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林吴大人所说的优如何评断?”在四王爷看来自家的孩子绝对优秀,可既然吴岱栂敢提择优,他便感觉此优非比优。
  “若此时告知四王爷,便对他人失了公允。”王孙之多,不是吴岱栂可以之前所想那么简单,吴岱栂现在对八贤王非常的恼,连带着对带八贤王进府的三王爷都不怎么待见,对天子,吴岱栂甚至用了身子重拖着不授业。“四王爷,臣身子不利爽,就不久留王爷。”
  四王爷明显的感觉到吴岱栂对他不待见,可又觉得自己没得罪人,难道是因为刚刚说把孩子送来的事?看着起身送客的吴岱栂,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请出门,四王爷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所以然,便决定去寻三王爷问问。
  三王爷也不知吴岱栂是怎么了,最近他也忙,也没有时间去问,便将林继善招来问问。林继善知道吴岱栂心思,也劝了些许,人们的思想停固,不是一时半会便能转变的,吴岱栂有些太着急了。长时间受着最古板的教什么学什么的教育,也没有人会提出疑议,自古便是如此,若是突然让人们去思考,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人们接受。林继善清楚吴岱栂所思并非错,只是若要推行,恐怕难……
  听完林继善的话,两位王爷沉默了,吴岱栂所思所想错了吗?仔细想想并没有错,那么他们所受的教育错了吗?又不能用错与对来评判,三王爷指尖轻点,吴岱栂所说无错,就拿他们的油厂为例,他记得吴岱栂曾说有很多东西都可榨出油,可油厂现如今依旧只生产那么一种,为何?因为吴岱栂没说其他可榨油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要等吴岱栂去说,而不去做试验?他还在为油厂的一点点盈利沾沾自喜,却没有想过,若不是挂着“皇”字,恐怕早就有别的油厂出现,生产同样的油,价钱若定的比他的低,他的市场恐怕就被人抢了去。再说说生活用品,年年就那么两三样,自打吴岱栂不弄出新东西,厂子里也没有出产过新玩意,三王爷长叹一声,“本王不如林吴氏。”
  “朝内那么大,却只有一个林吴氏,若事事都需他思他想……”一旦没有了林吴氏,所有的事就有止步不前,到时会怎么样,现在他们是不错,可若是被他国学了去,他们还有优势可言吗?他国不发扬倒还好些,但可能吗?人家把东西学了去,再发扬一下,李氏江山等着拱手送人吧!
  “林吴大人忧国忧民之心,我等惭愧。”三王爷起身向林继善行礼,林继善忙起身让过,他若是受了这个礼,现在不如何,以后三王爷翻起旧账,有他苦头吃。
  两位王爷没留林继善,两人匆匆进宫去了,林继善从三王爷府上出来,也不想回衙门,便往家走,路过吴岱栂爱吃的点心铺子称上一些。吴岱栂最近的情绪变化特别多,上一秒是笑脸,下一秒有可能就是怒气冲冲。回到家中让下人把点心装盘,林继善先去给长辈请安,然后才回了院子,吴岱栂这儿正躺在软榻上小憩,庆丰坐在不远处拿着报纸认真的看着,也不知报上的字有没有认全。
  “父亲,爹亲睡了。”庆丰听着动静抬头看向父亲,没有起身,他怕动了会吵醒爹亲,刻意压低了声音,“父亲可看了今天的报纸?”
  “看了。”林继善点点头,不就是刘璲之被贬一级,心生不满写了篇似是而非的文章,看下面的评论便知得不到什么支持,旁的不说,工部那些人对他的意见就很大。
  “爹亲看过,写了一篇文章说要骂骂脑子没开壳的刘大人。”庆丰对爹亲有着盲目的崇拜。
  “……”若是放在吴岱栂没有怀孕之前,他绝对不会做出此事,只会笑一笑,现在却容不得自己受一点儿委屈。林继善看向挺着大肚子的吴岱栂,太医天天给吴岱栂诊脉,也不知都诊了些什么,他都能感觉到吴岱栂的脾气古怪,太医也不说给开个方子养养,他不怕得罪人,他把吴岱栂因为生气而伤身。走到桌前拿起吴岱栂写的文章,快速的看完之后,林继善觉得吴岱栂若是去考状元,绝对会高中,文章里引经据典,将刘大人批得一无事处,骂人找不出一个脏字。
  放下文章,看向不读报转而盯着吴岱栂肚子的庆丰,林继善向儿子招了招手,庆丰摇头,父亲肯定想打发他出去玩,他才不要,他要陪着爹亲。弟弟在爹亲的肚子里可不老实,今儿爹亲走路都需要扶着人,等弟弟出来,他要教训弟弟。
  “明儿带你四县。”林继善看着吴岱栂的肚子,想起庆丰刚出生时,除了吃奶果子之外,吃的最多的便是羊奶,庆丰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强壮几分,以前三王爷还问过给庆丰吃了啥。听到去四县,庆丰眼睛都亮了,他还记得那里,可随即便摇头,他要在家里陪爹亲,听爹亲讲故事。林继善奇怪,“不想去?”
