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这算是得了便宜后买的消息了,暗示这送美人的主意和杜云微有些关系。
  萧沉渊早已对杜云微毫无想法,也算是看透了这位太子妃的为人,听到这里也不过是淡淡一笑,沉默的扶着侍从的手上了马车。至于那两个宫女,他固然一字不说,自有下面的人看着办。
  那小太监目送这萧沉渊离开,想着自己这一趟差使就赚了这么些旁人怕是很难比得上,心里很是有几分欢喜:都说锦亲王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如今看来,倒是个大方的。而且说起话来,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样子也叫人心里又敬又怕。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皇子皇孙的龙气?
  小太监没读过多少书,这些想法不过一擦而过,很快就想着要拿这银子去做什么事了。有了本钱,上回输了的钱终于又可以收回来了。
  马车上面,原本还晕晕欲睡的易雪歌此时稍稍清醒过来:“你准备如何安置那两个美人?”
  萧沉渊好笑的看着她半醉不醒的模样,语调却半点不变,依旧沉静:“这是皇兄赐下的,不好放的太远,再说也是明说了要让人伺候我。所以......”
  “所以什么?”易雪歌眨眨眼,脸颊醉的红红的,看样子还是有些怔怔回不过神来。
  萧沉渊本想吊一吊对方,可对方却呆呆的不应声。他心中一软,忍不住低头看她,温柔的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易雪歌喝了不少酒,体温偏热,萧沉渊却是一贯的凉,冷然交接,两个人身子和心里都震了震。犹如冰遇上火焰一般的激烈触觉,有一种无与伦比、难以描述的奇异感觉。
  易雪歌只觉得面上一凉,整个人马上就清醒了。
  “雪歌怎么还不喜欢我啊......”他轻轻的叹息,很是委屈的样子。温热的气息就贴着易雪歌的面上,犹如春风一样拂面温柔,他仿佛喃喃的说道,“就一点也不吃醋?”
  易雪歌的脸涨得更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萧沉渊这种不分地方场合就动手动脚的毛病真是越来越重了!还有,他说甜言蜜语的技能升级升的太快了吧,她的防火墙都快跟不上他的步子了好吗?
  因为边上有个人一直不断的喃喃着“吃醋吧,吃醋吧......”易雪歌脑子一热,极是少见的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答道:“我要吃醋也不吃这两个宫女的醋!你要是真看上对方,不仅是没眼睛,连脑子都要没了。”皇帝安排的间谍,萧沉渊这种整天想着谋反的人会看得上才怪!
  “这么说,雪歌也是会为我吃醋的?”萧沉渊低低笑了一下,缺少光线的马车里因了他这一笑,光华流转。
  “当我什么都没说!”易雪歌咬咬唇,动作迅速的背过身不理人,可她整个人却还是被萧沉渊抱的牢牢的。
  萧沉渊眉目含笑,眼底犹如银河徐徐展开,星光惑人,他追着问了一句:“那雪歌的确是喜欢我了?”
  “我没有!”易雪歌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
  萧沉渊却已然心满意足的样子,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抚摸着她如同鸦羽毛一般乌黑繁密的长发,轻轻的道:“我心里知道就好了。”微微带了点小得意。
  “我都说没有啦!”易雪歌咬牙切齿的推了他一把,恼羞成怒。
  ☆、第50章
  马车到底空间不大,易雪歌喝过酒后手又有些软,推了一下居然没推开,不由气恼的转开话题道:“你还没说打算怎么安置那两个宫女呢?”
  萧沉渊抬眼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卖关子,简单干脆的答道:“我不惯身边有女子伺候,她们又不能离得太远。自然只能在我的正院里做些洒扫的工作。”
  易雪歌想起那两个宫女娇滴滴的样子,想象了一下她们那双至多只拿过手绢、茶具的小手,觉得有些囧囧的——这简直有一种往桂花糕上撒盐的错觉,根本就是浪费粮食,不,应该说是浪费人才。
  易雪歌有些想笑,没什么力气的靠在萧沉渊的肩头,小声感叹了一句:“你还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耐心都没有。”
  萧沉渊抱着她,叹了口气:“我对夫人还不够‘怜香惜玉’?”
