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弗朗索瓦一噎,他可是见过霍恩在雷蒙德面前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对比他眼前噎死人不偿命的冰美人,弗朗索瓦有必要质疑他这位合作者,其实具有精神分裂倾向。
  “真的是你想的?你可真厉害,你知道吗,我越来越期待这次合作了,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弗朗索瓦现在无比佩服面前的少女,这已经不能单纯用天赋去描述了,他只能说,塔玛拉·霍恩天生就是要当导演的。
  可惜摄影师的赞美并没有引起苔米的共鸣,她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男人无比聒噪,于是她厉声打断男人的碎碎念:“去工作,立刻,马上!”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弗朗索瓦赶紧闭嘴,心里却不断腹诽,可真不可爱啊,女暴君。
  ☆、第14章 继续拍摄
  很多有文艺片拍摄经历的演员都知道,很多文艺片导演,他不喜欢给演员剧本这东西,甚至有的导演,他自己都没有剧本,没有剧本的导演,自然也不会把剧本给演员。
  于是就造成这样一种情况,你在剧组拍上三四天,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拍得电影是什么内容,也不知道你饰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有些演员离开剧组到电影上映,都不知道自己在剧组干了什么。
  或许他(她)只是走了两步路,或许他(她)只是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但是经过后期剪辑后的电影,所呈现的却是一个完整而流畅的故事。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全因为摄影师和剪辑师拿着分镜头脚本。
  剧组所有人都会迷糊,他们却不会,即使拍摄顺序和剧本剧情顺序差得十万八千里,也绝对不会影响后期制作后的,电影的流畅度。
  不过对于演员来说,不知道自己拍得是什么东西就有些苦逼了。
  完整的剧本和剧情可以帮助你领悟这个角色,迅速融入到角色设定中去,但是一旦不知道角色设定的是什么,就很难和导演发生共鸣,不知道导演要什么,这戏自然也很难演好。
  群演的事情解决完毕后,在拍摄过程中,几位主演也相继出现了问题。
  首先向苔米发难的是雅克·贝汉塞进来的雷欧·莫尼耶。
  不过这小子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想引起导演的注意力。
  可惜他用错了方式。
  “导演,我没有剧本,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剧本,别说你没有,我看到了,我都听说了,你就是分镜头脚本师,那些分镜头都是你画的,别想糊弄我,没有剧本根本出不来分镜,我必须要看剧本,你不能让我傻乎乎地在那站着,对着空气傻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演的什么,这太苛刻了。”
  一组镜头拍完,剧组休息十分钟,雷欧·莫尼耶一边偷看苔米的表情大声抱怨,一边情不自禁地整理自己的领结,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俊帅气。
  听到莫尼耶的话,摄影棚很多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颇为好笑地注视着这位帅小伙挑战冷面导演的权威。
  老实说,莫尼耶这小子在剧组很吃香,长得好看就是优势,再加上这小子除了平时有些装,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没有因为自己是雅克·贝汉塞进来的人就在剧组迟到早退什么的,大家都不讨厌他,剧组年轻的女孩子多,很多少女都明着暗着向莫尼耶表达过自己的好感,可惜莫尼耶就看上了比自己大两岁的导演塔玛拉·霍恩。
  无论是年龄还是婚姻,在爱情面前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惜,无论他如何孔雀开屏的向苔米抛媚眼送秋波,苔米都不曾理会。
  这一次,也一样。
  苔米回答地很干脆,“不行!”
  “为什么,这简直是没天理,哪有一个演员拍戏不看剧本的?!”莫尼耶不满地大声嚷嚷,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青春期的小毛头总会做一些蠢事情,比如声音格外的大,另外在附带一些傻乎乎的动作,比如整理头发,比如自以为非常幽默的耸肩。
  不过无论是莫尼耶的有意放大声音,还是他那一系列愚蠢的小动作,落到苔米眼中都变成了挑衅,苔米绝对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家伙是被人塞进剧组的关系户,是自己妥协的产物,苔米不愉快地皱起好看的眉头,冷冰冰地说道:
  “或许你应该给贝汉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教教你如何演戏,我想他应该不介意传授你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如何演戏的经验,我相信,一点皮毛就可以让你受益匪浅,当然,若是你觉得你实在是怎么都做不到,为了节约时间,我还可以换人,杜瓦尔手中至少有三个罗杰夫的候选名额,那些人大概很乐意尝试你做不到的事情。”
  大规模替换群演事件,除了让剧组所有人感受到这个拥有天使般迷人脸庞的导演,作风是多么的强硬,还留给大家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霍恩导演说到做到。
  将近三分之一的群演围着她闹事儿,要求加角色,她说换就换了,没有丝毫的余地,莫尼耶虽然知道自己有雅克·贝汉这个强有力的后台,霍恩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雷欧·莫尼耶一点都不想做那种以势压人的家伙。
  他可没有脸让导演开除出剧组,再让叔叔去给雅克·贝汉导演说好话。
  于是莫尼耶讪讪地闭上了嘴巴,蔫蔫地回去练习微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拍什么,却希望自己可以圆满完成霍恩导演所描述的那种“很美好很温暖地笑容”。
  `(*n_n*)′
  长镜头总是要消耗很多时间,光准备就要浪费一天。
  苔米不容许演员随便浪费胶片,因为剧组资金有限,苔米不希望雷蒙德天天为资金发愁,所以拍戏的时候,一直很节约。
  因为苔米的高要求,演员通常都在台下联系很久,即使这样,还是免不了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旦演员出现问题,最轻的情况是导演的大声呵斥,比如:“你脑子里是木瓜吗,装的不是脑子而是木瓜籽?”