  “要在家里陪爹亲,父亲每日去工作,爹亲身边除了小厮没有说话的人,若是儿子再出去,爹亲会难过的。”庆丰说着打了个哈欠,便靠着爹亲躺下,脸贴着爹亲,闻着爹亲身上的味道,又嘀咕了什么,嘟嘟喃喃的,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林继善把吴岱栂身上的被子给儿子扯了一些盖上,又让小厮引了暖盆,虽说还没入冬,但天已经渐凉,现在吴岱栂身子重,可不能再添风寒。去四县的事让管家去一趟,寻只带崽的羊回来,最好是等到吴岱栂生时,羊也能下崽了。思及此,林继善想着要不要将此事推广,奶果子虽说是免费发,可也是限量,若是能吃的娃,只怕不够。林继善坐要媳妇和儿子的身边,手拿本书,一边想一边注意两人,软榻就那么大,他怕儿子睡得不老实,踢到吴岱栂。
  庆丰自小便很少与两人同床,现在看着庆丰依偎在吴岱栂的怀里,林继善觉得特别的温馨,越看越不想移开视线,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想时间便就此停下。
  小厨房里,给吴岱栂大骨汤的厨子认真的将上面油物撇出,然后听着小厮们扒着各个院子里的八卦,说得最多的便是那个住着客人的院子,那位文家的远亲,最近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要跟着厨子学艺,怎么说也是正经之事,主子家同意了,不过没让那位出院子,只让厨子过去教,每天半个时辰。去的是大厨房的刘厨子,刘厨子跟他的关系还不错,他没少听刘厨子说,那位打着歪心思,还让他跟少夫人提提,别看他在少爷的院子里做工,却很没啥机会见主家,他哪有机会提,这会儿听着小厮聊天,厨子动了动心思,“我跟刘厨子认识。”
  “可是去给那位教厨艺的刘厨子?”
  厨子点头,“听着刘厨子学厨艺不假,可总套着话,也不知是为啥。”
  “还能为啥。”不知哪个接了话,其他人都跟着乐了,随后便收了笑声,瞬间想明白的小厮们脸都不好了,他们可是听过很多别的府内阴私之事,文府后院干净,没啥乱子,他们呆得也顺心,再加上主子们都仁厚,他们拿的赏钱不少,在文府工作,可被不少人羡慕着,他们本能的护主,断不能让某些起了歪心思的人有可行之机。
  ☆、第166章 一六六
  文府里如何不论,皇宫中,天子坐在正位听着两位弟弟的分析之后面色不愉,一下子全盘否认从古传下来的学习态度,天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可又提不起反驳的理由,开民智是对是错,天子说不清楚。若不开民智,本朝能守住国护住民吗?倘若哪天出现了老四说的情景,他是不是会被后世子孙唾骂?天子内心复杂。不知什么时候两位弟弟离开了,天子站起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他不知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的习惯站在这里眺望,他也不知是在看什么,但每每看完之后,他便有更大的动力。宁可现被言官,御史请折子,也不能被后世子孙唾骂,更不能让百姓存于水火之中。他的政绩不用御史留笔,自有后世评断。握紧了拳头,全国同推不行,那么就由皇族子孙先行。
  天子同意让吴岱栂挑选学生,着实让吴岱栂意外,不过也没多想,就教五名学生,他也轻松。吴岱栂狠批刘大人的文章也发表在报纸上,文人没有批评吴岱栂所说是否正确,却一致批评吴岱栂不尊重前辈,吴岱栂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把在刘大人那里受的气出了便成,至于尊重前辈,那也得有让人尊重的地方。报社的执笔分成两派,天天在报纸上打口水杖,百姓们看着热闹。受过吴岱栂指导的百姓们,可没一个觉得刘大人是对的,百姓是最为实在的人,他们不会去讲大道理,就认谁真心帮他们,刘大人是谁他们不知道,但是林吴氏个个清楚,就是不清楚的一提帮百姓提高种植产量,北方冬季有青菜可吃,南方可三季播种,百姓立刻会站在吴岱栂那边,说偏帮也好,说无知也罢,他们就认为林吴氏是对的,能怎么的。四县的百姓知道刘大人摸黑林吴氏,最先反应过来,点名他们菜卖产谁也不卖给刘大人家,商城里的小商小贩们也纷纷效仿,京中的一些店铺也都开始默认了此行为,不默认也不行啊,开吃食店,进的食,菜都得是农民所产,他们若是给刘大人家做生意,农民不给他货,他们开不了门啊,损失怎么办。杂货什么的更不用提,林吴氏现在不管和三王爷合作的各种产业,可是各类生产的厂子都是知道年年要给林吴氏送份子钱,在杂货店那么一提,得,杂货店也拒绝了刘大人家的生意。
