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秦苏神色一凛,还没有来得及挂断电话,一支枪已经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领头的男人似发现了最大猎物那般得意的噙着笑容,他们在五分钟前杀了十几人,因为人数太多了,他们也懒得细查,就一枪一个,解决的干干净净。
  秦苏屏住呼吸,没有表现的太过害怕,她望了一眼蒙着面纱的男子,没有说话。
  男人看向她手里的手机,挑眉对着身后的男人道:“这位小姐好像不是很害怕。”
  言罢,一人将秦苏从人群中拖出来。
  秦苏喘了喘气,还没有平复好情绪,男人的枪再一次的对准了她的眉心。
  “再见了,美丽的小姐。”男人邪魅一笑,食指轻轻的滑过扳机。
  “嘭。”银行大厅内所有灯光熄灭,虽说现在是大白天,可是突然熄灭的灯光造成的不适应让所有人的瞳孔都模糊了几秒钟。
  短短几秒钟,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过就是眨眼即逝的瞬间,只是当执枪男子反应过来之时,他手里的枪已经不见去向,下一刻,他感觉到身体有一处地方很痛,当视线恢复清明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口位置有一个血洞。
  领头男子看见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同伙,警觉的拿起手枪,一声令下,“戒备,有人进来了。”
  秦苏被人捂住嘴带离了一楼,男人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她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对方的下颔轮廓,有些陌生,又有些似曾相识。
  “是我,邵桦。”男人的言语打消了她的顾虑,继续道:“警察刚来我就进入了这里,我一开始也没有想明白这群人究竟在等待什么,现在一看,他们是想借这次抢劫铲除什么人。”
  秦苏紧跟在男人的身后,她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小声问道:“你这么跑进来了,他们手里有枪,你不怕吗?”
  “我是军人,为民除害天经地义。”邵桦道。
  “说实话。”
  邵桦愣了愣,苦笑道:“你是队长的妻子,我不能看你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你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是如此莽撞的跑进来。”秦苏听见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心神一紧,刻意的压低声音,“现在怎么办?”
  邵桦莞尔,“我既然有那个信心进来,自然有把握安全的把你带出去。”
  秦苏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胸有成竹,但看见他进入洗手间时,不明道:“你打算从这里跳下去?”
  二楼的位置不是很高,但这里应该是银行的背后位置,保不准这也是那群劫匪的接应所在。
  邵桦摇头,“从通风口出去。”
  话音一落,邵桦打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将她瘦小的身子托起。
  秦苏跪在屋梁上,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身子,她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脚底下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不见目标人物,这群劫匪越发失去了耐心,几乎是见谁就开枪,浓烈的血腥味浮动在通风口中。
  领头男子发觉到了什么,抬头目光如炬般落在每一个房间顶梁上的风口,嘴角戏谑的上扬,“既然找不到了,就全炸了,也懒得一个一个去搜。”
  大厅内剩余的数十人见到劫匪将背包打开,随后每隔十米位置就会被放置上一枚定时炸弹。
  银行外的警员们没有再听见枪击声,一个个神色紧张的等待着上面加派的救援部队。
  上面特意调派了两支精英部队,一个个从大楼的后方位置攀爬入内,整个银行都被处于断电状态,狭小的走廊处,没有电力供应显得异常的昏暗。
  劫匪正在处理着炸弹,突然一股寒风从身后袭来,男子转过身,寒光自他的眼前一闪而过,霎时,男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特战队队长对着身后的队员挥了挥手,所有人四面八方的分散而开。
  劫匪头子有些不耐的看了看手表,他们拖延的时间太久了,刚刚那一刻,他就不应该再妄图找什么目标人物,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场射杀,把所有人质杀了,总有一人就是秦苏!
