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墨墨,你说啊!”黄金见白墨不说话,有些着急起来。
  冥衍走到白墨身边,一把拉起白墨的手,握在掌心,举过肩膀,声音不大不小,却格外有穿透力:“等此间事情结束,欢迎各位去喝我和白墨的喜酒!”
  “你——”白墨想把手缩回去,冥衍却握得很紧,眸中满是自信,一副宣誓主权的笃定神情,压根儿不管白墨的挤眉弄眼暗使眼色。
  “白墨,所以你们是认真的?”琴绯儿道。她身边的雪儿似乎松了一口气般。
  白墨笑得无奈,继续装傻:“呵呵。”
  杜子痕望着相握的双手,脸色发白,转过目光,不愿再看。
  黄金望着冥衍,恨不得千刀万剐。
  “好吧,有了开启传送阵的灵石,我们这就看看会被传送到哪里。”说着,冥衍示意让白墨将捂热了的灵石放进传送阵的凹槽。
  白墨自然希望赶快转走大家的注意力,缓解如此尴尬的气氛,于是连忙走过去放灵石。心中不禁低叹,冥衍这家伙果然腹黑,当众来了这一出,她就算出去想抵赖也不行了,而且还会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着不放,看来日后她更加需要斗智斗勇啊!
  放入灵石的瞬间,传送阵上光芒大作,接着,一番天晕地旋之间,白墨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跌进了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地带。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从地玄界坐传送阵往明空界时感受过,只是现在没有身体被空间挤压的感觉,而是有种胸腹之中翻滚的眩晕感。
  正头晕目眩间,白墨的手突然被握住,同时身子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冥衍传音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明空界时,在传送阵里你也是这般对我投怀送抱的。”
  “明明是你主动的!”白墨申辩。
  “是啊,当时感觉不错,就想着要不要继续下去。”冥衍轻松道:“现在看来,感觉越来越好了!”
  也不知会传送去哪里,众人只觉得过了很久,方才停了下来,一阵光芒闪过,眼前有着短暂的黑暗。白墨软软地靠在冥衍身上,过了半晌,才稍稍提起了力气,站直了身子。
  反观传送阵上的其他人,也都好似大梦初醒般,脸色苍白地挣扎着起身,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即使只有些微的光线,却也能够看得很清楚。
  这个世界似乎正是夜晚,天上的月亮被云层挡住,只有微微的清华落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淡淡的微风,夹杂着春日的青草气息拂过,格外清新。
  “大家怎么样了?我们休息会儿过去看看这是哪里吧?”白墨道。她现在头还有些晕,看冥衍那家伙居然没事人的样子,难道他没事经常坐传送阵坐着玩,所以习惯了?
  “再歇会儿!”琴绯儿坐在地上,揉着头道:“差点散架了,白墨,你不晕么?”
  “我也晕!”白墨也跟着坐在了地上,一拉身边的冥衍道:“别一个人站着,难道和我们比高么!”
  说着,白墨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壶,道:“看,这是我最后一点琼浆的存货了,今天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我们便喝个干净!”
  “哇,琼浆!”郁泽记得那还是他当年给白墨的云梦大陆地址,可惜他当日被宗门太长老关了起来不能去,于是拿起白墨的壶,率先给自己倒一杯喝了。
  “来,雪儿,你也喝一杯!”白墨道:“过去也没有好好待你,你现在又变得这样文静,一路上都不说话,好好喝几杯,也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好,谢谢白墨姨!”雪儿接过酒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黄金。
  众人都斟满了琼浆,白墨举起酒杯,本来打算想一个说辞,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大气道:“干了!”
  “好,干了!”杜子痕仰头一口喝尽,拿起小壶,又倒了一杯。
  郁泽咂了下嘴巴,叹道:“太好喝了!再来!”抢过杜子痕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153章 生机秘术
  虽然琼浆不多,不过平均下来每人也都喝了四五杯。如此美味,喝过一次不知下次再喝到又将会是何年何月,白墨当然舍不得将它偷偷转移到火源空间,所以几杯下肚,不禁感觉微醺。
  此时,月亮从云翳中探出头来,朗朗月华洒在地面之上,将整个夜色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银辉,借着月光,众人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宫殿上,不禁忘记了呼吸。
  就在这淡淡的月色里,一座透明的水晶宫殿展露其冰山一角,却已经能够让大家惊叹万分。
  不得不赞叹当年铸造者的鬼斧神工,当走近了才发现,整个宫殿并非用同一种晶石,而是用不同的材料锻造而成,只是奇迹地使所有的地方都是透明的,就像冰晶一般。可以想象,当早餐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折射的七彩斑驳,将会如何地美轮美奂!
  借着微醺的醉意,众人拾阶而上,走进了水晶宫的大厅之中。大厅空间很高,墙面之上挂着不少水墨画,寥寥几笔,简单写意却自然天成。两侧的墙面凹处,隔一丈便燃着一盏长明灯。除此之外,便是普通的装饰和摆设,只是无一例外与透明的大厅融为一体。
  “真是太美了!不知明空界的记事上是否提到过这是什么宫殿,属于谁的?”琴绯儿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激起层层回音。
  “估计有也是万年前时候的了。”白墨蹙眉道:“不知道明空界断裂的原因会不会就在这座宫殿之中?”
