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哥,你这......
  他伸手想要摸,但是又有些害怕,把手缩了回去。
  韩清漾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当初我离开大晋的时候,父王拿你的性命作为要挟,逼着我服下了一颗药丸,我当时也不知那是何物,只以为是父王为了控制我,给喂的毒药,谁成想造化弄人,这是母妃留下来的孕灵丹。
  隔着衣裳,都可以感觉到硬硬的肚皮,韩清琅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开口道:这么说我就要当二叔了?他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站起来又坐下去,来回几次之后才道:我都还没得及给孩子准备礼物呢?
  韩清漾笑着摆手。
  不用,你能平安就是最好的礼物。况且你炎宗哥是皇帝,还能少了他宝贝儿子的?
  韩清琅如坠云间,总有一种脚没踏地的感觉,他疑惑的问,姐夫哥对你真的好吗?他是皇帝,会不会像父王一样,三宫六院妃嫔无数,而且......
  韩清漾知道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倒是多子乐了起来,掩着嘴偷笑,清琅主子,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就算给陛下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纳妃纳嫔的,况且陛下说了等将来是要封主子为凤后,与他一同治理大周的。
  韩清琅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愣了好大一会儿。
  真的?
  韩清漾点头。
  从前咱们在大晋过惯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如今咱们也有自己的家了,往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咱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韩清琅的眼睛涩的厉害,眨了两下就有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哥,看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幸福,真好。来的路上我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为了活下去,以色侍人,现在亲眼看到,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韩清漾的伤心事。
  韩清漾也跟着掉泪,要是母妃现在活着,我还能把她接过来,过几天舒服日子。
  ......
  周炎宗才将被韩清漾哄着出门了,走了没多远又觉得不放心,索性又折了回来。
  皇兄,不是说好去喝酒吗?怎的又往回去了?
  睿亲王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周炎宗闷声不语,脚下飞快。
  眼下韩清漾即将要生产,他日日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好容易把他弟弟接了过来,兄弟二人久别重逢,难免会触景生情,情绪起伏。
  连太医都说了,要保持良好的心情。
  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刚走至门口,就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周炎宗拧着眉头,只是他此刻心里记挂着韩清漾,况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跟着韩清琅来的,于是也就没计较,匆匆进了殿内。
  谁知刚进门就见到韩清漾在抹眼泪,这可把他给吓坏了,他几步走到了他跟前,将人揽进了怀里。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仔细生下的孩子是个爱哭的。
  韩清漾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爱哭就爱哭,左右是你的种,难道你还想不认账不成?
  周炎宗轻抚着他的背。
  我哪里舍得啊......
  又见韩清漾心情似有些沉闷,便道:既要接风洗尘,不如大家一起方才显得热闹。
  韩清漾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啊,十二弟一路辛劳,一会儿我要好好敬他两杯,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睿亲王在周炎宗那可以杀人的目光中,摆了摆手。
  皇嫂您这是折煞我了,让去接清琅的可是我皇兄,臣弟只是跑个腿罢了,嫂嫂要是真的想谢,便好好谢谢皇兄就是。
  韩清漾摸了摸肚子。
  我身为男子,都挺着大肚子给他生孩子了,还要我怎么谢他啊?
  四人说笑着落座。
  有一个脸生的侍女,极为伶俐的夺过了宫婢手中的酒壶,亲自替周炎宗斟了酒,又甜声喊道:陛下......
  周炎宗睨了她一眼。
  你是跟着孤的弟弟一起从大晋来的?
  侍女面露喜色,盈盈一拜。
  奴婢玲珑,给陛下请安,愿陛下福寿万年,长乐未央。
  周炎宗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韩清琅,韩清琅被他看的极为不自在,只恨不得将头埋到了桌子下。
  韩清漾瞧了那侍女一眼,唇角勾了勾。
  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犯大晋玲珑公主的名讳?
  侍女挑衅似的瞪了韩清漾一眼,对着周炎宗娇声求道:奴婢既来了大周,那自然就是大周的人,何来犯了名讳一说,还请陛下明察。
  韩清漾轻笑一声。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如此一说倒是我错怪你了?
