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但唐渡只是对他比对别人好一些。
  这些是旁人的印象。
  因为唐渡其实很疼他,连唐渡本人都不知道。
  因为唐渡在别扭地和原溪用谈恋爱的方式相处,给予他一个又一个关于自己的特权,唐渡还只是以为十分平常。
  唐渡收了原溪的礼物以后心情好了一些,唐嵩说话他偶尔也搭理两句,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敬酒,唐渡每次喝得很少,但几乎什么都喝。
  没有人忘记过来的时候也要和原溪打招呼,但自从第一个人邀请原溪喝酒,被唐渡拒绝了之后,大家都在喝酒环节避开了原溪。
  原溪看着唐渡和他们玩骰子或者玩牌,觉得唐渡实在有些厉害。
  他一个人缓慢地喝着酒,莫吉托度数很低,冰块稀释了酒液,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让原溪晕了又清醒。
  接近午夜的时候,包厢里突然黑了,大门打开,唐嵩推着一个装着双层蛋糕的车子过来,所有人起身为唐渡唱生日歌。
  原溪唱不了,唐渡侧着身子往蛋糕那处看,几乎背对着他。原溪随众人的节奏拍着手,知道唐渡应该注意不到自己嘴唇开开合合也有在唱,但一句也没落下。
  是感谢唐渡当初给了他一笔钱,认为他有那么值,把他捆绑在这个世界上,让他没有成功离开。
  在生日歌的最后,唐渡盯着烛光看了几秒,大约许了愿望,又或者没有。
  他抓着原溪的手腕站起来,走到蛋糕前把原溪推上去,说:把蜡烛吹了。
  唐渡的口气不容拒绝,原溪很想说这不太合适,最后还是服从。
  蛋糕上只有一根蜡烛,原溪吹得轻而易举。
  烛光熄灭的那一刻,包厢里陷入黑暗,唐渡握着原溪的腰,凑上来吻住他的双唇,悄悄跟他说:我的愿望借给你许。
  第45章 唐渡和别人的不一样
  灯光很快重新亮起,唐渡手搭在原溪腰上,嘴唇却已经离开。
  在原溪的印象里,他们没有这样接过吻。
  只是相互贴着,唐渡没有深入,原溪没有想要反抗。
  他们距离很近,但没有人能看得出黑暗中发生过什么。唐渡神色自然,对大家说了感谢,碰着原溪腰的手微微用力,给了他一些支撑。
  接着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唐渡跟裴宴说他要走了。
  这么快?裴宴说完看了一眼站在唐渡怀里的原溪,他好像有些恍惚。
  那好,礼物是你带回去?裴宴又问。
  不,让他们给我寄过来。唐渡说完就揽着原溪走了。
  唐嵩看着他们的背影,被裴宴推了一把,催促道:上去啊,跟你哥好好道歉。
  唐嵩看了裴宴几眼,小跑着跟上了唐渡。
  原溪听到了唐嵩的脚步声,往回看的时候被唐渡扶着脸掰正,唐渡说他:走路不看路的吗?
  原溪就没再关注唐嵩了。
  司机为原溪拉开后座的门,原溪上车以后唐渡没有跟上来,而是关上车门朝唐嵩走去。
  原溪按开一些车窗,看到他们走到酒吧门口,唐嵩递给唐渡一支烟。
  夜色宁静而沉重,原溪吹了一会儿风,感觉身上酒气散了许多,便关上了车窗。
  唐渡和唐嵩并没有谈多久,在唐渡走向车子的时候,唐嵩捂了一下脸,原溪从车窗中看得并不清楚,只是觉得那个动作很适合男生哭。
  原溪想问唐渡一句你们谈好了吗,唐渡像会读心一样,自己说了一句:都说好了。
  原溪不太醉,他很少有喝了酒不怎么醉的情况,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他想应该是因为酒里的那些冰块。
  唐渡喝得很多,且酒度数很高,但看起来和原溪的状态差不多。
  快下车的时候唐渡对原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今天很开心。
  原溪觉得他难得不需要唐渡说,就看懂了。
  到家之后原溪和唐渡分别去洗漱,原溪在热水里蒸了一会儿,有些口渴便下楼倒水喝。
  打开了厨房的灯,中岛上摆着一个粉红色的鲜花蛋糕。
  原溪走过去,在蛋糕底下看到了一张用英文写着生日快乐的便签纸。
  他这会儿才想到,这应该是艾琳做的蛋糕。
  原溪连水都没顾上倒,蹬蹬蹬跑上楼推开了主卧的门,唐渡正盖着一张毛巾出来。他刚洗了头,发尖上的水珠一缕一缕往下坠,呈现一种散乱的性.感。
  唐渡穿着宽松的浴袍,上身基本敞开,看了原溪一眼,说他一句:跑这么快干什么。
  原溪缓了缓气,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指了指门外,用手比划出一个和蛋糕差不多大的圆。
  唐渡说:我看不懂。
  原溪只是下去喝水,也没有带手机,为了避免唐渡不耐烦,他壮了壮胆子,上前一步拉住唐渡的手,很快就被反手握住。
  干什么?
