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你自己说的。”
  “那是以前。”
  “现在呢?”
  “懂一些了。”
  “比如……”时典指了指训练场外一棵树,树上长着碎金似的黄色小花,一簇簇望过去好不可爱,“那你说说,那是什么树?”
  “银色金合欢。”叶澄铎笃定地说。
  “瞎掰……”
  “去瞧瞧。”
  “瞧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瞎掰。”时典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高兴地起身,跟着他往前走。
  银色金合欢种在训练场外的空地上,那是冬季和早春都会开放的花朵。
  球状的花蕊圆圆滚滚,小小的花瓣挤在一起,簇拥有序。
  时典纵然看一百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觉着漂亮,便绕着那几株挺拔秀气的树木转来转去。
  叶澄铎跟她转了几圈,把肚子里的墨水倒空之后倚在树旁休息。
  而她每经过面前一趟他都要问一句:“晕不晕啊?”
  “不晕。”
  时典不厌其烦地绕上几圈,风景看够了便和他并肩靠在树上,看着远处逐渐暗沉的天幕,安静地打了个哈欠。
  “困不困?”
  “困。”
  叶澄铎忍俊不禁,时典抬起手打他,无精打采地教训道:“你说话怎么跟我妈妈那么像?”
  “故意的。”
  “我还不知道你故意的。”
  “你转这么几圈看到什么了?”
  “看到好多漂亮的小黄花……”
  “银色金合欢。”叶澄铎严谨地说。
  时典笑着推他一把,不给面子一语道破:“背了几条百度词条你嘚瑟了是不是?”
  “是……”
  “我有一条裙子和这花的颜色很像。”
  叶澄铎默默地点了点头:“嗯。”
  “嗯什么?”
  “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穿的就是一条鹅黄色裙子,腰间别着个颜色略浅的蝴蝶结,裙摆上有两个口袋。
  时典恍然“哦”一声,笑眯眯道:“这你都记得,不过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对,第一次见面你穿着睡衣,”叶澄铎想起来,“裹了一件棕色大棉袄……像只狗熊……”
  话音未落,时典跳起来打他,笑着大喊:“忘了忘了!”
  “忘不了了。”叶澄铎摆了摆头也不躲也不藏,只等她打累了这才又问,“那你记得我第一次穿什么吗?”
  “记得,”时典昂起脖子,数落的语气自不待言,“你穿着一件蓝色棉袄,像只大狗熊……”
  “还有狗熊是蓝的……”
  “围着一条围巾,你知道像什么吗?”
  “什么?”
  “像围着围巾的大狗熊!”
  叶澄铎不屑地“嗤”一声,摇摇头眺望苍茫的天空,而从不知名源头汨汨流出的暖流却让他忽的心底一软。
  晚风轻柔吹拂,银色金合欢在风中娇憨可爱。
  训练场上响起激昂人心实则阴魂不散的音乐,时典碰了碰叶澄铎的胳膊,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两步。
  就在归队的前几秒钟,她鼓起勇气半开玩笑道:“别人看到我们从这儿出来一定觉得好奇怪哦。”
  * *
  叶澄铎问程飏,几岁谈恋爱才不算早恋,早恋是不是真的会死很惨。
  程飏眨了眨眼,支吾半天问道:“你想跟时典……”
  叶澄铎红着耳根子,愣是摇了摇头。
  “骗人!那你想跟谁,高蕊昕啊?”
  他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原来就是频率快慢的差别。
  程飏似懂非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慢慢把身子前倾,小声说道:“我觉得没那么可怕,你看仇安和俞玥在一起后名次上升了多少?我觉着吧,早恋是早恋,但能共同进步是真幸福。”
  叶澄铎低眉顺眼地听,一字一句地记下。
  程飏想了想,接着说:“而且你跟时典……确实走得近了些——不,是很近,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关系好,不知道人觉着你们谈恋爱,可一旦有人说你们没谈恋爱——得,对女孩的名声挺不好的。”
  叶澄铎抬起头来,眼神黯淡了许多:“那怎么办?”
  “不想被人说闲话就走远点呗。”
  “那要是……”余下的话他没法问出口,只是揉揉头发束手无措道,“那我跟她商量一下。”
  “恐怕她又会不理你,你又要失魂落魄了。”
  “我什么时候失魂落魄了?”叶澄铎皱皱眉,一不小心将脚边的板凳碰翻。
  程飏掐着指头算起来:“差不多几个星期前吧,她没跟你讲话那时候。”
  “有吗?”
  “有,你一不做作业就发呆。”
  程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我都看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