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可是越想吧,就越觉得,这事起码有八成可能是花想容干的。
  ……
  一处精致安逸的小宅里,花想容跪坐在蒲团之上,面色认真而平静,手执茶具,烫杯洗茶,一系流程,如同行云流水,满满的淡雅之气。
  “萧婆婆,请用茶。”
  花想容对面,一位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看起来极为苍老的老妪,沉着脸,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萧婆婆,莫要再气了,此事是我有欠考虑了。”花想容挪动着身子,靠过去抱住老妪手臂,温声道:“萧婆婆,纵有千般不是,您罚我也好,打我也好,若是气坏了自己身子,那才是想容的大不是……”
  “哎,你啊……”萧婆婆一声长叹,伸出手指点了点花想容的额头,这才端起茶杯,品尝其内香茗。
  “萧婆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不知轻重的任性。”花想容展颜一笑,殷勤的给萧婆婆捏肩。
  “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你,这天下男儿何其多,为何时至今日,你已贵为下一代灵台圣女候选人,却还惦记着那负心薄幸的小子,只是见到一个有些眼熟的故乡之人,就胡乱猜测,乱下杀手,这已是第几次了?往日就算了,这一次却还牵连到那陈友达……”萧婆婆面色不太好看。
  “是想容猛浪了,一切任凭萧婆婆处置。”花想容老老实实认错,一副任凭打骂的架势。
  眼鉴于此,萧婆婆的脸色便稍稍缓和了一些。
  “好了,我知你心意,纵然以前你与那人拜了堂,入了洞房,可你已脱胎换骨,完全新生,更是飞跃枝头,乃是展翅欲飞的凤鸟,那位叫秦阳的负心汉,时运不济,被几家悬赏通缉,十有八九早死了,你没法亲自报仇了,以后也别惦记了,而且之后也绝对不能继续找那个万永商号管事的麻烦。”
  “都听萧婆婆的。”花想容默默点头,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翘臀,瞬间,这只手骤然一僵,内心一阵无名火起,如何都按不下去……
  “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幸好你还不算太糊涂,出手之人,从未露过面,用的也是一次性的法宝,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我已经让他们离开城海州,再也不准来这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那位小管事未死,而且惊神箭率先射的也是陈友达,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只能彻底抹去所有痕迹,绝对不能让他们追查到丝毫指向我们的线索,这些时日,你便在此,莫要出去。”
  萧婆婆拍了拍花想容的手,起身离去。
  等到只剩下花想容一人之时,她拿出一张金纸,上面印着秦阳皮笑肉不笑的面庞,下面还有一行字,乃是印有灵台圣宗印记的通缉之词。
  这是一张灵台圣宗的通缉令,只不过从来没有发出去过而已……
  花想容望着金纸之上的面容,微微咬了咬嘴唇,一指戳上去,将画像戳出一个大洞。
  “哼!这小贼奸诈无比,被两圣宗一商号一起悬赏这么久,都杳无音讯,怎么可能死了?这等卑鄙无耻,油滑如泥鳅一般的家伙,肯定只有他害别人,哪有别人能害的了他,现在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谋划着如何害人呢!”