  抵制从最开始的刘大人一家,慢慢的转成了但凡帮刘大人的全都抵制,最后受牵连的差点成了不能提自己姓刘。外面如何,吴岱栂不知,他正在府里看着各王府送来的孩子,送来的孩子里男娣女俱全,让吴岱栂很意外,他以为只能看到男娃。吴岱栂不知,各王府是看着馈酢酹如今的样子,才把娣算在内,至于女孩子,他们也是真头疼,想着若能入了吴岱栂的眼,让吴岱栂给板板性子。天子传给皇族中各王府话时,八贤很是不满,不过心想吴岱栂收了李橪的拜师礼,应该不会不收李橪。八贤王又担心,又觉得不会,今儿挑选的日子便想亲自压阵,却一早就被皇上请进宫,进宫一看,皇室宗亲全在,这会儿再不明白皇上什么用意,他们就是傻的。
  吴岱栂出了几张试卷,让过来的孩子们答,庆丰被岱栂派去监考,不允许抄,若看到搞小动作的立刻请出去。庆丰非常认真的完成爹亲给他的任务,不大的小孩子,背着手在考试的大哥哥大娣娣大姐姐们身边走来走去,看到有小动作的,立刻叫来一边小厮,庆丰也不请人出去,而是让小厮将名记下。
  答题的孩子们,起初没将试卷放在眼里,可看到题目之后,个个呆坐,第一道题便是一个蓄水池,放水管每时辰放水xx,排水管全每时辰排水xx,问想要蓄满水需要多少时辰。第二题想建房子的承重墙承重xx,房子可建多大。第三题……总之没有一题跟他们之前学的之乎者也有关,其实他们就算是互相问,估计也问不出答案。
  最先放弃的是女孩子,他们之前受的教育便是嫁人,今儿过来,也不是出于自愿,现在只觉得她们被林吴氏难为,一个个气呼呼走了,准备回家告状,让长辈治林吴氏的罪。有两个娣和李瑾交好,见过李瑾算数,他们便在发的空白纸上画着图,蓄水池是什么?城里就有一个,一个管子往里放水,一个管子排水,每个时辰里放水大于排水,所以蓄水池是肯定可以放满的。自认能够轻松过关的李橪看着上面的题,也沉默了,是林吴氏不想收学生吗?应该不是,可看着上面的题,全都不在他所知的范围里,李橪自诩聪明,现下只能苦笑。
  女孩出了文府的大门,考试的题便进了宫门,几位王爷听着题目后脸都绿了,他们都不知道,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一个个表情不怎么好,天子却摇了摇头,“这几题并非林吴氏为难孩子们,想当初朕的儿子也受过此等的考试。”只可惜除了李瑾没有人能答出为,就连一直跟着林吴氏在国内转来转去体验民情的儿子也没有,当时他也就占着皇权,让林吴氏给孩子们授业。“唯有瑾儿答出。”王爷们的脸色好了些,反上皇子的待遇也是一样,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等了一个时辰,吴岱栂再次出现,让人收了试卷,连带着准备的草纸也都收了回去,吴岱栂没去看空白的试卷,而是草纸,上面写写画画的十五人被吴岱栂留下,其他连草纸也是空白的孩子被送了出去。留下的十五人也不是最后的人数,不过宫里听到有自家孩子被留下的,个个挺起胸,那么难的题自家孩子有幸被留下,说明什么,哪怕不是最后的人选,也够让他们得意。没有子女留下的王爷们,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不会认为子女不聪明,只会想林吴氏的题太难,甩袖子想要离开,又想知道最后到底谁留下。
  被留下的十五人经历着最后的考试,让十五人觉得林吴氏不是在考试,而是在侮辱他们。吴岱栂的最后一题很简单,就是庆丰提问,他们回答,回答不出庆丰的问题,那么直接离开。庆丰虽然跟着文老爷子启蒙,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跟在吴岱栂身边,吴岱栂不拘着儿子,会启发似的让儿子多问问题,哪怕儿子问他是从哪里来的,吴岱栂也会认真回答,绝对不会拿各种理由敷衍,慢慢的,庆丰虽不至于成为十万个为什么,但绝对比别的同龄孩子……在文老爷子看可以称之为讨嫌。即便是这样,文老爷子也没有想要纠正外孙媳妇的做法,他觉得外孙媳妇有他的道理。
