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是他留的前台,我愤怒,果然谢南枝那冷冰冰不可亵玩的样子怎么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我决定报仇:“你的南京话不行,小脆,太喽,不是这样的,是幽麦不是幽默!”
  (小脆,太喽都是南京话的差的意思)
  我鄙视他并且重复他的句子:“你表老那么正儿八经的,有逗儿幽麦感,啊行?”托燕妮对我长期实行南京话洗脑的福加上和明安话相近的基础,我绝对能说一口原汁原味的南京话舌头还不带打弯的。
  我以为这个不中不洋的家伙一定会自惭形秽,备受打击,而事实证明这厮不是人类,他居然拍手居然一脸兴味的坐在我旁边重复我说的话。
  我听他说完纠正他:“不是有点,有逗儿,der!”
  然后就听这个混血csi吸血鬼一本正经的翘着腿捧着腮眨巴着他的大眼睛说:“有逗儿幽默感……”
  我说:“不对,幽麦!”
  他说:“幽麦!”
  我说:“可以,你重复一遍!”
  他说:“你表老那么正儿八经的,有逗儿幽麦感,啊行?”然后喜滋滋问我:“啊行啊?”
  我对他的举一反三学以致用深感欣慰,竖起到拇指:“good!”
  他又兴致勃勃的问:“你刚刚说不行是怎么说的,什么翠啊?”
  然后就听到谢南枝说;“enough, leo.”
  接着我听到elena的声音:“hi bro,你又惹ryan了?”
  bro, brother!弟弟!
  我转头问小明:“你姓彦?”他诚恳点头,然后一笑露出吸血鬼一样一口亮的刺眼的白牙。
  我又转头,看到旁边谢南枝拿着止疼喷雾,侧着脸,微扬的嘴角,原来这个人是会笑的。我觉得自己是没得救了,在这么五雷轰顶的时刻,我居然还有时间欣赏男色。
  真的是五雷轰顶,彦小明, elena彦艺宁的弟弟,谢南枝的合伙人!
  我居然把我的二当家给调戏了,干脆拖出去斩了吧!
  elena似乎发现满脸通红的我问:“向暖怎么了?”
  彦小明说:“hey,我们英雄救美,你没看到……”
  谢南枝迅速切断说:“她脚扭伤了。”
  elena笑得打颤,拍拍谢南枝的肩;“hi ryan,我这个弟弟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啊?”
  我奇怪的发现谢南枝这个大冰人居然眉头没皱,这三个人看来是极其熟稔。
  我本来就坐立难安,这样的不自在在谢南枝在我脚边蹲下,似乎准备检查我的脚踝的时候爆发,我烧红了脸跳起来:“我没事真的没事,已经好多了!”
  开玩笑,他要是真帮我检查,我估计会立即休克过去!
  他抬起头看我,无喜无怒,标准的45度角,长长的睫毛像绒绒的扇子,我哀嚎他本来就帅得无法无天,这样看我更是让我没法活了。
  elena从他手上拿过喷雾说:“ryan对女孩子要gentleman!我来吧。”
  我只有乖乖听话,天生的奴才命阿!我想如果老板要我跳河,我只会问她一个问题─“哪条河?”
  彦小明搭着谢南枝的肩膀:“ryan这点要向我学习!”
  谢南枝回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嘲笑。
  彦小明就开始说英文:“what the f……”语速极快,我都跟不上了,我想果然混血吸血鬼还好是说英文的比较赏心悦目。南京话真的不适合你,彦先生。
  他呱呱呱说了一堆,谢南枝只是闲闲的说了两个字:“shut up.”我真想立即给跪了。
  这两人如此相爱相杀,是怎么能做搭档的。
  elena是个聪明的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边帮我碰喷雾边对我说:“你别看他两这样,一做事情可是两个样,我这个弟弟,当年剑桥法学院毕业,第一次面试你猜怎么着?”
