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节
  浣纱端着茶水走上来,姿势有些不稳当,浣葛连忙上前帮扶。
  “我来吧。”
  “没事,总要练一练的。在娘娘身边端茶倒水的事少不了,日后总不能都让你们来做。”
  浣纱只用一只手端着茶盘,自然没有两只手那么稳当。
  她已经尽力保持平衡了,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头上都急出了汗水。
  幸好浣葛及时接过。
  浣纱面色有些不好看。
  “娘娘,我没了一边手,日后还怎么伺候你和殿下呢……”
  她除了端茶倒水,做这些丫鬟的活计,还会做什么呢?
  没了一边手,好像这一切,做起来都难了。
  沈风斓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谁要你伺候?这一回京城,你就是要做主子夫人的人了,何必端茶倒水?我听说福王早就给你家的一等侍卫,赐了一座三进四出的宅邸了。”
  沈风斓故意打趣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浣纱想起周正,先是一喜,而后忍不住苦笑。
  “他……他见了我这样,说不定要嫌弃我呢。就算看在殿下和娘娘的份上,他不敢嫌弃,那我也不要的。”
  如果周正是为了晋王府而娶她,为了沈风斓而娶她,那她宁可不嫁。
  沈风斓暗暗赞叹。
  “好,你若是觉得他嫌弃你,咱们退婚便是。没有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儿郎,在等着你挑选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浣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小姐,这话都是劝男子的,你怎么拿来劝浣纱了呢?”
  沈风斓不以为意。
  “凭什么男子就能选择爱人,女子就不能?咱们浣纱又漂亮又温柔,聪明才智样样不缺,还有一大堆嫁妆呢,怎么就不能挑了?”
  说的也是。
  浣葛点了点头,浣纱亦道:“没错。就算我少了一条胳膊,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少了一条胳膊怎么了?少了一条胳膊,我照样蕙质兰心!”
  她这是被沈风斓养出的刚性,加上断臂之痛,比从前更加了悟了。
  沈风斓欣慰,浣葛看得暗暗咋舌。
  “了不得,浣纱什么时候成了我浣葛了,这样大言不惭起来?啧啧……”
  浣纱被她这么揶揄,不服气地用一只手去打她。
  “好你个小蹄子,以为我一只手就打不了你了吗?一只手也撕你的嘴!”
  浣葛被她吓得到处躲,嬉笑之声从船舱里头,顺着江风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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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宁王府之变(一更)
  宁王大肆在朝中揽权,风头越来越盛。
  圣上的病情也没有好转,仍然缠绵病榻,甚至连来人都认不清楚了。
  以沈太师和定国公为首,晋王一党不敢动作,只是蛰伏待发。
  等着轩辕玦回京。
  而从岭南出发的这一行人,因为回程不顺风也不顺水,走得格外缓慢。
  有人建议改换车轿,走陆路或许更快。
  轩辕玦却以沈风斓有孕在身为名,不肯弃船登车。
  有人也想建议他,不如先行一步回京,分一队人马给沈风斓,让他们慢慢走便是。
  毕竟京中的局势如此紧张,他晚回来一日,或许情况就更糟糕一分。
  可想到了岭南遇袭之事,谁也不敢如此劝谏。
  万一把护卫的人一分两队,再给那些杀手以可乘之机,如何是好?
  此时的宁王府中,万籁俱寂。
  除了外书房人来人往,商议朝政的热潮高涨之外,府中各处都寂静无声。
  因为宁王大病一场之后,就再也没了笑脸,看谁都是淡淡的。
  从前他还会和元魁说话,时不时还有兰公主逗他欢笑。
  可现在,他除了发号施令之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
  即便他让元魁留在了宁王府,也不再允许他贴身跟随,元魁便只能远远地跟着。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宁王。
  静默之中,有一个人打上门来。
  “轩辕泽!你给我出来!”
  宁王府的下人,听见有人直呼宁王名讳,吓得连忙出来查看。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显得有些陌生。
  “那不是,福王殿下么?”
  “胡说,福王能有那么瘦吗?福王至少有两个他这么大!”
  宁王府的门人争论不休,那个高呼宁王名讳的人,已经大步走了上来。
  竟然真的是福王。
  他自从太子之位被废之后,又经过了太子妃的悉心劝导,已经不再耽于淫乐。
  从前发福的身形,不知不觉便瘦了下来。
  这一瘦下来,才看得出些许是晋王和宁王亲兄弟的模样。
  不至于太过丑陋。
  一众护卫已经涌了出去,把福王拦在府门之外。
  “你们竟敢阻拦本王?本王就算手中无权,那也是你轩辕泽的亲大哥!你把我拦在府门外头,你像话么你?”
  福王故意朝着门里高喊,似乎是想让宁王听见。
  门外又急匆匆来了一辆马车,带着明黄的徽记,车夫连忙把车帘子一掀。
  福王妃急匆匆地下了车,上前来劝阻福王。
  “殿下,我们别在这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听见福王在府中抱怨,说宁王又是刺杀晋王,又是在朝中揽权。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自从圣上病了之后,宁王在朝中掌权,她就常听福王抱怨这些。
  以为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发发牢骚,没想到他竟然说着说着,一怒之下就来了宁王府。
  等福王妃听说福王出门的时候,唬了一跳,连忙命底下人套车出来。
  一路催着车夫快马加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福王不肯听她劝阻,仍是朝着府中大喊大叫。
  “轩辕泽!你出来啊!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吓得躲在府里不敢出来了吗?”
  福王妃一直拉扯他的胳膊,试图让他听从自己的劝告。
  那些手持兵戈的护卫,见福王这般无礼,个个都严阵以待不肯相让。
  好像福王只要敢再进一步,他们就敢把武器刺进他身体一般。
  “殿下,快跟妾身回府吧,妾身求求你了,别在这里闹,好不好?”
  福王妃难得说这个求字,惹得福王回过头来看她。
  她顺势就要拜倒在地,宁可跪地求着福王回去,也不想让他在宁王府门前闹事。
  如今的宁王今非昔比,圣上病得神志不清,晋王也不在京中。
  他还要跟宁王作对,这不是找死么?
  福王连忙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
  “你这是做什么?!”
  他难得严肃起来,对福王妃蹙眉训斥。
  “你当本王是来过家家的吗?你看看他如今在朝中行事,本王做太子的时候可有他那么跋扈?他心里想的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他是本王的弟弟,本王非管不可!”
  福王妃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脸正色吓到。
  她以为他只是发牢骚,不知轻重地发到了宁王府来。
  原来并不是。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要做。
  这一刻,她的手慢慢从福王胳膊上放开,不愿再阻拦他。
  他这一生过得浑浑噩噩,终于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