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甘言在一旁陪同,本想帮女儿买单的,但看着她自己刷卡付账,眉宇皱了皱,心底堵了块石头。
  甘愿念书那会儿,花个大几千眼也不眨,反倒是毕业之后自己开始赚钱了,才知道钱难赚,像是护肤品这种,若是功能略重复,她会选择只买一个,而且每次都眼巴巴让妈妈给自己买。
  甘言每次看到这样的女儿,心都快化了,就觉得,或许她赚得不多,但小愿真的长大了。
  现在,不肉痛也不纠结了,这说明有人养她了。
  甘愿那么骄傲的人,能接受别人养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真的爱对方并且愿意接受这种关系。
  甘言本想趁着感情不深好好劝劝,不曾想,女儿竟已然彻底陷进去了。
  甚至是接下来买衣服,甘愿也是无比坦然地花着男朋友的钱。
  但她并不是购物狂,所以只简单添置了两件大衣和几件打底衫,其中一件还是因为要回沈阳买的羽绒服。
  就连甘言买东西,她也很主动地付账了。
  甘言其实有想过女儿给自己买单的一天,但绝不是这种方式,而是再隔个一两年,甘愿收入高了,不再入不敷出了,可以给她买礼物了。
  但现在,这都算些啥?
  所以,当甘愿开车送她回酒店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她叹息了一声,道:“小愿,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哪怕你选了更苦的心内科,而不是肝胆这一块,也是妈妈的骄傲。”
  甘愿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泛白,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她曾因为选择心内科而不是肝胆和甘言闹得很僵,哪怕后来关系缓和了,但甘愿还是隐约察觉到了甘言的不认同。
  甘言陡然来这么一下,甘愿就觉得自己曾经受的那些委屈突然的都不是委屈了。
  但,她又极其敏锐地察觉到,妈妈想和自己聊的其实还是洛川程的事情。
  之前在商场不谈这些,不过是不想破坏这次难得的母女聚会。
  果不其然,甘言接着道:“八年前的事情,你最清楚不过了,就因为她不希望你跟她儿子在一起,就可以医闹,然后用舆论把我毁掉,你知道的,我其实很爱国,很爱自己的工作,也很爱北京那座城市,可现在,我只能在新加坡行医了。而你呢,你当时很明确地告诉我,你会进北大学医,因为你觉得在国内学医相对轻松,而且能积攒到人脉是国外不能比的,而且北大的出身,在国内哪里都吃得开。可你,却不得不出国,甚至回国之后,直接避开了北京这座城市,来长三角发展。”
  第64章 舍得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甘言叹息一声, 说:“妈妈年纪大了, 又在国外, 倒也没什么。但甘愿,你呢,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今天的一切, 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情被毁掉。”
  甘愿真的,从小就特别聪明,但在中国,甚至在全世界, 从来都不缺聪明的人, 她只是比别人拼而已。
  能走到今天,也不过是因为她能吃苦罢了。
  刻苦了这么久, 努力了这么久,才成为一名心内科医生。
  若是因为这种破事被毁掉,甘言不敢想象。
  甘愿安安静静地开着车,却只觉得心脏漏风了似的,一呼一吸都带着些疼来。
  她就知道, 真要和洛川程在一起, 很难很难,他俩之间或许很相爱,但他俩之间的隔阂, 太深太深了,不仅是门不当户不对, 还有双方父母的不赞同。
  可这些甘愿都考虑过了,或许刚和洛川程复合那会儿她真的只是随便谈谈的,但现在,她是认真的,她想和洛川程结婚,想和他有一个完整的家,想和他生一个宝宝。
  她赌上了全部的人生,爱着他。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说不出的平静:“妈,我都知道的。”
  甘言半晌都说不出任何字句来。
  女儿这么聪明,这么理智,这么成熟,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只是……陷得太深太深。
  甘愿笑着说:“有些时候,做出某些选择的时候,是无法去权衡这些利弊的。妈,你当初怀我的时候我相信肯定也有很多人劝你堕胎,但是你还是把我生下来了。现在的我,和当时的你其实是差不多,在做一个能影响一生的选择,在这个选择面前,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遵循本心罢了,当下,我的选择是跟他试试,或许以后会被辜负,也或许以后的人生会变得无比艰难,但是,这就是我的人生啊。我选择了,以后去承担就好了,我不会去怨天尤人的。”
  略一停顿,甘愿偏头看了她妈妈一眼,微笑:“我知道,你只是希望我的人生能够安定平顺一些。但是,我觉得,我跟他,不见得会上演八年前的那一切的。现在的他,真的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我相信他会保护好我。而且,妈,我这么厉害,什么情况hold不住啊,就算真医闹到失业我也能去美国那边重新开始的,再不济,我还能当个网红,我跟你说,我现在的微博粉丝有好几百了,而且现在网红可赚钱了,随便发个广告都几千块。”
  甘愿淡笑着说着,一副坦然自信的模样,甚至还拿网红调侃了一下自己。
  但甘言哪里不知道,她只是不想气氛那么紧绷而已。
  甘愿性格倔强得跟头驴似的,在她决定当个心内科医生的时候,她哪怕遍体鳞伤也会去完成她的梦想。
  所以,她绝无可能去当个网红。
  甘言知道自己无法劝得动甘愿,女儿性格随她,一旦决定了什么,就无法更改了。
  她只好喟叹一声,道:“随你吧!”
