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哎!”一个发福的中年妇女赶紧给四人一人倒了一碗水,心疼的摸摸刘允的脑袋,这孩子真是个命苦的,打小父亲去世,现在母亲又是这样,难为这孩子了,半夜跑出去找人。
  老道顾不上喝水,直接就走到了李寡妇身边,进行把脉。
  “怎么样?”没等刘允问出口,刘婶就率先问了出来。
  “问题不大。”老道抚须,“只是迷了心智。”
  “那要怎么做?”刘允急切的问道,母亲跟自己相依为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承受。
  “这个啊,你帮不上忙的,再说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凌风出手就好。”老道看了看李寡妇的脉象以及面相,松了口气,不是大问题,只是有点麻烦。
  “真没大麻烦吗?”老人想着这李寡妇昏睡多日又迷迷瞪瞪的连这医院都没人敢收,怎会这般好治?
  “哈哈,对你们而言确实是大问题,但对我们而言却只是撞煞,没有大问题。”老道摸摸胡子,招呼凌风:“徒儿,你给她去煞。”
  “道长,您徒儿那么小能行吗?”刘婶担忧了,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
  “放心吧!”凌风走了过来,仔细一看李寡妇,也放下了心,只是被煞气冲撞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新的疑问也摆在了面前,到底是什么煞气会这么重?
  去煞气在普通人看来是很困难的,但对于风水师而言却并不是十分困难,当然去煞气也有快速去煞之法,也有慢法。快的就是用风水师自身的元气输入中煞之人体内,驱逐就好,慢的则是用用外物镇压,又配以相应的针疗,相对对风水师的要求不高。凌风坐在李寡妇身边将元气输入,缓缓的驱逐煞气。
  煞气驱逐的很顺利,很快,李寡妇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呼吸也开始平缓,凌风将最后一丝煞气去除,收了功,刘允小心的给母亲盖好被子,抬头:“我妈好了吗?”
  “好了,最近好好休息,多给她补补身子,过个几天就会彻底好了。”有失有得,自从开始给沈穆输先天元气之后,凌风就发现自己吸收元气的速度变快,而且循环极快,所以给李寡妇输元气,对于凌风而言并无损失。
  沈穆将凌风扶起,老道与凌风互看一眼,并不言语。为首的老人与刘婶看出了老道与凌风的不对劲,以为还有什么大问题,老人凑到无名道长身边,道:“道长,是不是还有什么大问题啊?”
  “放心吧,这李氏不要紧。”老道缓缓的道,“我只是奇怪,她这是在哪里撞得煞?”一般的煞气可不会让人这般严重的陷入昏迷,要是再严重了,可以使人离魂。
  离魂当然不是说魂魄远去,只是三魂六魄被煞气所压,陷入昏迷,如植物人一般,对外界一无所知。
  “会不会去坟地里撞得?”刘婶想到这李寡妇素日的习惯都是在过年前一段时间去给死去的丈夫上香,会不会是因为此在坟堆撞了邪?
  “不会!”老道摆手,一般的坟堆可不会有这样的煞气。
  “会不会是...”老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顿时皱眉了,这个李寡妇真是好糊涂,那个地方是他们党家湾的禁地,老祖宗再三交代过,后人不得踏入,必然是这李寡妇进过后山了!
