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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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苔米的工作室是车库改造的,虽然地方并不大,但是各种设备却非常齐全。
  苔米甚至还分出了一部分做了一个专业录音棚,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范池和所有进来参观过这间工作室的电影爱好者一样,一进来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太棒了,这里太妙了,难以置信,这只是一间车库,太神奇了。”范池忍不住感叹。
  “事实上这是两间车库改的,一间车库显然是不够用的。”苔米忍不住纠正道,不过说完她也笑了,她非常骄傲这间工作室,因为设计这间工作室的人,正是她本人。
  “待会儿我向你介绍你的另外两位同事,他们大概会在十分钟之后到,等他们来了后,我们一起在我家吃饭,就当是聚餐了,你们互相向对方介绍自己,就算是认识了,然后吃完饭,我们就开工。”
  苔米飞快地对范池说了接下来他们的安排。
  范池非常惊讶,“我还有同事?”
  不是只有霍恩同学一个人吗?
  苔米狐疑地看了范池一眼,跟看弱智似得,“当然会有同事,这么大的工作量自然不可能由一个人全部做完,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完成属于集体的那个全部,我们需要合作。”
  范池嘴角抽搐,合作?
  你竟然也会提合作?
  开学这么长时间都叫不出来同系同学的人,竟然也会谈合作,你这不是逗我玩儿吗?
  ☆、第18章 良心竞争
  弗朗索瓦·布尔维尔和阿奴克·杜瓦尔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多一个中国同伴,不过却很欢迎范池的到来,尤其是一直被苔米人身攻击,差点怀疑人生的杜瓦尔,他见了自称是来学习的范池几乎要喜极而涕了。
  虽然有些小手腕,本质还是非常老实本分的范池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来法国时日不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这么热情的法国人,走出国门范池才知道,国外的生活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虽然范池本人并未遇见,但是他在参加当地华人举办的聚会时,不止一次听到自己同胞在不同场合遭遇歧视的经历,虽然他极力想融入法国社会,但是终究是有一层隔膜,杜瓦尔是范池来到法国后,对自己最热情的一个。
  范池几乎一瞬间就被感动了,然后在心底下定决心,努力融入这个团队,不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电影幕后从业者,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只有极少数为女性,《漂亮男孩》这个团队,除去苔米这个导演,只有场记和两个为了男朋友主动跑来担任后勤的两个姑娘是女性,其余所有工作人员均为男性。
  苔米并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她还是很希望遇到一些女性同行的,只是这个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雷蒙德也曾为妻子的工作环境心塞过,自己漂亮的一塌糊涂的老婆,在一群雄性生物聚集的地方,实在是太扎眼了,虽然知道这是工作需要,但是雷蒙德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苔米根本不会去看这些人,而这些人也因为苔米的性格,很难对她产生超出友谊的感情,他们对苔米,有佩服有敬畏,唯独没有爱情。
  雷蒙德觉得这些人十分没有眼光,他的小苔米是世上最可爱的女人,是这些人不懂的欣赏(杜瓦尔:你确定?)。
  杜瓦尔实践虽然是差的一塌糊涂,但也是相对来说,好歹是在巴黎第一大学接受了三年电影相关教育,拿了bac+3证书的人,虽然在苔米看来杜瓦尔的文凭跟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和苔米几乎算是同龄人的范池,就成了这个团队里水平最差的人,也取代了杜瓦尔成为了苔米毒液喷射的主要目标人物。
  “吃饭,你让我怀疑eicar录取学生程序上存在漏洞,白痴竟然也能上大学……”
  “停止你愧疚的傻乎乎的笑容,我不需要你缩着脑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脑袋是木瓜做的吗?”
  “我听说中国人特别聪明,比欧洲人智商均值高出五个百分点,你不像啊,是智商返祖了吧!”
  “吃饭,这里又错了,你去动物园吧,那里的猩猩都比你聪明!”
  ……
  布尔维尔和杜瓦尔同情地望着他们新来的同伴,看着“吃饭”快要被羞愧烤熟的脸颊,杜瓦尔甚至觉得那张脸上已经可以煎鸡蛋了,或许还可以烤个熏肉什么的。
  “我太同情他了,霍恩简直像是吃了炮弹一样,那孩子都快哭了,这种程度可以报警了吧!?”
