第39节
  “不接电话,然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纪奚城拉开大门,单手攥住宁音手腕,垂眸眯着眼看她,语气很冷,压抑着怒火。
  宁音脸色有些白,她动了动唇,腿上的刺痛已经让她说不出什么反驳纪奚城的话。
  纪奚城拧着眉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腿,喉结狠狠滚了下,把手上的雨伞塞在她手里,随即附身把人拦腰抱起来。
  “上一次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嗯?”
  男人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危险。
  宁音惊呼出声,可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抬手勾住了纪奚城的脖子,像从前无数次耳鬓厮磨时一样。
  纪奚城垂眸看着她,的脸色眼见着好了不好。
  宁音抬头,目光刚好对上男人滚动的喉结,鼻尖萦绕着雨天泥土的湿气,还有熟悉的烟草味混着薄荷的清香。
  上一次,是三年前,她在片场等了他两个小时,而他正在跟何诗共进晚餐。
  她恍惚了一瞬,冷下脸:“纪奚城你干什么?我们已经分——”
  手没说出来,纪奚城就低下头,狠狠堵住她的唇,把他不爱听的话都堵了回去。
  像是久旱逢甘霖,纪奚城吻得丝毫没有章法,像是要将人吞入腹中。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宁音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心脏居然毫无规律地跳动了两下。
  她瞬间清醒,不管不顾用力推了纪奚城一下,雨伞掉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他们身上。
  宁音不可置信看着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纪奚城,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也不喜欢你了,更不想跟你纠缠!”
  纪奚城浑身湿透,黑色衬衫下依稀可见纹理,原本微敞的领口被雨点打落,露出一截锁骨。黑色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水珠从他侧脸滚下来,是宁音从未见过的狼狈。
  几秒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没了平时的轻佻散漫,他喉结滚了滚,艰涩道:“我知道。”
  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在祈求原谅的孩子。
  男人声线喑哑,眼底晦暗,压抑到近乎失控:“音音,这一次,是我喜欢你。”
  第29章 不配  “消气了吗?没有的话再打几下?……
  雨淅淅沥沥下着, 空气瞬间静默。
  路灯昏黄的阴影下,纪奚城垂着头表情看不真切,雨水淋了他一身, 隐约可见肌理。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衣服都湿透了。
  大雨还在继续,宁音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纪奚城双臂收紧, 喉结滚动,艰涩道:“音音,给我个机会好吗?”
  听起来有些落寞,一点都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纪奚城。
  宁音笑了, 反问他:“凭什么?就因为你一句喜欢我,就想把从前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笔勾销?你的喜欢还真是自私又虚伪。”
  纪奚城眯了眯眼,她说什么?他的爱自私又虚伪?
  怒极反笑,纪奚城突然发了狠, 低下头狠狠吻上去, 又凶又狠,像是要将怀里的人拆骨入腹, 揉碎骨血合二为一。
  宁音瞳孔一瞬间放大,浑身的肌肉好似僵住了, 心脏骤然收紧。
  纪奚城疯了吗?!
  她被迫承受这个并没有爱意的吻,生理和心理都产生激烈的排斥,她用力挥舞着手, 每一下都重重敲在纪奚城胸口。
  他没动, 眉头拧在一起,默默承受放肆索取。
  路灯的阴影下,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凉风伴着细雨, 即使呼吸交缠,宁音依然瑟瑟发抖,她横下心狠狠咬了纪奚城嘴角一下。
  口腔里顿时蔓延着铁锈味,宁音忍不住皱眉。
  许是突然吃痛,纪奚城停了一瞬,宁音用力推开他的头,狠狠甩了一个巴掌上去。
  就在纪奚城面前,宁音毫不掩饰用被雨水打湿了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擦着被他吻过的唇角,眼尾漾出的全是讥诮和讽刺。
  纪奚城精致的桃花眼半眯,看着宁音的动作,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雨水蜿蜒流下,又消失不见。
  他偏着头蹭了下嘴角,语气压抑问她:“这么恨我?我就这么不配喜欢你?”
  宁音扯了下嘴角,眼底尽是讽刺:“你配吗?”
  依旧是最温柔的语气,可这一次却像一把刀子直戳进他心口。
  纪奚城不怒反笑:“消气了吗?没有的话再打几下?”
  她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无动于衷。
  两人相视无言。
  几分钟后,许是冷静了,纪奚城没再说话,抱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往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保时捷卡宴上走。
  宁音挣扎了一瞬就被纪奚城按在车门上,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散漫,仿佛刚刚眼里的深情和悔意只是她的错觉。
  纪奚城垂眸含笑看她:“怎么?怕我在车上对你做什么?”