  易雪歌已经没心情和力气再去和他那些真真假假的甜言蜜语纠缠了,轻轻的用手敲了敲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萧沉渊静了下来,就着她的意思调整了一下抱姿,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到底是酒劲上来,易雪歌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醉晕晕的靠在萧沉渊的怀里睡过去。萧沉渊抱着她,感觉到手臂上的沉甸甸的重力和她发上幽然的香气,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般多愁善感、犹犹豫豫过。从他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毫不犹豫的往前走。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会成为可比圣祖圣宗的明君,他将一统天下,成就无数秦国先辈未酬的壮志,青史留名。他亦是如此认为,只以为自己这一生除了那雄图大略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时候,他哪里会知道自己有一日会失去一切,陷入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死地,然后又遇上易雪歌?
  喜欢一个人或者说爱上一个人,对于萧沉渊来说是全新的体会。就好像是把胸口里的那颗心生生的挖出了,亲手交托出去,放在温热的水里。你可以感觉到那种可以把人融化了的温暖却也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颗心沦陷下去,直到最后的万劫不复。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此言当真是人间至理。
  萧沉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易雪歌面颊,就好像是触摸那一碰就会融掉的雪粒一样轻柔,轻轻笑出声来:“爱我吧,雪歌。”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易雪歌的额头上,认真的看着那张离自己很近、很近的脸,语声轻的几近于耳语,“至少,让我知道我还能够爱人并且被爱。”
  易雪歌闭着眼,什么也没听到的沉沉睡着。她睡着后的样子有一种天然去雕琢的天真柔软,如同孩子一般的稚气,惹人怜爱。
  萧沉渊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唇上碰到的肌肤带着一种温柔的热度,他垂下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抱紧易雪歌不再说话。
  马车静静的使在路上,车轮从雪地上碾过,犹如钝了的刀剑在心上碾过。边上的树梢时而有残雪簌簌落下,风声几近于无声。
  那都是非常轻微、非常细碎的声音。就好像会传到心里和梦里一样。
  这个时候,送走了要赶回去理事的皇帝,杜云微独自一人在昭阳宫里发脾气。对她来说,今日萧沉渊所做的一切都使她那颗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如同被车轮碾过的雪地一样面目全非。
  萧沉曜与萧沉渊的差距便如天与地的差距。一者如日在空中,光照山河;一者如水在渊中,无声无息。所以,萧沉渊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萧沉渊他有什么资格如萧沉曜那样看她?
  而他又怎么可以那样看着易雪歌?他难道没有眼睛、不知道什么是美人吗?与她相比,易雪歌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云微直接而干脆的就把手上女官递上来的手炉扔到地上,女官吓得连忙跪了下去,顾不上去管地上还在滚动的手炉。实际上,殿内的地龙烧得热气升腾,许多温室里养出来的花都开得好好的,哪怕穿着薄纱都不怕冷,根本就不需要手炉。女官之所以递上手炉也不过是因为杜云微喜欢拿着手炉做个受不了寒、柔弱堪怜的样子。
  杜云微根本不去理会那跪在地上的女官,她气得面色发白,转眼间却笑得容光灼灼:“父亲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缓缓道,“榕叔想必也是要跟着回去的。临走之前,他大约可以帮我做件事吧......”
  想到关键处,杜云微的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的在案上敲了一下。她刚刚染过凤仙花汁的指甲看上去颜色鲜亮,犹如那玉石一般的指尖开出的一小朵朵花儿,柔软芬芳。
  淡淡的光线从窗口折射过来,像是轻轻的洒落一层金粉,将她唇角露出的笑容映照得如梦似幻。这一刻的杜云微便犹如天真无辜的少女轻轻抿着那见血封喉的剧毒,因为天真反倒更显出诡异的邪恶来。
  与萧沉渊的满腹情思、杜云微的怒火中烧相比,几位王爷的心情显然更加贴合现实一点。
  虽然不曾出声相邀,也不曾互相约定,但是一出了宫,他们就直奔燕王府——也算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
  燕王和郑王已然泡好茶等着他们了。
  成王一时对燕王生不起气来,只得皱着眉头骂了郑王一句:“你跑得倒是快,留下我们几个替你倒霉?”
  郑王起身端了杯茶递上去:“三哥别生气了,”他容貌儒雅,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端茶送水这种事却做得极是流利,“这不是没办法吗?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
  成王接过茶喝了一杯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你的情况?”他冷笑了一下,“是了,你前年起就暗地里开始养私军。东华太子一死,你怕是连掩藏的心思都没了吧?光明正大的很!”