  我摇头。
  她笑:“他直接和人谈合伙。我说你怎么不直接去把人家公司买了算了! 还好后来遇到ryan,两个人一拍即合越做越大,我从欧洲回来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开了el boutique。”
  我一边努力压抑八卦的心,一边想着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会被灭口?
  一等弄完,我就站起来准备走。 elena再三问我确定不用去医院或者回家。
  我连连摇头,再不走的话我怕听的越多死得越快啊! 这三个人都是洋派,说话也不拘,接收到这么多信息的我可是快疯了。
  我挪到门口, 发现彦小明已经把门提前帮我拉开了,他欠了欠身:“it’s my mistake,请你给我个面目全非的机会。”
  我抽动着嘴角点了点头。
  我想说,彦先生,你确定成语是这么用的?
  我走到半路,突然意识到,他该不会想说痛改前非吧?
  他的中文着实令人捉急啊!
  我回去后,都快说得口吐白沫了,才把自己洗白了。
  rosy和我八卦:“leo原名叫彦天扬,因为小时候生病压不住,才改名字了。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名字更可爱。 咯咯!”
  我想说,你确定吗?
  老马说:“我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是非常厉害的,公司都在美国上市的!”
  我以前在银行的时候,也看到不少合伙人,也都是强强练手,一个是技术型,一个是公关型,彦小明这货是不是公关不知道,绝对是来逗逼的!
  我为了表示我的参与性和rosy八卦:“彦先生像是从美剧里走出来的!”
  rosy说:“他们家有1/4的希腊血统啊!elena和leo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ryan就别提了,城中单身贵族排名前三!”
  我问:“leo也是吗?”
  rosy说:“当然是阿,不过没有ryan高。”
  我正想问为什么,只听得极少参与的may说:“因为他不是像美剧,他就是出会走动的美剧。”
  我琢磨了半天,后来明白原来是说他交女友的速度和混乱程度。
  忙完了订单季,elena就又不怎么在了,据说是和新男友去地中海渡假了,我想这样的女人似乎才不枉活。
  三个大人物都不出现,公司天天过节一样,事实上我听rosy说本来他们就不常来的, el boutique只是众多投资中非常小的一块。
  初夏刚至,我们还没有松够,上面的消息下来,为了响应某慈善事业,公司要参加长跑接力,五台山跑道,一个人最少跑1000米。
  我这种从小到大800都要命的人突然觉得日子再也不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和南枝的戏果然欢快。
  ☆、抱佛脚(上)
  初夏的某个晚上,我在等90号公车的时候,似乎看高中的校草,他穿一身黑衣,即使是一身黑衣依然掩饰不住他连绵的肚腩,唯唯诺诺的跟在数落他的老婆身后,手里拎着苏果超市的袋子,袋子里面的东西装得太多,油麦菜头都露在外面。
  我不忍直视,老天爷是想通过这个曾经白衣飘飘的少年来提示的我青春不在吗?
  这是太过残忍恶毒。
  尔后,我和燕妮总结:这个年纪,最开心的事是妈妈都没变老,最悲伤的事是校草最终有了啤酒肚。
  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有很多可以临时抱佛脚的东西,例如历史考试,例如□□,例如去相亲。
  我也一直觉得这世上有很多没法临时抱佛脚的东西,例如物理考试,例如体重,例如谈恋爱。
  2014年的夏天, 对长跑短跑任何挪动都深恶痛觉的我开始晨跑,不是因为减肥美丽,不是因为身体健康,而是为了应付公司。
  村上先生写过一本书是关于他在跑步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深得我心。 我想如果不是瞎想些什么,我连五十米都跑不下来。
  站在环陵路上,我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毕业了还要跑步?为什么美丽的社会主义下还有如此霸道的事情?
