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折回时,他将一瓶矿泉水递给隋心:“渴了吧?”
  隋心接过来灌了几口,喉咙舒服许多。
  “走,我带你吃饭。”
  “不用了,我刚才吃过了。”隋心扬扬嘴角,指着衣服上的油渍,就像是在展示战利品:“抢了几个面包。”
  方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很是无语。
  ——
  几分钟后,隋心跟着方町走出巷子,走过两条街,在一辆宝蓝色的车前停下。
  方町打开车门:“我送你,住哪儿?”
  “你猜?”
  “地址呢?”
  “没带。”
  方町微讶的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响,才说:“幸好你还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否则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也不是只记住了你的,只是另一个不敢打过去。
  隋心在心里默默反驳,嘴上却说:“那你有本事找到我住的地方么?还得跟我的寄宿家庭编造一个合理的晚归理由。反正我是没什么可解释的,也不会说。”
  方町一手搭着车门,不动声色的想了一会儿:“如果我全办到了,你怎么报答我?”
  “我会说句谢谢。”
  合着风声,方町说了几个字,她没听清。
  ——
  女人对于男人的肯定,往往以他能为女人做多少事为标准。在这一点上,方町很少让女人失望。
  他很快就找到了隋心的寄宿家庭地址,先给当地有关部门打了电话,打听到这批交换学生的学校联系方式,找到领队的中国老师,然后编造了一个他是隋家当地的亲戚这样烂俗的借口。
  这样顺风顺水的过程,是就算隋心记牢公式也解答不出的难题,就像打急救电话播了两个1以后,对着0和9猜丁壳的那种心情。
  隋心调侃道:“编瞎话都编的这么溜,可见你是一个说谎成性的人。”
  方町一手搭着方向盘,语气很淡:“小心你的态度,我随时可以把你扔下去。”
  隋心耸了耸肩,在副驾驶座上东摸西摸:“不错啊,外国的车就是便宜,一万多加币就能买辆国内几十万的车。”
  “开了一年了,过阵子可能会换。”
  “也是,几十万的车,你爸给你买组建个车队都没问题。”
  “钱,还是自己挣的花的爽。”
  方町熟练地拐了个弯儿,稳稳当当的停在一座二层独栋居家别墅前,正是位于半山住宅区的寄宿家庭。
  他伸长手臂从后座拿出一件休闲外套,罩住隋心的肩膀。
  “到了。”
  ——
  两人来到一座二层小别墅前,柔和的路灯罩着车门前的斜坡上,二楼的落地窗隐约能看到这户人家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身影,伴随着从窗户透出来的儿童歌曲。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咚咚咚”跑下楼的声音,门打开时,露出烫着小卷的gibbs太太愤怒的脸。
  gibbs太太刚要数落,方町就不紧不慢的帮隋心解释了晚归的原因。
  隋心却移开视线,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gibbs先生,和站在他身后头发染成黄色的华人女孩。
  那个华人女孩和隋心一般高,皮肤白的可以抛光,瘦的骨感,是女生最想自我突破的那种底线,还有手上那七八条款式龙蛇混杂的手串。
  隋心这才想起来,今天要来一个新室友,名叫kinki,十八岁,香港籍。
  女孩之间的初次见面,往往是以绿叶的姿态,暗藏红花的心机。
  隋心下意识的拉了拉蹭上污渍的羽绒服,对上那个女生好奇的眼光。
  ——
  gibbs太太的怒火终于被方町安抚下去,露出友善的笑容,像是很高兴他们家能有方町这样的访客。
  隋心一言不发的送方町返回车前时,磨蹭了一会儿,才将他叫住。
  方町笑着回过头,一副等候多时的笃定:“是不是还有话想问我?”
  隋心低下头,原本激昂了一晚上的情绪,竟然一下子跌回谷底。
  可是她吐出的话却是经过思考的:“今天的事,先别告诉他。”
  方町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连你来了也不让他知道?”