  郑王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坐下端起自己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道:“瞧三哥说的。三哥若真有心,何不送些军器或是粮食去?不过是屯在库里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成王记得白须轻颤,黑沉沉的眼中却带着锐利的锋芒:“你倒是什么都清楚,我那里离魏国近,在自家库房里多准备一二又怎么了?”
  燕王眼见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急忙出声道:“好了,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现在要说的重点是我们那皇帝侄儿。”
  韩王和洛王跟着点了点头,上前拉着成王也跟着坐了下来。
  提到皇帝,在座众人心里都有了一点同仇敌忾的心情,适才的冲突反倒无关紧要起来了。
  燕王搁下手上的茶盏,首先开口道:“我瞧着,我们那皇帝侄儿一做了皇帝就忘了本,都不记得自己原先的样子了......”他摸了摸茶盏上的云纹,淡淡的道,“他自己不知轻重,倒是把我们都看得轻了。”
  成王极其少见的附和了燕王一句:“是啊,他要钱都要到我们头上。等到下次,岂不是要兵要地?哈,他还真以为做了皇帝,做什么事,我们都得听话的在他跟前磕头说‘谢主隆恩’?”
  成王半是讥嘲半是厌烦的说着话,手上的茶盖发出碰撞后轻轻的“啪”的声音,叫人心头一跳。
  郑王一声不吭,唇角笑意冷淡,他低头喝了口茶,斯文儒雅的眉眼中带着一种赞同的神色。
  韩王想了想后跟着点了点头:“我以前也见过他几回,那时他看上去还算是敦厚温文,有礼有节。倒是没想到,先帝和东华太子一死,他就变了这么一副嘴脸。”他顿了顿,语调如同茶水一样又清又冷,接着说道,“这么想来,东华太子的死,倒是有些叫人怀疑了。”
  燕王点点头:“是了,这么说起来,冷居阁那边传来的消息倒有几分可行。”冷居阁正是圈禁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地方。
  成王拍了拍桌子:“行了,也别犹豫来犹豫去了,干脆点,过去把话问清楚。”成王顿了一顿,缓缓道,“那时候我们都不在京里,不知底细,他们既然被关着必然是知道什么的。”
  燕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侧头看下成王:“先等等,还是等我们见过寿宜再说吧。”
  他们进京这些日子,一直没能见到闭门念经的寿宜长公主,心里不免有些不是味道和犹疑。
  郑王轻轻合上茶盖子,慢慢的叹了口气:“她把东华太子看得比自家孩子都重,哪里是那样容易放下的。”寿宜长公主到底是他们的幼妹,若说没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便是郑王此时谈起来还是带了一点惆怅的味道。
  洛王和韩王的年龄和寿宜长公主相近,关系更好些。听到这里他们便笑了,放下茶盏异口同声的道:“明日我们一齐上门,她必是要见的。”
  ☆、第51章
  虽然众人说好了第二日去见寿宜长公主,可是郑王留了个心眼,离了燕王府之后立刻就往公主府去——能见到人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见不倒那就真的只能明日再说了。
  寿宜长公主正在用晚膳,一桌子的素菜,听到郑王来访的时候微微怔了怔。
  窗外的光照了进来,有一种看上去温暖实际上却冰冷的光泽。她像是被冷到了似得慢慢合上眼,似乎在想些什么,昏沉沉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这一刻,这位养尊处优、依旧风采犹存的长公主仿佛苍老了许多。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把饭菜端下去吧。”顿了顿,又道,“替我更衣,让郑王稍等片刻。”
  静默的伺候在一侧的侍女点了点头,轻轻击掌,一早就等在门外的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碧绿的裙裾在地上拖曳而过,流水一般的行止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等寿宜长公主更完衣,郑王已然坐在堂上等她,见到她的人,几乎是吃了一大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他几乎是立刻起身,上前几步握住寿宜长公主的手。
  寿宜长公主乃是他们的幼妹,小小年纪便极讨人喜欢,爱娇明朗。萧家人大多容貌都是极好,一般都是貌美纤长,只有寿宜长公主年纪小的时候圆润白胖,粉嫩可爱。年纪渐长就每日里愁心自己的体重,常跟着哥哥们一起骑马习武。她的闺名乃是萧玉珠,洛王有时候逗她就对着她叫“小玉猪”。
  如今的她却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哪里有当年“小玉猪”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酸。
  这种时候,作为哥哥的郑王首先想骂的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而是驸马。他左右瞧了瞧没见到人,便恨恨道,“驸马人呢,他是怎么照顾你的?!”