  庆丰的问题绝对是天马行空的,上下问题不会有什么关系,开始的时候十五人可能觉得侮辱,可当有人连小孩子的问题都答不出来时,其他几人才整了整心思。庆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让吴岱栂觉得有意思,再看向回答不出问题而面红耳赤的孩子,吴岱栂没有去考虑会不会得罪人,而是觉得古人的死板,还有这些孩子们的可怜,他们小时候没有好奇心吗?
  孩子们没有好奇心吗?他们有,只是生长的环境让他们将好奇心压下,一来是没有人回答,二来不允许他们过多的表现,有权有钱人家的孩子被迫快快长大,百姓家的孩子忙着大的带小的,大的知识本就不多,怎么可能为小的解惑,一代一代的传下来,也就成了习惯,像吴岱栂这样刻意培养孩子好奇心的人家,全朝也找不着第二家。
  吴岱栂看着被问得无法开口的十五人叹了口气,招来庆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让他站在一边,吴岱栂看向眼前的这些孩子,说是孩子并不准确,眼前的十五人最小的也有十岁,最大有十五六。放在后世,这些孩子便是未来之希望,放在现在十五六的要订婚成家了,十岁的怕也是要决定未来的走向。哪里有后世孩子们的学习环境。吴岱栂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思及未来,吴岱栂觉得没有错。“是不是觉得我在侮辱人,让小孩子向你们提问?”
  如果之前还觉得侮辱,那么现在十五人只能沉默。“先生,我想问刚刚提问孩子,他知道答案吗?”一位一脸严肃的孩子站出来,一本正经的问出心理的疑惑。
  吴岱栂看向庆丰,庆丰挺了挺小肚子,“大哥哥,我知道答案。树上的果子掉下来,除熟透了的原因之外,是地上有引力,果子才会落地上,而不是飞天上。什么是引力呢?引力就像我们呼吸一样,看不着摸不着,但它是存在的,就像是这样……”庆丰跑去拿了一个果子,“我把果子向上抛,它还是会落下,这个果子不是熟透的,但还是会落下,就是因为引力,大哥哥向上跳,不会停在半空中,而是下降,也是因为引力。”庆丰摇头晃脑的解释着。“但是引力也不是不能阻止的……”庆丰说完之后捂上嘴,偷偷的去看爹亲,见爹亲没有生气的样子,才吐了下舌头。
  “学生愚昧,对未知之事从不曾有追问之心。”严肃的学生向庆丰行礼,吓得庆丰忙跑到爹亲的身后。
  “你们都回去吧!待我定下人选,自会有人通知,没有接到通知的,也不要气馁,可以互相学习。”吴岱栂挥了挥手,让十五人回去,待人都离开之后,轻戳了一下庆丰的额头,“卖弄,回去写篇大字算做惩罚。”
  ☆、第167章 一六七
  留下的学生分别是八贤王长孙李橪,五亲王二儿子家的小娣李柑,五王爷家长娣李桩,七王爷嫡子李桡,九王爷家的娣李檬,五人中三娣,让天子摸不透吴岱栂的意思,吴岱栂还真没有别的用意,选三娣也不是他重视娣,而是三娣把第一题解出来了,哪怕算法让人觉得笨。被选中的娣心里忐忑,他们还真没想到会被挑中,也听着家里长辈想着要让哥哥们顶了他们过去,他们更是紧张,他们虽然出身很好,在府里的地位并不高,他们也想如三王妃那样有才识过人,也想如皇娣馈酢酹一般,在外受人尊重,提起馈酢酹谁不竖起大拇指,能入了林吴氏的眼,以后出去不说高人一等,也会让人高看一眼,即便是嫁人,也能挑个好的。三位娣各怀不安,就怕长辈真的同意让人顶替了他们。
  三位娣的担心是多余的,长辈们打着小心思,可做主的是王爷,王爷傻吗?没有一个傻的,甭管选中的是儿子还是娣都不能换人,若是惹恼了林吴氏上报纸什么的是小事,直接拒绝以后他们家的孩子送去跟着学习事大。想要用别人顶替蒙混过关,此事想都不要想,那些个提议的人全都被王爷罚了,就五个孩子,换人蒙天智者,当天智者傻吗?即便是这样,三位娣仍没敢放轻松,被招去训话时,听着祖父(父亲)叮嘱他们去学之后,要如何认真,回来教授哥哥弟弟们等等的话,三人才将心里的担忧放下。
