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话落,苏婉便带着怒气走向苏月与丫头婆子共乘的那辆马车,苏兆成抬眼望去,苏婉那清丽的背影,微微叹气,“你若是沉得住气,也非落得这般下场。”
  无奈转身,回到蒋氏那辆马车,厉呵道:“启程!”
  而已先行一步的裴子墨与苏念此时正悠然坐在水沉木马车中,裴子墨手执账本在查阅,苏念无聊地玩弄着小木桌上精致珍贵的玲珑玉瓷杯。
  半响,苏念见裴子墨似乎还是没有要跟她说青河图的意思,不禁轻咳两声。
  裴子墨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复杂的账本,听到苏念刻意的轻咳,神色未改地道“木桌第三个木箱内有草药。”
  苏念微微蹙眉,这该死的狐狸裴子墨,不是说好要告诉她关于水沉木的事吗!“世子难道忘了在官道上说的话?”
  “哦?我说了什么?”
  苏念忍下想扇死裴子墨的冲动,淡笑中难免藏不住哀怨。“世子不是说,上了马车便与我说有关青河图更多的消息吗。”
  裴子墨轻轻翻过一页,随手做了点标记,半刻才懒懒回应,“嗯,我说了探知更多与青河图相关的消息,没说一定要告诉你或者回答你的问题。”
  “裴子墨!”
  “我在。”
  “你卑鄙无耻!”苏念声音清和,但也听得出是动了怒。
  裴子墨清眸淡笑,俊颜如雕刻般精致,“世人皆知我心善,怎么会做卑鄙无耻之勾当?”
  “心黑才对。”语落,苏念似乎又想起什么,“林祖母是假傻,对不对。”
  裴子墨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被显而易见的玩味代替。“本以为你如此聪慧早该发现,竟是这般晚才看出。”
  见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苏念蹙眉深思,“林祖母为何要装傻充愣……”
  裴子墨微微斜靠,继续执起账本,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宽大却白皙如玉的手握着一支紫毛毫笔时不时点缀几笔。“不管为何,若想要得到青河图,林夫人必不可少。”
  苏念也猜到林祖母与青河图脱不开关系,毕竟与生母感情上好,没想到林祖母竟与这青河图如此有渊源。“那依世子所见,该如何是好。”
  “不知。”裴子墨微微敛眉,一蹴而就反而会适得其反。“待到国安寺礼佛结束,你方可自己回府一探究竟。”
  “嗯。”苏念也知道裴子墨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倒不如自己摸索。
  天微微阴,细雨蒙蒙,怀王世子的水沉木马车缓缓抵达青峰山山脚。相府两辆马车也随后到达青峰山山脚。
  抬眼望去,青峰山高耸入云,翠绿的松布满整座山,唯有通往国安寺这石梯嵌在松柏林中,树荫环绕,云雾缭绕,仙气茫茫。
  马车停稳,微微小憩的苏念睁开眼来,平时精明的眼难得有一刻的懵懂。“到了?你怎么不叫我。”
  裴子墨缓缓放下手中已翻阅过半的账本,淡淡道:“刚到没多久,你累便多歇一会。”
  “不累,上山吧。”苏念很自然地回道。
  裴子墨微微点头,先苏念一步下了马车,见苏念半个身子已探出马车,微微将手轻抬,示意苏念搭着他的手下来。
  苏念微微蹙眉,故意撇过一边,一跃跳下马车。
  苏念是无意之举,可这一幕落在比苏念先下马车的苏婉眼里就是格外刺眼,苏念不知好歹。
  苏念带着下马的青玉慢慢走过来与苏兆成汇合,望着那延伸入雾的九十九级阶梯,道“上山吧。”
