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御驾跟前的投靠了桂王的小内侍们许是听闻风声,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纷纷躲着不见桂王府的人。
  事事都透着诡异,莫非......
  他拉了妻子复又坐下,轻吻她的耳垂,说着猜测,“桂王伤到何处,外人真的不知。不过,据我猜测,可能这辈子他都好不起来。”
  “断腿了还是断了胳膊?”知言最希望桂王的脖子断掉。
  孟焕之摇头,笑意神秘:“都不是,大概是男人最紧要的地方。”
  知言目光向下,看到孟焕之的某处,方才他们还在亲密接触。
  “真的?”
  这么说,那个乌龟王八蛋变成了太监,太好了,谁干的这么大快人心。
  知言开心,孟焕之心情也不差,他跟着妻子的情绪走,也变得不厚道,趁机讨要便宜。
  “为夫这么好,娘子不妨多奖赏一次。”
  “你......”知言来不及抗议,已被他再次放倒,才穿好的衣衫又尽数被除去,某人很卖力的耕耘,她脑中闪过一件事。
  “焕之,今天我没服药。”
  孟焕之喘一口气,沙哑着噪子提要求:“乖,给我再生一个女儿。”
  “我不生。”他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两三年内先不要孩子。
  “骗子!”
  骂人的话干嘛说得娇滴滴的,跟勾引人没什么区别。
  孟焕之主意打定,威逼利诱哄得妻子答应,才心满意足鸣金收兵。神情餍足的男人表示要在床上思考大事,知言第二回穿好衣服还要回后宅看儿子去。
  男人的话都不可信,知言临走时狠狠剜了孟焕之一眼。
  妻子气鼓鼓离去,孟焕之既好笑又着实喜欢她这副小模样,一个人窃笑了一会,继续分折桂王的后继事件。
  争储的关键时刻,桂王明显不是太子位置的最佳人选,有人却偏偏要挑他落马,楚王理应没这么蠢,会是谁呢?
  这话,同样有人也急于想知道?
  节骨眼上,被人阴了一把,这个暗亏,楚王吃定了。桂王身边那个五分像秦家十小姐的小厮,正是他费尽心思搜罗来,本想放到桂王身边替自己传消息。
  谁知道,桂王喜好花招玩得过火,小厮被逼急了眼,拿起匕首挑了桂王的命根子,他自知难逃一死也当场自尽。
  锦衣卫都不是吃素的,楚王明显感觉到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变了,难道他也要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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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言拖着发软的双腿回去,真是奇怪,意儿到现在也没嚷着找娘亲。她才到院门口,听见厢房内小孩玩闹的声音,走到明窗前朝里看,意儿和冬至的儿子玩得正欢,全然忘记找爹娘。
  冬至的儿子成儿半年前就陪在意儿身边,两人做伴,不巧前阵子天气变冷病了,回家养了一个月才回来。意儿骤然见到小伙伴,乐得扑腾着小胖腿撵前撵后,摇摇晃晃活像一只胖企鹅。
  知言暗自嘀咕,儿子是不是太胖了,他忒能吃,也不挑嘴,这点好,随了孟焕之。知言哪儿都好,唯在吃饭上头难伺候,孟焕之都打趣她养得太精贵,一般人家不敢接。
  想到耍无赖的某人,知言甩着帕子回屋养精神。难得儿子不再缠他,某匹狼也被喂饱了,她要清静一会儿。
  孟焕之在前头书房整理清头绪,本来想陪儿子玩,瞧见成儿在,他也只在窗外旁观了片刻,不再打算进去打扰他们,提腿去了正屋对着妻子小意温柔。
  知言也是乏了,可劲冲着他撒娇,想喝茶想吃干果,腰也困腿也软需要有人为她按摩。
  孟焕之乐得被妻子支使,再说他也能借机占点小便宜,何乐而不为!