  “哎,这次怕是又认错人了,那位管事,若非有陈友达秘宝护持,肯定已经死了,秦阳那小贼,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险些丧命。”
  ……
  “阿嚏……”
  秦阳揉了揉鼻子,神色萎靡,心里默默念叨:“看来我的伤势比预想的要重了,竟然都开始打喷嚏了……”
  第一三四章 意外的初次见面
  窝在陈友达的别院,安心养伤,这次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财大气粗。
  从陈友达手里拿出来的灵药,就没有千年药龄之下的,补气补血的归灵丹,随便拿出来一颗,就要十万灵石,壮骨补髓的龙虎丹,调理安神的静心丹,放到吴泾的店里,都可以当做镇店之宝了,穷人只能看看眼馋……
  遇袭之事算是被定了性质,有人想要刺杀陈友达,秦阳代人受难。
  毕竟,十来天过去,玄天圣宗的人,却还是没捕捉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二长老陈洁南,亲自过问督促,也没有什么鸟用。
  对方能做到如此滴水不露,纵然玄天圣宗之人,脑洞突破天际,再怎么异想天开,也不会去想,这遇袭之事,目标是秦阳这个小小管事。
  毕竟,当时有人射出一支惊神箭,陈友达有秘宝护身,修为更是有胎元境界,都被其上附带杀意震慑,秦阳不过筑基后期而已,如何能挣脱,引颈就戮都是必然。
  谁也不会去想,秦阳被刺穿右胸,乃是他刻意控制的结果。
  也没人会知道,那种杀意降临,营造的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秦阳早特么亲身体验了好几次了,在梦境世界的时候,可是真死过的。
  于是,陈友达的爷爷,也代表陈洁南长老,亲自上门看望过一次,给秦阳带来一大堆的礼物。
  之后也不知是从哪知道,秦阳喜欢看书,隔了一天,又送来可以放满好几个房间的各类杂书,里面应有尽有,甚至还混杂了一些功法秘术的典籍……
  秦阳每日看看书,日子倒是过的自在,而且陈友达的护道人,也被换了一个,那位凯叔,不知是被调到了哪里。
  新来的这位,平日里见不到人,不苟言笑,可是对秦阳态度却非常好。
  意外遭受了袭击,反而让原本的计划,骤然顺利了不少,相信过段时间,拿出钟锤的时候,会面临的怀疑,会少很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裘兄!裘兄!”陈友达大呼小叫的从外面冲进来,见到秦阳还靠在椅子上看书,顿时出声抱怨:“裘兄,洄游快开始了,今日已经有少数酿酒鱼从外海洄游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着急啊……”
  “急什么,我不是已经给你调制好诱饵了么?专门特质的墨箓,还有诸多小法器,尽数都准备了,难到你还没有信心么?”秦阳放下手中书籍,颇有些漫不经心。
  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受了伤,让计划顺利了不少的缘故,心态放平了不少。
  “裘兄,你可别提那诱饵了,你真的确定,你弄的那种酿酒失败的残渣,可以引诱酿酒鱼么?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从哪看到的?”陈友达满心忧虑,总觉得不靠谱。
  “百草集,异物考,壶梁山川志,死海见闻录,千金方,古法十三酿……”
  “我信你,我信你还不成么,我知道你博览群书,见闻广博,我们快走吧。”陈友达一听这一堆书名,顿时头大无比,连忙制止秦阳继续说下去。
  换了新玉辇,两头形如麒麟,却无角的金睛兽,出了城,便腾空而起,直奔海岸线而去。
  “放心吧,凯叔被高祖责罚调走,现在由福伯照看我,福伯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最是疼我,有福伯在,不会有危险的。”陈友达见秦阳望着窗外,神思不属,还以为秦阳伤势还未好,又想起了上次出行的经历,连忙出言安慰。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且我伤势已无大碍。”秦阳摇了摇头。
  “没关系,反正这是我与洪志勇的赌约,裘兄你看着就好,什么都不用你出力,到时候你就看我大杀四方,狠狠踩那小人吧!”陈友达倒是干劲十足。
  金睛兽拉着玉辇,一路飞驰,到了内海海岸线之时,也未停止,而是一路向着内海深处飞去。
  足足两个时辰,才见海中一座岛屿遥遥在望,海岛形如新月横卧,横向百十里,可是纵向最宽的地方,也顶多有三十里。
  “裘兄,这里是新月岛,酿酒鱼洄游,会有一少部分,会在这里产卵,孵育后代,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要不要继续向深处前进。”
  从高空望去,岛上已经有不少人,码头上也停着一艘艘海船,有的海船,正在拔锚起航,有的海船上,正有不少人,正在此处下船,还有一艘,正从新月岛出发,向着内海更深处前进。
  正当玉辇降速,准备落向新月岛的时候,就见另一边,一艘三十余丈长的白玉舟,凌空飞渡而来,白玉舟的船头,站着一位头戴帷帽,一身黑衣,看不到面容的女子,她的身旁,一位一袭红衣的俊俏公子,两人正有说有笑。
  而二人身后不远,一个毛脸雷公嘴,身高丈许,摇头晃脑,四处窥探的异族,一位须发皆白,手捧一卷竹简,看的入神的老者。
  白玉舟飞遁而过,几个呼吸,便越过了玉辇,向着深处前进。
  玉辇之上,秦阳微闭着眼睛,掩饰目中惊愕。
  那头戴帷帽的女子,只是看身形,就能认出来,魔石圣宗的连煜!