  苏婉柔柔弱弱的,看着这九十九级阶梯就发愁,转脸望去,苏念已开始踏上阶梯,裴子墨也走向那边准备上山,苏婉狠狠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蒋氏与苏兆成对望一眼,无奈也跟着几人慢慢踏上上山的路。而苏月则与那一帮丫鬟婆子紧随其后,丫鬟背不完的包袱分了一个给苏月,苏月怒道:“我乃相府小姐,怎能做此等辱没身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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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登青峰山,云来方丈
  那丫鬟不屑地笑了笑,看向苏月的目光尽是鄙夷,“相府小姐?从前婉儿小姐为大之时你不起眼,倒还得那么几分小姐该有的尊敬。如今苏念小姐为大,哪还有你的地位,顶着个小姐名分你都该烧香拜佛了。”
  苏月秀眉紧蹙,眼里是羞愤的屈辱。原本她与苏婉同为庶女,虽说蒋氏出身名门,说到底也是个姨娘,苏婉也不至于高她高到哪里去。
  可就是大夫人猝死,苏念被迫离府,蒋氏被扶为平妻,苏婉一跃成为尊贵的嫡女。虽然压她太多,可她好歹也是算二小姐了。
  然而七年后,苏念突然回府,夺回嫡女大小姐位,苏婉同为嫡女却还是低了一等,而她更是过着连原来庶女都不如的日子。
  如今更是连丫鬟婆子都敢骑到她头上了。苏婉虽让她嫉恨,可苏念更是罪大恶极。始于她,重于她,那便也该终于她。
  那丫鬟见苏月半天没有动静,一把拿过那不重的包袱,踏步上石梯还不忘回头吐口唾沫星子。“切!没那小姐命还犯小姐病!”
  苏月沉默不语,垂着头默默也登上了石梯。
  赶车用了半个时辰,没想到上这九十九级石梯也用了将近半个时辰。青峰山腰,座落着东曜最大的、建国之初便存在的寺庙——国安寺。
  据说当年先祖与长公主并肩打拼天下时,曾在此借宿几宿,然而本来已是定局的败仗,第二日竟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史称“枭国之战”。
  所以,皇家人本来是十分忌讳神灵之事的,却独独对国安寺不同,甚至每年清明、年前都来上香。
  千层阶梯至上,红木门依旧泛着光芒,几名小僧双手合十分站大门两旁,闭眼虔诚,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受到他们虔诚而朴实的一鞠躬。
  苏念杏目微敛,目光穿过那扇门,不难看见那金碧辉煌的佛堂。而眼前的千层阶梯,她苏念虽不放在眼里,可身后那些柔弱女眷都愁苦了眉头。
  这千层阶梯其实还没有那九十九级石梯来得高,不过梯位比较密,适合那些大家闺秀踏着碎步而上,而她肯定是愿意一步三阶梯地上。
  裴子墨拂着自己锦色的衣袖,翩然来到苏念身侧。“怎么,怕累?”
  “这点也叫累?”苏念不怒反问道。
  裴子墨薄唇微抿,浅笑不语。
  苏念看了青玉一眼便自己先开始上那千层阶梯,青玉也快步跟上苏念。苏婉见裴子墨只身站立于千层阶梯底部,正了正神色,巧笑着盈盈走上去,“世子……”
  方才还没那么僵硬的气氛随着裴子墨周身冷冽的气场又变得僵冷,裴子墨眼神微眯,将手背在身后,踏上阶梯。
  被晾在原地的苏婉冷着脸,眼里的羞愤情绪无人得见。
  而作为苏婉的尾巴阿谀奉承了多年的苏月,一看便知苏婉此刻定是恼怒非常,却在极力忍耐着。勾唇一笑,苏婉出手,肯定比她要有用的多。
  又是将近半个时辰,才算真正到了国安寺。
  朱红漆的门柱,雕工精致的镂花木门敞开,贴金的墙壁,雕梁画栋,一座全塑金身的佛祖金像端坐于大堂最高处。
  苏念进来时除了门旁的小僧并没有人注意到,可随后本来还在打量四周和与人交谈的官家小姐都看向苏念。苏念心惊,这是做什么?
