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一行人沿着专门的环岛单车道走。一路上,左边是烟波浩渺的湖水,右边是绿茵茵的高尔夫球场,美景养眼,大家情绪都很高,有说有笑。
  苗伊也觉得很惬意,因为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情侣车她非但不用把方向,甚至都完全不用出力,脚只需要放在脚蹬上,小叔叔的力气足够带着他们两个走。小风吹得好舒服,迷迷糊糊的,脑袋不自觉就点了一下,正好磕在他背上。
  苗伊赶紧直起身,不过,他的背很宽,很结实,好像磕了一下也没什么反应。苗伊放松下来,头悄悄地靠着他,咦?还没反应,干脆打起盹儿来,很舒服。
  半个小时后到达丛林迷宫,这是这次活动唯一一个竞赛项目,两人一组,不但比结果还比速度,优胜者只有一个,奖品是一套苏泊尔的厨具。
  南嘉树看着那迷宫的主题:literature bible(文学与圣经)。心想这可真是的,玩个迷宫都来个专业对口。
  人群里也有人叫,说这种主题明显西语组占便宜啊!领队常勇解释说,题目一共准备了两套,不熟悉圣经的可以选择文学,不过动作要快,去的晚当然就没的选。并且给出提示:最终胜利的门是需要钥匙开的。
  瞥一眼身边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小丫头,南嘉树决定选文学,他对圣经的了解仅限于耶稣的名字是jesus christ,再搀和上英文里的弯弯绕绕,他们就别想出来了。
  可是一进迷宫,南嘉树就发现他错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外语系这帮家伙对文学还特么有这么“深层次”的理解!
  碰上的第一题:edgar allan poe married someone very dear and near to him. how dear and near(埃德加爱伦坡娶了一个和他很亲很近的人,有多亲多近?)
  这特么我上哪儿知道去??
  答案有三个选项,根据选项选择下一个入口:1.brothers and sisters(兄妹);2.cousins(表兄妹);3.he's her uncle(他是她叔叔)。
  乱/伦??
  他还在看,她已经往二号入口去,南嘉树跟了上去,“猜也应该是表兄妹。亲兄妹太劲爆了,又怎么会是叔叔呢。”
  “怎么不会?他妻子嫁给他的时候才十三岁,他都二十六了。”
  “是么?”南嘉树挑了下眉,“那个年代差这么点岁数就算两辈人了。”
  “现在还不是一样?差得还更少了呢,就得叫‘叔叔’……”
  听小丫头小声儿嘟囔,不情不愿的,南嘉树一挑眉,“怎么?不满啊,苗小一?”
  她仰起脸,“本来咱们也不应该差辈儿的……”
  “我现在都被你折腾得成平辈儿了还不满?要不咱换回去?”
  这一威胁,噘着的嘴巴立刻抿抿开,睡不醒的眼睛冲他吧嗒吧嗒眨了两下,不动了。
  看着这副忍不住就炸毛、惹完事儿又立刻钻壳里缩起来的小样儿,南嘉树很想掐一下!忍得咬了牙,“再敢犟,以后只许叫老公,想叫小叔叔还不让了呢!”
  好凶……
  苗伊被训得蔫儿了一下下,拉了他的手,讨好地笑笑,“小叔叔,去答题。”
  牵了手,一个题板一个题板地绕,每次他题目还没念完就被她拽了走,南嘉树干脆放弃了。
  “后来怎么着了?” 他问。
  “什么怎么着了?”
  “嫁给叔叔那个。”
  “他刚成名,她就死了。”
  她的小手好凉,大手握着,握紧,裹成团儿,没再松开。
  第19章
  不知道是不是那套苏泊尔厨具太诱人, 还是这帮学外语的没玩过什么刺激的, 一个答题比赛搞得群情激奋的,又叫又笑,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小丫头似乎也被刺激了, 拉着他来回蹿。
  题目越来越难,一开始大家还挤,几道题过去后, 答案就有了分歧, 每一个岔道口都有了人。南嘉树觉得他们进展得挺顺利,可是小丫头不满意,决定选择圣经题目,这样会是不同的岔路口,减少竞争的人, 加快速度!