  原溪没再和唐渡解释,轻轻拉了一下唐渡,把他往楼下带。
  唐渡今晚很顺从,跟着原溪走,没有给他提供额外阻碍。
  唐渡才从浴室出来,身上温温热热的,手掌上沾着水,渡到了原溪手上。
  很快唐渡也看到了中岛上的蛋糕,问原溪:是艾琳做的?
  原溪没想到唐渡会一下就说对了,点了点头,把蛋糕旁边的刀递给唐渡。
  干什么?唐渡今晚说了很多次,但原溪觉得他故意的更多。
  你想吃?唐渡没等原溪回答,便往蛋糕上切了一刀。
  原溪摇头。他只是知道艾琳为了做这个蛋糕试验了很多次,还专门挑了原溪所说的比较喜欢的口味,如果艾琳过来看到蛋糕根本没有被尝试过,大概会十分失望。
  原溪不太能承受别人的失望。
  我切一刀就好了,你想吃的话自己来。唐渡把蛋糕刀交给了原溪,撑着手站在原溪旁边,看他握起刀,选择避开蛋糕上的几朵玫瑰花,切下了比较小的一块。
  原溪的手背很白,细小的青色血管都能被分辨清楚,用力的时候骨节突出,蛋糕随着他的动作陷下去,又重新弹起来。
  蛋糕在有些宽的刀上不稳地待着,原溪四下看找可以放的碟子,唐渡才终于动了动,帮他从碗柜里找出一个瓷碟。
  在刀边缘上的奶油沾了一点在原溪的指节上,他趁着唐渡去拿盘子,抬起手来舔了一口。
  碟子从原溪身侧落到桌面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原溪被吓到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刻就被唐渡从身后抱住了。蛋糕从刀上落下来,无声地掉在桌面上。
  你是不是也没有很想吃蛋糕?我觉得你晚上吃得挺多的,唐渡呼出的热气散在原溪耳边,他用手指撩开原溪的睡衣,往下摸到小腹那块,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原溪仰了一些,后脑勺靠着唐渡的肩膀,呼吸急起来。
  但是也不要浪费了。唐渡话锋一转,抹了一些蛋糕在原溪脖子上。
  尽管只有一次,但唐渡太久,原溪浑身酸软,被他抱到房间里去。
  刚沾着枕头,来自唐渡手机的铃声响了。原溪微眯着眼,见他不耐地拿过手机看了看,皱着眉挂了电话。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原溪好像有点猜到打来的人是谁,不过没有再想,很快就睡了。
  这一整个学期原溪都只有一个要忙碌的方向,就是他要交去画展的那幅画。
  和导师在细节上商量了以后,原溪正式投入作画了。
  在开始之前,原溪写了很长的一段备忘录,来向唐渡强调这幅画的重要性,并且委婉地提出不想让唐渡打扰的希望。
  唐渡看了一会儿原溪写的东西,然后把他拉过来抱到膝盖上。
  字太多了,我不想浪费时间,要不然你念给我听?
  唐渡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原溪突出的脊柱,让他浑身发软倒在自己身上。
  唐渡又在欺负原溪。
  因为经常读文件的原因,唐渡的阅读速度其实很快,他看完了原溪写的东西,气的是原溪反复和他强调的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
  我读大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唐渡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对原溪说。
  原溪没有马上理解唐渡这句话的意思。
  唐渡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拍了拍原溪的后背将他放开了。
  最近华舟在接触一个海外项目,我也很忙。
  原溪开始长时间地待在画室里,而唐渡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忙碌起来。
  每天原溪从画室走出去少说也过凌晨,回到房间唐渡也才刚刚开始洗澡。
  等原溪收拾完自己,他会在床上和唐渡接一会儿吻,有时长有时短,要看那天唐渡有没有很累。
  原溪一直都知道唐渡付出得很多,没想到尽管他已经是华舟总裁,也有这么忙的时候。
  大半个月过去之后,原溪基本上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创作。
  放下笔的那一瞬间原溪很恍惚,他看着画面上朦胧的颜色,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连原溪自己都意识到,为了这幅画他的生活受到了影响。
  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和唐渡亲吻开始变得心不在焉,很少回应。
  唐渡很快就发现了,次次捏着他的下巴,原溪神走得越远,他就越用力。
  初步完成那天晚上,原溪给余泽明发了一条短信:我能看看别人的金.主是什么样吗?
