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船家,你到底要什么钱?”
  撑船的高瘦人影,一言不发,握着摇橹,静静的站在船尾,就这么干等着。
  秦阳默默掏出各种东西,大把大把的撒,从纸钱,到金银,再到各种材料,甚至低级法宝,再到垃圾秘宝,都丢不进去木盒。
  丢不进去,秦阳就无法跨上孤舟。
  “算我求你了,你就说句话吧,到底要什么东西?”秦阳快被逼疯了……
  要说船家要金银财货吧,可是自己的他就不要。
  再猜测这船家有可能是渡死人的,那纸钱呢,他也不要……
  坐在巨石上思忖良久,秦阳心中一动,摆出香炉,点燃了一把灵香,插在里面。
  灵香这种东西,算是流传最广的修仙界版的香烛,任何鬼物阴魂,都能从中汲取力量。
  在这个高瘦船家身上,感觉不到生机,也感觉不到死气,既然他能在这条遍布鬼物的大河里摆渡,说不定灵香应该有用吧?
  灵香点燃,香气袅袅,盘旋在香炉之上,化作一缕缕轻纱一般,久久不散。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瘦船家,扭了扭脑袋,似是望向秦阳。
  顿时,香炉之上盘旋的轻烟,引成一线,被高瘦船家一口气吸干,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把灵香,竟然就全部化成了灰烬。
  秦阳又点了一把插进香炉里,伸手虚引。
  “船家,我不是此地之人,不通此地规矩,你好歹指点一下,到底拿什么付船票啊。”
  船家硬是吸了三把灵香之后,才缓缓的抬起他那露出枯瘦,似是一层干皮包裹在骨头上的右手,指了指秦阳。
  瞬间,秦阳就感觉到圆光套装有了反应……
  秦阳恍然大悟,掏出来一套备用的圆光套装,丢向木盒。
  这次却没受到什么阻碍,圆光套装轻松的落入到木盒里。
  拦在他前面的无形力量,也随之消散了。
  秦阳抬起脚,轻松踏上了破船。
  “叮铃……”
  挂在船头的铃铛响了一声,船家便摇动着船橹,驾驭着破船,向着一望无际的水面驶去。
  水面平静的犹如镜面,唯有船只驶过的时候,后方会泛起一丝丝涟漪,却也会在散出数丈之后,便彻底平复了。
  嘎吱嘎吱的摇橹声,有节奏的响起,秦阳坐在船上,暗暗思忖。
  有关黑林海的传说之中,就有黑林海之中,曾经坠落过上古地府碎片的传说。
  再看看这条诡异的大河,还有船上撑船摇橹的船家,秦阳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冥河摆渡人。
  按照传说,上古地府有五大水脉,有冥河摆渡人的水脉,只占其二。
  加之这条大河,自有须弥,其色暗金,暗藏怨鬼千千万,怨鬼上浮,则其色如染血,腥气冲天。
  应该只是五大水脉之中的黄泉水脉的分支。
  真正的主脉,若是记载没有吹牛逼的话,其形如海,方寸自有须弥,生灵望之,无边无际,永无跨越之时。
  也就是说,主脉不靠近,也无法看到具体有多宽的,这一条怕是一条非常细的小支流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没有摆渡人的帮助,自行渡河,也便是如同踏上一条永无边际的秘境之路,永远也不可能踏上对岸。
  摆渡人驾驭的孤舟,才是外人能跨过去的唯一安全方法。
  秦阳看了一眼船头已经消失不见的木盒,心里暗暗诽谤。
  难怪上古地府覆灭了,要说他们的制度也太僵硬了。
  竟然硬死不收外币……
  之前拿来实验的那些东西,价值可要比那套备用的圆光套装要高多了。
  圆光套装里加持的符文,就是来自上古地府,这件秘宝,也是自己瞎折腾弄出来的。
  算起来,除了符文剑之外,圆光套装,应该是身上能拿出来,唯一属于上古地府的东西。
  然而,这个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回头看了一眼撑船的船家,秦阳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船都破成这样了,这位看起来有肉身,可是不是生灵都是个未知数,也不能指望对方有多高的灵智,不会变通也正常。
  孤舟荡漾在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前后左右皆是看不到别的东西,如同孤舟根本没有动一样。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却见天边隐约有山峦踪影浮现,在看到的一瞬间,便急速拉近,只是眨眼间,船只就靠岸了。
  船家停下了摇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阳下了船,回头对他一拱手:“有劳了。”
  船家默不作声,摇动着船橹,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秦阳顺着岸边小路,登上对岸的一座山巅,遥望远方,天空阴暗昏沉,充斥着阴冷与死寂,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山脉起伏,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目力受到了极大限制。