  杜瓦尔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怜悯,亚洲人很显小,这个中国人比霍恩年龄还要大一些,看起来却是他们这里年龄最小的,这么瘦小的男孩,竟然被霍恩指着鼻子骂,杜瓦尔同情如滚滚海浪都要翻出法国。
  年龄稍微大一些,阅历比较丰富的的弗朗索瓦·布尔维尔看着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杜瓦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同胞之情,布尔维尔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觉得范挨骂的次数在减少吗?这两天霍恩都没怎么说他。”
  “有吗,为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迟钝的杜瓦尔疑惑地反问,然后突然恍然大悟,露出八卦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霍恩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这个中国小子?怎么可能!我一定好好注意一下。”
  布尔维尔扶额,这家伙没救了,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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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杜瓦尔就明白布尔维尔话中的意思,不过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杜瓦尔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自己是一大的学生,免得人家怀疑一大毕业生的智商。”苔米面无表情地地对着娃娃脸的助理导演喷洒毒液,“你这里又出错了,同样的错误,刚刚在一个星期之前发生。”
  杜瓦尔欲哭无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苔米的出气又变回了他。
  目前这支临时拼凑的后期团队,苔米因为开挂,水平一骑绝尘,这种类似上帝私生女的角色,暂且就不论其中,摄影师布尔维尔紧随其后,两年的esec生活加三年的伦敦松林制片厂生涯,他学到的不仅仅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过硬的专业知识和绝佳的动手能力,让原本应该更专业一些的导演助理杜瓦尔羡慕嫉妒恨。
  排在布尔维尔后面的,是常常被苔米骂的狗血淋头的导演助理杜瓦尔。
  若不是杜瓦尔坚定的表明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导演,苔米认为最适合这家伙的是随便哪所电影大学教理论,杜瓦尔坚决捍卫他的母校教学水平,表明自己在学校实践就很一般,差点没法毕业,这个说法让苔米有所怀疑,因为她认为这家伙根本不配拥有毕业证。
  剩下的那个水平最差的自然是来自中国的范池。
  为什么范池水平最差却渐渐脱离了苔米的攻击目标范围?
  原因很简单,这小子太努力。
  天赋这东西是上帝给的,身为苔米的同龄人,范池根本没办法和他开挂的同学比电影天赋,但他非常勤奋,苔米点出对方的一次错误,他绝对不犯第二次,他会问苔米很多问题,他就像一块海绵,努力汲取他所不知道的知识,如今在系里他已经成为除了苔米外,功课最好的学生。
  布尔维尔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中国小子一直以这样的速度进步,超过杜瓦尔只是时间问题,杜瓦尔若不想办法奋起,迟早会被这个年轻人超过去,那个时候杜瓦尔就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推脱,因为他们都能看出来,名字奇奇怪怪的中国小子就是个普通人。
  正因为如此,霍恩对中国小子的态度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勤奋努力的合作对象,事实上,布尔维尔很担心一件事,阿奴克再这么混下去,霍恩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他,像赶走那些群演一样赶走杜瓦尔,那个时候杜瓦尔就丢人丢大了。
  阿奴克·杜瓦尔不是傻子,即使他再幼稚迟钝,也是成年人。
  在范池以惊人的速度进步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范池所带来的压力,幸好杜瓦尔并不像布尔维尔担心的那样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他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因为团队气氛良好,大家都很认真,效率一下高了起来,这种良性竞争是苔米这个身为导演的乐见其成的。
  渐渐地,苔米不再骂人,虽然依然冷着脸,但不会喷洒毒液,最开始雷蒙德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苔米不骂人了,直到某天早餐,苔米非常认真地对雷蒙德说,她打算申报明年一月份的圣丹斯电影节和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来得及吗?”雷蒙德忍不住问道,“不是连音乐都没有做吗?”
