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听说皇上仪仗很是讲究,为了安全,怕还要一些时候。”坠儿在下面帮忙稳住木梯子,一面回话。
  禾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站着有些累罢了。禾青突地抬脚,抓着木梯边,上去两阶后转过头,对着院子后方左右张望。
  “格格,怎么了?”湘儿有些惊奇。
  跟着回头看,却偏偏什么都看不到,禾青嘴角似哭似笑的勾了勾,最后叹了口气的摇头“是我错觉了。”
  再看外头依旧那般没有多的动静,禾青站了一会又嫌蹲着太累,索性下来坐在了石墩子上,湘儿在旁带着伞。
  禾青拿着巾帕摸了额上的细汗,抬头看着湘儿手里的伞,“这是哪儿进的?”
  “是后街那家雨淩轩进的。”
  “什么料子?”
  “丝质的。”
  “扬州传来的新鲜玩意儿?”
  “正是呢,这样丝质的平纹阳伞向来得意。”
  禾青蹙眉,“那要多少银子啊?”
  湘儿一怔,看着禾青显然有些始料未及这一问题,更不明白自家格格怎么突然关怀这些黄白之物了?
  湘儿哑口无言,这本就不是她御下的事。禾青打前也不关心这个,两人相对而视的瞪眼呆住了。一旁的坠儿见此,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格格可是为难奴才们了,这样的事儿若是有秀儿姐姐在,大约才知道呢。”
  禾青恍然,“是我魔怔了,这几日总有秀儿拿着账本跟着我,如今看了什么我都想着银子。昨儿夜里话本儿都看不下,梦里头都是算盘拨着脆生生的响。”
  坠儿湘儿两人无奈摇头,又好笑。
  如此一打发时间,外头又传了一阵喧哗,过了一阵喊道的,竟远远地传来了锣声,一道一道的,仪仗威武,似乎已经走到了跟前。
  禾青很是欢喜,赶紧起身,当即就在方才坐的石墩子上站了上去。窗口有些高,禾青一手撑着坠儿肩头,踮着脚眺望出去。又怕外头人看见了,只瞥了一眼又赶忙低下头避开一会儿。
  锣镲声声响起,百姓纷纷跪下。
  “皇上驾到!”
  “锵!”
  “皇上驾到!”
  “锵!”
  近了近了,禾青站着挺直,腿脚有些发软。双眼蹬的大大的,心里头跳的就和外头锣镲声一般,就要耳鸣般的发嗡。好一会儿只闻声不见人,禾青望眼欲穿的巴巴盯着外头,额头沁着细汗。手指紧着袖口,颤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第5章 不和散禾青被罚
  外头锣鼓喧天,禾青的心却不由得凉了一下。禾青捂着胸口,显然吓了一跳,转过身去,脸色还有些白。
  只看着一位朗朗少年,佟禛轻步缓缓踏来,声色沉着,紧皱眉头,“你在做什么?”
  佟禛再次问了一遍,不重不快的,却敲着禾青心里头莫名的虚了一下,“正在,看上头的花儿。”
  园子清净,看着枝桠上头,瞧着更清晰的景色,禾青随手一指,自觉为自己寻了一个妥当借口。
  佟禛却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禾青。
  禾青抿唇,略有些不自在,腿一弯下了石墩。如此,禾青才仔细看了佟禛一眼。
  凤眼轻勾,眼神有些慑人。年青做派却有了不怒自威的姿态,挺直腰板站在跟前,威风凛凛的,禾青这才发觉,这个佟禛的似笑非笑,却是天生面貌之象,却偏生让人不喜。
  禾青这么想着,竟有些出神。
  佟禛手指弯着,摸着自己身后的长辫子,看着跟前这个秀气的姑娘,心里越发的烦躁,“什么花儿,长在了外头的街上,让格格这般为难?”至于在府里缩着看,还大不敬。
  禾青一怔,佟禛这话很不客气。禾青自觉自己并非碍着此人了,但想这佟禛若真的是佟氏嫡支。紧张皇上的事儿,也是情有可原。想此,禾青自觉理亏,干脆软语伏低,“佟爷说的是,这厢是我的错。虽并非有意冒犯,也实在不该。”
  佟禛脸色一沉,“冒犯之说不敢当。只你可知,不敬皇上,是何等大罪?”
  不敬皇上?
  禾青知道自己行为有些不妥,可是这么三五两下的就把自己给治罪,她自己不能接受。偷溜的在院子里看,禾青肯定这并非只有她一人!佟禛架子摆了起来,咄咄逼人姿态,禾青只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家做的也太客气了些,客人气势太嚣张的话,禾青自当不能接受。
  “你的话,怕是太重了。”禾青正着脸道。
  “皇上圣驾亲临,武大人兢兢业业,为此朝五晚九,可谓丹心赤忱。汝为儿女,却如此不懂事理,若让外人探觉,如何了得?又为女子,就该循规蹈矩,如此行事张扬,怎堪女德!”佟禛振振有词,更有义愤填膺的气势。
  禾青下了石墩站在矮处,抬着头看着佟禛言指一说,更觉面红耳赤。
  这都什么人?公子哥儿的病,还放到她的头上来了。
  禾青瞪着眼,恼意占满了一张脸。少顷,禾青深呼吸,压抑胸怀中的盛火,“这位爷,黄河流淌开处可不在山阳,这么说着,未免也太开了。”
  佟禛凝气,滞了一下。
  身后一直站着悄无声息的奴才更是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身子颤着弯了又弯,很是惊吓。
  佟禛没有搭话,禾青更不愿意再说。
  禾青敬待此人是客,又想到上回佟禛就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的神色意味深长。如今打头一说话,更是惹得禾青满脸愤恼,带着坠儿快步的走出了园子。
  佟禛看着禾青不耐的走开,更觉得这姑娘在长者恭敬有礼,温顺淑女。此外,就暴露了自己的性子。若说之前在巷口看着禾青举动,心生赞赏的话,如今佟禛却是紧抿唇,只觉得这般女子顽劣根性,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