  “放心,不会。”他胸腔振动,笑得有些浑:“我没那么禽兽,万一做一半晕过去了我是救你还是不救你?”
  “……”
  宁音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可右腿的刺痛告诉她,这场无声的对决,她注定是个输家。
  “你腿不好,不能淋雨。”
  纪奚城看着她缓缓开口,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
  她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手上力道松懈了一瞬,下一秒,就被纪奚城塞进副驾驶,还弯腰替她拉了下安全带。
  宁音别开脸,始终没看他,纪奚城也不生气。
  规规矩矩帮她系好安全带以后,就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一侧,拉开后座车门拎了一条毯子扔给宁音:“擦擦,别感冒了。”
  说完,单手甩上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宁音接过他手上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冰凉潮湿的布料贴在身上并不好受。
  车子启动以后,纪奚城开了暖风,四十分钟的路程下来,纪奚城身上的衬衫已经半干。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宁音沉默地坐在车上,走马观花看着江城街道雨后的景色,过往浮光掠影般出现在她脑海里。
  最后,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不会再爱纪奚城了,她从前的爱都毫无保留给了纪奚城,现在她只剩一点爱了,可她还有漫长的一生。
  而纪奚城,站在江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拥有金钱和权力,还有无数世家名媛的前赴后继,应该不缺她这一点爱。
  她也不想再花费任何时间和泪水去教会纪奚城怎么爱一个人了,不是她狠心,是她教过无数次,不爱还是不爱,没有结果。
  车内气氛沉重,一路上纪奚城没再跟她说话,车里静谧得有些诡异,只能听见雨刷的声音。
  车子缓缓停在金洋馨苑小区门口,宁音把毯子从身上拉下来,想抬手解安全带,却转头对上纪奚城一双黑黢黢的眼。
  眼看着纪奚城的脸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放大,宁音下意识皱起眉头偏了偏头。
  纪奚城看出她的防备,笑了声,抬手替她解安全带,边解边道:“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了。”
  刚才只是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滚烫的呼吸若有似无撒在她耳畔,宁音被烫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
  纪奚城之垂眸看着她,没再有动作,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全带打开以后,宁音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走进小区,最后一下还狠狠关上小区大门,生怕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车里,纪奚城手上搭在方向盘上,眼眸里深深一片,目光紧紧锁在那一抹纤细的背影上,看着最后的动作轻嗤了一声,眼底说不出的落寞。
  上楼以后,宁音从橱柜里拿出一包之前医生开的药,脱掉湿衣服走进浴室,直到温热的水没过身体,宁音麻木的四肢才逐渐恢复知觉。
  屋内温度逐渐上升,宁音静静靠在浴缸上,看着已经红肿的膝盖,她闭了闭眼,拿起手机给林蓉发了一条微信。
  腿肿成这个样子,明天是肯定不能开工了。
  没过多久,林蓉就回复了她的微信,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剧组那边林蓉会帮她去说。
  宁音拿起手机回复【好,谢谢林蓉姐。】
  发完以后,宁音重新把手机扣在一边的柜子上。
  她把头轻轻靠在浴缸一侧,浴室里水汽氤氲,暖黄的灯光晃得她头开始发晕,她闭了闭眼,脑中浮现的却全是纪奚城今天晚上落寞。
  热气熏得她脸颊通红,直到快要透不过气,宁音才从水里站起来。
  她抹了把脸,有点湿。
  她站着清醒了一会儿以后,抬手拎起一边挂着的浴袍裹在身上,走出浴室。
  -
  隔天上午,宁音准时到达影视城。
  跟导演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以后就去后面准备化妆了,她到的时候周淮已经坐在化妆室了。
  宁音推门进去打了个招呼,周淮抬头看了她一眼:“来了?”
  目光下意识看了她腿一眼,问她:“腿怎么样?别逞强。”
  宁音抿唇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不耽误。”
  她的腿伤周淮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宁音只告诉他是摔的。
  周淮没再问,两人上好妆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得事了。
  因为昨天宁音请假没来剧组,所以今天的戏份很多,上午她需要连着拍四场戏。
  摄影棚内摄像机已经就位,今天这场是女主角林似跟男主角林辰的第一个对手戏,至关重要。
  这场戏是女主角对男主角一见钟情以后,体育课悄悄去见男主,却看见有其他班的女生跟男主角表白。除了考验演员的演技,更重注情感的代入。
  这场戏昨天宁音在家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好多遍,可反反复复代入的都是纪奚城的脸,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许是看出了宁音的局促,周淮小幅度抬手勾了下宁音手指。
  宁音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