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而且林佳不一定要交易,她只是寻找门路,等她觉得找到的人很可靠,她才会和别人做交易。
  林佳有小淘淘,只要有暴露的迹象,她就能把东西全放进去,身上没有东西,哪来的倒买倒卖,就算有人举报,也出不了问题。
  原主是没去过黑市的,林佳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县城不大,她可以慢慢走一圈,碰到哪算哪,碰不到就回家,以后再来,她不是爱纠结的人。
  矿场和纺织厂都在进城的左边,不过纺织厂的规模和矿场比不了。县医院在城中心,走到那也要二十多分钟,据说这些地方都是市场比较好的地方。
  林佳来到县医院外面,现在的医院有三栋,每栋三层楼,算是县城里很壮观的建筑了。
  她站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就没有偷偷交易的,他们都来去匆匆,连交头接耳的都找不到。
  想了想,林佳觉得自己不是像傻子,而是就是傻子,既然是私下交易,肯定不能让她看见了,只要有人举报,就得吃牢饭,谁也没那么傻,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摇摇头,在她正想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雷锋帽,裹着大棉袄的高大男人向她走了过来,站定后很大方地问道:“大娘,看你在这里站了许久,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
  林佳看着他的举动,心里一喜,她这趟应该不会白来了,要不是想交易的人,谁会来跟她搭话。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这周围有没有拉货物的货车,我丈夫寄给我一些东西,我这一个人背不回去啊!”
  林佳确实是想拉一些东西回家的,虽然她的主要目的是卖东西,但说起来确实不是撒谎。
  听到林佳这样说,那男人的眼睛也亮了,他快速往周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人之后才道:“不知道大娘有什么东西,这周围的车可不好找啊!”
  高个子男人,也就是张三,他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果然是遇到同行了,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我女儿要结婚了,就是一些结婚用的东西,棉花、布料、红糖什么的,我说你这伙子咋问那么多呢,到底有没有车啊?”
  张三的眼睛更亮了,棉花可是奢侈品啊,除了刚结婚的、新生儿和孕妇,谁都没有棉花供应,一般人搞不到,没想到这个穿着普通的大娘手里有。
  “有,我家离着不远,有辆小木车,不过大娘,你这东西要是多了,能不能匀我一份?我这也要结婚了,还缺点东西呢!”张三搓着手,语气里带着兴奋。
  林佳却摇摇头,道:“这些东西可是我丈夫跟同事朋友好不容易凑来的,不好匀啊!”
  林佳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虽然她乔装打扮过了,但还是要可以相信的人她才敢做交易。
  “大娘你就当做可怜我,分我一点吧!我叫做张三,家住西街胡同,不多不少整整五年,周围的邻居都认识我,可不是那种骗子。”
  张三当然知道这个大娘不信任自己,所以他就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地址,都是干这行的,说出这些信息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
  他干这行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也不是容易相信人的,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政策这么严峻,要是他没有识人这两把刷子,牢饭都不知道吃了几回了。
  这话听在林佳的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我干这行五年了都没事,周围谁也不知道,本事又好又安全。”
  只是张三这名字也太扯了,林佳不信,可想想也理解,连她都是“大娘”了,人家小伙子叫张三也没什么。
  “那就麻烦小伙子你带我去你家借车了,我东西真的挺多的,搬完了我一定谢谢你。”林佳顿时笑呵呵地道。
  “没问题,你跟我回我家去,我借车给你。”张三也不多说,这里人多眼杂的,真要谈也不是事。
  “行。”
  林佳跟张三走过了两条街,一路上两人都大大方方的,说话也不交头接耳,也没人会注意他们。
  走到张三的“家”,小门一关,两人就心照不宣地谈起了正事。
  “大娘,咱们不说虚的,你手上到底有啥,都怎么卖的?”张三道。
  “你要啥我有啥,主要是你能出多少价钱。”林佳还真有这个底气,小淘淘神通广大,除了飞机军火和违禁物品,就没有她搞不到的。
  张三牙有点疼,他在这条道上走了四年了,就没见过敢这么说话的人,所以他口气就不太好了。
  “我要小汽车你也有?”