  “既然是禁地,必然我们自从进入禁地后,对这里的每一分的改变都会造成影响。”冥衍道:“这里异常安静,我们却能够轻易进来,里面可能会有危险,大家小心。”
  穿过大厅,是水晶所筑的回廊。长廊曲折,在每个拐角都挂着两盏水晶宫灯,发着蒙蒙雾光。借着微光,众人往前走去,周围十分安静,连清风都消失了,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啊!”处于队尾的黄金突然一声痛苦的闷哼。
  “怎么了?”众人立即转身,白墨来到黄金面前,见他半跪在地上,要将他扶起,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
  这一发现吓坏了白墨,神识一扫黄金,发现他的后背有一道微小的伤痕,就好似当日自己在星辰海受伤一般,这道利器以极快的速度洞穿黄金的肉身,不断蚕食着他的精血。如果没有好的办法,恐怕不出一刻,便会精血耗尽而死。
  “墨墨,我快不行了……”黄金靠在白墨身上,声音很低:“丹药的药力补充不了精血灵力散失的速度,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你别担心,我想办法!”白墨将神识探入黄金的身体,发现那道利器极为阴毒,在进入血肉之后,便立即化开,与精血融为一体却又不断吞噬,根本无法分离出来。
  雪儿蹲在黄金身边,见黄金脸色越发苍白似是支持不了,眼泪不禁滚滚而落,不断地唤着:“赤焰……”
  黄金这才将目光从白墨转到雪儿身上,双唇动了动,道:“对不起,耽误你了。”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一时间,雪儿的眼泪落得更加厉害了,两百多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一句话,却是对不起么?
  “墨墨,如果有下辈子,我只想做你的灵兽,不要什么妖族少主,只要能陪着你就好……”黄金握住白墨的手,眸光无限留恋:“以前在地玄界一起的日子,真好!”
  灵兽?!一道亮光划过白墨灵台,白墨眸子亮起:“黄金,我有办法了!你撑住!”
  说着,立即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捏出道道繁复的法诀。同时,冥衍等人立即布置数层防御结界,将大家护了起来。
  当日她在解除灵兽契约的时候,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后来黄金意外通过灵兽契约联系到她,白墨便知道,这家伙好像故意让灵兽契约还有最后一丝牵连,不过,如今这道牵连或许能够救他的命。
  这还是白墨第一次使用在地玄界时黑吃黑得来的生机转移秘术。按照秘术,在两人心机相通时,通过彼此相连的契机,将其中一人的生机力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过黄金的情况很特殊,白墨得等到黄金生机几乎断绝之时,那个时候体内的破坏力量也会随着他的生机断绝而消失,她再将自己的生机渡过去,这样才不会再一次被吞噬。
  所以时间点的要求特别高,于黄金来说是个危险,而对于白墨来说,将自己生机渡过去后,本身的修为也会大打折扣。因此地玄界那个修士当年得了此秘术,看了一眼也弃之角落,白墨要不是黄金提到“灵兽”二字,也断然想不起来。
  “赤焰!”雪儿见黄金的手颓然下落,一颗心跌入谷底。
  然而与此同时,一道洁白的华光将白墨和黄金裹住,华光之中,千万条相连的契机将二人的生机紧紧相连,随着时间流逝,便可见黄金本来已经断绝的生机正在缓缓回升。
  白墨只觉得自己又再一次地感受着死亡,在生机渡给黄金的时间里,那种一步步迈进生命尽头的感觉深深揪住了她。就好似短短的时间里,从少女步入老妇,虽然外表没有变化,但是来自灵魂的无力感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将她紧紧裹住,此时,她已经快要失去对外面的感知,看不到听不见,仅仅是靠着毅力支撑着。
  “墨墨!”黄金猛地睁开眼来,望着白光之中的白墨,心里一颤。他的喊声白墨似乎已经听不到,黄金慌乱地通过心神连接唤道:“墨墨,快停下来!”
  好像置身梦中,白墨恍惚间听见黄金的喊声,心底一叹:“你没事就好!”说罢,晕倒在了地上。
  “墨墨!”黄金感觉到体力越发强大的生机,心下更是慌乱,他当日自私地想要留下最后一丝牵绊,居然害了她!
  冥衍将神识往白墨身上探去,又将手指搭在白墨脉上,终是松开蹙紧的眉道:“她没事,只是生机损耗太大,晕过去了!”说着,将白墨抱了起来,道:“此地太危险,随时可能会有这样的暗箭,我们还是回到大厅,等白天光线充足时候再查探吧!”