  “你这又是看上那套锅了吧?”
  “嗯!”
  小混蛋, 一点儿都不避讳!
  久别重逢,小苗苗儿唯一变化大的就是这种掉钱眼儿的财迷状态,害他差点就不喜欢她,这又来了。不过看她摩拳擦掌、势在必得的小模样,也不好扫她的兴。
  反正是陪孩子玩儿, 爱咋咋地吧,南嘉树没再吭声,跟着她一起抽出了圣经的题目,打开:
  who was the greatest financier in the bible?(谁是圣经里最伟大的金融家?)
  what the fuck??
  这特么哪是圣经问题, 这是圣经急转弯啊!不但得熟悉故事,还得绕英文!
  南嘉树看着选项里那几个貌似有点印象的名字,再看看题目,完全不知所云,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随便猜一个吧。”
  苗伊歪着头想了一下下,拉着他就往标记三的岔口走,看着她蹙了眉认真的样子,明显不是猜的,南嘉树问,“noah?”(诺亚)
  “嗯嗯。”
  “他是造方舟的那个吧,怎么就成金融家了?”南嘉树琢磨了一会儿还真是想不出。
  “因为,he was floating his stock while the rest of the world was in liquidation.”
  南嘉树一听乐了,这句话有意思了,单纯字面是:当人们都在水里的时候,他在行舟。可是因为其中stock和liquidation分别都有金融概念,翻过来也可以是:在整个世界都在破产的时候他的经营还在顺利运转。
  大手揉搓她一下,“小脑袋行啊,这都能想得到!”
  “这种题19世纪的时候就有了,就是绕字眼的,快走啦!”
  拖着小叔叔,真的很麻烦,每一个题他都会问为什么,然后笑,揉搓她,兴致勃勃,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果然不一会儿就和钱笑笑、简风会合,他们也选了圣经题目。
  人声已经远远地在后面,很显然,他们几个已经领先了,而且连续三个题目,三组人都是选择了同样的答案,几乎是并驾齐驱。
  接近终点,待到下一个岔路口,题目直接贴在木板上,非常显眼:after the flood, how many people left the ark ahead of noah?(洪水过后,几个人在诺亚之前离开方舟?)
  这个问题非常直白,答案分别对应五个出口:a. none(无) b. two,c. three,d. seven e.all(全部)。
  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题,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出口?
  看着题目,南嘉树琢磨了一下,诺亚方舟上载了世上所有的陆上生物,提及的也不过是些大概种类,连多少种都没说,怎么会提到具体哪个?而且,记得有一副图好像是诺亚走出方舟,后面跟着人和动物,似乎也并没有前后,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第一个。
  难道是none?
  这样的答案太直接、太简单了。之前的题目虽然都与圣经的关联,可仅限于大概故事,而答案大多都是具体词句,问题在于你能不能想到那个句子,这越往后走,圣经的参与度越大,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能参谋了。看身边,小丫头也皱着眉,和她的同事们都不吭声。
  几分钟后,简风选择了none,率先离开。苗伊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钱笑笑拉了她一下,“伊伊,你觉得呢?是none,seven还是all?关键在于题目里这个‘people’是不是‘人’?”
  “我还没想到,可我觉得应该不是指具体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是的话,船上只有他和妻子、三个儿子和他们的妻子,答案难道能是seven?太简单的数学了吧?我选all,这里应该是一起的意思。你说呢?”
  苗伊抿了下唇,“我得再想想。”
  “那好,我们先走了。”
  都走了,南嘉树看着独自盯着题板一动不动的人,没说话,安心地陪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她眉头一展,笑着跳起来,“it’s three!it’s three!”(是三!三!)
  “嗯?为什么?”
  “because the bible says that noah went forth out of the ark!”(因为圣经上说:诺亚走出了方舟)
  南嘉树没明白,“so?”
