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片刻后,商场经理对顾客伸手做着请去楼上谈的姿势,“陈女士我们楼上谈吧,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们会尽量满足您,您若再这样在商场吵闹,我们可能就不是这样的解决方式了。”
  姓陈的女人好歹四十岁了,又有个有钱的丈夫,多少会看形势,自施颜和板嘉东先后出现开始,就已经察觉不妥,这时便没有再吵闹,跟着上了楼,陈戬也一同上楼。
  陈戬上楼的功夫,板嘉东向施颜解释着说带祝宇轩在游乐场玩,正要走,突然听见喊骂声就来看看,此时朗阳的脸色已然是铁青,施颜没管他,微笑着跟板嘉东说谢。
  “举手之劳么,不用谢。”板嘉东也没再跟施颜多说,
  没多久陈戬返回来,对板嘉东点点头,“解决了。”
  板嘉东来如雷去如风,这么举手之劳解决了一件事后,便跟施颜挥挥手离开。
  周围看客也跟着该散的都散了,朗阳醋意大发,跟在施颜身边阴阳怪气地说:“施颜你也不错啊,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学长呢。”
  施颜不悦,脚下一停,转头跟朗阳对视,“你说什么呢你!”
  上次朗阳让商儒白调查过板嘉东,也是那次朗阳知道施颜的车祸为板嘉东所救,除此之外朗阳也知道了板嘉东就是大名鼎鼎的板爷,正因为他和板嘉东的身份背景财力的悬殊,这才叫朗阳更气。如果板嘉东只是个普通的代理商也就罢了,或是不如他朗阳更好,还能叫他在施颜面前挺直腰板,然而跟施颜有瓜葛的这个男人竟然比他的事业不知强了多少倍,男人的嫉妒心便更加强烈。
  “我市有名的板爷,你不知道?”朗阳讥笑着,在火气上来之后就口不择言,“也是,跟我离婚了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像板嘉东么,但看样子板嘉东有儿子呢,你嫁过去可就是豪门后妈了。”
  “啪!”
  一巴掌扇过去,施颜满眼冒火地看着他,“你放屁!”
  朗阳自嘲地笑笑,对刚刚脸上这个火辣辣的巴掌浑不在意,只是下着战书一样说:“反正施颜我告诉你,这婚我绝对不会离,我更不可能让你离了婚去跟了板嘉东,背叛你是我的错,我悔过,也愿意改过,更愿意这么一直跟你耗着,等你原谅我,我说到做到!”
  ☆、第28章
  施颜跟朗阳不欢而散,接连几日情绪不好,越发觉着这婚是离定了。嫉妒心重的男人原来是这般恶劣,她也是头回知道,更是头回知道那些难听的话从朗阳嘴里吐出来,叫她心这样的疼,像是在手术台上未经过麻醉,就被他一刀隔开皮肉。
  许蜜在上次感情被骗时说男人说起情话时的嘴,能甜死人,而说起恶毒的话来,更能杀死人心,她一度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百分百地信了。那些恶毒的话,当真能杀死人心。朗阳当晚就对自己说过的话后了悔,打来电话道歉,每句话都说得深情款款,后悔万千,又解释说他生气他口不择言是因为他太在乎她了,真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施颜听着竟然些微的感动都没有,曾经的一颗真心完全被他的恶毒杀死了。也是朗阳亲手将施颜心底早些年至如今对他的感情,连根拔起,不留分毫的。
  施颜本不想接听朗阳的电话,但她若不接,朗阳就不停打扰许蜜,他完全知道她的弱点,让她只能举着电话听着,朗阳这样反复地先为自己的冲动找借口,过后再用掏心掏肺的誓言哄她温柔她,这样不变的套路,施颜累了,之后她索性把手机放到一旁,让朗阳演独角戏,直到她有些倦了困了的时候,隐约听到朗阳的一声叹息,尔后她入睡,不知他何时断了通话。
  而施颜的那个舅妈,继续在朗阳的店里做着店长,竟也没有来谢过施颜和朗阳,好似她是施颜和朗阳的舅妈,他们就合该帮她忙一样,施颜这样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从她舅舅那里听来一句他们多管闲事,气得施颜真是再不想跟她打交道。
  许蜜看施颜脸色不好,总是很苍白,眼睛也暗淡无光,就陪她去游泳瑜伽做spa,一天下来,施颜终于因为健康的运动,恢复了些以往的状态,而且一整天运动强度大的关系,当晚入睡很快,一夜无梦,翌日睁开眼时,窗外阳光灿烂,红枫叶充盈满目,天蓝地阔,终是心悦神怡起来。怪不得人在心烦虑乱时常被劝说出去走走,大自然的馈赠与美好真不是虚设而毫无疑义的。
  施颜醒来的时候,许蜜已经走了,桌上摆着咖啡、三明治和榴莲蛋糕,施颜猜想应是许蜜早早起来从餐厅拿回来的。
  许蜜的公寓离餐厅很近,走路往返也就十几分钟。施颜喝着咖啡,吃着早餐,一边微信给许蜜发笑脸,一边开始琢磨搬出去找房子的事,虽然许蜜一点不介意她住在这里,但许蜜终究有自己的感情*,而且她最近发现许蜜总是手机不离手,像是已经在发展中一样。