  如今白墨晕倒,黄金刚刚得救也尚未完全恢复,于是琴绯儿等人也点头同意,众人一起又返回了先前的水晶大厅。
  冥衍给白墨喂了几粒丹药,又将自己的内力引导丹药化开,一整夜,白墨也未曾醒来,只是呼吸均匀,情况还算稳定。
  黄金望着冥衍怀中的白墨,心中轻叹,或许,那个人才是最适合她的吧?与白墨相伴的这两百多年里,每次有了危险,她几乎都把他藏入灵兽袋中,只是有几次他算是用他的飞行速度救过她。可是到头来,终归还是没能帮助到她,还让她差点牺牲性命救他……
  “赤焰,你觉得怎么样了?”雪儿走了过来,打断了黄金的思绪。
  “好多了,谢谢你!”黄金一时兴意阑珊,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儿知道黄金可能心里难过,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年不会说话,如今化形后不久,更是觉得自己语言笨拙,只得默默陪在黄金身边。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带着棱角的穹顶,落在水晶大厅中,带着彩虹般斑驳的光晕,纯净的宫殿染上了一层炫目的华彩。
  冥衍发现怀中的白墨动了动,于是轻唤道:“白墨,怎么样了?”
  白墨缓缓睁开眼睛,在短暂的怔忡后,望着冥衍道:“黄金他没事了吧?”
  “没事了。”冥衍不悦道:“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他已经醒了,你的秘术难道不能自行中断吗?你不知道若是他不主动斩断联系,你可能就没命了!”
  “现在不是没事了,你别生气了!”白墨抬手扯了扯冥衍的袖子。
  见白墨难得讨好撒娇的表情,冥衍无奈道:“好了,下不为例。”
  白墨挣扎着从冥衍怀中起身,内视一番,一脸苦笑道:“天哪,我的修为!”
  “你没事就不错了!”郁泽笑道:“谁让你去了魔族一圈,就超我们一长截呢!现在正好,大家一起化神初期,我算是心里平衡了!”
  “你这个幸灾乐祸的!”白墨抛给郁泽一记眼刀。
  黄金本来已经睡着,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一脸内疚道:“对不起,墨墨!”
  “这是什么话?”白墨给黄金一个爆栗:“谁愿意受伤的?一会儿我们好好小心就是了!”
  又休息了会儿,白墨见大家都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知道是因为等自己,于是道:“我其实没事了,只是有些酸软而已,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待得越久可能越危险,我们还是赶快往前走吧!”
  “好好跟着我!”冥衍说着,拉起白墨的手,往前走去。
  ☆、第154章 天绝之阵
  白日的视线的确好了很多,众人各自拿出最强防御手段,小心翼翼地走进水晶长廊,一路上还算顺利。就在即将走到长廊尽头时,冥衍突然拉着白墨往地上一扑,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光射向白墨先前所在的位置,击打在水晶回廊上,铛地一声脆响,继而化为点点星屑彻底消失不见,就好像刚刚只不过是一个幻觉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墨心有余悸,显然昨夜黄金便是被这个东西所伤,速度又快又与夜色融为一体,怪不得他们都没有发现。即使在白日里,她也是黑芒及身才堪堪察觉,幸亏冥衍发现得早。
  “必然是这水晶宫殿里的机关,只是不知从何处发出,我们小心提防着,前面或许还有。”冥衍四处扫了扫也未发现机关的源头,只得继续往前走。
  总算安全地到了回廊尽头,面前是一道厚重的金属大门,算是众人在水晶宫内见到的唯一色彩。红色的大门上有不少黑色的尖刺,尖刺组成一个奇异的飞鸟图案,一双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众人。
  白墨见冥衍有些犹豫,于是往前一步道:“怎么了?”
  “我总感觉一旦进去,便没有回头了。”冥衍凝重道:“但愿方尖碑的预言不要成真。”
  白墨心底猛然一跳:“预言成真会怎样?”
  冥衍深深地看了白墨一眼,唇角绽出一抹勉强的笑:“没事,是我多虑了,我们走吧!反正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继续往前。”说着,走到大门前,转动了一下大门正中带着尖刺的门环。
  接着,鸟的眼睛突然闭上,大门却从中间分开,缓缓开启了。
  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夹着远古的气息,苍茫冷肃。
  里面一片漆黑,借着门口的光,隐约可见乃是一处宽大的石道,石道壁上刻着古老的图腾,待众人取出月光石,正打算仔细看清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便被吸入了一处白茫茫的空间。
  “这又是哪里?”白墨郁闷地四处张望,刚刚力量揪住她时,便发现自己和冥衍等人被冲散了,而她昨晚刚刚渡了生机给黄金,如今还感到头重脚轻身体发虚,若是遇到危险还真没把握。
  入目是白茫茫的世界,只是隐约听见远处有水声,白墨沿着水声,往前走去。
  突然,周围天地元气蓦地一变,接着,好似金戈铁马锵然而发,本是平和的元气变得凌冽如刀,向白墨绞杀而来。
  祭出冰火流星,白墨与周围的元气之力开始硬拼起来。可能真因为虚耗太多内里空虚,几次险象环生。幸亏多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敏感直觉,算是以四两拨千斤之巧力避过。
  “白墨!”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杜子痕挑开袭来的元气流,道:“走出这片地带应该就安全了!你走我后面,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