  “后山!”刘婶也想到了这李寡妇一定是去过后山,只有后山是被禁入的,据说这后山葬了个罪大恶极之人,凡是去过的人都会丧失神智,迷糊不清。
  “后山?”老道疑惑,这党家湾以前也是来过的,但也没有发现这里的风水哪里不对啊?当然这后山老道也没有来过,忖度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天亮去看看这后山的风水。
  “道长,今晚您就在我家歇着吧。”刘允给母亲擦擦脸后,挽留无名道长。
  “嗯,好吧!”老道点头,既然打算要看第二天后山的风水,那要是再回去确实来回跑的费时间,“徒儿啊,你跟着沈穆回去,师父留下看看。”凌风看了眼沈穆,心知沈穆目前不适合去煞气重的地方,想到师父经验丰富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王书记见这里的事情也了解了,就带着沈穆与凌风回去了,临走了凌风又想了想,把出发时自己随手拿来的几张护身符全掏了出来塞进了老道怀里,嘱咐师父注意安全,这才离开。
  “师父会安全的,不要担忧。”回到道观,王书记安顿好两个孩子后,也就下了山,离开了。沈穆看出凌风一直不说话以为是担忧无名道长,劝慰。
  “没事,我相信师父。”凌风对师父还是信任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师父的经验丰富,对于一个小小的煞气之地就算是解决不了,那全身已退也是能够做到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老道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党家湾村的后山去了,因为害怕受到跟李寡妇一样的邪气入体,即使是最胆大的后生们也只敢走到半山腰上给无名老道指个大概方向,就溜走了。
  老道无奈只得自己摸索着爬上山头。
  山林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树,冬日的严寒,带着阴森之感,阳光照下来被零零散散的干条树枝给遮挡,露出零星点点的光芒,带着寂静之音。风轻轻的抚过,发出‘哗哗’的响声,无名道长慢慢的行走在这无人的白雪山林间,一边走,一边观察。
  老道走了一路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这煞气真是从这后山出来的吗?老道疑惑了。
  一路观察无果,老道便沿路下山,突然发现左边的山坡之下有土壤外露,似乎被刨过,老道好奇的捏着一缕胡须,小心的跨着步子走到了山坡下,伸手扒拉了几下,一个小小的洞口漏了出来,这个洞口表面看起来像是刚挖的,但仔细看去,里面的洞口显出时间的底蕴,这表明这个洞口不是一两天刨出来的,直到最近被人又重新发现。
  老道仔细看了看,又刨了两下,将洞口挖大,刚挖开一点,一股阴森之气便透了出来,老道一凛,这洞口必然是李寡妇发现的,不晓得她为什么要重新挖开这个洞口,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就是在这里中的煞。
  这么严重的煞气,居然没有一点外露,这下面肯定是个墓,也必然是有高明的风水先生在这墓里摆过风水阵锁煞的。
  老道沉思片刻,又将洞口埋住,这块山头里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人的墓葬?观此地风水也只是一般,并不是最好的葬人之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老道琢磨片刻,还是先回去跟这里的老人询问一下比较好。
  听到老道的询问,村里的老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个在刘允家的老人拉着老道的手叹息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打小老人们都会告诫我们不要去后山,说上面葬着一个凶恶之人,要是上去了会惊扰这个凶灵,然后会降下灾难,本来我们也是不信的,但二十多年前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不是要破除牛鬼蛇神吗?然后一群人就跑到后山去了,结果那些人回来后就疯了,之后我们再也没人敢去那个地方了。”
  “这李寡妇一定是去后山了,我都多少次告诫村里人了,这李寡妇怎么会跑到后山上去?”老人叹了口气,百思不解。
  “我妈妈是为了我。”刘允因为照顾母亲,已经一晚上没有睡了,他抹了抹眼泪,“我妈妈一定是为了明年的学费,听说后山有墓,就想碰碰运气,要是能出一件古物,那一定可以换点我的学费。”
  “糊涂啊!”老人拍着膝盖,怒道,“你的学费大家可以想办法,怎么会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跑到那个地方去!”
  “行了,你也不要责备孩子了。”刘婶拉着刘允,“这日子都不好过,刘允他妈也是不想连累大家,你们也就不要多责备他们了,要我说,现在就是赶紧把孩子他妈的病看好,现在既然没事了,以后大家都记住不要再往后山去就是了。”
  “老道本不想多说什么,但作为出家人,还是要多多提醒大家。”无名道长思量再三,还是将话说出来:“这墓万万不可开挖,否则一旦煞气外泄,那么整个村子就会被煞气笼罩,到时候,整个党家湾就全毁了!”