  许蜜的公寓是个八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去掉公摊面积,实际居住面积七十平这样,虽然不是很大,但装修得很精致,十分现代化,因为精致的空间,显得像有百平米一样,很宽阔舒适。许蜜这房子买的时候,找了不少人,最后托亲戚找朋友的终于联络到大区的销售总监,友情价走到了六千多,付了首付后,每个月还着对她这个餐厅老板娘来说不以为意的贷款,十分轻松。然而许蜜每个月的房贷虽少,她也仍是在还贷款的,施颜交房租的话,许蜜定不会收,她都已经在许蜜这里白吃白住快一个月了,也委实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所以施颜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搬出去最好。
  吃完早饭,施颜一直等到十点多,给金律师打去了电话,因为周末的关系,给人打电话谈这种事情,总像是打扰人家一样,施颜心底有些颤颤巍巍的,但幸好金律师声音清朗,背景安静,没有在睡觉或娱乐。
  “施经理是吧?”果然不愧是金牌律师,金昊远废话少,直奔主题,“是你亲戚朋友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我自己的问题。”施颜顿了顿说:“我想起诉离婚。”
  金昊远思忖片刻后,道:“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但我需要了解你们是否涉及财产分割问题,如果涉及,你应该知道律师会按照财产数额进行相应的比例收费,我需要提前跟你沟通清楚。”
  隔着电话,施颜都感动到了金昊远行事果断的气场,莫名有种压力,“不涉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
  “那么等我消息吧,我需要问一下我朋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一般不接不涉及财产分割的案子,但是既然你是咱商场内部员工,傅丽丽也打来电话让我帮忙,我会尽力。”
  “哦好,谢谢,我等您消息。”
  施颜挂断电话后稍稍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她这么小的案子,去找金牌律师的朋友真是有些小题大作。像他们这种专业度比较高的律师,接的案子估计都涉及几千万几亿,这样他们从中拿的钱才多,想也是很少会接这种仅有几千块律师费的案子,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施颜这样求人找好律师也不是没有原因,就论朗阳现在不想离婚的态度来看,他肯定会通过他公司里的律师再找离婚案大律师,更或者有钱能使鬼推磨,施颜也担心朗阳会不会走歪门邪道跟法院的人暗自贿赂。朗阳总是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拼尽力气,用尽任何办法,也要做到。就像当初公司的成立,他一个没有过多的社会人脉,却硬是将公司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他绝对不是善类,她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而且如果一次败诉的话,她就只能六个月后继续上诉,这么长的时间她不想等。
  这样要在一方坚决不同意离婚的情况下离婚,真不是件易事,施颜第一次理解那些跟丈夫打官司到两败俱伤的普通女人。
  那么……如果金律师这边真的无能为力,要不要找板嘉东呢,板嘉东可是板爷,施颜思索着。
  其实那天施颜听到朗阳说的话时,她并不太信,板嘉东怎么可能是板爷,板爷那么个厉害的响当当的大人物,不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头,鲜少出门,或是出门就带保镖的人吗?直到她回来跟许蜜气愤地骂朗阳脑袋不知哪根弦打错的时候,许蜜才悠悠地说,“其实你仔细想想,在酒店碰到时的他那气场,还有这次投诉轻而易举的解决,他身边那个像高级管家的助理,不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个样?”施颜才彻头彻尾地信了,但之后仍旧许久没太缓过神来,本来好好的一个学长,突然变成阜宾一霸了,总觉着突然间就遥不可及了,不真实了。