  知言迷迷糊糊间觉察到一只大手往衣服底下探,挥手拍开,“去,让我睡一会儿,明天还要到二姑母家去吊唁太夫人。焕之,你有没有空,顺道也一起去。”
  孟焕之百折不挠,依旧寻到了他喜欢一处柔软,手里有了事干,才出声:“嗯,我还要去英国公府上吊唁老国公。”
  无独有偶,宁远侯太夫人和英国公老国公前后脚去世。英国公府那边,她们姐妹相约前几日去过了,本来次日要去宁远侯府,正好知言来了小日子,要避开丧事,只其他几个姐妹前去祭奠。
  想着事,她也没了睡意,翻个身面对孟焕之,搂了他的脖子说话:“明天我们一起走。”
  孟焕之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颇不甘心,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应声好。
  依他看,宁远侯府的麻烦在后头,乔骏丢了世子之位,继而宁远侯为次子乔骁请封世子。偏生乔家次子自小习文,娶得也是诗书世家韩家嫡女。至少在乔骁这一代,宁远侯府在军中没有话语权。
  知言说着听来的闲言碎语,两人相偎过了大半日,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单独相处,比他们才圆房时还要粘乎。
  意儿很识相,玩了大半日,只在临睡时喊着要娘亲陪,知言用热水给儿子擦洗后,抱着他上床轻拍几下,意儿也便沉沉睡去。
  两个奶娘轮班带着丫头婆子照顾小少爷,知言就当了甩手掌柜,晚上躲清闲睡个安稳踏实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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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用尽法子遮掩,也瞒不过众人雪亮的眼睛,坊间流言四起,如风一样钻遍大街小巷,再透过厚重城墙传出燕京。
  桂王伤了命根子,跟个废人没甚两样。他永绝后嗣,朱贵妃几欲发疯,日夜嚎哭,痛骂下黑手的人,咒背后指使的人不得好死,频频拿儿媳妇出气,怪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天子的心思外人猜不透,含章殿的气氛日渐冷凝,就连老内侍都缩着脖子不敢发一言,生怕触到霉头。
  孟焕之也没傻到这当头非要到天子面前献殷情,翰林院多得是无趣的事务,他只埋头干手里的活,再熬个半年,就能到外头去。
  长盛三十二年年末,燕京城乌云压顶,大小官员小心又小心当着差,饭碗要紧,吃饭的家当更要紧。
  大家都暗骂,好端端的,桂王放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当摆设,偏要喜欢一个乡野小白脸。玩鹰的被啄了眼,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麻雀,说出去都丢人现眼,连累大家也不能过个清静的新年。
  众人都不知道,那只小麻雀早被人训过,签了死契,一个人换全家上下七|八口人享福。
  乡下穷小子,只有一张脸长得俊些能派上用场,狠心咬牙就应下。他后来的出身都造了假,顶着逃难途中被饿死陌生人的身份去了楚王府,又去了桂王府。
  麻雀虽小,也能通天,谁要是小瞧了他,自个吃亏去罢!
  秦晖拿着银挑子给笼中小鸟挨个喂食,屋里十数个笼子养着各式各样的小鸟,今天这只小麻雀吃饱后就该放它自由,明天还会轮到别的鸟儿。
  ☆、174|第 174 章
  天上的神仙不高兴,地上的凡人还得居家过日子。知言的心情不错,浑身上下透着喜气,她天天挂着笑容准备过新年、裁衣服、打首饰,给下人们打赏。
  年前西北送来信,十二姑娘知德定了亲,也算是旧时相识,黄如意的弟弟黄如礼。知书在西北札了根,知德将来也要扎根于故里,十一姑娘知容要嫁河北知府的幼子,她们姐妹相聚越来越不易。
  见信后,知言就乐了,黄如意最不喜欢心眼多的人,天生和知德不对盘,进了门成了一家人,有的乐子瞧。等孟焕之回来,她还笑着说起黄如意的趣事。
  孟焕之解了大氅,微笑回应,俯身亲吻她一下,“真香,意儿呢?”
  一回来就知道找儿子,知言横了他一眼,“下午玩久了,才睡下。”
  孟焕之边暖着身子,带丝疑惑道:“这会睡下,晚上又要闹半宿,我去把他哄醒来。”
  说着已经大步流星出屋,知言想拦也来不及。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大毯子裹着迷瞪的儿子进屋,把意儿放到炕上,边揉着儿子的手脚,轻声哄道:“意儿乖,看爹爹回来了,快醒来,和爹爹骑大马。”
  意儿撇着小嘴,胖身子扭得像麻花,挥舞手脚抗议。知言抱着儿子安抚,轻嗔孟焕之:“他才睡下,用过晚饭再叫醒也不迟,说不准一觉到天蒙蒙亮。”
  孟焕之怀里搂着妻儿,轻咳一声笑语:“意儿明早天不亮就醒来,你我还能睡安稳觉?”
