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到后面他语调有点激烈,我完全听到他在说说什么。
  “沈峻昇出车祸是醉酒驾驶活该……”
  “是我?呵,就算不是我,他得罪那么多人,也是早晚的事……”
  “沈国华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越听越尴尬,知道太多会不会被灭口。
  最后却听到谢南枝的声音很略高的问道:“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谁才是你的儿子……”
  紧接着“啪”一声,电话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本来都准备悄悄走了,却因为谢南枝最后的一句话的悲凉和疲惫停下动作。
  他砸了电话后就瞬间安静,我怕出事喊了句:“谢南枝”。
  得不到回音,半响后,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嗯。”
  我这才放心,想了想,裹了裹身上的浴巾,往公共浴池走去。
  我这是为了谢南枝这牲口做了多大的牺牲啊,我要是今天毁了一世清白,他肯得肉偿!
  公共浴池那边,石头上躺着已经黑了的碎了屏幕的手机。
  他果然在男士的半个浴池那边,上身是赤裸的,在月色下泛着光的小麦色肌肉,光滑起伏的肩线,钢筋一般突出的锁骨,凸起的健硕胸膛上还带着水珠,再往下去就是金黄的汤水,汤水浮动隐隐看水光下的腹肌。
  我觉得一定是这温泉的水太热,整个人都口干舌燥,都要跌到水底去了。
  这等恃美行凶的人还不自知,动了动身子,拿着一壶白玉壶的清酒朝我晃了晃:“来,喝酒。”
  我只想骂坑爹,也不想想,雪夜温泉,裸美男和酒,我能把持得住吗?啊!
  ☆、第48章 谁不配(上)
  小的时候,我特别期待过生日。
  看到别的小朋友吹生日蜡烛,会问父母为什么我没有生日呢。
  母亲就会很好笑的哄我,你生日就快来了。
  我边疑惑着边期待着。
  现在大了,我并不期待过生日。
  生日虐我,要掏腰包请客,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生日蜡烛坚持只点两根!
  过完生日的那一周更是不停歇,怎么感觉皮肤没以前好了?眼角纹都出来了!
  不行,老了,老了。
  得换瓶眼霜!
  什么,再贵也不要紧!只要有得救!
  得多吃点补品!
  得赶紧找个男朋友!
  得换个高薪水又轻松的工作!
  ……
  后来想通,我并不怕衰老,只怕到了这个年纪,却没有应该匹配的财富地位。
  都说麦太的年龄麦兜的心,至少麦太还结婚了吧,我呢,男朋友没有,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那么,衰老真真是件很可怕的事儿。
  温泉温度太高,纯属乱我心智,我干脆裹了裹浴巾,坐在石头上,风一吹有点冷,只有一个酒壶,我抢过来,大口喝了一口清酒,被呛的直咳嗽。
  谢南枝拿回酒壶,仰头也就着我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唇色艳艳,瞟我一眼:“不能喝的就悠着点。”
  我不服气,夺过来,同一个瓶口,又灌了口,得意得瞪他:“我这是舍命陪小人了,你还不感谢。”
  他丢给我一个“你迟早要后悔喝那么多”的眼神。
  我才不理,再喝一口,不喝高点怎么对得起我快要把持不住的邪念。
  喝酒没有小菜只有说废话,我坐在石头上问他:“刚才是你妈的电话?”
  他不说话,接过酒杯又倒了一口,喝完,开口:“嗯。”
  显然这人还没喝高,这个问题又触到他的逆鳞。
  我抢回酒杯喝一口壮胆开口:“其实,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本来闭着眼睛,又睁开,瞟我一眼:“怎么不一样?”
  我晃着酒杯:“本来啊,以为你超级傲娇高冷,当然啦,你也有这个资格,你有钱,家世又好……”
  他打断我,笑起来:“哈,家世好?你哪点看出来我家世好?”
  笑声却带着嘲讽。
  我喝了口酒:“我这不是说以为吗!”
  他夺过我的酒一口喝掉,半天不说话,才低低的声音响起:“家世好吗?父亲自杀,母亲改嫁,也算认贼作父了,呵,家世好?在十六岁前,我也认为我家世很好。”
  我拿过他的酒想灌却发现一滴都没有了,他果然喝高了!