  现在时间越拖越久,不止会越发不利于他们,只怕是目标人物也无法成功猎杀。
  “头儿,有猫进来了。”一人匆忙的从楼梯上跑下。
  男人眼脸眯了眯,已经不再顾忌什么任务,直接道:“引爆炸弹,所有人撤退。”
  剧烈的爆炸声将整个银行大厅前的玻璃窗震碎,吓得所有围观的市民一个个神色失措的踉跄离开。
  玻璃碎屑中有浓烈的血腥味在弥漫,大楼摇摇欲坠,秦苏窝在小小的通风口中还没有站稳身子,墙面一塌,她只觉得身体已经不受下坠的趋势,整个人从碎裂的通风口中跌落。
  邵桦急忙拉住她的手,却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两人不约而同的从上面跌落而下。
  秦苏的头磕在了地板上,晕眩中发现有一道身影模模糊糊的靠近他们。
  劫匪头子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想要的猎物竟然就这般活生生的落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举起手枪,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下一刻,子弹从枪蹚中射出……
  医院内,寥寥的香薰萦绕在房中,月光柔和的落在窗台上,一人背对着床安静的在窗前坐着。
  屋内很静,静到能听见隔壁休息室内滴答滴答的时钟声音。
  病床上本是熟睡的女人睁了睁眼,有些迷糊自己的身处之地,白净的墙面,白净的床单,一眼望去只剩一片苍白。
  莫誉毅听见轻咛的动作声,回了回头,因为初醒,她的眼底氤氲着一团水雾,眸光忽明忽暗。
  秦苏侧过眸子,额头上破了一道口子,自己微微动作便能感觉到皮肉破开时那一抽一抽的灼痛。
  “别乱动,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安静的休养两天。”莫誉毅知晓她醒来过后不适应屋内的灯光,自行将光线调弱些许。
  秦苏脑袋有些晕,她闭了闭眼,待重新睁开时,眼底的清明恢复了不少,她道:“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莫誉毅不以为意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那群人呢?”秦苏清楚的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有子弹穿透肉体时带来的轻微响声,她诧异的动了动身体,她除了额头上的口子,身体并没有异样。
  “那群人已经悉数被就地正法了,敢在咱们天子脚下如此无法无天,自然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莫誉毅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压低着声音,“头还晕不晕?如果觉得晕,要不要闭着眼睛再睡会儿?”
  秦苏摇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隐瞒我什么?”
  莫誉毅避重就轻道:“我能隐瞒你什么?”
  “邵桦呢?他当时在我身边,他人呢?”
  莫誉毅眉头微不可察般蹙了蹙,他很快的伪装好自己的心绪,回复道:“他完成了任务,自然就离开了。”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宁可你保持沉默,也不想听你善意的谎言。”秦苏躺回床上,闭上双眼,继续道:“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苏苏,这事其实不重要,你知道我不明说自有我不能说的理由,对不起,这事我恐怕不能实话实说。”
  秦苏微微挑了挑眉,她没有过多的追问,抱着被子侧过身,语气一如既往那般平静,“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会多问。”
  房间恢复安静,加湿器安静的工作着,月光也顺势重新坠落在地毯上。
  病房外,莫家警卫队队长莫林对着走出病房的身影颔了颔首,将资料夹递上,开口道:“那群人没有招供,有两人趁其不备自杀了,还剩下一人受不住刑罚休克了过去。”
  莫誉毅摊开上面的图片,冷冷道:“还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这么折磨都还能三缄其口,看来我最初设想的他会不会是秦家或者陈家派来的倒是错了。”
  莫林沉默。
  “我大哥呢?”莫誉毅瞥向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另一人。
  莫林心口莫名的一颤,他含糊着回答,“大少正在营区。”
  “出了这档子事,我想我需要去见见莫大少才行。”莫誉毅自顾自的推动着轮椅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在他身前不远处自动打开,莫老与莫夫人两人并排而站。
  莫老注意到自家儿子靠近,上前道:“你怎么出来了?小苏还好吗?”