  不过看到那些女子眼里明显的痴慕与惊艳后,苏念回头,果然,裴子墨来了。
  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哎,是裴世子啊!”
  “听了不少传言,如今有幸得见一面,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好看!”
  “……”
  苏念真是佩服这些女子,不是都说古代女子封建知礼教吗?说话说得这么大声是唯恐别人听不到吗?
  苏念还来不及再想些什么,只见墨寒跟着一白胡老僧从大堂里间走了出来。本来还是不以为意,却见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家老夫人纷纷走上前去,却不敢靠的太近。
  “云来方丈,久仰久仰。”
  听到一名老夫人恭敬之言,苏念才幡然醒悟,这位就是和清风老头交好的云来方丈啊。“云来老头!不……不是,那个……云来方丈!”
  苏念有些窘迫,顺口就把云来方丈当做云木崖那个死老头了,还好面纱遮住了略微窘迫的神色。
  云来方丈先是打量了苏念半刻,众人以为苏念不知天高地厚胡乱攀关系,谁料云来方丈竟和蔼走到苏念面前笑道:“你是念丫头?”
  “嗯。”苏念笑着应道。
  “为何面带面纱?”云来方丈也和蔼笑笑,问道。
  “那个……说来话长,方丈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苏念道。
  云来方丈点点头,从苏念身旁走过,来到裴子墨眼前,作揖道:“贫僧见过裴世子,世子驾临本寺,更是令国安寺蓬荜生辉啊!”
  “方丈客气,子墨已备美酒拜望方丈。”裴子墨不骄不躁,淡淡回道。
  世人皆知国安寺云来方丈掐指了可算天命,闭眼可探心疾,却常年待在自己的厢房中闭门谢客,就连皇帝都请他不动。若是有美酒几坛也许还能有幸听闻他亲口婉拒。
  谁曾想,云来方丈竟对裴子墨这个后生小辈如此敬重,看来裴子墨还真不是一般人。
  “世子莫要折煞老僧,老僧为世子安排了上好的厢房,世子请随我来。”
  裴子墨微微点头,随即又看向苏念,目光深幽。
  苏念被裴子墨和周围嫉恨的目光看的慎得慌,不悦道:“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云来方丈与清风道长乃多年至交,定也为你留了最好的厢房,何不同去?”裴子墨道。
  恰在此时,苏兆成等人也已先后到达寺内,苏兆成见世外高人云来方丈都在场,连忙走过来,奉承道:“久仰云来方丈大名,今日竟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云来方丈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回应苏兆成。苏兆成一时觉得尴尬,看到苏念在云来方丈身侧,便道:“念儿走的真快,爹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不去。”苏念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听得苏兆成云里雾里的,裴子墨却接下话。“那院子远离庙宇中心,背靠青峰山,前有碧波湖,风景好而且那青……”
  “停!”苏念微微皱眉,这该死的裴子墨居然又用青河图威胁她,“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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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世子狡黠,诚摘面纱
  苏兆成闻言不解地问苏念,“去往何处?”
  “厢房。”苏念淡淡回道,瞥了青玉一眼便自个儿往里走,青玉连忙提着裙摆跟上。
  裴子墨眼里闪过若有似无地一抹笑意,跟在苏念身后,云来方丈也似乎懂得了裴子墨的意思,似笑非笑地道:“世子,念丫头,这边来。”
  “唉,云来方丈!”听到苏兆成的唤声,云来方丈微微转身,双手合十颔首。
  苏婉冷着神色,莲步微移走到苏兆成身侧,“爹!”
  苏兆成又怎会不知苏婉在担心苏念和裴世子发生什么,摇摇头无奈道:“云来方丈是什么人,皇上都敬他三分,我又能如何?”
  苏婉敛了神色,目光一直盯着方才苏念与裴子墨离去的方向,也许真的留不得苏念了,与裴子墨有牵扯又与云来有牵扯,让她活得越久必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