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顾霜霜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说:“其实……我觉得跟他们一起演山匪,还挺好玩的,比拍射箭戏,好玩多了。”
  顾霜霜埋下脑袋,不敢再直视陆怀瑾的眼睛。她仔细想了一下他的话,进国家队似乎并不自由,甚至不如在剧组拍戏好玩。虽然她现在还不明白,陆怀瑾为什么会对她发脾气,但她总觉得,陆大哥心里自己一直坚定和守护的东西。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陆大哥好伟大。
  至于怎么个伟大法,她也说不上来。
  陆怀瑾陪她吃完饭就下了山。她一个人回到剧组,慢腾腾地开始换衣服。
  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里间还有人,衣服脱了一半,露出半个肩膀,才看见秦衍。
  她手忙脚乱拉上衣服,脸羞得通红。
  秦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四周,从她身边走过去时,停了一下:“在剧组多做事少说话。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一包辣条而偏爱你。”
  顾霜霜扣好衣服,往后一退,给他让开一条路。她盯着秦衍的背影,又是一阵发呆。
  下午没顾霜霜的戏。陆怀瑾让人送来一箱葡萄,她跟副导演和剧组几个演员洗了一大盆,坐在树荫底下一边吃,一边看男女主角飙戏。
  下午这场戏,是薛丁山和樊梨花智斗敌国使者的戏。
  敌国使者以为樊梨花一代女将,不擅文墨,刻意刁难。于是樊梨花临危不惧,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开始画一幅“山河图”。
  唐岚临危不惧,提笔蘸墨,一脸坦然。神情、姿势都很到位。
  “咔!”拍到这里,需要会书法的手替演员上场。代替女主演完成落笔绘画的过程。
  导演喊手替上场,半天没人回应。
  工作人员跑过来告诉导演:“导演,手替说,给唐岚这种没素质的演员代戏实在有降身份,所以……不干了。”
  导演气得青筋直跳:“什么?什么叫有降身份?”
  副导演从顾霜霜手里抢过一串葡萄,边吃边含糊说:“多正常这些个文人大家自持清高,做出这样的事一点儿也不奇怪。”
  唐岚脸色变臭。
  导演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会书法,你上?”
  副导演把嘴里葡萄皮儿吐出去:“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男人的手,去替女演的手?这肯定不行。”
  导演叹气,他也就是随便说说。
  “那这个镜头以后再补,先拍下一场。”
  这时候,顾霜霜捧着一串葡萄站起来,自告奉勇道:“导演,我会画,你要是不嫌弃我画的丑,我来替?”
  导演狐疑地看了眼她:“你先画个试试?写两个字。”
  顾霜霜把手里的葡萄塞给副导演,擦擦手跨过来,插到唐岚和秦衍两人中间,拿起笔,蘸蘸墨,开始画秦衍。nm
  她行笔流畅,用笔墨几勾几画将秦衍轮廓特征勾勒清楚。
  画上的秦衍俊眉朗目,眉眼间带着丝猛将英气。她画的不是现在的秦衍,而是秦衍曾经演过的吕布。
  顾霜霜只是画了一个脑袋,一个眼神,就被导演给认出来:“你这是画的吕布?”
  秦衍是演什么像什么。他演吕布,那骨子里眼神里,必然透着吕布的气质。他演薛丁山,必然是薛丁山的气质;同一个人,能将各种角色的神韵都琢磨透彻,这也是秦衍成名的原因之一。
  跟顾霜霜一起演山匪、吃葡萄的副导演,也凑够来看她的画,以内行的眼光评价道:“小姑娘,你这功力不浅啊。”
  她问:“导演,副导演,我画的不算丑吧?陆大哥都夸我画得好。”
  现场除了导演和秦衍,其它人并不知道她嘴里的“陆大哥”是谁。副导演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丫头,谦虚是好事,过分谦虚大家可就觉得你装了啊。”
  唐岚明显不高兴:“她的手那么粗糙,怎么能替我?”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秦衍看了眼画,对着导演说:“就让她替。”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哥对霜霜发了飙,然后又送一箱葡萄过来谢罪。╮(╯▽╰)╭再有下次,跪榴莲好嘛!
  ☆、第28章
  得到大家肯定,顾霜霜也不谦虚,换好衣服开始画《山河图》。
  她这场手替戏拍完,不仅让导演刮目相看,就连一向不夸人的秦衍也挑挑眉头,“画得不错。”
  完成任务顾霜霜笑嘻嘻走开;她没想到,秦衍居然夸她。
  秦衍对她的态度,她实在琢磨不透。难道是因为上次相亲出状况,嫌弃她不淑女?不吉利?所以故意躲着她。
  她想跟他谈谈,即便相亲不成,也不必这样尴尬啊?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嘛。她们村里相亲不成的多了去,最后还不是一样见面打招呼?
  她这么想,但却不敢这么去跟秦衍说。
  第二天。顾霜霜带着她二叔照片到剧组,逢人就问。但结果并不理想,剧组的人都说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照片是十几年前的老照片。顾二叔这些年容貌大有改变,加上照片有一定的损坏,多少有些难认。
  顾霜霜死心,或许真的是她眼花看错了?