  “forth!he went forth!”她一边兴奋地解释,一边拉着他走,“这里‘forth’是个副词,可是,在序数词里,它是四的意思!!所以,如果noah是第四个走出来,那前面肯定三个啊!”
  噗,这特么也太绕了!看着她开心的小脸,南嘉树也笑了,“你确定啊?这么简单?”
  “嗯嗯!”
  两人拐入三号岔口没多久,后面就传来脚步声,回头,是钱笑笑和卢江。卢江说,“笑笑说她们组里最熟悉圣经就是苗伊,决定跟着你们赌一把了。”
  四个人一起走,两边全是高过头顶的浓密灌木,以为会很快见到下一题。可没想到这样的通道转了一个又一个,而且每到拐弯都是只有一个选择,完全看不到岔口。
  这本来应该是个好兆头,说明已经在冲向终点,可是来回转了几次,明显在绕圈,钱笑笑突然停下,“不对!我们转迷了!!伊伊,错了!”
  没等苗伊再反应,她拉着卢江扭头就走。
  南嘉树往四周看看,灌木丛外可以听到人声,这应该已经是迷宫边缘的通道,错的几率很大了。本来想问一句,“还继续么?”可看那小丫头兴头丝毫不减,别说犹豫返回,连钱笑笑的果断离开都没有让她有一秒钟的迟疑。
  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不受干扰的小劲头也不错,南嘉树笑笑,大步跟上,撞也得陪着撞。
  跟着又转了大概几十米,通道彻底结束进了死胡同,四四方方的围角,除了像迷宫其他各处有个披了公元前大袍子的男性雕像外,什么也没有,没有题板,没有任何指示牌。
  终于撞了南墙,彻底的南墙。
  苗伊皱着眉,把不大的围角仔细反复检查后,站着不动。
  “没事儿啊,” 大手轻轻揽了她的肩,“不就一套锅么,回去小叔叔送你一套好不好?”
  “可是……题目明明没错,应该就是这个答案……”
  “没错儿,苗儿题答得好极了,只是这种题太主观,答案本来就不唯一。”
  拨拉开他的手,跑得泛红的脸颊有点烫,苗伊颤颤地提了口气,不甘心地撅了嘴巴。
  委屈了,南嘉树弯腰对上她的眼睛,“行了,一个游戏而已,小叔叔把你从这儿扛出去好不好?咱们照样儿是第一个出去的。”
  噗,苗伊笑了,好无赖的小叔叔!
  “走吧。”
  “嗯。”
  被他牵了手离开,苗伊抹了下额头的汗,走了两步,又回头。
  看她望着那个雕像,南嘉树调侃,“这肯定是现给披的衣裳,难看就算了,宝玉啊,脖子上还挂个牌子。”
  苗伊怔了一下,刚才居然没注意到!立刻挣脱了他的手跑过去,拿起雕像胸口的牌子,“啊!he’s eliakim!he’s eliakim!”(他是以利亚敬!他是以利亚敬!)
  “谁?”听她兴奋地叫,南嘉树完全不知所云。
  “the bible says ‘ i will set the key of the house of david on his shoulder’. whose shoulder eliakim’s shoulder!!”(圣经上说‘我会把大卫家的钥匙放在他的肩膀上’。谁的肩膀?以利亚敬的肩膀!)
  “what??”
  顾不得跟他解释,苗伊踮起脚尖去够雕像的肩膀。
  她刚一掀起雕像的袍袖,眼看着扣环上栓着的一把铜钥匙落下来,南嘉树惊得挑了眉,这特么像咒语一样的东西还真是啊!
  “啊啊!the key!the key!!”她叫。
  南嘉树赶紧走过去帮她拆下来,钥匙边还套了一张卡片:congratulations! you found the key! go to gate e, when you open, no one will shut. (恭喜!你找到钥匙了!请回到e门。当你打开它,没有人能关闭。)
  “小叔叔,我们赢了!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