  “小汽车真有,不过我怕你也不敢出手,你要辆自行车还行,三百块钱一辆,有自行车票减半。”
  奶奶的,这大娘还真有,不知道什么来路,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只要有他想要的东西,她就是他的财神爷。
  不再乱想,张三赔笑道:“还是大娘厉害,不知道您有没有……”
  “有,这些我都有,不过价钱得说好了,亏了我不给你,这些都是稀缺的货物。”林佳做出一副只认钱不认人的嚣张样子。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林佳跟张三说好了数量和价钱。
  棉花五十斤,每斤六块六毛钱,纯羊绒毛线二十斤,每斤二十六块钱,混纺毛线二十斤,每斤十五块钱,军绿色化纤布料十丈,一尺三块六毛钱,最后还有二十斤红糖,每斤五块八毛钱。
  这个年代只有羊绒毛线和腈纶毛线,价格很贵,但林佳基本上没什么赚头,因为在小淘淘上这种毛线也不便宜。
  现代流行的珊瑚绒毛线价格其实更便宜些,林佳就拿了一把给张三看。
  张三一眼就看上了,这种毛线又粗又轻,颜色又好看,肯定会受到女人的喜爱,即使林佳开价三十块一斤,张三一咬牙也定了二十斤。
  供销社里的商品当然没那么贵,但这是投机倒把,倒买倒卖,危险性那么大,没有利益谁会干啊。
  这些东西等张三再弄到真正的黑市去,价格还要翻上一点,谁都能挣上不少,连花钱的也乐意。
  张三特别想要自行车,他有钱,但没有票。可是想想他又不敢买,因为买了也不能用出去,毕竟没有门路,周围人多嘴杂的,所以就只买了这些市场紧缺的东西,转个手挣点钱。
  第13章 交易成功
  算好价钱,说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佳也没让张三出去自己拿东西,毕竟东西多,被人发现了很危险,她让他在这里等着,她出去让人送过来。
  现在是上班时间,周围没什么人,林佳找了个很近的死胡同,观察很久之后把东西买了。又在那呆了好一会,才走到张三家,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让张三出来把东西拖进去。
  拖东西的整个过程才用了半分钟,周围又没人,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张三验了货,兴高采烈地数了厚厚一叠钱给林佳,道:“大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要是以后有了好东西,就到这里找我,风险小还能挣钱。”
  “行,有货准来找你,不过你得把嘴闭严,要是我听到有什么关于我的消息,我就不会再来了。”
  张三拍着胸口保证道:“那是肯定的,我咋能乱说断自己财路呢!大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正准备离开,林佳又生了一个想法,她手里没票,还想弄点东西在小淘淘上卖,可她自己来很不方便。
  张三能在县城倒买倒卖这么久,而且一下子就收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也是有门路的人。也许她可以让张三帮她换点票,还有古董之类的。
  林佳不敢求能收到什么好东西,毕竟十年都过了九年了,好东西肯定都没了。不过只要是古董,不管多少好坏,能卖点钱还是很好的。
  她只是想试试看,没抱多大期望,现在不是三年饥荒时期,最多捡点漏她就心满意足了。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就算是换不到,她也不会太失望。
  于是林佳和张三说了,她出换的东西,他帮着找,分点辛苦费,半个月后在这里交换。
  林佳离开之后,把钱放进小淘淘的仓库里,进了一个偏僻的公共厕所,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她从家里出来时的样子。
  反正这年头又没有摄像头,她化妆技术很好,换张脸很容易,效果堪比易容术,现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而不是刚才那个头发花白,有点驼背的老大娘。
  林佳承认,自己还是很紧张的,毕竟是违法的事情,她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好,准备干完这票就不做卖东西的事了。
  买那些卖出去的东西花了不少钱,而这些钱在小淘淘上也能买这里的钱,这么一算,她根本没赚到多少,反而担了巨大的风险,实在是得不偿失。还是只收点东西,换小淘淘上的钱好,反正她需要什么,基本上都能在上面买,外面的钱够用就行。
  到邮局买了邮票,买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每一种要了一张,说是集邮的。小县城就这么点大,又不是以后都不来了,还是小心点好,只能买几张先试试水什么值钱下次过来再多买。
