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原本萧绎按照萧钰的建议,带了军队去前线走过场,不出力,基本一直在军营里操练本事。
  一切都很顺利的。
  偏偏,萧绎最近觉得身体不对劲儿,食欲不好,总是腹痛,尤其是晚上或者仰卧的时候,腹痛的感觉更明显。
  他叫了军医来看,军医也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怎么回事。
  萧绎只好去找附近有名的医者。
  待医者为他诊断后,萧绎收到了晴天霹雳般的重击。
  医者不忍的告诉他,他患的是“恶毒之症”。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萧绎就知道,他的生命快要到头了。
  这种病,起病的时候经常没有感觉,待察觉到不适时,多半已是病入膏肓。
  有不少身体康健的人,活了数十年都无事,忽然之间出现恶毒之症的症状,之后很快就死了。而当世的医术是治不好恶毒之症的,最多只能拖延生命。拖得那一年半年的,最后还要在病痛中瘦削的不成人样,直至升天。
  这病落到谁身上,便是命数了。
  萧绎在艰难的接受这个事实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他已时日无多,便要尽自己最后的能力,再多开拓一点疆土,好留给萧钰一个更加雄厚的基业。
  所以现在,他要和其余诸侯争一争,他要瓜分到厉太师的地盘。
  于是,萧绎让亲信持着他的虎符,从江东调派来十万大军,吴纪和吴琪等将领也被召来。
  而这些,萧钰和萧妙磬都暂时还不知道。
  他们在一个隆冬的早晨,抵达了建业宫。
  这天下雪了,一身素淡的甄夫人和小腹已高高隆起的甘夫人,都来到了宫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恶毒之症:古代对癌症的叫法。
  萧爹得的是胰腺癌,中医的诊治方式和古代的医学条件诊断不了胰腺癌,也没有“胰”的概念。
  胰腺癌早期平静无症状,一起病就是晚期,病发原因多样,萧爹如果不作死的话大概还有四个月生存时间。
  不作死,划重点。
  我爱狗血,狗血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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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回家
  “阿娘!”
  几个月未见生母, 萧妙磬想的紧。
  她朝甄夫人奔去, 两行足印溅起浅浅雪花, 她扑进了甄夫人怀里。
  “添音,快让我瞧瞧你。”
  甄夫人眼睛泛红,打量着怀里的萧妙磬, 心疼道:“清瘦了不少。”
  “没有,我过得挺好的。”
  抬起头, 看到不远处甘夫人在侍婢的搀扶下走过来。
  甘夫人的肚子已快七个月大, 萧妙磬乍一看怔了下, 旋即来到甘夫人身前行礼,“见过伯母。”
  甘夫人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侍从推着萧钰过来, 他眉目带着重逢的思念温情,唤了声:“母亲。”
  甘夫人眼角微微泛红,“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
  这一次攻打交州, 来回近半年的时间, 萧妙磬有许多话要和甄夫人说。
  顷刻, 母女俩就坐在朝熹殿。萧妙磬将积攒了半年的话都说出来, 活像是打开话匣子般。
  甄夫人难得见女儿这么爱说,她耐心听着, 频频给她倒水。
  萧妙磬自是没说这一路的艰苦, 只是捡些有趣的、振奋的告诉甄夫人。
  甄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说:“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没什么。”萧妙磬笑笑,末了,问道:“阿娘, 这段时间,伯母没有为难您吧?”
  提到甘夫人,甄夫人的眼底冷了些许,但也只是须臾就恢复了,“倒也没有,她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空寻我麻烦。我也时常出宫去上清观为你祈福,与她尽量不见。”
  两人又说了些话,其间甄夫人告诉萧妙磬,先前萧家请奏天子如何处理萧妙磬亭主爵位的事,批复已经下来了——保留萧妙磬的爵位和封号。
  萧妙磬低低嗯了声,靠在甄夫人怀里,继续说着。
  同心殿处,萧钰也和同甘夫人说了会儿话。
  甘夫人这一胎怀的辛苦,人看着都清减了,厚厚的狐裘袄子都没能让她显得胖一些。萧钰看在眼里,如何不心疼。
  唯有再三嘱咐同心殿里的侍婢和照顾甘夫人的医女,定要好好养着甘夫人,让她能顺利生产。
  “前几天找有经验的稳婆看过了,说八成是个女孩。”甘夫人抚着肚子。
  “都好,总归是生下来后,能多替我陪伴母亲。”萧钰说。
  甘夫人也已不在意了,能再孕,已然是她灰暗折磨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幸福。她忽的问萧钰:“带着萧妙磬去战场,有给你添乱吗?”