  难得见到兄长,寿宜长公主的眼底亦是湿了湿,她低下头掩饰那双泛红的眼眶,替自家的驸马辩解道:“不关楚环的事,是我自己心里难受,吃睡都不得劲。他这些日子也每日里替我操心的。”
  “没能劝好你便是他的错!”郑王闷闷的骂了一句,随后便叹了口气,拉着寿宜长公主坐了下来。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了抚她的肩头,轻轻抚慰道:“没事的,这世上的人哪有不死的?你也别想太多,太难过了......”
  寿宜长公主眼中一热,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忽而伏在郑王肩上忽然哭了出来。
  她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因为生了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嫔位,久久等不到帝王垂怜,很快便郁郁而死。所以,她还很小就被送到郑王的母妃宋妃那里养着。那时候,小女孩不知愁滋味,只是隐隐觉得自己怕是再也看不见母妃了,半夜里睡不着就偷偷跑到庭院里的假山上看月亮,哭得一塌糊涂。正巧遇见了郑王,那时候的郑王也是如此安慰她的。
  郑王多年不曾安慰过人,此时重出江湖,到底是宝刀已老,很有点不自然:“别哭了......好了,再哭我就要去寻你家驸马打一架了!”
  寿宜长公主被逗得想笑,嘴角刚刚扬起,眼泪落下来,心中那事搁在那里,实在是忍不住要落泪:“四哥,沉曜死了......”
  郑王抚了抚她的背,似乎顿了顿但还是平静如初:“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大哥临去前几天还拉着我的手,说沉曜生来丧母,让我好好照顾他。我都已经答应大哥了,却还是没能做到。”寿宜长公主压抑着哭了一声,那种几乎要溢出眼睛的悲痛像是针一样戳在心尖最软的肉上,密密麻麻的痛,叫人连哭都哭不出声音。连带着那个被她藏在心底不知多少年的秘密就像是马上就要开出花苞的花朵儿似的,沉甸甸的垂落下来,一下子就到了嘴边,她几乎语无伦次的道,“你知道沉曜的生母是谁吗?沉曜他就那样死了,大哥他们该有多难过啊......”
  郑王抚背的手顿了一下,沉下了声音:“他的生母是谁?”
  寿宜长公主抬头去看郑王,轻轻道:“你还记得关雎宫吗?”
  郑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就好像是火焰的火舌在他眉间掠过,阴影笼罩而下,他的眉头剧烈的跳了一下,无数的字句涌上心头,喉中却只能吐出两个字:“记的。”
  寿宜长公主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就好似梦呓一般:“你不觉得,沉曜长得和纪娘娘很像吗?”
  郑王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之色,立刻就低头认真的看着寿宜长公主,一字不说。
  寿宜长公主却恍若未觉:“我再也没有见过比纪娘娘更美的人了。难怪父皇迷了心窍似的要强夺臣妻,把她关在深宫里,谁也不让见。”她拉着郑王的袖子,像是回到了少女时候一般,“我记得,当时我告诉你的时候,你还不信宫里有这么一个人呢,我拉着你偷偷跑到关雎宫,你都看傻了呢。”
  那段少年的回忆实在是印象深刻,郑王只要一闭眼就能立刻想起来——这样说来,也难怪寿宜长公主会见他并且说起这事,大约只有他才真正算是见过那位纪娘娘。
  这样说起来,萧沉曜的生母的身份已然是一清二楚。
  郑王几乎是骇然的问道:“她不是死了吗?”
  寿宜长公主却摇摇头,咬了咬唇:“其实,大哥的心思如何,父皇心里也如明镜一样,这才有了后面那些事情。可父皇一死,大哥便再也忍不住了。”
  郑王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她生沉曜的时候,奄奄一息,几乎要立即死去。大哥找我陪在她身边,照顾了几日。不过三日,她便撑不住了。她临死前也是如同大哥一样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寿宜长公主垂头去擦眼泪,几乎是止也止不住,语声却一点也不含糊,那是刻在她心头的字,午夜梦回,昔日故人已成黄土白骨却依旧笑容温柔,“玉珠儿,我怕是要不成了,只放心不下这孩子。他和我一样生来就没有母亲,可怜的很。求你看在我的份上,照顾一二吧......”
  寿宜长公主说到这里,几乎泣不成声却还是勉强的把那人的遗言说清楚:“我只盼着这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像是玉珠儿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