  莫誉毅点了点头,“母亲来的正好,您去陪陪她,我有事要去找大哥。”
  莫老眉头一蹙,拦在他身前,道:“小苏今天受了惊吓,你身为她最亲密的人这种时候应该陪在她身边才对。”
  “父亲,您既然拦着我,就应该猜到了什么,请您让开。”莫誉毅不假思索道。
  莫夫人不明父子两之间那阴里怪气,也懒得过问,径直朝着病房走去。
  莫老推着轮椅,朝着电梯截然相反的位置走去,边走边道:“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邵桦自己交代的,你说我能误会什么?”莫誉毅反问。
  莫老轻咳一声,“我很感激他救了苏苏一命,但胡言乱语的那些话,你还是别信以为真。”
  莫誉毅按下轮椅停止键,侧过身,撑着轮椅缓慢的站起身,经过一个礼拜的复建,他能简单的行走一段距离。
  莫老避开他灼热的眼神攻势,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说起了邵桦,听说他受了伤,我也去病房里看看。”
  “父亲,你问心无愧吗?”莫誉毅开口道,他的语气带着颤音,应该在忍耐什么。
  莫老身体一滞,他双手紧紧的撑着手杖,隐忍的肩膀正在轻微的颤抖着,他用力的闭了闭眼,随后很严肃的说道:“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何会问心有愧?”
  “你们为了引出女皇背后的那个人,用我家苏苏做诱饵,父亲,你这样做真的问心无愧吗?”
  “……”莫老堂皇的移开目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莫誉毅紧了紧手里的拳头,仰头望着头顶上空清冷的白炽灯,声音尽显凄然,“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或者这里面掺和的会是陈家,没想到原来还有咱们莫家好一手的推波助澜,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誉毅,其实这不是我们原本想看到的局面,本来已经都安排好了,没想到银行的安全门会在报警器响起后自动落下,我们的人被堵在里面,幸好你大哥紧急调派了另一批人。”
  “你们应该庆幸她逢凶化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的自作主张。”莫誉毅摔下轮椅,剧烈的震动声徘徊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处。
  “老二。”莫老欲言又止,这件事他们处理的的确太过草率,现在仔细想想不仅漏洞百出,还有可能着了别人的将计就计。
  对方的身份目前他们都不清楚,从他安排的人手看得出对方必定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只是藏得太深,几乎没有任何纰漏。
  那群人的训练不压于军队部队,甚至采用了军队内惯用的严刑他们依旧能保持沉默,这群人对付起来绝对比陈老、晋老更为困难。
  对付比自己暴躁的,你激怒了他,他便会失去镇定胡乱咬人,相反对付自己冷静的,只怕你还没有来得及激怒他,他反倒用自己的那份镇定弄的你措手不及。
  更何况,是敌暗我明的劣势下。
  莫誉毅靠着墙忍住已经开始哆嗦的双腿,他喘着气,就这般瞪直眼珠子看着自己的父亲。
  莫老心虚的移开目光,抱歉道:“我清楚这事你知道会肯定会生气,可是孩子咱们要以大局为重,你今天也看到了,不管我们引不引诱,对方的目标都会是小苏,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只有逆行而上,如果留着这颗毒瘤,你也会夜不能寐,心有余悸。”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不管你们的什么宏图大业,我只要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平安无忧。”莫誉毅顺着墙走向电梯的方向。
  莫老急忙将轮椅从地上顺起来,推过去,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如果再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我多窝囊。”
  “誉毅——”
  “她不会知道事情的始末,这件事既然不能曝光,我希望父亲能够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
  “我当然知道这些事不能被多余的人听了去,连你母亲都没有说,否则以她的性子,你觉得我还能竖着从电梯内走出来吗。”
  莫誉毅走进电梯内,两扇门渐渐合上。
  莫老看见开始下滑的数字,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按下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对方的声音公式化没有任何起伏的从另一头传达而来,“父亲,有事吗?”
  “你二弟知道了,你最好找个借口离开营区,这两天别出现在他面前。”莫老忙道。
  “父亲,您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莫誉泽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