  吴岱栂授课的地点有两处,一处在宅子外的报社内,一处在家中,现在他身子重,报社里的教室只是在筹备,等到吴岱栂出了月子,便会将以报社为主。学生定下来了,授课的时间也不好再拖,吴岱栂挑了个顺眼的日子便开始正式上课。五位怀揣着激动兴奋不安等等心思的学生等到一个身影进来站在前面开口的第一句话,让他们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我是临时过来给你们授业的先生,今天由我来给你讲解。”站着的李瑾和坐着的李橪一样高,面对坐在眼前的不论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人,李瑾都没有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更没去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表情是不是扭曲。李瑾觉得是被吴岱栂找来的,教这几位阿拉伯数字和最简单的加减乘除,以馈酢酹的水平就足够了,原本吴岱栂想让儿子上去教的,要不是林继善拦着,今儿五位学生看到的先生还会更小。
  别看李瑾年龄不大,可教起来却十分的认真,在吴岱栂制成的黑板上写写画画,下面坐着的五人收起之前的小心思,认真的跟着学起,新世界的大门似乎就在此时为他们打开。吴岱栂让庆丰去看了一回,便盘算着半个时辰后再过去,庆丰向爹亲回了话后又跑了出去。
  “少夫人,住在客院的那位有些不老实。”小厮在小主子跑出去后,进来向呈岱栂禀报。
  “把院子门关上便是。”对那位客人,留着也就留着,反正文家不差一人的粮食,就算养到死也没问题。
  “是。”小厮得了话后退了出去,向过来递小道消息的人传了话,那位也心满意足的走了,在文府里就没有向着外人的下人,所以那位想要收买人心,下人礼照收,事就是不给办。吴岱栂的心思就没用在内宅上,处理内宅的事也就非常简单粗暴,只要有效便行。
  待过了半个时辰,吴岱栂拿着打好的四线三格的纸往准备好上课的屋子走去,馈酢酹讲完课后,便走向空余的两张桌子其中之一,另一张桌子是给庆丰准备的。五人见馈酢酹的样子,便知林吴氏要过来了,只是刚刚学的东西虽是浅显易懂,他们却也要认真的温习,谁让他们回去之后还要教给府里的其他人。林吴氏进来之后见几人都在温习刚刚学习的东西,心里挺满意,庆丰已经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手里拿着铅笔,等着爹亲发纸。
  “接下来我要给大家讲的是大不列颠语,大不列颠语又称english……”吴岱栂用着不是很标准的英语为大家授课,没办法,他倒是想找个真正的外国人,可派去沿海那边的人还真没发现有长着金色头发的人。蓝眼睛的倒是不少,可是他们都是蛮子,说的语言在吴岱栂觉得更像是俄语。
  对于后世用英语做通用语言,吴岱栂吃了不少苦,他大学毕业那会儿英语是必须要考级的,和教授参加很多必要的学术交流时,时不时的还要听到英语,甚至需要用英语发言,吴岱栂英语的水平被逼得一点点上来。到了这里长时间不说,吴岱栂的舌头有些硬,想要发音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第一次接触外国语言的孩子们呆呆的看着林吴氏,他们不知为何要学习这个,又想到建造中的大船,五人又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便更加用功学习。
  待五人记住了两位数的乘除法怎么计算之后,出的小结考试题里全部都是多位数的,让五人盯着试卷犹豫好久才下笔。乘法的正确率很高,除法全对的只有两人,吴岱栂并没有说什么,在他只是短短的七天时间能这样,呃,应该算是不错了,对于做错题的人,吴岱栂让他们回家之后多做题,自己给自己出题。至于英语,七天时间,大家所学的内容非常少,26个字母记住了,最简单的对话也会一两句,只是音标还没有记全。
  文府里学热火朝天,刘大人家却显得十分凄凉,本就没有什么结交好友的刘大人都被逼得在自家园子里开辟一块地种菜。刘大人出身并不是很高,可小时候因为早早就跟着先生学习,被认为资质很高后,家里人都舍不得他做农活,如今年岁大了反而要拿起锄头,刘大人家除了家生下人之外,能走的全都走了。刘大人挥了两下锄头便觉得累,一来是年岁摆在那,二来是长期没有做过运动,可真是应了文弱书生之名。