  “好的,道长,我们都记住了!”老人与刘婶以及在座的老人都点点头,决议回去后一定要给家里的后生们打招呼,以后都不要上山去。
  老道党家湾的人都保证不会去后山去,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半了,但愿不会有人去挖。
  只是事情往往不会这么顺利的,上天的眼总是那么的明了,纵然前人万般遮掩,但该来的还是会来,就像这个沉睡的古墓,总是会有那么一日被人开启,揭开沉睡的面纱。
  老道再次的给李寡妇把了脉,李寡妇已经清醒了,得知自己居然迷糊了这么久,感激万分,老道劝慰了几句,确认她没有事后,也就动身回了道观,今天是年三十,要回去陪自己的宝贝徒弟的。
  回到道观,凌风与沈穆已经开始做开晚饭了,沈穆干脆利索的切着菜,尽管粗细稍有不匀,但还算不错,颇有大厨的风范,凌风给打着下手,洗个菜递个碟子什么的,干的十分顺手,合作的十分愉快。
  “给我个土豆。”沈穆头也不抬,只顾着切菜,老道悄悄的走到沈穆身后,凌风早就发现了老道,老道悄悄的给凌风打了个手势,然后‘啊’的一声大吼,吓得沈穆一个寒颤,转头一看原来是老道。
  “师父,您吓死我了!”沈穆无奈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老道,“您查的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有个不寻常的墓煞气很重,幸好没被人给挖开,要是挖开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老道不在意的悄悄的用手捏起一块刚炒好的鸡肉,吃了。
  “能保证不被人挖吗?”凌风也不在意的接着洗着菜,问着。
  “不能保证。”老道耸肩,皱眉,“现在就看党家湾的村民能不能保住,不然就没有办法!”
  ☆、第44章 古墓(二)
  (44)
  刘允扶着母亲在外面晒太阳,李寡妇身子已经大好,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后,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释然。
  “妈,要不我不念书了吧,”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母亲身体也没有养好,为母亲养病已经将家里的钱花完了,自己的学费必然是不够的,要是再要母亲去凑钱,估计是凑不了的。
  “为什么不念书,”李寡妇惊讶的看着儿子,沉默了一会儿,摸着儿子的头,“放心吧,妈有钱。”
  “哪里来的?”刘允奇怪,皱眉。
  “儿子,来跟妈回屋。”李寡妇神秘的捏了捏儿子的手,在刘允的不解之下扶着母亲回到了屋子,一进屋,李寡妇就指使着儿子去米缸里翻找。
  刘允听从母亲的指挥走到屋子的角落,将米缸上的重物拿下,伸手一翻,摸见了一个塑料袋,拿出来一看,不知道密密麻麻的在里面裹着什么,刘允在母亲的示意下,一层一层的解开,一层层的塑料袋被扔到地上,终于露出里面几张百元钞票,刘允惊讶的看着母亲,低声:“妈,这是...”
  “儿子,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不然会惹人非议的。”李寡妇悄悄的给儿子说完,又把钱给收了回去,又将塑料纸给缠紧,继续塞到米缸里。
  “妈,这钱是哪里来的?”刘允不放心,想到母亲的病,“是不是从后山得来的?”
  “嗯。”李寡妇点头,坐到床上,苦笑:“除了从后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得到?”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允急忙坐到母亲身边,“你怎么会跑到后山的?”
  “妈也是无意到后山的,”李寡妇叹道,“那天就想着去拣点柴火,捡着捡着就到了后山,看见那里有点不对,就伸手挖了几下,结果就出来了一个洞,我以为是兔洞就伸手摸了几下,就摸见了一个金镯子,我当时也是觉得很惊讶,又想起了老人们说的话,知道这山上有墓,有点邪门,我也没有再敢多待,就拿起这镯子给跑了,到了县城就把镯子给换了钱,回来后怎么样我就不记得了...”
  “妈,你把镯子给谁卖了?”刘允急切道:“要是被人知道咱们这后山有墓,那就糟了!”