  除了她之外,甚少有这种身段不错的女修带这种黑色的帷帽,将自己的脑袋都遮掩的严严实实,寻常女修顶多是带个面纱而已。
  而另那个俊俏公子,从未见过面,可是一袭红衣的俊俏公子,一个毛脸雷公嘴的高大异族,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智慧的人族老者。
  这种组合,可不是那么容易认错的。
  杨帆,雷猴,愚叟。
  绝对是他们,从未面见过,也绝对不会认错。
  只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跟连煜搅和在一起?
  看杨帆与连煜相谈甚欢的样子,似乎关系还不错?
  脑海中一道灵光乍现,秦阳忽然恍然,魔石圣宗的通缉令!
  对,狗男女二人组发出的通缉令,原来是因为杨帆!
  连煜竟然认识杨帆!
  正当秦阳沉思的时候,陈友达惊喜的喊出声。
  “想容仙子!她竟然也会来这里,裘兄,要不我们别去新月岛了,直接去深处吧?”
  秦阳抬头望向窗外,就见远处一辆神光弥漫的车辇,被一头火羽飞禽拉着,转瞬消失不见。
  又来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问了一句。
  “陈兄,酿酒鱼洄游,是圣宗很重要的活动么?”
  “不是啊,只是凡人的传统习俗,我觉得挺有意思,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亲自来。”
  秦阳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陈友达这家伙,十有八九是被人坑了!
  第一三五章 各有心思
  秦阳心思疾转,既然这些人都来到这里,那必然是因为酿酒鱼洄游的活动。
  再飞速回顾这些天看的书籍,陈友达的爷爷,送来的书籍之中,多是杂闻,其中就有关于酿酒鱼的记载。
  酿酒鱼的来历,什么时候出现的,难以考证,只是很久之前,有一位渔夫,意外在酿酒鱼洄游这几天时间,抓到了几条酿酒鱼,这才从酿酒鱼体内,寻到了清冽甘醇的美酒。
  而这美酒,极受欢迎,价格不菲,自那之后,这才慢慢的发现,也只有在酿酒鱼洄游这几天,它们体内才会酝酿出美酒,而每年也只有这么几天时间,等到酿酒鱼产卵之后,便再无美酒。
  所以这才慢慢的变成了习俗活动,毕竟不少人一年生计,全靠这几天时间的收获了……
  在城海州,这几日也算是一个节日,现在每年都有修士亲自参加。
  按理说,这种活动,来个筑基修士,便是极限,像陈友达这种三元修士,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神海大修士,是看不上这点利益,也看不上这小活动的。
  连煜这老女人,命不久矣,更不可能有心情来参加这种纯消遣的小活动。
  更别说,她还带着杨帆一起来……
  还有花想容这女人,这些天很是低调,为什么出来之后,就会来这里?
  洪志勇激将陈友达,来参加这个活动,不让借助任何长辈帮助。
  而洪志勇乃是灵台圣宗的人,那日见他接花想容,地位明显在花想容之下,而花想容却来到这里……
  当日见那洪志勇,他不像是会将小时候的玩闹,记仇到现在的人……
  这些全部加起来,真相就很明朗了,洪志勇很有可能只是棋子,被花想容掌控。
  她需要陈友达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不想引人注目,这才用这种近乎儿戏的方法,让玄天圣宗的长辈,当成后辈之间的玩闹。
  她要做的事情,可能又不是什么好事,不能让玄天圣宗的长辈插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