  “没有,她帮了许多忙,还替将士们找到了避瘴的草药。”萧钰道,“此次能打下交州,她功不可没。”
  甘夫人见萧钰提到萧妙磬时,眼中温和有光,还有欣赏和肯定之意,这样的态度,和当初得知萧妙磬非萧家血脉时完全不同,甚至和早些还是兄妹时候的神色亦有微妙的差别。
  还是兄妹的时候,萧钰言及萧妙磬,总是能表现出一种身为兄长的袒护。而现在,少了那种袒护,却更显看重。
  若说之前的态度是将萧妙磬当作需要呵护的孩子,那现在更像是一个很重要的自己人。
  甘夫人隐隐这么觉得,心里跟着就是一堵。
  她尽量压下那股火气,没说什么。
  战事一结束,萧钰便又要投入各项事务的处理。
  他出了同心殿,便招来侍从说:“传姜叙来见我。”
  待回到自己的明玉殿,不多时,姜叙就来了。
  姜叙捧着一大摞文书过来,向萧钰汇报这段时间建业的情况。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萧钰想到什么。
  “述宁马上也二十有二了吧。”
  姜叙怔了一下,说:“是。”
  萧钰问:“可有定亲?”
  姜叙又怔了一下,说:“上头没有父母,没人操心臣的亲事,臣自己也不上心。”
  萧钰抚着岫玉,静静思量什么,尔后说:“令致和银瓶都大了,尤其是令致,过了年就二十,再不嫁也不是个头。眼下刚夺取交州,短时间内不宜再动兵戈,我正好能放些心思为她们物色良人。”
  所以长公子和他说这个事的意思是……?
  姜叙老实,却不是个傻的,感觉长公子是瞄上他了。
  果然就听萧钰道:“说句推心置腹的话,江东文臣武将和其家中的儿郎,自是不乏优秀的。可要说最让我放心的,还是你。你秉性忠厚,处事踏实,她们嫁给你,我不用担心她们会过得不好。”
  可他不想成亲啊!何况还是娶主公的女儿,他哪有脸面高攀?
  “述宁,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可以,我希望把令致或银瓶嫁给你。”
  姜叙支吾着说:“臣……臣谢长公子信任,可是臣……不敢高攀。”
  “这如何叫高攀。”
  姜叙真不想成亲,却又知道这话若说出口太是不敬,他犹豫了下,干脆说:“其实臣有意中人了。”
  “哦?”萧钰倒是没想到,“可方便说说是谁?”
  “是臣母家的表妹。”
  萧钰却是笑了,眼神温朗却洞穿姜叙的心思,“我记得你母家并无表妹。”
  “呃……”姜叙心里一慌,正好瞅到不远处角柜上一盏红瓶子,顿时想到一个人,鬼使神差说,“其实是、是袁姑娘。”
  “姜太守,妾没听错吧,您说妾是您的意中人?”
  姜叙声音才落下,就听到明玉殿门口响起袁婕的声音。这一刻姜叙差点连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这么巧!
  殊不知萧钰将他的谎言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无奈,“述宁若是不愿,且照实说就是,不必想些蹩脚的借口。你的性子不适合说谎,易露破绽。罢了,此事我便不提,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姜叙十分惭愧的行了礼,“谢长公子体谅。”
  萧钰接着看向袁婕,“何事?”
  袁婕道:“是亭主让妾来向长公子带话,她说去找建业的游侠们打听些事了,顺便会去吴家看看,晚些来找您。”
  萧钰立刻明白,萧妙磬要去找游侠打听的,是关于相思黄泉和高阳氏的事。
  倒是姜叙有些埋怨的看了眼袁婕,面色不自在,“袁姑娘进殿怎么都不通报,太没规矩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听见姜太守说喜欢妾嘛。妾一激动,就忘了通报,直接进来了。”袁婕故意拖着腔调,还朝姜叙抛了个媚眼。
  姜叙窘的脖子都红了。
  等袁婕和姜叙从明玉殿一前一后离开,姜叙屁颠屁颠追上袁婕,连忙解释:“袁姑娘别误会,我瞎说的,我、我就是不想成亲……”
  袁婕不满的嚷道:“妾差点就当真了呢。”
  “不、不是,我真是瞎说的。”姜叙脸都白了。
  袁婕哧他一声:“不禁逗。”
  姜叙一愣,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却又松了口气。
  心里一通矛盾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