  我拿酒瓶敲他脑袋:“喂,你就那么喝完了?都不留点给我!”
  “喂,作为惩罚,你给我讲讲你留学的事情吧。”
  他闭上眼睛,我以为他喝醉了,就没理他,只有无聊的看风景。
  这是典型的日式庭院,原处是小镇的深山,能看待山顶的皑皑白雪,近处是假山,松树和繁华落尽的枫树,昏黄的地灯,树枝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雪盖在每一个枝桠上,像给乌黑的树嵌了银色的边。
  热气袅袅的温泉里,他闭着眼却开了口:“没什么好说的,从英国跑到美国,要想办法付学费,就干脆跟着游轮打工,当上副船长,本来不准备下来的,后来想到答应了书要念完,就回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能想象不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从欧洲跑得北美,一个华人在游轮上四处飘荡着,又是答应了谁念书?是他父亲吗?
  不想让他回忆,我伸脚踹了他一下:“喂,我之前看到很美的姑娘,是你女朋友?”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回头看我,已经是淡淡的开口:“你说楚韵?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是你前女友?”
  他不说话了。
  我觉得有点生气,青木竹马的长大,男子落难,女子不离不弃,真是他妈是可歌可泣!
  清酒开始上头,我又抬脚踹他:“喂,你不说话了?你还爱着她?”
  他睁开眼回身,眼神平静:“我不爱她。”冷不丁,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脚,眯着眼,挑眉:“你砸了我一次,踢了我两次,可还过瘾?”
  原来他是计较的!我赶紧抓住浴巾,大叫:“大爷,饶命……”
  “命”字还没叫完就被他拖入池里。
  我喝了酒全身没力,就是有力,也不是这牲口的对手啊。
  他压着我,我背抵着石头沿。
  他被我扑腾的水溅得一脸,眯着眼,水珠从湿漉漉的乌发滴下直接顺着下颌线流到颈线流到锁骨流到胸膛。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池子太热,头发都要蒸化了。
  “踹我,嗯?”他声音低哑,尤其是“嗯”字,沙哑低沉,像砂纸撩过手心。
  我双手抵在他胸前,只觉得手心下是他滚热的胸膛,丝绒一般的肌肤,紧绷的肌理。
  我还执着问他:“那你还想她吗?”
  他低笑说:“不,我不想她。在最初的时候,我想过她,不明白,同在英国一个学校,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情,她却没有来找我,就像从我生命里消失一样。其实我也明白,我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家不想牵连进去,可我并不想要任何人帮忙。”
  有的时候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是一种伤害。
  他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抛弃了他?
  我拥抱他,他湿漉漉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的柔软:“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他抬头看我,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平日里那么冷酷的一个人讲了那么多还露出这样柔软的眼神,他一定也是喝醉了。
  我看着他因为喝酒而艳红的薄唇,忍不住:“谢南枝,这个世界,我们都花了太多时间太多精力,去对付不喜欢的人,去应付不喜欢的事,自己能做决定,可以自由喜好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所以,至少在这一刻,我想对自己坦诚一点。”
  哎,我到底还是把持不住。
  我一口吻上了我的邪念。
  二十八岁的人,如果还没有接吻的经验说出去是要笑死的。
  除了余云升,我还被别人吻过,虽然大多都让我有被猪拱了的感觉。
  而主动,且是强吻一个人,却是我的第一次,差点就是哈雷撞彗星的笨拙。
  他有一秒钟的停顿,然后就开始反客为主,侵城掠地。
  这感觉怎么形容呢?
  他的唇比这温泉的水还要热,他的呼吸带着清酒的清冽,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肩膀往下。
  我头晕脑胀,外面泡着温泉里面也在燃烧,背后抵着滑滑的岩石,身前抵着他。
  我能感觉他游走的手,我能感觉他的欲望。
  我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感觉他全身肌肉的绷紧。
  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浴巾,两具滚热身躯的交叠。
  我感觉我就像一条一次次不断被冲击上岸的鱼,所能做的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而,就是呼吸也纯属氧气不足。
  似乎是老天在最后关头给的暗示。
  “啪嗒”一声,积雪压断了枝桠,落了下来,打在地上,雪溅到池里,溅得我冷得打了个哆嗦。
  谢南枝也被溅到,迅速的撤开。
  我头晕得像要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