  意儿不高兴,半睁着眼睛盯着父亲,缩着小胖手不让他摸。萌萌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更不想开口学说话。
  经孟焕之这么一闹,意儿真是折腾了半宿,兴奋地在炕上蹦蹦跳跳。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洪亮,绝对是大嗓门,外院都能听得到小孩子的说笑声。
  知言眼皮子打架,轻声嘟囔:“你说意儿随了谁这么闹腾?”再看看时辰,已快子时,小祖宗一点睡意也没有。唤了奶娘进来,他也推着不想吃奶。
  预算失误,孟焕之自我检讨,又心疼妻子,让知言先去睡下。
  “算了,他每晚都嚷着要我。”知言认命,抱着儿子去了厢房,大概她不小心睡着了,意儿还睁着明亮的眼睛。
  第二天,孩子就起了高热,豆丁大的小人儿哪儿不舒服也说不出来,轻声哼哼唧唧,偶尔掉一两滴金豆豆。光奶娘们喝药见效太慢,知言哄着意儿喝下加了糖的苦药,一小匙一小匙给他灌下去。
  再多的蜂蜜和糖都遮不住中药的苦味,意儿嘟噜小嘴全吐出来,扯着大噪门哭得声音都哑了。
  儿子受罪,疼在当娘的心里。知言通宵未眠守在儿子身边,一遍又一遍拿热手巾给意儿擦身体,用上好的烧酒给儿子降温。
  孟焕之十分愧疚,也天天陪着妻子熬着。都是他想和儿子多玩一会,意儿睡得热腾腾被抱出厢房,睡热出汗的人被风一吹,染上风寒。
  知言再想抱怨,也要等儿子好了以后,再者她也心疼孟焕之辛苦,推了他回屋睡觉。
  孟焕之那里肯依,从衙门回来守着妻儿不离守步,细心为意儿时时诊脉,变换药方,又要顾及知言的身体,半夜意儿有动静,都是他抢在前头。
  意儿生病后总是焉焉的提不起精神,知言和孟焕之别提有多心疼。儿子慢慢一天天好转,眼睛恢复明亮,又在屋里活蹦乱跳,他俩心中欣慰万分。
  危险解除,知言终于腾出手狠狠数落孟焕之,这个男人在外稳重大气喜怒不显于形,对着她和意儿时不时冒着傻气,跟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一样,令人哭笑不得。
  孟焕之本就理亏,瞧着妻子发青的眼圈,怜惜得哄了她休息。
  “同我一起躺一会儿。”知言说归说,还是牵心孟焕之,瞧着他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太好,拉着补了一觉。
  屋里的药味还未散去,她把头埋在孟焕之的臂弯里,喜欢闻他身上的气味。他给她安宁,她也温暖着他,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焕之,你怕了吗?”
  “怕!”孟焕之的回答脱口而出,他没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儿子生病的时候,他心生畏惧。他怕失去意儿,更怕......
  孟焕之收紧手臂,把怀中的人裹得严严实实。意儿一场小病,就使得他牵肠挂肚,可想而知桂王出事后天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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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做父母的一个心肠,长盛帝对儿子的遭遇痛心疾首,回到后宫朱贵妃哭闹着揪出原凶,口口声声道全是楚王在捣鬼。闹得天子心烦,索性躲在含章殿谁也不见。
  近花甲之年,膝下无十分合适的接班人,天子也有不遂心的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已失去了一个儿子,贬黜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形同废人,剩下的三个良莠不齐。退一步讲,桂王的事真是出自楚王暗中授意,长盛帝也打算暂时放他一马。
  朱贵妃可不这么想,她的儿子里头没楚王这个人。楚王在宫外她够不着,楚王的生母李妃深居后宫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宫里头,朱贵妃专宠多年,谁不知道皇后都是摆设,一个小小嫔妃她更没放在眼里,天天瞅空子找李妃的麻烦,闹得后宫乌烟嶂气。
  长盛帝为了息事宁人,也就装作不知道默许了朱贵妃的行为不端。再者桂王一门心思认准肯定是楚王下手害他,发誓赌咒不放过三哥。两个派系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朝中稍有点脑子的人见了都绕着走。
  秦晖撒网等了近两年,终于有了成效,坐山观虎斗,他现在等着罗炽沉不住气露面。
  秦家派人在大江南北寻了个遍,就差把地皮翻过来找一遍,没想到罗炽和罗姨妈就藏在眼皮子度下——京郊桂王的皇庄里。沾了天家的身份,秦家人有心无力,拿他们无可奈何。
  罗炽贼精贼精,躲在里面长年不露面。要不是罗姨妈好炫耀,偷偷溜出来跑到旧相识家中卖弄她身上的穿戴首饰,吹得天花乱坠,好似真过着富贵滔天的日子。几位旧相识都眼馋罗姨妈得了富贵,说话难免带出来,这才让秦晖的人打听到。
  桂王没了争储的资本,男人都称不上。罗炽闻风识意,心下为自己打算,好歹他还有举人的身份,缠了桂王几回就想求个一官半职。
  眼下的桂王面色苍白,说话还带着一丝中气不足,眼冒赤火,只盯着楚王不放,哪里能顾得上别的事。
  罗炽几次求见,没能讨到自己想要的,反而闻出更不正常的气息——桂王快要疯了!
  原本以为攀上了一条金龙,到头却变成一条疯狗。罗炽越想越不对,他和罗姨妈打听来的关于秦家十小姐的事早都倒了个干净,再让说可是真的编不出来,别再不小心惹怒了那个疯子。
  他要寻个稳妥的出路,参加科举,不行,即使中了进士,秦家人多得是收拾他的法子,背后使个绊子,就能让人一栽到底。听说江南文人素来不怕官府,各大士族只手遮天,司马氏和秦家又是仇家,或许可以一试。
  主意打定,他卷了从桂王处讨来的金银细软带着罗姨妈离开皇庄,也没人拦阻他们,最近离开桂王的人太多了,谁也不当回事。
  秦晖听人回报说罗家母子偷偷乘了小船南下,勾唇一笑:“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