  半晌,又很无奈地笑:“其实挺窝囊的,因为就算你被欺负狠了,妈也无法帮你报仇。不过,小愿,你得知道,妈妈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所以你要是被欺负了,就找妈妈。报仇咱或许没那个权势和能力,但安排好你的出路,妈妈还是有些人脉的。”
  甘愿瞬间笑得如夏日艳阳一般绚烂:“妈,你绝对是史上最棒的妈妈。不枉我从四岁开始就崇拜你。”
  甘言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从小把她当偶像,她惊讶:“真的?!”
  “真的。”
  甘愿无比肯定以及确定,“可能因为从小没有爸爸吧,就只好崇拜妈妈了。”
  甘言抿着唇角笑。
  甘愿却又八卦起来:“我爸到底是谁啊?”
  甘言的个人生活挺丰富的,她念高中那会儿甘愿怀疑过甘言当时的男朋友是自己爸爸,但最后一通调查,发现,并不是。
  后来出国了,更加没机会调查了。
  所以,甘愿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亲爹长啥样。
  当下,只好打个直球,直接问甘言。
  哪晓得,甘言幽幽地回了一句:“不记得了。”
  甘愿:“………………………………”
  一排省略号,由此可知甘愿是多么无语。
  不过甘言特别浪荡一人,90年代改开之后社会风气也比较开放,可能甘言看中了个大帅比,随便滚了个床单就有了自己吧!
  总之,甘愿已经脑补出了一堆。
  不过,她二十七年都没父亲,对于自己的生父也不执着,反正她妈妈超厉害,有妈妈就够了,要什么爸爸啊!
  于是,也没接着细问。
  一路聊着天,路虎重新开回了酒店。
  甘言这次来杭州是被特邀过来的,主办方自然订了非常好的酒店。
  好巧不巧,正是洛川程常住的那家。
  只不过,甘言订的只是普通的套房。
  当下,甘愿陪着妈妈一起办了入住,然后一起回了那套房间。
  甘言难得来杭州,甘愿自然是全程陪同,只不过两人都没和对方一起睡的习惯,所以一人一间房。
  回到酒店就有些晚,各自洗漱一番就去睡,甘言明天一大早的飞机飞新加坡,她之所以留住在杭州也不过是想着陪陪甘愿,不然她当晚的飞机就得飞回去。
  洗完澡,甘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起甘愿来:“对了,八年前的事,洛川程知道么?”
  甘愿立马摇头:“不知道。”
  当年的洛川程不过十九岁,就是个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他家里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参与。
  甘言想了一会儿,提醒道:“八年前的事情,你还是跟他说一下吧,让他有所准备。”
  甘愿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两人复合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不是在啪啪啪就是在啪啪啪的路上,这导致很多事情都没具体谈过,所以有所疏忽,当下立马同意道:“成。”
  甘言觉得,对于女儿而言,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支撑着她,不论甘愿是成功还是失败,是富贵还是贫穷,是发达还是落魄,都努力成为她的后路,其他的,她并不打算过多干涉。
  所以,提醒了甘愿一下,她就去睡了,她明早一大早就得赶飞机,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甘愿和妈妈道了晚安,也回屋睡了。
  躺在床上,以前不玩手机的甘愿查看了一下手机,便见到洛川程的短信:“你妈妈去睡觉了给我吱一声。”
  甘愿把路虎重新开回来了,他自然猜她跟妈妈也住这家酒店,当下,就回了一句:“吱。”
  真混熟了,甘医生的逗比属性尽显无疑。
  洛川程收到短信笑cry了,他秒回:“……”
  显然很无语,接着,又道:“我去找你吧,记得给我开门啊!”
  甘愿立马道:“别来了。”
  洛川程被拒绝,心塞死,他现在刚开了荤,黏甘愿黏得紧,一晚上没见,想得很:“心肝儿,你舍得你老公一个人孤枕难眠么?”
  孤枕难眠,这成语用得……
  甘愿只好道:“破皮了,你家心肝儿现在无法使用中。”
  洛川程折腾完给她清洗的时候自是知道自己有多禽兽,她下边还有点红肿,他还给她上了药,不曾想,里边竟然还磨破了皮。
  他信息发得飞快:“就因为破皮了我更加要来陪着你,我不是睡完就跑的渣男,我超负责的。”
  甘愿估摸着真和洛川程腻歪下去,能腻歪到两三点,甚至只会更晚,她明天一大早还要起床开车送甘言去机场呢。
  但,明天不上班,所以,也没什么。
  甘愿其实也挺黏他的,爱惨了他,其实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
  这么好的夜晚,确实不该错过,便悄悄出了卧室,瞄了一眼她妈妈的房间,房门紧闭,压根看不出她究竟睡了没。
  不过,都十二点了,按理说,的确睡了。
  她把门牌号发了过去,爽快地道:“到门口了你吱一声。”
  过了约莫两分钟,短信进来了:“吱。”
  对暗号似的,特别好笑。
  甘愿连灯都没开,只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悄悄去给洛川程开门。
  洛川程拿着手机和医药箱站在门外,见到甘愿,也不敢放肆,没敢亲,也没说话,甚至进屋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进了屋还四处看,做贼似的,生怕被发现。
  两人非常小心,全程没弄出任何声响,所以这次的潜入非常顺利。
  等回了卧室,门关严实了,洛川程便开了灯,然后凑过头去亲甘愿。
  两人正出于热恋中,自然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甘愿热情又大胆地回吻着洛川程。
  她一主动,就能把他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