  接着林佳就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一点不要票的糕点。现在没有高红阳寄东西回来,家里根本弄不到一点票,所以她就让张三给她换一些能用的票,半个月后她来拿,以后买东西也不打眼。
  时间已经不早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林佳就去了国营饭店,看了写着“今日供应”的菜单,林佳点了一碗米饭、糖醋排骨、青菜豆腐汤。
  “为人民服务,同志,一元两角钱和三两粮票。”长着胖乎乎圆脸的售货员面无表情地道。
  林佳也不说话,而是递了钱和票过去,都是零钱零票,用不着找零,紧接着她就找了个位置坐好,等服务员喊号。
  几分钟后,林佳听到服务员的叫号声。
  “糖醋排骨和青菜豆腐汤,快过来领。”
  林佳走到窗口处,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蓝色羊毛衫、黑色长裤的男人也一起到了。
  服务员看了两人,凉凉地问道:“糖醋排骨和青菜豆腐汤,是谁的。”
  林佳道:“是我的。”
  那个男人同时道:“我的。”
  林佳和男人对视一眼,他们点的都是一样的,可是这里只有一份,不过他们都不是小年轻,氛围看起来没有很尴尬。
  服务员道:“糖醋排骨只有一份了,青菜豆腐汤还有,你们自己商量,到底谁要。”
  “给这位先生吧!我换一个荤菜……”林佳率先开口,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糖醋排骨,换个菜也很简单,用不着不依不饶的。
  男人一愣之后,转头对林佳笑了一下,道:“那就谢谢这位女士了!不如我帮你付菜钱吧!”
  林佳也回以微笑:“谢谢,不用了,我已经付过了。”
  对于有礼貌的人,林佳是很有好感的,这里没人会以“女士”称呼她一个乡下妇女。谁开口都只会叫她大姐,好一点的就是同志,从来没有人叫她女士,这个男人还是第一个。
  虽然知道这是社会背景的问题,但不妨碍林佳心里高兴。
  林佳吃完饭就直接走回家了,虽然有自行车,但是她骑不惯,走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回到家,才是下午一点,家里的被面都拆洗了,晾了长长的一排,里面的被芯则晾在了柴火堆上,晚上睡觉也能暖和些。
  看见林佳回来,在院里洗鞋的高明娟道:“娘,我们已经吃午饭了,要不我再做点吧!”
  “不用,我在城里吃过了。”林佳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有钱有粮票就是能任性。
  “娘你今天买什么了?”
  这段时间高家几兄妹都发现了,他们的娘脾气好了很多,从病愈到现在,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他们做什么也很少问,所以连高明娟的话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我今天就买了点吃的,其他的啥也没买,你想要什么?”林佳说的全是实话,她的计划现在还不能说。
  “我就是问问,不要什么。”高明娟赶紧摇头,虽然娘脾气变好了,但她还是不敢主动要东西。
  林佳看出了高明娟的言不由衷,原主十几年来的教育实在太成功了。
  虽然觉得有点弱了,但对林佳来说却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个女儿不会天天理所当然地找她要东西。林佳并不想彻底改变她的性子,最多以后想办法把她培养的坚强一点。
  “等会再洗,进来吃点东西。”林佳不爱吃那些糕点,就是买回来给几个孩子吃的,他们零食少,上次买的那些愣是分了好几天才吃完。
  高明娟想到上次吃的红枣糕,甜甜的,软软的,口水就不自觉地开始分泌了。她赶紧洗洗手,进屋吃好吃的。
  坐在炕上,将糕点放到桌上,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在,你哥几个呢?”
  “刚才他们洗完被单,海子哥和红军哥就来了,说是要一起上山捡柴。”
  林佳看着高明娟光看着,没动手,她就把油纸包打开,道:“别光看着,吃啊!留给你几个哥一点就行了。”
  高明娟拿了一块递给林佳,道:“娘,你也吃,上次你说不爱吃,就都被我们吃了。”
  “明娟,我说的是真话,我不爱吃这些甜的。”所以别以为林佳是疼着孩子,舍不得吃,自己在的时候,她可没少开小灶。
  这也是没办法,要是没有小淘淘还好,饭菜再糙,吃不惯就吃不惯吧!多熬些日子她就矫情不起来了。
  可谁叫小淘淘那么厉害,林佳每次看着家里那桌饭菜就没胃口,只想着那些香喷喷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