  他了解到余泽明一直在帮他姐姐的公司做事,应该能接触到这些。
  余泽明明知他不能说话,仍然给他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原溪,你没事吧?唐渡怎么你了?
  原溪不喜欢余泽明这种十分情绪化而导致的无意义沟通,因此挂了他的电话,回复他:我就是想要看看。
  而后他觉得这样说似乎余泽明也不会同意,又补充一句:是为了手上的画。
  余泽明没有让原溪等太久,他问:今晚有时间吗?
  原溪想了想唐渡今天的行程,他晚上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会回来得太早。
  于是原溪回答说有,不过仍然需要早一些回来。
  原溪没有让陈叔送他,自己出门打了车,到了余泽明发给他的地点。
  那是本市一家知名的顶级会所,原溪最早从原知方嘴里听过很多次,不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唐渡也没有带他去过。
  余泽明就在门外等他,多次问他真的要进去吗,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他。在原溪和他反复确认以后,余泽明才勉强同意了,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助理,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时刻注意他的需求,尽量表演得像一些,而且不能自己乱跑。
  原溪点点头,并且得知余初也在里面。
  在电梯里余泽明和原溪说:是我求着我姐带我们来的,这个老总更喜欢男人一些,等会儿你就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原溪的心随着电梯的爬升吊起来,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情绪。
  不是因为包厢里那个老总,而是因为唐渡。
  他有些害怕唐渡和别人的不一样,在他面前清楚明白地摊开,让他再也不能选择忽视。
  第46章 原溪,我很怕你哭
  侍应生从电梯门打开起就一直为两人引路,原溪落了余泽明一小步,注意到余泽明走路的姿态发生了一些改变,令他身上出现了另外一种气场。
  余泽明是有一些商人气质的,原溪想,他按照助理的身份规矩地跟着。
  但这种气质仍然与唐渡差距很大,唐渡高傲压迫,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昂首挺胸。
  也许是上一首歌刚好放完,包厢里并没有原溪想象的那么吵闹。
  老总就坐在正中间,旁边挨了个看起来和原溪差不多大的男生,像没骨头似的靠着他。
  余泽明换上笑容往里走,原溪却跟丢了几步。
  原因无他,这个老总原溪是见过的,在唐渡的办公室里。
  就是那天他带了一束花,正好遇到这人从唐渡办公室出来。
  原溪意识到他可能会认出自己,当下就想走。但那人已将目光投过来,不知是否看出什么的笑了一下,问余泽明:这位小兄弟没见过。
  原溪攥着的拳头松开一些,走上去借着余泽明挡了挡身子。
  余泽明没有回头,介绍说:这是我新换的助理。
  他很有技巧地看向李聪身边的男生,笑道:李总不也换人了?
  李聪颇有深意地缓缓笑了,余初站起来解围,说:你迟到得有点多,来敬酒吧。
  余泽明端起桌上一杯酒,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一仰头就喝掉了。
  那男生一直握着话筒,这会儿见他们寒暄过了,便把话筒递到李聪嘴边。
  李聪没有注意,一偏头便磕到了下巴,伸出食指抵着男生的脑袋,将他往旁边狠狠一推,骂了一句:养你干什么用的?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吗?
  男生扁了扁嘴,像是把委屈拼命往下按,陪着笑跪在李聪腿边。
  余泽明这时看了原溪一眼,见他情绪不对,便碰了碰他的小臂。
  原溪恍若忽然回神,刚望向余泽明,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大过唱歌的背景音。
  男生被扇倒在地,捂着一边脸颊,半个身子落在地上。
  原溪猛地偏过头,手肘撑着膝盖。很快那男生小声而压抑地啜泣起来,李聪却越骂声音越大越难听。
  余初给了原溪一个安慰的眼神,搂了搂他的肩膀,和余泽明一起沉默下来。
  李聪反而没有丝毫尴尬,花了几分钟时间骂完,又接过话筒唱了起来。
  原溪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让他难以忍受的声音,好像超越他所了解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意,不加包装、没有掩饰的,大张旗鼓的招摇。
  歌才唱了一半,李聪突然说他有一个电话要打,没让男生跟着,独自就出去了。
  余初把歌按了暂停,和余泽明一起站起来送他离开。
  包厢里安静下来,那男生坐在地上,头往后仰,靠着沙发的边沿,脸上神情却忽然变得冷漠。
  之前原溪看到的可怜、难受和痛苦,在李聪跨出门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我知道你。男生一开口,余初和余泽明都往那边看,只有原溪没有。
  他很清楚男生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怎么那么幸运呢?男生看向原溪。
  你不要乱说话。余泽明表情严肃地对男生说,但男生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