  施颜反复思索着,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觉着她不知道板嘉东是板爷之前还好,现在知道他背景这么厉害了,哪还好意思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找他。而且她舅妈的事件后,板嘉东有打来电话提醒她已经是第五次帮她忙了,她当时真是都没敢提要请他吃法的事,人家一个大老板,哪有闲工夫跟你吃饭?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许蜜听到施颜的顾虑,在心里都忍不住笑了,板嘉东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这么有钱有背景竟然是你的错了吧?她板着脸问施颜,“我说颜颜,如果金律师那边没信了,你也没有别人能找了啊,板嘉东这么个现成的大人物,你还不用?难道你想等到败诉后再找人?那可就是六个月时间呢。”
  施颜忙让她啐地:“呸呸呸,别乌鸦嘴,快呸呸呸。”
  许蜜扑哧一声笑,“行不行了,还迷信上了。”又看施颜紧张的模样,“好好好,呸呸呸。”
  许蜜看着施颜那纠结要不要找板嘉东的模样,突然捶她肩膀问她,“我说你是不是真把朗阳说你的话放心上了?你怕你找了板嘉东帮忙,朗阳又来作妖啊?”
  施颜确实还真有点儿这想法,结了婚的女人,总会下意识间想到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的问题,就拿施颜跟朗阳结婚的这么些年,施颜的男性朋友几乎没有,除了同事就是朗阳公司里的人,早几年的玩得好的男同学男性朋友,都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联系。
  施颜这人就这样,即使她舅妈没品,但出于亲戚关系,她就得帮衬点儿。即使朗阳出了这么一桩婚外情,但有一纸婚书在,她就得让自己远离人言是非守妇道。
  不想了不想了,施颜心想还是先等金律师的信儿再议吧,之后跟许蜜提了要找房子搬出去的事。许蜜知道施颜那固执的性格,挽留了施颜几句,她还是执意要搬出去,就也没拦着,陪她找房子。
  施颜要求不多,只要能住,再安静些就可以,所以房子找得也不难,没两天就找到了房子,离许蜜家还算近,打车也就十来分钟。一室一厅的房子,五十平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东也很好说话,没非逼她必须交一年的,让她押一付三,一共才六千块,水电网全包。
  施颜既然房子找妥了,就该去朗阳房子取东西了。在许蜜那里时她用的都是许蜜的,既然现在自己住了,就缺很多用品。趁着朗阳每周三开分析例会的工作时间,回去取东西。
  许蜜跟施颜一起去的,还借了辆皮卡,方便搬箱子。
  而一打开门,俩人全愣住了,施颜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施颜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家了,里面是面目全非,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更是房间里散发着一股煤气味儿。施颜忙去厨房看煤气,果然是朗阳忘了关煤气,又开窗又开门散味儿。
  “哎哟我的乖乖。”许蜜捂着鼻子在屋里绕圈,“没女人的男人就过这样的日子?猪圈吗?”
  沙发上全是衣服袜子,沙发上的抱枕则扔在地上,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已经堆满,茶杯也落了一层灰,餐桌上餐盒很多,有些还有发霉的菜没有倒掉,冰箱里空空如也,洗衣桶和垃圾桶却又满得已经溢出。
  曲嫂只照顾施颜的腿,施颜离开后她就完成任务早早地走了,而施颜又从不雇家政,朗母平时也很少来这边,都是朗阳和施颜过去,现在就朗阳这一人,好好的房间就被弄成了这样。
  许蜜都有点儿替朗阳心酸了,“他还真是不能没有你啊。”
  施颜边往卧室走,摇头说着,“他是不能没有保姆。”
  卧室里的被子自然也没有叠,施颜想都没想过她曾经整洁的家能乱成这样,“许蜜你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待会儿吧,我稍微收拾一下。”
  “还收拾什么啊,找家政吧,我最近下了一个软件,找家政特别方便。”
  施颜笑了笑,已经上手叠被,“就当最后一次了,告个别吧。”
  施颜的声音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许蜜没再说话,就站在边上看她整理,看了一会儿,却见施颜突然停了动作,闻了闻被子,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床头的纸抽和湿巾,表情骇人。
  “怎么了?”许蜜看施颜那表情,皱眉问:“不是朗阳带女人来,床上有痕迹了吧?”说着又摇摇头,“不过那能有什么痕迹啊?”