  刘大人不是没想过写折子向天子告状,也不是没想过再写文章登报,可是百姓自发的行为,跟林吴氏有关系吗?再说现在有几位王爷家的孩子在文府里跟着林吴氏学习,就是天子也要尊敬的称林吴氏一声先生,刘大人后悔啊,他当初怎么就觉得能动得了林吴氏,可如今后悔有何用,上门道歉?他可落不下脸。
  工部的铁轨研究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请的不是刘督建,而是将铁轨的样品送到了文府,由林吴大人过目。吴岱栂也不是专业的人,不过看着倒是可以,问过承重如何后摇头,“一定要想办法加大可承重数。”吴岱栂在给工部讲承重问题的时候把学生都带在身边,让他们也跟着听,之后工部的人离开了,旁听的学生想到了当初考试的题。
  工部用了三年的时间在京城里铺了很多的轨道,开通了公共交通工具,在通车的第一天,天子走出皇宫,亲自剪下大红绸,百姓更是锣鼓不停,舞狮舞龙,跟过年似的。皇上登上外表刷着红漆的铁皮车,车慢慢的动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再看压车的人并没有多吃力的样子,皇上招来随同的人问起,原本应该上前的刘督建被挤到了后面,上前的是工部专门负责设计车的李橪,李橪跟着吴岱栂学习两年,然后便跑去工部,他一直对电非常有兴趣。
  “回皇上的话,两位压车的师傅之所以省力是因为车运行主要靠电力……”李橪将他所学的东西非常好的运用到了车的开发上,给皇上讲解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比起光靠人力压车,通过电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力资源。”李橪给皇叔讲着他设计车时的想法,“侄子正在研究不靠人力就能启动车。”
  “好。”天子十分高兴,拍了一下李橪,李橪起了一个非常好的带头作用,有他起头,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动脑想像,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出现,这就是好兆头。“李瑾成婚那天,你可得给朕好好的压压那些想要闹洞房的家伙。”李橪去年成婚,成婚的对象是吴爵爷家的小娣……睿灏。李橪立刻应下,原本就没想过要闹洞房,现下得了旨意还要看着其他人,李橪觉得压力很大。
  天子难得出宫,便让有轨车停在离文府最近的地方,下了车带着一众下人往文府走。今儿是休沐日,很多大臣为了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都去参加剪彩之礼,文府却是大门紧闭。林继善和吴岱栂在院子里看着庆丰教弟弟,两人的第二个孩子仍是男孩,生下时比庆丰胖多了,谁都以为会是双胎,怀孕到后期,吴岱栂的肚子就大得吓人,太医诊脉说是一胎,可看着肚子也不那么有把握,孩子倒是个乖的,生的时候没让吴岱栂受累,二个时辰便出生了,即便是这样,吴岱栂仍是吵吵不生了。
  孩子生与不生,放在以前只能用药解决,现在却多了一样用鱼漂做的东西,各大药房均有销售,生产厂家皇室名下的小厂子,专门生产名叫安保套的东西,生产工人多数都是慈安堂里的人,也算是为这些孤老找个营生。
  “皇上驾到!文家一众跪迎。”一声嘹亮的叫喊,在文府外响起,文府的门房出去看了一眼,看向穿着便穿的大太监,门房不认识皇上,却见过几次大太监,没敢把心里想的问出口,而是跑去传话,可仍是压不住心里的猜测,皇上的驾在哪呢?怎么看着外面的人都是走着过来的。
  ☆、第168章 一六八
  文府上下忙着换朝服准备迎驾,所有人都跑到了前院,在客院忙着的下人自然也没落下,下人走的时候,十分贴心的将客院的门锁上了,绝对不让院子里的两位出去,这两位也真好意思,在文府里一呆就是三四年,也不提回家,难不起还想在这里养老不成?三四年里也没个消停,不是想学这个就是想学那个,好在主子们都心亮着,对他们的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想学可以,只能在客院里学,想出院子,也行,直接回家就可以出院子。那两位开始没少拿东西想要收买他们,却一个都没收买成,反而把东西都搭里的,现在他们主仆二人也没东西可以往出拿了,可谓是老实多了。