  中午还没到饭点,山上开始下雨。
  剧组的人在道观大厅避雨,三三两两围在一堆打牌、玩杀人游戏。秦衍坐在大厅一隅玩电脑,他双膝上放着白色有质感的小笔电,修长的手指不时地敲打键盘。
  一下,两下……三下,很有节奏感。
  顾霜霜看着他敲键盘,觉得很舒服,忍不住端了个小板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
  她一个人挺无聊,打算刷个微博消遣时间。虽然陆怀瑾千叮万嘱让她不要上微博,可她心里实在痒痒,心里又痒痒,于是很快下载好客户端,登陆上线。
  一刷微博,n+条未读消息朝着她砸过来。不得了,逆天啊!这么多评论私信,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看了半个小时,终于明白唐岚为什么一直仇视她。感情陆大哥用她的微博,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她一边刷微博,一边蹙眉看着微博下喊她“老公”的评论,越看越觉得好笑,最后干脆捧着手机坐在那里傻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威武七八的壮汉。她摇着蘑菇头感叹,昨天那套短粗山匪的装扮,太适合自己。
  她找出自己昨天山匪装扮的照片,传上微博,并附文字:“在下顾老霜,请各位赐教。”
  照片里,她满脸络腮胡子,挺着圆圆鼓鼓的肚子,令人实在无法直视。
  照片一经发送,微博网友疯狂转载。留言转发分分钟破万,完全不输当年陆怀瑾那架势。
  众网友不相信照片上的短粗糙汉是新老公,纷纷哀嚎:
  “老公!你咋整成这样了?不要自黑啊!”
  “老……公……我得去过气老公那里静静,保重。”
  “老公,我想移情别恋……”
  顾霜霜刷着微博,乐在其中,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正笑得得意,身后传来秦衍清淡的声音:“你是真的傻?”
  秦衍的语调明显有疑问的意思。她听不明白,小愣片刻,然后端着个小板凳朝他靠近。
  他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摸键盘区域来回滑动,眼皮也不抬一下,问她:“他就没提醒你不要上微博?”
  顾霜霜当然知道秦衍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点头说:“陆大哥他说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扭过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
  动物园事件后,秦衍刻意躲着她。他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想起她跳下狮子圈的情景。因为他一直嘴快,差点害她一条命。
  对这件事他仍有后怕,不敢面对顾霜霜。由此,他心里一直压着一个矛盾的结。一面想为那天在动物园所说的话,郑重道歉;另一面,他却又放不下这层脸面。如果把那件事挑出来郑重道歉,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种矛盾心理致使他面对顾霜霜,也做出许多矛盾的事。譬如,他把她送的辣条扔进垃圾桶,事后又生出愧疚情绪。
  那种纠结情绪攀附在心口,简直比陆怀瑾骂他没承担还要难受。
  秦衍又沉默,顾霜霜莫名觉得尴尬。明明是他先跟她说话,怎么又不理她了?
  她在微博上学会一个词语——囧。她跟秦衍现在的处境,真的好囧。
  明天陆怀瑾就要离开厦川,他开完会从上山,打算来见霜霜最后一面。车子开到山门前停下,他正准备下车,手机便不合时宜的“叮叮”响个不停。
  等他打开微博,刷开热门话题,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顾老霜什么鬼?这张短粗壮汉打扮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又上头!条!了!
  陆怀瑾被她气得差点脑淤血,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老干蠢事?陆怀瑾打电话给她,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顾霜霜脆生生的声音:“陆大哥!”
  “不是让你不要上微博?”陆怀瑾很生气,是因为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
  一个普通姑娘连续几个星期占据微博热门,已经引起许多人注意。陆怀瑾私底下帮她打发的狗仔记者数量,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
  他就盼着她的话题赶紧冷下去,没想到她又挤上热门。
  她现在的话题活跃量,已经把以前的陆怀瑾压下去。这次顾霜霜随意把自己“丑照”放上微博,无疑是亲手把自己推上风尖浪口。
  倾盆雨水落在车窗上,陆怀瑾盯着反复刮着挡风玻璃的雨刷,靠在座椅上喘了口气。他盯着道观正门,心情烦躁,真有冲动不再管她,让她继续作。
  顾霜霜听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是怎么了,关切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了?”
  陆怀瑾挂断电话,撑伞下车。走到道观大厅门口,他站在门口往里扫了眼,刀一样的目光定格在室内唯一一颗蘑菇头上。
  他在门口扔掉手中黑伞,长腿一迈跨进去,径直朝着秦衍和顾霜霜的方向走去。
  陆怀瑾走过去,用凌厉的眼神把附近的闲杂人等清理开。见他来势汹汹,秦衍和顾霜霜几乎同时抬头看他,一个眼神无惧,一个眼神茫然。
  他背对着其它人,面对两人,目光在顾霜霜身上定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顾霜霜做出一个很囧的表情,摇着蘑菇头,然后又点点蘑菇头。表示知道。
  她发了条微博。
  陆怀瑾觉得,迟早有天会被她给气死。他伸出拳头想打她,但手抬起来又心软,最后拳头无可奈何的在她的蘑菇头上轻轻敲了两敲,以示惩戒。
  顾霜霜很配合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抱着拳头,啃求脸:“大人我错了。”
  陆怀瑾气儿又不打一出来。
  她这些天,到底跟剧组学了些什么鬼东西?
  在大厅里休息的工作人员,看着陆怀瑾对顾霜霜动作亲昵,惊呆。
  什么情况!?有猫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