  施颜看到的是被子上有很多长发,有卷曲的毛发,有香水味儿,还有不是她买的纸抽和湿巾。
  她一直会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包括被褥,至少一星期换洗一次,她走的时候还刚刚换过,不可能这么多长发,也不可能有香水味儿,而朗阳更不可能会去买纸巾湿巾,纸巾也已经用掉了一半。
  朗阳留女人在这里过夜了,更是不仅一次。
  施颜冷着脸,不再多此一举地给他清理房间,飞速地把自己的东西往箱子里扔,简直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许蜜已经猜出来施颜突然变脸是因为什么,走到她身后,轻声叫她,“颜颜……”
  施颜声音都在颤抖,眼睛强忍着泪水,“别说话许蜜,什么都别说。”
  结婚三年,施颜的东西很多,但因为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把必需品和常穿的冬装扔进箱子里,没用上半小时,就抱着箱子走了。
  临推门出去时,施颜将自己的钥匙也留下了。
  最后没有回头,没有再看一眼这个她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家。
  到了新家,施颜不发一语地整理东西。
  许蜜看着心都疼了,终是忍不住安慰她道:“颜颜你别想这件事了,一来可能事情不是那样的,或者朗阳把房子借给被人住了?二来既然都决定离婚了,他的任何事也跟你无关了对不对?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你抱着我哭一会儿……?”
  施颜摇头,弯腰找箱子里的东西,“我没事儿的许蜜,要么你先走吧,我这乱七八糟的,收拾也得收拾几个小时,等我收拾完了去餐厅找你。”
  许蜜哪敢让她一个人待着啊,施颜那么要强的人,她有直觉她一走,施颜就得哭。
  “要么许蜜你帮我买瓶洗碗液吧。”施颜若无其事地往厨台走,“有锅,但还没有洗碗液。”
  “那行,如果还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许蜜不疑有他,一口应下。
  而许蜜刚出了门,施颜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成串地往下掉着,从隐忍的哽咽,咬着唇不想哭出声来,最后终究变成嚎啕大哭。
  施颜靠着门,根本没有了动弹的能力,捂着胸口,几乎哭得断气。
  许蜜买了一些必用品回来后,隔着门,清楚地听见了里面施颜的哭声,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施颜真的太苦了。
  许蜜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板嘉东的电话。
  板嘉东那边本是在施颜找房子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许蜜这个间谍简直可以提名最佳间谍,陈戬跟板嘉东汇报完,板嘉东就笑了,“施颜这次决心挺大么,给她找个离我别墅近的。”说完又觉着不妥,“离我近的施颜可能会怀疑,你租个离许蜜近一些的吧,再转租给施颜,房租便宜点。”
  许蜜这间谍做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选择性的告诉陈戬的,比如她会告诉陈戬施颜去找朗阳了,但不会说施颜和朗阳吵架的事,她会告诉陈戬施颜在找房子,但不会说施颜对板嘉东有些抵触了,挑着事情说,不会把她的心情想法说出去,因为说多了,回头施颜若是知道真相,不好处理,这样的话刚刚好。
  也就是这样,施颜才那么快地就找到了房子,而且租金不贵,也没有必须签一年否则不租的刁蛮房东。
  板嘉东正在跟尹智慧交代工作时,接到的许蜜的电话。
  许蜜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机贴到了门上,片刻后拿开,走回电梯里,哑着嗓子跟板嘉东说:“听见她哭了?我告诉你板嘉东,朗阳那畜生,你就弄他,你往死里弄他。”
  ☆、第29章
  尹智慧不清楚是谁给板嘉东打来的电话,只做他秘书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脸色如此阴沉,阴沉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后悔这一趟跟他出来。
  因为电器品类销售不好,她正跟着板嘉东来商场巡场,入了十一月,商场的中央空调吹着暖风,比室外舒服得很,她汇报的声音不自觉轻快起来,板嘉东还乜斜着眼睛问她最近心情都不错是有什么喜事了么,板嘉东的心情看似也不错。
