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风寒,拖的久了,起了高热,现在人已经昏迷。”
  陈院判看了两个属下一眼,对田仲说:“那下官和胡太医去一趟吧,沐太医更擅长妇科,正好让他留守。”
  试馆  张苻院内
  王贤等一众同科举子都挤在外间,担忧的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张苻,在那商量对策。
  “张兄怎么突然病的这么厉害?”
  “张兄好像第一场就病了,后两场是带病考的。”
  “糊涂,号房最忌带病考试,张兄也是老手,怎么会做如此轻狂的事。”
  “好了,现在先别说这个,大家快点想办法吧,张兄和咱一起进京赶考的,可不能让他出事。”
  “我让我的书童已经去请养生堂的圣手了。”
  “我也让下人去城南药铺请坐堂大夫。”
  “那我让小厮去别的药馆看看,多请几个,总能有有办法的吧!”
  “不过刚才张管家好像已经请了慈安堂的圣手李大夫了。”
  “啊,李大夫也没办法吗?”
  “李大夫说他无能为力,让张管家另请高明,最好请太医。”
  “什么,请太医!咱们又没入朝为官,怎么可能请的动太医!”
  “听说刚才田兄跑出去请太医了。”
  “难怪一直没看到田兄的人,还想着他素日和张兄最好,怎么这么紧要的关头没见过来,原来是去请太医了,可他一个举人怎么可能进的了太医署的大门。”
  “田兄好像会武功………”
  “他不会是要……”
  王贤看着越来越不大好的张苻,也觉得等田仲抢太医好像不大靠谱,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咱去严府吧,严彦的大伯是京官,说不定能弄张帖子。”
  “对啊,”众人一听,顿时觉得这个主意更靠谱一些,严彦和他们同乡同科,如今张苻危在旦夕,怎么也会想办法搭一把手吧!
  王贤和里面正照顾张苻的张管家说了一声,就打算和几个人一起去严府,结果刚走到屋门口,张苻的院门就被推开,两辆马车从外面进来。
  马车一直行驶到张苻屋前停下,田仲从里面下来,后面跟了两个穿着官服的太医还有一众背着药箱提着药材的药童。
  王贤等举子看着呼啦一下来的这群人和领头的那位虽然不认识可穿着正五品官服的太医,直接傻眼了。
  田仲这家伙,不会真把太医署劫了吧!
  田仲可没心思注意别的,他一下马车,就拽起陈院判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对里面的张管家叫道:“太医来了,张叔你快让开,让陈院判给张兄把脉。”
  张管家正心焦的给张苻用帕子敷着头,听到田仲的声音,回头看到穿着官服的两个太医,登时狂喜,忙手脚麻利的起身,给太医搬了凳子。
  陈院判也没拿乔,直接坐下,接过药童递过来的脉枕,拉过张苻的手,就把起脉了。
  “清热丸、银针。”陈院判试了两下,就对旁边的药童说道。
  药童忙打开药箱,取出一瓶药和银针包递过去。
  陈院判接了,先给张苻服了一丸,然后又抽出银针,在张苻几个穴位上开始施针。
  一炷香后,陈院判起了针,走到旁边开始开方子,胡太医过去复诊。
  陈院判开完方,用上印,递给胡太医,胡太医看了看方子,也用上印,这倒不是胡太医的医术更好,而是太医署有规定,凡太医开药,必须有主治太医和另一位太医复诊,以防用错了药。
  胡太医用完印,就把药方递给后面的药童,药童开始挑拣药材熬药。
  田仲看着应该是诊断完了,忙问:“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邪风入体,外感风寒,内里空……”
  “停,您就说他现在怎么样了?”田仲一听陈院判吊书袋,忙制止,他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听的懂。
  “病发的太急,他又耽搁久了,有性命之忧,不过有下官在,应该不碍事。”
  田仲听前半句正紧张,听后半句不由松了一口气,陈院判是太医,太医最讲究稳妥,他既然说没事,那就应该真能治。
  很快,药童熬好了药,陈院判验过后,就让张管家给张苻服下。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苻的烧果然慢慢退了下来,张管家大喜,想给两位太医磕头,被阻止后,忙包了两个分量十足的大红封给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这次倒没推辞,直接让后面药童收了。
  看着张苻没事了,陈院判还想着田仲的失忆,就和胡太医又给田仲诊了诊,只是田仲当初伤的太狠了,哪怕过了三年,还是浑身暗疾无数,压根弄不清伤的到底是哪根经脉,陈院判和胡太医无奈,只好和田仲约好,让他有空去太医署一趟,让所有太医给他来次会诊,看看能不能帮他把暗疾去了,治好他的失忆。
  田仲知道这两位太医是好意,就应下有空一定去,又看着张苻已经无碍,就送他们回去。
  等送完人回来,田仲突然发现,王贤一众举子看的他眼神有些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田仲:这京城唯一能吓的我倒退三步的,就是京城这些太医了!