  “照这个速度应该是来得及的,目前效率很高,大家都很努力,音乐应该不着急,我向很多音乐人发了邮件,虽然回应我的寥寥无几,但还是惊喜的发现。”苔米声音软软的,和对倒楣催的助理导演相比,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人选了?”雷蒙德非常替苔米高兴。
  苔米点点头,“洛朗·库宗。”
  “不认识。”一直写书的雷蒙德不太熟悉法国的音乐人,他更喜欢英国的流行音乐。
  苔米摊手,“其实我也不认识,是导师推荐的,似乎是一个蛮有想法的人,好像挺年轻的,不比我们大多少,对方知道了我的情况,很乐意为我们的影片创作,但是只是邮件交流想法,还没有谈到钱的阶段,我想应该不会很贵,若对方是死要钱的人,我们导师应该不会推荐给我。”
  雷蒙德点点头,“不过还是要多找几个人,每个人擅长的风格不一样,或许我应该找找人,你介意非法国的音乐人吗?比如英国的。”
  “怎么会。”苔米软乎乎地说道,“我才不会介意,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就用你推荐的。”
  雷蒙德最喜欢小妻子这种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他微笑着答应下来,决定为了妻子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第19章 我的妻子只看我
  在eicar的学生眼中,塔玛拉·霍恩是风云人物,虽然她平时对学校各种活动不积极,也不太喜欢社交,但是过硬的专业功课还有出众的外貌,还是为她赢得了一票追随者,尤其是对于导演系的学生,塔玛拉·霍恩,就是他们的女神。
  当然,有一个人或许例外,那就是导演系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范池。
  对于范池同学来说,霍恩不是女神,而是女皇,这些误把老虎当折耳猫的家伙们,眼光都是渣渣。
  想到他们被导演柔弱软萌的外表所欺骗了,范池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苔米并不是一个很张扬的人,在学校她非常低调,不过在巴黎这个浪漫之都,总会有一些不怕死,哦,没有眼色的人被美色冲昏了头,导演系的同学,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跑到苔米面前告白。
  “霍恩,我很喜欢你,你就像是一朵悬崖上的郁金香,我愿做你的护花人,哪怕粉身碎骨……”一位像吟游诗人一般充满着文艺情怀的男生冲到苔米面前。
  他的情话是那么动听,好像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让所有的雄性生物为他鼓掌打气,却感动不了他想要感动的佳人——
  “同学,你的作业做完了吗?”苔米一脸平静,“有作品吗,你的作品导师满意吗,你觉得你毕业后找到满意的工作吗?你对毕业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呢?你有想要实现的理想吗?”
  “……”
  全程围观的范池不忍直视那个深受打击的男生,他将脑袋扭到一边,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其他围观的同学傻了眼,为什么这场景和他们预想中的不一样。
  剧情太出乎意料,这编剧脑子进水了吧,打回重写可以吗?
  不应该是女主人公大受感动抱住男主人公然后来一个甜蜜深吻吗,为什么突然转成教育频道,为什么霍恩会有导师的即视感?
  一定是我的眼神出了错!一定是!
  美女的诱惑就是,纵然苔米是个目中无人心无旁骛的面瘫,但是仍然有看不清她本质的人,前仆后继地告白,这个时代还没有微博,要是再过几年,范池一定要这些人赶紧眼科。
  告白事件只是苔米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对于这些琐事苔米从来不上心,无论前来告白的人多么优秀,多么帅气在苔米眼中他们都是一群没有脸的南瓜,或者是看不清楚的微尘,苔米连他们的长相,说的什么话都记不住。
  范池知道,学校里霍恩有个特别执着的追求者,对方前前后后对着霍恩表白了二十多次,苔米连对方的脸都没记住,有时候范池觉得,霍恩是个很容易让人升起挫败感的人,因为你怎么蹦跶,她都不会将你放在眼中。
  她的心中只有电影和雷蒙德·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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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苔米最放在心上的事情,大概就是如何搞定电影音乐。
  一部电影的配乐到底有多么重要?
  在业内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部称得上伟大的电影,它必须有一个了不起的配乐,否则只能沦为二流。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这句话过分夸大了配乐的重要性,但是纵观电影史那些可以称得上伟大的影片,电影中所出现的配乐也会成为津津乐道的经典。
  比如法国电影的最高荣誉——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影片的获奖电影,往往也会摘得最佳原创音乐,即使两个奖项的获奖电影并不是同一部,提名最佳影片的热门电影,也往往会同时提名最佳原创音乐,只要它的音乐确实是原创。
  当然,这种情况并非只出现在法国,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电影奖项上,都是如此,哪怕是美国最负盛名的电影奖项奥斯卡也不例外。
  苔米可以自己搞定所有的后期工作,即使没有布尔维尔等人的协助,她也可以靠着自己完成后期的全部工作,虽然这样会花掉她相当多的时间。
  唯独配乐不可以。
  苔米虽然懂得一些乐器,比如钢琴手风琴,但那只是皮毛,她的水平充其量就是能看着五线谱,将这些曲子弹(拉)出来,流不流畅甚至都另说,这样的水平,别说是作曲,就是去演奏,都不够看。
  她毕竟不是万能的,电影花去了苔米太多的经历,在很多其他的事情上,她甚至不如普通人,虽然雷蒙德只喜欢英国流行音乐,但是在乐器方面,他就比苔米懂太多了。
  《牧羊人》的配乐,是苔米的祖母米兰达让当年一起工作的同事,一位中学退休音乐教师搞定的,《牧羊人》这个故事本身就比较简单,它所需要的配乐,自然也不能过于花哨和复杂,一些旋律简单的配乐以烘托影片中的氛围,就足够符合苔米的要求。
  但是《漂亮男孩》不行,虽然这个故事本身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苔米希望通过音乐表达出人物心里变化,而不是单纯的烘托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