  ng次数再多一些,导演就不会呵斥了,只会用眼神盯着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这被剧组的演员称之为“眼杀”,即,用眼神杀死你。
  进组有段时日,导演的气场越来越强,眼杀的威力很强,导演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开启眼杀模式时,那双眼睛里全是鄙夷和歧视,仿佛你是一个活着也会浪费空气的垃圾。
  这种眼神,即使是成年人也常会感觉招架不住,更何况剧组演员绝大多数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
  不过,比起最坏的情况,“眼杀”还是好的,在她给你认认真真说戏后,你的表现仍然很糟糕,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善,导演会连“眼杀”都懒得给你。
  那个时候,你真的是难受死了,因为她会直接饶过你的戏份,拍下一条,然后等剧组其他演员陆续离开,你还要一个人补拍,不要指望这个时候导演会给你什么好脸色,她恨不得你再差一点,这样就有理由将浪费胶片的“木瓜”轰出剧组:
  “木瓜还能美白,你们在剧组就是浪费粮食浪费钱,还不如木瓜!”
  全剧组的人心塞塞,挨骂的和围观的都有一种被教训的感觉,霍恩导演的厉害之处在于,她训a的时候,围观的bc也觉得导演在训他们……
  瞧瞧,这就是全欧洲最被看好的下一代电影大师,无数人追捧的甜心导演,呵呵呵,就这货还甜心,起这名的人眼神是落娘胎里面了吧。
  不过纵使苔米非常挑剔,整个剧组也不是没有她赞赏的人。
  《漂亮男孩》的女一号是法国童星让娜,可惜因为貌不惊人,她毫无名气,好在对方对娱乐圈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漂亮男孩》中的女一号温蒂大概会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主角、
  让娜觉得自己并不适应娱乐圈,也不适合做一名演员,所以她已经决定,拍完这部戏就回学校好好上课,接下来她的理想和娱乐圈没有了半分关系,小姑娘希望长大后当一名骨伤医生。
  或许因为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摄影棚这个地方,让娜拍戏时格外认真,展现了不逊于任何一位专业演员的素质。
  虽然她也没有剧本,但是她通过揣测助理导演杜瓦尔每天分给她的拍摄任务,竟然揣摩出了一部分剧情。
  让娜的发现让苔米非常惊喜,得知小姑娘已经决定告别大荧幕,专注于学业,日后当一名骨科医生,苔米竟然有些遗憾,她甚至忍不住说道:
  “这一刻我竟然希望你做不成骨伤医生,回来拍戏。”
  对于在剧组从来不夸奖演员的导演塔玛拉·霍恩来说,这是相当高级别的赞赏。
  让娜的脸都红了,使劲儿憋住,不让自己流露出过分得意的表情。
  正是因为有让娜的对比,另一位主演,莫尼耶努力所展示的成果,在苔米眼中就打了折扣,因为莫尼耶也演了很多场戏,别人演戏时也观察了很久,但是饰演漂亮男孩罗杰夫的莫尼耶,始终没有发现他们在拍什么故事,只是机械的苔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让苔米未免感觉失望,有时候她甚至想,若饰演罗杰夫这个角色的演员,是自己亲手挑出来的,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苔米知道,莫尼耶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但是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知足,得不到的仿佛才是最好的。
  或许,这对同样努力,只是嘴上有点花花的雷欧·莫尼耶并不公平,毕竟对方也有认真的揣摩角色,并没有因为自己亲叔叔认识雅克·贝汉就自认为高人一筹,但是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完全的平等呢?