  继而板嘉东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后,脚步陡然停下,就一直站在不发一语地听着,身边顾客来来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色越来越沉,直到电话挂断后,尹智慧眼看着板嘉东满目阴森,眸光迸发出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狠色,连周边的暖风都刹那冰冷,风云变色,让她浑身打起寒颤来。
  板嘉东有两个最常用的手机,一个是生意往来,号码常转接到公司前台,另一个是私人号码,顾名思义仅有他认为比较亲近的人才有幸得之,今天响起的是私人手机,尹智慧猜测着绝对是板嘉东最亲近的人出事了,并且事情不小,足够引怒他,点爆他的阴狠。
  尹智慧犹记得上次见到板嘉东动怒,还是将近半年前,那次是在戚山上的酒店里,板家二老与老同学聚会,三十位老人齐聚一堂,更是板嘉东的父母的聚会,自然用的是酒店独一无二的奢华大包厢,一套沙发二百万,一张桌子五十万,茶器都是经过专业茶艺师定期进行护养的,平时都是用来招待大人物的包厢无疑。那时她和板嘉东在外地做市调,突然接到陈戬的电话,说包厢门被人踢了,板母被气哭了,板嘉东当时就动了怒。
  惹事儿的是个官员的儿子,喝多了,跟几个本地大少吵吵着要用这件大包厢,板父起身说包厢已经预定,这位纨绔公子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场子,几十万的乾隆朝花瓶就那么被砸碎了,还有那茶器,拎起来就往墙上摔,生生把板母给气哭了。若是以往遇到这种烂醉砸场子的,酒店的人根本不会通知到板嘉东,他们有的是解决办法,但那次一来涉及纨绔公子哥的背景身份,二来板嘉东的父母在场,陈戬就打来电话询问,她当时跟板嘉东正对面的坐在车里,眼看着板嘉东瞳孔缩了缩,抿了抿唇,接着冷道:“子不教父之过,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尹智慧当时听着就心惊胆战的,一句“子不教父之过”就代表他默许陈戬去做什么样的事情。那一次就是老板在她记忆里唯一一次动怒的模样。他平素里无论吩咐她和陈戬什么事,都是认真的,或是带笑的,唯有那次,声音很冷。然而那时相比今天此时此刻,却似乎根本算不上什么。
  板嘉东通话结束后,情绪久久都没有恢复,他负手站在商场中央,真正的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毫无情绪,却让人能感觉到他的阴冷,而阴沉的情绪甚至波及到了路人,顾客都绕着他走。直到尹智慧感觉自己的小|腿因为绷得紧而发累,几次想要询问却不敢开口时,板嘉东终于看向了她,“智慧你回公司。”却也仅此一句而已,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尹智慧踩着高跟鞋,抹着一头虚汗,心有余悸地走回到停车场,司机老张正尴尬地站在那等她,“板爷把车开走了。”
  尹智慧皱眉点头,“你下班吧,今天老板应该不会用车了。”
  老张笑着说好,又忍不住似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板爷是终于有女朋友了吗?”
  老张年近五十岁,跟了板嘉东很多年了,他以前就是个出租车司机,老伴儿跟人跑了,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儿子,儿子不懂事,花钱大手大脚,日子过得颇有些紧,自从意外被板嘉东聘来后,生活才开始好起来,儿子也去了国外念书,几乎方方面面都是板嘉东打点的,所以他对板嘉东感恩,而且在他给板嘉东当了这么多年司机的时间里,板嘉东从未呵斥过他,他对板嘉东则更心存感恩,所以他是忠心耿耿的,很多板嘉东在车上跟尹智慧或者陈戬谈的商业机密,都不会背着他,他也不会把消息卖给别人,双方都很信任,相处得也很融洽,于是老张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嘴,他跟板嘉东跟得久了,也很少看到板嘉东失态,他是过来人,猜想着是不是因为女人。
  尹智慧却不喜欢听到这个老张议论板嘉东的私事,拧眉冷道:“老板是否有女朋友跟我们无关,以后别再问了。”
  老张脸僵了僵,讪讪地跟尹智慧说好,他记住了,尹智慧则满身心事地踩着八公分的细跟高跟鞋回公司。
  板嘉东开车直奔施颜的新公寓,一点儿没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