  侍女立在周炎宗的身后,扬了扬下巴。
  奴婢不敢。
  周炎宗虽不清楚韩清漾为何要对一个小小的侍女说这么些话,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等爱找茬挑刺之人,只冷声道:今儿是家宴,无需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那侍女心有不甘,只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身出去了。
  第63章
  韩清漾多数时间都歇在养心殿,韩清琅一来自然是把毓秀宫拨给他住,宴席散后,韩清琅告别了两位哥哥,同睿亲王一道出了养心殿。
  睿亲王已有了几分醉意,夜里寒风一吹,倒是让他清醒了些。
  欺负人,简直太欺负人了。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不就欺负他尚未成亲,孤身一人吗?方才席间韩清漾就一个劲的劝酒,可他怀有身孕周炎宗偏又一点酒都不让他沾,尽数都给揽下了,弄到最后只他跟皇兄两人拼酒。
  论酒量他哪里是周炎宗的对手啊。
  待走到宫门口要分开的时候,韩清琅叫住了他,王爷,你说炎宗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月色清冷,迷迷蒙蒙。
  睿亲王瞧着立在月下的清瘦身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兄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多想。况还有一个词叫做爱屋及乌,皇兄既然这么疼爱你哥,岂有会讨厌你的道理?
  韩清琅素性胆小,最爱多思。
  席间周炎宗只顾着帮韩清漾夹菜,跟睿亲王喝酒,几乎连正眼都未瞧他一眼,由不得他不多想。
  可是......
  睿亲王聪颖,两人一路从大晋到大周好几个月,对韩清琅也算有几分了解,只双手拢在袖口里,低声劝道:我的话难道你也不信了吗?等回头得了空,我便带你去外头逛逛,咱们大周可比你们大晋繁华多了。宫里要是有奴才们不听话了,你只管告诉你哥或者跟我说......
  韩清琅略微放松了些,对着睿亲王道了谢。
  睿亲王哼着小曲出了宫。
  他一走,身后就传来了抱怨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惯会惺惺作态的,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再一个大冷天的在这风口里说话,是想冻死我吗?
  话音刚落,胳膊上就传来了一阵拧痛。
  韩清琅疼的眉头揪起,可也不敢言语,随着引路太监径直去了毓秀宫。
  毓秀宫是韩清漾一来大周就住下的宫殿,现在更是被打理的分外奢华好看,饶是过惯了富贵生活的薛玲珑见了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她扮做侍女随着韩清琅来了大周,一路甭提多憋屈了,有好几次都想临阵脱逃回大晋了,可这一切的委屈在见到繁华的大周都城,巍峨的大周皇宫,以及模样冷峻刚毅的周王后都烟消云散了。
  她偷偷打量周炎宗时,脸红心跳的厉害,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韩清琅啊,韩清琅,你说你们好歹也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双生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你看看韩清漾那个妖孽将那周王哄的团团转,再看看你......啧啧......
  她讥笑了一声,自顾的倒了杯茶水喝下。
  我要是你啊,羞也得羞死了,哪里还好意思在这碍人家的眼啊。
  韩清琅垂首立在原地,藏于袖间的双手死死的攥成了拳,他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薛玲珑最瞧不惯他拱肩缩背的奴才样,不耐烦的摆手道:你是不是正憋着坏,等明儿去跟你哥哥告状啊?
  韩清琅摇了摇头。
  薛玲珑冷哼一声。
  就你这窝囊样,就算借你十万个胆子,谅你也不敢。
  韩清琅没有说话,跟木桩子似的戳在那儿,薛玲珑嫌他碍眼,滚到里面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待到韩清琅走后,她眼珠子一转,对着外头吩咐道。
  来人,准备一碗醒酒汤来。
  ......