  在莫尼耶决定通过捷径进入剧组时,他势必就要做好承受苔米的偏见和歧视的准备。
  不过,也正是因为苔米的偏心眼儿,让莫尼耶日后对自己越发严格。
  在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的拍摄过程中,莫尼耶的严格已经不是为了追求女孩,让导演霍恩亲睐与他,而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做一名合格的演员。
  ☆、第15章 杀青和开学
  电影杀青那天,苔米用租来的大巴车,带上剧组主要演员及所有幕后工作人员,组成了一个小团,用节约下来的经费,来了一个巴黎两日游,犒劳大家近一月来的辛苦工作。
  在大巴车上,苔米拿着一个话筒,挨个表扬在座的每一位。
  包括大家一直认为,导演非常不待见的男一号的扮演着雷欧·莫尼耶。
  “莫尼耶,你是个非常棒的演员,虽然你的缺点我能说出来一大堆,比如领悟能力差,臭屁又骚包,但是你年轻,有潜力,自我约束能力很高,勤奋又有野心,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一个人的否定不能代表全部,你永远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也不可能有一个人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做好你自己的事,演好你自己的戏,一直本分的做事情,总有人会看到你的努力,若是你志向在于演戏,一直有在这个剧组的表现,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若是二十六天前,苔米对莫尼耶说这番话,莫尼耶会觉得这女人有病,根本不会听进去,但是经过二十六天的挖苦嘲讽打击无视,莫尼耶对于渴望得到导演的嘉奖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在导演似乎非常看好剧组另一位同龄的女演员时。
  听到霍恩导演这样一番肯定,莫尼耶原本以为他会像之前无数次设想的那样,不屑一顾地仰起头,然后洋洋得意地自夸一句“小意思”,但是现实情况却是,莫尼耶还没听完导演最后一句话,已经低头红了眼,少年吸着鼻子,等到苔米说完“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才哑着喉咙开口,“谢谢,霍恩小姐,我会努力的。”
  很多年后,当优秀的女一号让娜被大家遗忘,当《漂亮男孩》成为法国辉煌璀璨的电影长河中的一粒微尘,当莫尼耶拍了比《漂亮男孩》更加优秀的电影、遇到了比17岁的苔米更加优秀专业的导演……
  他始终没有忘记曾经与导演塔玛拉·霍恩的这次合作。
  正如于导演霍恩合作过多部作品的摄影师,弗朗索瓦·自己所说的那样,“工作状态时的霍恩是一个很容易让你忘记年龄的人,她像一个公式,一个算法,你信任她就像是信任手边的计算器,无论是十七岁的霍恩还是二十七岁的霍恩,她们都同样值得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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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苔米人生中第二部电影无声无息的开始,又无声无息的结束。
  杀青两天后,她和很多高中毕业的学生一样,走进了大学校园。
  对于许多人来说,塔玛拉·霍恩的名气远不如身为畅销小说家的雷蒙德,作为各大畅销小说排行榜的座上宾,雷蒙德·霍恩在欧洲乃至北美,都有极高的人气,尤其在作者本人样貌极为高大英俊的情况下,不过这些关注度比起真正的明星来,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甜心导演”在法国红极一时,不过在苔米许久没有后续作品上映,人也比较低调,除了和雷蒙德结婚引起了部分关注,关于她的消息就再次石沉大海,很多雷蒙德的书迷提到苔米通常都是“他娶了一个年轻的导演,很漂亮,是个法国人”。
  综上所述,苔米进入巴黎国际电影学院真的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而授课讲师也没有刻意点出班里来了这么一位小有成就的明星学生。
  不过苔米还是引起了系里乃至整所学校同学的注意,首先是因为苔米长得实在是太扎眼了,在男多女少的导演系,苔米这种“万绿丛中一点红”不引起注意都很难,其次就是大家发现这位漂亮女同学总是很忙,系中有聚会她从来不参加,没课她绝对不在学校,大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因为谁和她都不熟,最后一点最为劲爆,大家发现,这位霍恩同学手上右手无名指戴着婚戒,疑似已经结婚。
  有按捺不住好奇心地同学,忍不住过来询问苔米,“霍恩同学,冒昧问一下,你手上的钻戒,是婚戒吗?”
  原本询问的同学都没指望这位冰美人能给她一个像样的答案,没想到的是,霍恩同学很爽快地答应了,“是啊,我已经结婚了?”
  询问苔米的同学震惊了,他简直不知道该去如何描述自己心中的那份震惊。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是另一回事,霍恩同学实在是太猛了,这么年轻竟然已经结婚了。
  “你们是自由恋爱吗?”或许霍恩同学出身很好,就像小说上写的那样,是家族联姻。
  不过下一秒苔米就推翻了他心底的猜测,“是呀,我们是自由恋爱,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提起恋人,苔米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事实上她确实也说了,而且是滔滔不绝。
  这位过来主动搭讪的同学很尴尬,也很惊讶,原本以为塔玛拉·霍恩同学是个冷艳高贵的冰山美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健谈。
  这段时间一定压抑的很辛苦吧,这位善良的同学脑补出了一个话唠少女辛苦压抑自己说话*的戏码,然后对面前一直秀恩爱的女生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这个被迫听苔米秀恩爱的男生,名叫范池,是中国人,东西方文化是有差异的,东方人姓氏在前,名字在后,西方人正好相反,按照西方习惯,男生的名字在许多同学的口中就成了“吃饭”。
  巴黎国际电影学院,有许多来自中国的学生,大家对中国留学生并不是很陌生,但对绝大多数中国留学生都不算熟悉,因为他们通常口语很差,需要去语言班联系口语,双方交流起来会有障碍。
  不过“吃饭”同学却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因为他曾在荷兰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所居住的地区,大家日常都是用法语交流。
  范池对塔玛拉·霍恩非常好奇,系里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女孩不好奇,他敢打赌,若是女孩已经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年级一半以上的男生都会心碎无痕。
  “你好像很忙的样子,系里有几次聚会,都不见你参加,你平时在忙些什么?”范池像个好奇宝宝,又像个八卦周刊的记者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