  然后,当我看着成林的绿海尽头有一个挺拔的似标杆一样的身影向我迎面跑来的时候,我想我领悟到了老天给的真谛。
  环陵路一直是我觉得南京最美的地方,从紫金山庄的入口进入,红底软胶的绿道,两边年轻的才在初夏露出微微翠绿的松树,声声的鸟鸣,清晨6点独有的混杂着露水和青草的味道,骑山地车的,慢跑的在两三人宽的道路上井然有序的遇见,路过。
  谢南枝就是这样在晨曦的薄雾中,带着微润的发和他身上特有的薄荷味染上晨间的绿草露珠的芬芳,像一块刚刚出炉的新鲜的奶油都要滴下来的蛋糕一样来到我的身前。
  不知是不是年龄大了的原因,我觉得一个男人的好身材要比好脸蛋更加难能可贵一些,我眯着眼看他由远而近的跑过来,浅灰色棉质运动裤,裤子堪堪挂在腰际,裤子一点都不紧但也足于描绘那一把挺翘的臀线,白色棉质短袖t,随着跑步的呼吸起起伏伏,隐隐勾勒出胸部腹部的线条,像一把丝绒罩在铠甲上。
  我想我的小心脏足够坚强,不然一大早就看这么刺激的铁定受不了。
  谢先生头上带着boss耳机,传说中隔离噪音效果极佳,即使再佳也应该注意到行人。
  我有点紧张,就算他不是我的老板,如此三番四次惊心动魄的遇见也应该打个招呼。
  我调整呼吸,准备挥手。
  他跑得离我越来越近……极近……都能看到他湿润的黛色的鬓角,我要开口,他擦肩,而过,且行……且珍惜。
  我想,他似乎是朝我颔首了。tmd!他到底有没颔啊?
  尔后,在同一圈里,我和谢先生擦肩三次,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他之前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冷漠。 总之,以我的龟速简直无法面对腿长还跑得的物种!
  所以,每次远远看到那抹白灰飒飒的身影,我都选择── 别过头去。
  但是,我也发现有很多人恨不得跳草裙舞来吸引他的注意,例如跟在他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爱小胖妞,我很想说妹子,算了,放弃吧。 不过她这样坚持的追下去说不定也成了个立志姐。
  例如我刚在我身后和我一样时不时用走代跑的粉红运动衣美女,我两不停竞争,你跑我走,我走你跑,坚持谁也不丢下超过2米,然而她在看到谢南枝的那一瞬,挺着翘臀又跑出去,叹口气,还有我着实担心她的紧身v领运动衣会撑不住她的胸涌澎湃啊。
  谢先生好本事一路居然目不斜视速度一路不停呼吸都没变,就这样看他都觉得好象他一个人跑在和我完全不同仙境一样的时刻里。我好生佩服,感叹做人不易做美男更不易,每天坚持跑步都要收到这么多赤裸裸的眼神骚扰,似乎忘了之前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严格落实生命在于静止的方针,当我的肺开始无法承受喘的像只狗的时候,我选择就地坐下,看看手边的小花,蓝天白云,我觉得世界真是美好我却没事给自己找事。
  我正低头神游却听一个低低的声音问:“你的脚没事?”
  我抬头,赫然看到谢南枝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酥哑,低低的很是性感,让我才被跑步摧残恢复知觉的脚开始打颤,他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搭在脖子上,下巴尖上的莹莹的汗珠欲滴未落。
  我没反应过来:“啊”了一身。
  他又重复一遍:“你的脚。”声音虽冷,眼睛却不知道是不是被着晨雾染的湿漉漉的,这样的眼神在他身上煞是年轻可爱。
  我简直要被这样的小眼神融化,想起来他说的是我上次扭伤的脚,其实没有伤到骨头,再说也过了不少礼拜,早好了。
  我甩甩脚说:“没问题,红军二万五千里不在话下。”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噢,我一定是被这小眼神给蛊惑了!
  他看看我,有看看地,露出个要笑不笑的神情。
  我红着脸跳起来:“我还没跑完呢,我这叫思考,思考人生……”
  他戴上耳机,边跑边向后挥挥手,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