  养心殿。
  周炎宗坐在小杌子上给韩清漾洗脚,黄澄澄的铜盆里盛着一双雪白的玉足,待韩清漾洗好之后,他又抓着他的脚腕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头,用巾帕擦干。
  韩清漾怕痒,周炎宗的手指一刮到脚心,他便笑着要往回缩。
  奈何周炎宗手如铁钳一般,瓷白如玉的脚落在他的掌心里,他轻轻的摩挲了两下,才在韩清漾的嗔视下依依不舍的松开了。
  天一冷,殿中便烧了地龙。
  韩清漾只着中衣坐在床上,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末了又抱怨似的伸至周炎宗跟前。
  你看为了给你生孩子,我的脚都快肿成馒头了。
  周炎宗再次将他的脚握进了掌心里,低头在脚背上亲了一下。
  辛苦清漾了。
  韩清漾作势揉了揉后腰,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周炎宗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挨着他躺下,将人圈进了怀里。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每次都能管用。况今儿可是你自己个说的要好好谢我的,可不能抵赖......
  韩清漾咯咯的笑着,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他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软声道:周炎宗,我腰酸的厉害,你替我揉揉,好不好?
  周炎宗垂眸看了看他,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只叹息了一声,坐起来身子,认命似的替韩清漾揉着后腰。
  今儿那侍女是何人?
  韩清漾睨了他一眼,怎么着?陛下瞧上那丫头了?
  周炎宗俯身在他红艳艳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有你就够了,才不稀罕什么黄毛丫头,只我瞧着那人似乎很不安分,你回头跟你弟弟说一声,让他稍稍防着些。
  韩清漾撇嘴一笑。
  我那个妹妹自小骄纵惯了的,岂是旁人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妹妹?
  闻言,周炎宗便想通了。
  她就是真正的玲珑公主?说完又泛起了疑惑,只是她不好好在大晋做她的公主,千里迢迢跑到大周来做什么?
  韩清漾伸手轻轻抚过周炎宗的脸。
  谁让我的夫君长了一张招人喜欢的脸呢?
  两人正说着话,汪寿在帘外道:启禀皇上,毓秀宫派人送了碗醒酒汤......
  周炎宗不耐烦的喝道:让她滚!
  说完又嘀咕了两句,孤的酒量离醉还远着呢,哪里需要醒酒,况这是在孤的宫里,需要她多管闲事?
  韩清漾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个呆子......
  他若是不信他,岂会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
  周炎宗趁势将人拥进怀里。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吃醋?
  韩清漾心里笃定,自然是不吃醋的,只笑着道:我又不像某人,跟个千年醋罐子似的......
  周炎宗知道说不过他,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挠向了他的腰间。
  最终还是韩清漾笑着求饶。
  好哥哥,便饶了我这一回吧,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周炎宗停了手,瞧着身侧之人微微喘息的模样,浑身一阵燥热,他翻身就要下床,眼下韩清漾月份已足,生产在即,他不想累着他。
  谁知刚起身,衣袖就被牵住了。
  韩清漾的眼眸似是一汪清泉,带着满满的柔情,他羞的满脸通红,低声道:人无信不立,我既然答应你了.....
  话还未说完,周炎宗又跳上了床。
  周炎宗,咱们可说好了,可千万不能累着我了......
  周炎宗......
  哥哥......
  ......
  薛玲珑在殿外等了片刻,汪寿出来后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可她却不甘心,伸着脖子朝里头望了望。
  汪寿一甩拂尘,直直的抽了过去。
  她一个不察挨了一记,只疼的叫骂了起来。
  你个不长眼睛的阉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居然敢打我?
  汪寿掀了掀眼皮,对着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
  我管你是谁,到了我大周就得守我大周的规矩,要不是看在你是凤后弟弟带过来的,早拖出去打死了。
  薛玲珑还欲撒野,却被侍卫给扔了出去。
  汪寿立在廊下,半边的身子隐在阴影里,表情阴测测的。
  我劝你莫要再在这里撒泼,凤后如今临盆在即,你若是扰着他休息,陛下动了怒,仔细你这细腔子上的那颗脑袋。
  薛玲珑极其狼狈的出了养心殿,寒风卷着殿中传出来的笑闹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她盛怒而归,正愁没地方撒火,见韩清琅已经睡下,也不管宫人们的劝阻,硬是将人给从床上拖扯了下来,生生闹了半夜。
  ......
  翌日。
  周炎宗一早便去上朝了,韩清琅陪着韩清漾用早膳。
  韩清漾见他眼下乌青,便道:我听说她昨晚自养心殿回去后闹了一夜。
  韩清琅低着头。
  哥,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韩清漾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更清楚薛玲珑的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