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何娴愣了几秒,发现傅嘉柔似乎很疲倦,鼻尖是红红的,“怎么了嘉柔,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何娴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傅嘉柔吸了吸鼻子,扬起笑容,“没有啦,在走廊站了很久,风有点大。”
  “吓死我了,”何娴拍了拍胸口,“来,我给你倒一杯热水暖暖身体,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呢,我都差点快忘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傅嘉柔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日期,12月31日,“这几天光顾着比赛,你不说,我都忘了。”
  何娴叹了口气道:“还好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放三天假啊,不过我现在想回家了,好想我妈妈,想她最拿手的酸菜鱼,哎。”
  傅嘉柔已经压住的酸涩,不知为何,此刻又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小声说:“真好啊。”
  何娴诧异道:“你不想家吗?”
  “想啊。”但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房子,而是,想有个家。
  何娴手机忽然响了,她喜形于色道:“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肯定又是催着我回家了,嘉柔,我先去讲电话了。”
  傅嘉柔微笑着点头,“嗯。”
  然而,何娴转身接电话时,她神色恢复落寞,眼神中不无羡慕。
  思念也是一件奢侈品。
  不,她不羡慕,她也有人可以想。
  陈叙川现在会在家里呢,还是在学校里上晚修,应该会在家里吧,
  在家里的话,应该在刷题中吧,或者在洗澡?或者……
  手机开始震动,傅嘉柔眼睛亮了,迅速接起,“喂,川哥。”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要太委屈,她要是不小心哭了,也不能见到他。
  “小皮球,今天干了些什么?”他的声音似乎夹杂风声。
  “我今天嘛,今天不用训练了,一整天都和大家呆在一起,挺开心的。”
  “然后现在回来公寓了,等会应该要和大家出去吃晚饭,但是我有点累,不想出去了。”傅嘉柔说,“你呢,在干什么?刷题?”
  “我在想你。”
  “真的假的?”她故意道。
  “真的,想很久了。你难道不想我?”他说,“噢,你一整天光顾着玩了,肯定没时间想我。”
  “我没有很想,好吧,其实我想快点见到你,”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但我们明年才能见到了。”
  “明年,这是要去多久?”
  “因为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啊,我明天才回去,所以明年才能见,你也忘了今晚是跨年吗?”
  “差点忘了。”陈叙川说,“但今年也可以见。”
  她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不禁让她心跳加速,但很快她冷静下来。
  这儿距离清德市队天南海北,他怎么可能过来……
  陈叙川忽然道:“我给你点了外卖,刚到楼下,你出去运动员公寓大门口拿一下。”
  “外卖?”她心里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你给我点了什么?”
  说话间,傅嘉柔已经开始穿鞋子了,跟何娴说了一声便出去了,一路小跑,全身都开始热起来。
  “外卖你是写的我的名字吗?”傅嘉柔有些喘,快到门口时放慢了脚步。
  “嗯,什么名字都没写。”陈叙川说。
  “?什么名字都没……”她说着,抬眼一看,路灯下,站了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也看到了她。
  他薄冰刃似的眼睛,此刻有温柔笑意,手机拿着手机置于耳边。
  傅嘉柔脚步顿在原地,直到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怎么还不过来?”
  她一下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她奔向他。
  陈叙川张开双手,她重重地撞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似乎是灵魂碰撞的声音。
  “你的外卖到了,就是我。”
  陈叙川弯着腰,右手扣着她的腰,左手按在她后颈处,那只手微微抖着,手机不知何时滑落都无人注意。
  紧拥着她,拥住只属于他的人间珍宝。
  此刻,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只有年轻的心跳与拥抱最真实。
  许久后。
  两人分离,她漂亮的鼻尖是红的。
  她什么都没问,其实她有好多想和他说的。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而是安静看着他的眼睛,
  陈叙川刮刮她鼻尖,“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啦。”傅嘉柔笑着摇摇头,“就是见到你,我太开心了。”
  “还说没有,眼睛红成这样,肯定偷偷哭鼻子了。”他轻轻吻了吻她眼睛,唇瓣温热,“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
  傅嘉柔没说话,眼眶却慢慢红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我其实不想哭的,就是,就是……”
  “我懂得。”他拍拍她后背。
  这三个字,让她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此刻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委屈发酵,“陈叙川,我,我真的好想你。”
  她语无伦次,一直重复着想他这句话,他却听出了她压抑已久委屈和难受,以及对他迫切的需要。
  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手机里过得很开心,都是她装的,他心看着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一下一下,疼得钻心。
  他抹去她眼角泪滴,指尖轻轻蹭着,“哭吧,别怕。”
  他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人,现在在他怀里流泪,
  他一面轻柔地哄着她,帮她擦眼泪,轻吻她的脸颊安抚着她。
  同时,眼底也有压抑不住地怒火。
  “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跟我说,谁惹的你?”
  傅嘉柔哭出来之后,情绪好了许多,她渐渐平息后,看着边上拳头蠢蠢欲动,要帮她出气的陈叙川。
  感动的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生气。”
  “我,你男人,我他妈不生气谁生气。”
  “也不算什么欺负不欺负,没有人欺负我,你别激动。”她和他十指紧扣,慢慢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舍不得你哭。”陈叙川紧紧拧着眉,握着她的手,置于他心口的位置,“这里会痛。”
  “我没哭了,你快快好起来吧。”
  傅嘉柔轻轻捶了捶他胸口,嘴角忍不住上扬,“你看,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好不了了,”他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第49章 chapter49
  “好不了了,”陈叙川说,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你说。”
  “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
  陈叙川挑眉,“你男朋友你还不相信?”
  她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我和我妈妈关系特别特别不好, 甚至可以说,我讨厌她。”
  “讨厌”这两个字, 她不敢明确说。
  当她这么认为时, 就意味着有可能被人指责为不懂事, 甚至,“大逆不道”。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 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她几乎很少向他人提起这些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
  陈叙川眼里并没有指责她的意味,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傅嘉柔笑了笑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 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我不说。你讨厌的, 我也讨厌。”
  傅嘉柔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你不觉得女儿讨厌妈妈, 很奇怪吗?”
  陈叙川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不会,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停下脚步, 弯腰,认真地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只要是你,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神温柔,且诚恳。
  她微微往前,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唇,蜻蜓点水,“封口费。”
  他笑了笑,指腹摩挲了下少女的唇瓣,“没关系,你可以说得再详细点。”
  “真的?”她问他。
  “是啊,老子爱听。”
  也许是因为哭过。傅嘉柔说起何念青,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
  “怎么说呢,我妈妈以前也是艺术体操运动员,所以我很小就开始学艺术体操。那时候刚接触,刚开始每天训练会特别痛,没有一天不是哭着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