  “放心吧,儿子,妈没给其他人说。”李寡妇解释,“我卖给了一个外乡人,他不知道妈是哪里的。”
  “那就好。”刘允松了口气。
  三月的小雨飘零,沈穆与凌风两人上山捡地衣,黑黑的一片一片的地衣黑亮润泽,带着泥土的芬芳,凌风本是不希望沈穆去的,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但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候最是容易感冒着凉的时候。
  此时的沈穆身高已经渐渐拉长,过了十二岁生日的他,已经少了几分稚气,带着些许少年的英气勃勃,他满意的站在凌风身边,身高已经相等了,再过不久自己一定可以追的上凌风的。
  凌风搓搓手指,看了看手边的盆已经捡了大半盆,再看看这天貌似雨是要越下越大,拉了拉衣服,“我们回去吧,这些地衣够咱们包包子了。”
  “嗯。”沈穆伸手给凌风擦擦脸上的雨水,“差不多的话,就回去吧。”
  雨越下越大,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回到了道观,一进门就看到老道深深的皱着眉头,旁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跟前还有个小伙,两人身上都是雨水,眉头紧皱,甚至脸上露出恐慌。
  “师父,我们回来了。”凌风放下手里的一盆地衣,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沈穆从一边的洗漱架子拿下一条毛巾递给凌风帮着擦了脸上、头上的雨水,然后自己才开始擦。
  “回来了?”老道心不在焉的看了眼徒弟,叹气,“不要做饭了,跟师傅去党家湾吧!”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嗯,党家湾的后山被人给盗了。”老道叹了口气,“现在煞气开始外泄,已经有不少人病倒了。”
  “怎么会这样?”凌风惊讶的看着老人,“几百年都没有被盗,怎么会现在被人盗?”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老人颤颤巍巍的叹道:“村里人都没人敢去后山的,就是来了外乡人我们都不允许他们踏入这后山一步的,谁知道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这个事情,现在靠近后山山脚的好多人都病倒了,村民现在都不敢靠近后山了,听说是有人盗了墓,被公安给抓了,然后审问说这个文物从哪里来的,盗墓的说是我们党家湾的,现在县上的考古部门得知了这件事,说要挖掘这个墓,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助道长。”
  “政府一扯进来就麻烦大了!”老道叹道,“政府要是执意挖掘的话,那老道也是无能为力啊!”
  “那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墓的煞气去除吗?”老人身边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要是真那么容易去除老道早就给你们去了,至于让这个隐患留到现在吗?”老道嗤鼻,人说鬼也怕恶人,这么重的煞气也是他平生少见,要想去除,没个几年功夫是不可能的,这只是时间还有个前提那就是有绝世风水煞气能够吸收的了这么多的煞气,不然煞气慢慢的泄得泄多少年?绝世风水煞气有徒弟的青龙宝剑,倒是可以,但时间是不等人的!
  “那怎么办?”小伙子听到老道这么一说顿时急了,“难道我们都要搬迁吗?”
  “老二,不要着急,道长会有办法的。”老人相对比较淡定,但着急的双眼却透露出殷切的期盼。
  “别看我,老道是真没办法!”老道叹了口气,“你们要是能把政府给拦了下来,再给老道几年时间,倒是可以。”
  “道长,这...”老人咬牙,“好吧,就是拼了老头子这条命也要把政府的人给拦下来!”
  “道长,还请您能够到时候救救我们党家湾村,这可是我们祖祖辈辈住了几百年的地方啊!”老人哀求。
  “放心吧!”老道赶紧扶起老人,“这是我们出家人应该做的,只要没有考古的牵进来,那么一切包在老道身上了。”
  “那就好!”老人感激道,被儿子扶着走出了道观。
  “师父,这事您有把握吗?”凌风走到老道跟前,握着老道的手,抬头看着师父依旧紧锁的眉头,担忧的问。
  “没有把握。”老道叹气,摸摸凌风的头,“但真要是放着这么一个村子的人不管,与我们道家的宗旨是相违背的,所以一定要救。”
  “那怎么救?”凌风沉默着,他唯一担忧的就是会不会因此影响了师父的身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可不救。
  “徒儿,如果说救了这个村子的人有可能会让我们师徒没有安稳日子过,你愿意吗?”无名老道第一次没有玩笑,没有幽默,没有仙风道骨姿态,而是严肃、沉重。
  “只要师父永远的陪着我,我就不怕。”最怕的永远不是未知的危险,而是那个未知会带走自己最结实的依靠。
  因为苦过,所以舍不得那袋糖果,因为冷过所以不愿意丢掉冬日的棉袄。对于凌风而言,师父就是他人生的阳光与夜晚的灯光。如果失去了师父,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尽管他知道师父迟早会离他远去,生死离合,这是道家人应该看透的,但,他却像是个缩起来的乌龟,不愿意想这些,他太害怕了!
  “好孩子。”老道自然是知道凌风的心思,这孩子天赋一流,机智勇敢果断,唯独对自己太依恋了,他叹了口气,但生死之事哪能是随意更改的?该走的时候谁也挡不住!只盼这徒儿能够对生死看透。
  “师父,一定要管吗?”沈穆走到老道的另一旁,看着凌风尽管淡定,但脸色明显白了一片的样子,十分心疼。
  “要管,如果不管就是在三清祖师面上抹黑。”老道叹道:“放心吧,只是纠集一些过去的老朋友一起解决这个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