  天子迈开步子进了文府,摆手让众人起身,第一次见到林吴氏的小儿子,天子摸摸孩子的头,虎头虎脑的小娃子对皇上也不认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吴岱栂的小儿子小名叫吉祥,大名为世铭。“你叫什么名字?”天子越看越喜欢,把吉祥抱了起来。这么一抱可若得跟着过来的一众人马一个个脸色变了又变。
  “我叫吉祥,大名叫世铭,是铭记的铭。”吉祥一脸笑呵呵,手很自然的环着天子,在他的眼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天子之威的概念。
  “吉祥?这名起得好。”天子抱着吉祥往里走,文老爷子随后,林文良携夫人跟后,林继善和吴岱栂拉着庆丰等着众大臣进去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以后小儿子的一举一动怕是会被所有人都惦记,天子这么一抱不知是好还是坏。
  童言无忌的吉祥坐在天子的腿子,问着天马行空的问题,绕是天子自问学识不错,也会被吉祥问得哑口无言,一个接着一个的为什么,让天子脸上的笑有些发僵,跟过来的大臣们等着看林吴氏的笑话,要知道这么多年,因为林吴氏天智者的身份,文官出身的大臣或多或少的受了不少言论,能看到林吴氏笑话,他们自然高兴,若是能让天子厌了林吴氏,他们回去之后能连放一年的鞭炮。
  没有人去拦吉祥的问题,等着看笑话的大臣们绝对想不到,天子会把问题转给他们,“吉祥,朕才疏学浅,但是朕的大臣们都是大学士,懂的比朕多,让他们回答你好不好?”
  “好。”吉祥立刻应下,小孩子不在意谁会答,只在意有没有人解答,其实就算是告诉他答案,他也未必会记得多久,只是眼下的情况绝对不是回答小孩子问题那么简单,大臣们的心情那叫一个起落,上一秒还在幸灾乐祸,下一秒便下了油锅。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这是大臣们一致的心声,可心里再郁闷,还是要回答,谁让吉祥坐在天子的腿上,天子等着他们的回答。吉祥刚刚问了什么?为什么天会黑,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为什么白天看不到星星,为什么星星会亮,为什么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为什么小鸟会飞,为什么鱼会游,为什么……所以说小孩子的问题总是那么天马行空。孩子只需要一个答案,而不是敷衍了事。满脑子是汗的大臣们不敢用长大会就知道来敷衍,可是看似很简单问题他们真回答不出,总不能讲一直就是如此吧!
  “庆丰知道弟弟提的问题答案吗?”天子对着大臣们冷哼一声,看向一直乖乖双亲身边的庆丰。
  “有的知道,有的也不知。”庆丰小大人般,一脸的严肃,自打有了弟弟之后,庆丰越来越严肃,惹得吴岱栂时不时的还要说些笑话逗大儿子,只是有的笑话说出后,还会被大儿子追问,让吴岱栂不知应该做何表情。
  “哥哥可聪明了,什么都知道。”卖兄的吉祥说完对哥哥一脸傻笑。看着弟弟的样子,庆丰扯了扯嘴角,想笑,又强忍着。
  “哦,哥哥怎么聪明了?”天子逗着怀里的小孩,对自家孩子也没有如此慈父的一面,让大臣们泛着各种心思,而天子则觉得皇宫里的孩子养得太刻板,吉祥这样才是小孩子的样子,多招人稀罕。回宫后他要给后宫的宫妃下个折子。
  “问哥哥问题,哥哥都知道。”卖兄吉祥一点儿都不知觉,一副他哥哥了不起的样子,说完之后还要下地,要去找哥哥玩。
  吴岱栂不知小儿子是缺心眼,还是有心机,他是卖哥哥,还是卖哥哥,还是卖哥哥啊!林继善非常想要捂脸,看看庆丰,再看看小儿子,林继善纠结是不是应该把小儿子送到外祖父身边,让外祖父教教小儿子厚黑学。文老爷子可不觉得小外曾孙有什么不对,一脸乐呵呵的样子。林文良坐在一众同僚中,极力保持微笑,退到后院的林文良哪知前面的事,他正带着下人去往客院,刚刚他听下人讲,那位从墙上掉下去摔着了,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他是想怎么着,是想让文府上下给他陪葬?还是想勾引天子?