  踏上了岸,那种无形的压制,也没有放松多少,他的真元被彻底压制在体内,连延伸出体表都做不到,这种情况,绝大部分的法门,都已经无法施展了。
  不过,秦阳却感觉到,圆光套装的威能,却在此地暴涨数倍,根本不用催动,就能自行衍生出一层圆光,符文剑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自主吸收空气中的力量来壮大自身。
  种种变化,几乎让秦阳可以确定了。
  这里绝对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
  ……
  另一边,就在秦阳踏上对岸没两天,疯老祖悠悠荡荡,顺着秦阳来时的路,来到了岸边。
  “明哲啊,你在哪呢,师父给你抓到了一个大补的东西,给你熬汤喝……”
  疯老祖手中,阴悖兽的两个脑袋被捏在一起,眼睛珠子暴突,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
  自从那天跟秦阳分开之后,就准备回到巢穴里,好好的睡个昏天暗地,万一秦阳没死的话,以后再补偿一下秦阳。
  毕竟达成的协议,没履行,它半途跑了,这不符合它的行事观念,可若是不跑,血脉里传来的信息,有让它不能跟着秦阳去。
  可是谁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这个可怕的疯老头。
  而现在,疯老头将它捏在手里,明显是跟秦阳去同一个地方了。
  疯老祖一路前行,来到了河边,看着河中忽然浮现出的无数奇形怪状的鬼物,疯老祖张口一声大喝。
  目力所及,无数鬼物骤然爆开,化为飞灰。
  疯老祖站在岸边,望着这条无边无际的大河,皱眉苦思,然后一只脚踏入河中。
  霎时之间,河水犹如沸腾了一般,而疯老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面目狰狞,好半晌,疯老祖才抬起脚,将一只脚从河水中拔了出来。
  只是这时,他的鞋底已经化为乌有,脚底板上的血肉,也消失不见,露出惨白色的骨头。
  “嘎吱……嘎吱……”
  摇橹的声音传来,薄雾里,高瘦的摆渡人,撑着破船靠岸。
  看到摆渡人的瞬间,疯老祖目中神光湛湛,神情肃穆,似是恢复了一丝神智,主动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行礼。
  “见过阁下。”
  摆渡人不言不语,伸手一指,船头出现一个木盒。
  “应当的。”疯老祖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阴悖兽,郑重其事的将其放入木盒里。
  登上了船,孤舟载着疯老祖向对岸驶去。
  而木盒里,阴悖兽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却如何都冲不出这个连盖子都没有的普通木盒。
  木盒缓缓的化作虚影消散,四只眼睛里满满的绝望的阴悖兽,也随之一起消失不见……
  ……
  又是半日之后,又有人来到这里。
  来者一位白头白发,却面若少年,一袭花里胡哨的彩装,肩膀上站着一只羽毛五彩缤纷的大鸟。
  抵达岸边之后,少年静静的等待着,待摆渡人撑船靠岸。
  站在男人肩膀上的五彩大鸟,对着摆渡人微微颔首,口吐人言。
  “有劳了。”
  而后才对白发少年吩咐道:“天麟,付钱。”
  白发少年点头称是,拿出两枚模样古怪,气息也透着阴冷怪异的铜钱,丢入木盒之中。
  ……
  再过一日,岸边又来一人。
  一位满脸沧桑,头发参杂着白发的沧桑哥,背着他的女人,来到了岸边。
  这一次,一直全程不言不语,甚至都没什么别的动作的摆渡人,在见到沧桑哥之后,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沧桑哥欠身回礼,丢出一片破旧的纸币到木盒里,在落入木盒的瞬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犹如一张破纸的纸币,才闪过一丝微光。
  “有劳前辈了。”
  两个人,只付了一个人的船票钱,摆渡人却没有阻拦,依然带着他到对岸。
  ……
  而这边,已经率先登上对岸的秦阳,却不知道这地方变得热闹了,后面还有好几拨人跟着也来了……
  甚至前面是不是还有人先来了,谁也不知道。
  秦阳顺着足迹的指引,一路深入,行进千里,却依然没见到什么会动的东西。
  大地漆黑,阴冷无比,山脉连绵起伏,除此之外,连植被都找不到了。
  然而顺着足迹走了没多远,群山骤然消失不见,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割开了,前方骤然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
  阴气汇聚而成的薄雾,笼罩天地之间,让人看不真切,只是秦阳却感觉到了,到了这里之后,心中的危机感应,却骤然攀升,往前每走一步,都会越来越危险。
  可足迹,却还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