  第45章 文斗
  “田兄, 您不会真去劫了太医署吧!”一个举子打趣道。
  田仲笑了笑, 随口说道:“是啊,我闯进去, 人家差点还以为进疯子,非要给我治病, 我好不容易才告诉他们我没病,我是来请太医的, 然后劫了两个太医回来。”
  众举人看着田仲披头散发只着里衣还光着脚,顿时笑了起来,这么一看, 田仲可不是挺像疯子的。
  王贤有些复杂看了田仲一眼, 拍拍他说:“张兄有你这样的朋友, 是他的造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朋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田仲避重就轻的回道。
  众人虽都好奇田仲的身份,可看田仲没有要说的意思, 也不好意思再多问,又进去看了看张苻, 看到张苻烧已经退了, 就告辞离开了,田仲把这些人送到大门外, 关上门,又回来看张苻。
  田仲回到屋里时,看到张苻已经醒过来了, 不由一愣,随即恍然,又是扎针又是灌药,要再不醒,可就真不好了。
  张苻斜倚在枕头上,张管家正一边高兴的掉眼泪一边给他喂药,看到田仲进来,忙让旁边的小书给田仲搬凳子。
  “这次可多亏了田公子,要不是田公子及时请来太医,少爷您可危险了。”
  张苻喝完药,有些虚弱的对田仲说:“田兄,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差点交代在这了。”
  “朋友之间说这些干嘛,不过以后你可长点心,别再仗着有经验带病考试,这一次幸亏太医来的快,要是来的慢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田仲警告道。
  张苻苦笑:“以后再也不敢了,有这次教训就够了。”
  功名虽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张苻突然想起田仲刚才请的是太医,忙问道:“田兄你去请太医,不碍事么?”
  田仲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反正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也无所谓,你不用多想。”
  张苻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田仲看着张苻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又有张管家照顾着,想必没多大的事,叮嘱了他两句按时吃药,就回去歇着了。
  三月三  上巳节
  王贤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后,就派下人挨个院子拍门,约一起去城外踏青的。
  田仲正在院子里教张苻打拳,听到后奇怪的说:“踏青?明日就放榜了,这个时候他有心思去踏青?”怎么看都不像王贤那个人会做的事。
  张管家从屋里端着两杯刚沏好的茶出来,听了笑道:“老奴今早出去采买,听到些消息,可能明白王举人为什么要去。”
  “什么消息?”张苻停下来,擦了擦汗,自从上次大病后,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知道自己每次考试都生病其实是因为身子骨弱,张苻就立志每天早晨跟田仲一起打拳,不求会什么招式,只求能强身健体。
  “老奴出去采买时,听到外面众人都在纷纷猜测此次会试的会元到底是谁,有几位呼声很高,如:江南的秦明秦举人,两浙的李琛李举人,对了,咱们同来的严举人也在其中,他们之前都是已经得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四元,大家都在猜测谁才是这次的会元。老奴还听说今日城外会有不少大儒也会去踏青。”
  “原来如此,”田仲和张苻笑道:“看来王兄此次是替严兄相邀。”
  张苻也反应过来,笑着说:“想不到咱俩也有帮人摇旗助威的一日。”
  一盏茶后
  张苻一身红色锦袍,头束纶巾,手持玉扇,而田仲则是一身银色锦袍,头戴玉冠,身佩文剑。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去找王贤。
  王贤也一反往日的打扮,穿的甚是华丽,看到来的张苻和田仲,笑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你二人也早已知晓。”
  “不就是帮严兄拔头筹么,咱们要做什么?”张苻摇着玉扇跃跃欲试的问。
  “此次严兄和江南的秦明、两浙的李琛一起城外护城河旁的空地做东组织文会,有斗诗、射柳,蹴鞠等,到时还望二位鼎力相助!”王贤给田仲张苻解释道。
  “看来这三位对此次的一甲是势在必行啊!”田仲摸着下巴说。
  文会,还是在皇城外护城河旁进行的文会,摆明了不就是给那些大人物看的,科举虽然明面上是以考卷定名次,可谁不知道同等水平下,名气大的肯定要比没名气的占便宜。
  王贤笑道:“反正有那三位在,一甲肯定没咱们的份,倒不如去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可以趁机入某个大人物的眼,等到殿试也能取个更好的名次。”
  张苻打趣道:“看来王兄对此次会试已经是稳过了。”
  王贤笑道:“无论能不能过,名气这东西总不嫌多的。”
  “不过严兄这次也是可惜,要是放在平日,严兄这状元简直十拿九稳,可这次偏偏遇到两个劲敌!”张苻不由感慨道。
  连中六元在哪个朝代都是吉兆,一般只要能连中四元,会试考官就会考虑要不要给他添个会元,而一旦有了五元,殿试的状元几乎就稳了,毕竟吉兆这东西,哪个皇帝都不嫌多,可偏偏平日百年难得一见的四元,这次居然一下来了三个,想必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尚书大人也挑花了眼吧!
  田仲摇摇头:“现在虽然是对手,可以后却是助力,一只独秀虽显眼,可哪里比得上百花齐放来的长久。”
  张苻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以后成了同科,自然还是希望强一些的好。”
  几人说话的时候,其他的人也都陆续来了,而来的人无一例外都装扮的极好,看来也都心知肚明,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家就一起起身朝城外走去。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金陵虽然不是扬州,可离扬州不远,三月的金陵,自然也是处处美景。
  王贤一行人赶到城外时,就看到城外野花遍地,杨青柳绿,端的是一处踏青的好地方。
  “这地方选的好!”田仲一看,情不自禁的说。
  张苻因为生病被闷在屋里好几日,看到也不胜欢喜,笑道:“难怪人说上巳节是踏青最好的时候,果然不假。”
  两人说着,就有些想去走走。
  “好了,两位别光顾着赏景了,严兄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王贤看到瞬间跑神的田仲和张苻,哭笑不得的把二人拽了过去。
  田仲和张苻这才想起两人是来帮人暖场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跟着过去。
  王贤带着一群人走到护城河旁,严彦和其他两位做东的果然准备妥当,不仅在地上铺好了藤席,还准备了不少好酒和此次用来比试的一些东西。
  “严兄!”王贤一伙纷纷上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