  未来的状元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把刚刚弟弟提出的问题回答了,有些问题的答案并不是直接的,而是有些偷梁换柱的意思,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不过庆丰的一个概念却让众大臣们跳起来反对,“天是圈地是方的!”
  庆丰小朋友看向那位跳出来的大臣,眯着眼睛“这位爷爷敢不敢与小子打赌?”
  “赌什么?”大臣吹胡子瞪眼。
  “赌从此地向西走,遇城过城,遇河乘船,遇海过海,经历若干年会回到此地。”庆丰整个人都充满着自信,“等回来之后,将所去之处绘制成图。”
  敢赌吗?面对着极度自信的小孩,大臣有些退缩了,可又不甘心在小孩子面前丢人,“赌。”
  “慢。”吴岱栂此时出了声。
  那位跟庆丰打赌的大臣觉得吴岱栂是怕输,一脸的得意忘记收。
  吴岱栂一脸严肃的看向庆丰,“小小年纪便与人赌博,是谁教于你?”吴岱栂觉得儿子没教好,这才几岁便要与人打赌。
  “爹亲,我错了。”庆丰低下头,爹亲生气了,刚刚他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得意便和那位大世杠上。
  “二十篇大字,明日交于我。”吴岱栂严厉的讲完之后,看向那位和儿子打赌的大臣,“这位大人,有些道理本不是应该晚辈的人来讲,小孩子不论说得对与不对,身为大人怎能同意打赌?不论为何而赌,赌注是何,都是赌,本朝明令禁赌,大人刚刚的举动算什么?明知故犯?还是想日后赌输之时,反咬一口‘赌’?”
  “你……”大臣气得指着吴岱栂,想说他儿子提议的,可小孩子能用童言无忌为由,他能吗?说什么都是明知而为,大臣忙跪在地,“皇上英明,臣并非此意。”
  “哦?”天子拉长着声音,他不是第一见吴岱栂生气的样子,上一次是因为倭寇,这一次是因为孩子,此时吴岱栂给人的感觉就是护崽子的狼,恨不得上去咬对方一口。“林吴氏,你儿子说地是圆得,张大人觉得地是方的,总要有个答案,你看如何解决?”
  “这有何难,船厂可航海的大船可以下水,船向东,马队向西,若能相遇,便证明地是圆的。”吴岱栂看向张大人嘴角上翘,“另外还需向南向北之人,只是两极之地非常寒冷,想要通过两极以现在我朝之力恐难以完成。若张大人觉得臣所说为虚,还请张大人亲自前往。”
  张大人算是明白吴岱栂的意思了,要么认同他的说法,要么就亲自走了一圈,他不论说什么林吴氏都能给他画圈,让他跳进去。张大人非常后悔,刚刚多什么嘴,现在好了,前是一个参赌,接着便是让他证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认同地圆?自打嘴巴?张大人咬了咬牙,“林吴大人即是天智者,自知地是圆还是方。”
  “臣知道不代表百姓知道,臣不论说是方是圆,都不及亲自走上一圈的证明实际。”吴岱栂继续给张大人画圈,“张大人一心为国,又坚定认定地为方,当得走一趟,如是证明地为方,为后世子孙之福。”
  “你……”张大人算是看出来林吴氏是逼着非得走一朝。
  “林吴氏所说及是,若有人走一朝,不论证明是方还是圆,都为后世子孙之福。”天子自然不可能让个文弱书生走一趟,估计走不到一半就可能翘辫子了。“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赞成!”只要不是他们支就行,众臣心中皆如此想,躲在其中的刘大人同情的看着张大人,觉得自己种种地什么还算是好的,张大人以后的日子啊……呵呵,让他之前还嘲笑他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