  “我还没准备好。”
  隋心并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完这句话时,方町速度极慢的向她伸出了手,像是等待看她的反应那种试探性的缓慢。
  然后,他的指尖牢牢捏住她的羽绒服拉锁,一直拉到领口。
  冰凉的手指蹭到她的下巴,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耳边响起方町漫不经心得声音:“你要准备多久,十个小时够不够?”
  “什么?”隋心抬起头。
  冬日的风吹过方町的发梢,那双眼睛里充满讥诮。
  “你们学校明天会有几个华人青年代表过去演讲,你不知道?”
  “演讲?什么演讲?”
  隋心一怔,这才隐约想起来好像听同学提过这事,只是她觉得与自己无关,就没当回事。
  静默了片刻,方町勾起嘴角:“他也受邀在列。”
  隋心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一股不客气的力道,将她的头顶揉乱。
  “你要小心啊,丫头。有很多事在你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方町的话在心底良久不去。
  直到他的车驶离街角,隋心才动作僵硬的抬起手,抚平翘起的流海。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欢迎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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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新来的香港室友名叫kinki,是在kinki妈的陪伴下来到温哥华的。
  kinki妈有些面黄肌瘦,一副疲惫的样子,全然不同于kinki的肤白骨感,像是长期做苦力得不到休息。严格说起来,这对母女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发音了,“si”、“shi”不分,不会卷舌,大段粤语中零星点缀着几个国语单字,令她们看上去像是长了个筛子状的脑回路。
  经过半个小时费劲儿的沟通,隋心终于连猜带蒙的摸清了kinki的背景。
  kinki家里没有男人,三代女人蜗居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拥挤的毫无悬念,连蟑螂过境都得搭个上下铺。kinki妈为了让女儿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决定让kinki在温哥华留学,自己则要在两天后返港照顾外婆,每天还要做两份兼职,赚取kinki未来数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为了和新室友搞好关系,隋心从抽屉里掏出刚从夏瓴那里借来的华语老歌cd合集,放进客厅的音响组合里。
  优美的男声缓慢滑出。
  隋心说:“这是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kinki将她打断:“我知道,这片子香港早就不播了。”
  隋心还来不及说话,gibbs太太就“咚咚咚”的从二楼俯冲下来,对隋心竖起拇指,说了一大段英文。
  隋心跟不上gibbs太太的语速,只能跟着傻笑。
  kinki解释说,gibbs太太是在夸这首歌,然后走到一架陈旧的钢琴边,将刚才的音乐弹了一段,尾音立刻如流水般滑出来。
  在gibbs太太惊艳的目光中,kinki笑着露出两颗骚包的小虎牙。
  kinki礼尚往来的邀请隋心去她房间参观,一进门就看到了梳妆台上几瓶排列有序的资生堂,以及角落里的卫生棉条。
  “这是资生堂么?”
  “是啊。”
  “好用么?”
  “很保湿的。”
  “这个是棉条?你不用卫生巾?”
  “那种的不透气啦,这种比较好。”
  这时,gibbs家那个长得事儿精一样的五岁小姑娘冲了进来,她拿着一个疑似cd机却只能发出固定几个声的玩具,兴高采烈的对kinki说着感谢词。
  她身后的gibbs先生手里也拿着两瓶kinki妈送的法国红酒,脸上挂着生疏的笑容。
  相比之下,隋心刚来的第一天,也送了gibbs太太几个中式手镯和两个摆件,赢得的却只是gibbs太太质疑的目光,以及gibbs先生发出的一声鼻音。
  同一天晚上,她胆战心惊的和这对夫妇坐在桌前分享了意大利面,一边学着如何用叉子和勺卷起面条,一边费劲儿的听到这样一句。
  “中国的食物就是面条和米饭。”
  隋心没有争辩,主要是不知如何用英文描述中国菜的博大精深。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那镯子被gibbs家的小孩拿着耍过,有一次还差点抡到kinki脸上。
  ——
  翌日清晨,隋心被一阵吵闹的英文歌惊醒。
  一睁开眼,就见到穿着睡袍的gibbs先生立在床边,他手里还拿着收音机闹钟。
  隋心吓的不轻,尖叫声却卡在喉咙里。
  gibbs先生只说了一句:“上学要迟到了。”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