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时斐一口气将半瓶酒全喝完:“为了wdf能继续走下去,我选择委屈自己的队员。是我,对不起他们。”
  他委托时蓝向赵星发了一封律师函,或许能讨回一点公道。
  “我相信大家都是理解你的,如果真的断送了wdf的路,大家才会真的怨你。wdf不仅是你的,也是大家的心血,走到今天,每个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你是对的,我们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葬送wdf的未来。想报仇,以后还有机会。而且大区赛断网的事,已经举报了,等着赛事委员会给结果就行。”
  说到这里,时斐更觉得自己无能,不仅自嘲:“大区赛过去这么久都没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了。可我能做什么呢?”时斐猩红着眼睛,凝视着苏木兮缓缓摇头,“我什么都做不了。”
  时斐将啤酒瓶捏扁,重重扔进垃圾桶里。他怪自己没用,让队员们跟着他受委屈,比杀了他都令他难以接受。
  时斐又开了一瓶酒,“是我太乐观了,以为只要大家肯努力,就一定有好结果。我以为我足够强大,可以保护每一个人,我以为……”
  时斐苦笑,“我太自以为是了。”
  苏木兮看着这样的时斐,觉得心微微抽痛。她能理解他的痛苦与挣扎,他战绩佼佼、所向披靡,他一直都是骄傲的,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服过软,可是现在,他不仅代表着自己,更代表着wdf这一个整体,他有更多的顾虑,为了大局,不得不委屈自己的队员、不得不接受不公平的现实。
  其实,他只是年仅21岁的大学生,他承受着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一切,他身负着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压力,虽然他们同在wdf,她却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他的感受。
  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骨节用力到泛白,她很想抚开他的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上前安慰他。
  她朝他伸出手,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袖,又怯懦的缩了回来。
  “你不用这么自责,也不用想着来保护我们,原本我们也不是你的责任。”
  时斐抬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她:“你们是我的人,我就应该,也必须不能让你们受委屈。”
  他明明说的是“你们”,可是苏木兮却听的心跳加速,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几乎要把她深深的吸进去。
  时斐忽然站起来,苏木兮一愣,也赶紧站起来。
  时斐身子晃了一下,苏木兮抬手扶住他。
  时斐却甩开她,走向洗手间,苏木兮想去扶他,时斐抬手制止,“别跟着我。”
  他喝了不少,但还能走直线,脚步也不凌乱,苏木兮稍微放心了一些。
  苏木兮倒了杯温水,站在洗手间外等他出来。
  过了大约10分钟,时斐终于出来,脸上全是水。他喝了苏木兮递来的水,便径直走向卧室。
  苏木兮不放心,跟着进去,看到时斐朝着床直直倒下去,又拽了枕头抱在怀里,很快睡着了。
  苏木兮轻叹一声,走过去,帮他脱了鞋,拉开被子为他盖上。
  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替他关上门。
  收拾完餐厅,苏木兮本想回家,可是又担心他喝了酒没人管会出事。想起不久前刚看的一条新闻,新闻的主人公喝了酒,因呕吐物呛入气管窒息而亡。
  越想,苏木兮越不能放心,干脆给杜清灵打电话请假,留在基地陪时斐。
  她又回到时斐的卧室,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来,打开床头的灯,拿了本书看着。
  眼睛虽然看着书,精神总是不能集中。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她轻咬了咬唇,放下书,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
  她在床边蹲下来,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微皱的眉心,低声呢喃:“你不要难过了,我会心疼的。
  “从今以后,我会帮你,有困难,我们一起扛。”
  ☆、第30章 第 30 章
  时斐像是做了梦似的, 忽然惊醒,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刚要松口气, 却发现对面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看清是苏木兮, 他忽然觉得很安心。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整晚没有离开吧。
  时斐托着下巴认真看着她, 细长秀气的眉毛,像柳叶一样,红嫩的小嘴微微张开,隽秀的小脸让他想起了一句诗:天然去雕饰, 清水出芙蓉。
  她睡得似乎不太舒服,侧躺着,身子蜷曲在一起,他想去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好让她睡舒服一点,可见她动了动,时斐赶紧又躺了下来, 紧紧闭上眼睛。
  苏木兮和衣而眠,躺的是周正的床,所以睡得很不自在, 一整晚都是一个姿势,醒来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了。她赤脚踩着地板站起来,伸展手臂和腰身, 又活动了脖子和手腕。
  对面的人还在睡, 她看了眼时间, 决定出去做个早餐。
  或许他睡醒了,会想喝点儿粥。
  锅子里的白粥正被小火慢炖着,她用冰箱里仅有的几样菜,凉拌一下,很爽口。她正忙碌着,一转身撞上一堵墙,吓了她一跳,差点儿把一盘菜给扔了。
  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始作俑者,苏木兮松了口气,从他身边绕过去: “锅里有粥,你自己吃,我走了,放假结束再回来。”
  时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陪我一起吃吧,我头疼,不想一个人吃早饭。”
  他说完话,手却依然拉着她,没有松开。
  绯红爬上她的脸颊,她低着头,轻咬唇,挣脱他的钳制,“你自己盛饭,我去洗脸。”
  说完,一溜烟跑入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洗手间的门。
  苏木兮用凉水洗脸,想把脸上的燥热压下去,可心上的悸动却如何也压不下去。她看着自己的手,几乎还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他那样紧攥的感觉……
  苏木兮用力甩甩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再次打开冷水管,将冷水不停扑在脸上。
  苏木兮从洗手间出来,时斐已经在餐厅吃起了早晨,他看了她一眼,“你洗了好久,快把脸皮洗掉了吧。”
  苏木兮瞪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等会儿我就回家了。”
  “嗯。”
  苏木兮本想说,有事给我打电话,但是想到刚刚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这句话又被她生生咽进肚子里。
  他的心情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她的心放下了不少。
  她把握不住时斐的饭量,粥熬得有点儿多,本来还担心吃不完,谁知除了她吃的一小碗,剩下的半锅粥全被他吃完了,菜也吃的很干净。
  她不禁好好打量他一番,为什么他吃这么多,却还这么瘦?
  时斐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拭纸嘴巴:“看什么?觉得我今天又帅了一点?”
  苏木兮皱了皱眉,不愿理他,拿起书包说:“我走了,你洗碗吧。”
  离开基地,苏木兮还放不下心,担心他一个人不好好吃饭,便到小区的超市买了很多蔬菜和水果拎回基地。
  前不久,小区有几家住户向物业反应家里被盗,虽然报了警,小偷却一直没被抓到,所以过年这些天,时斐会一直待在基地,看着那些电脑和配件。
  苏木兮进门时,时斐正在打排位赛,见她又回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看了她一眼说:“既然这么放心不下我,没事就来看看我,给我带点儿饺子啊什么的。”
  “美死你!”
  苏木兮把东西塞进冰箱便迅速消失,时斐继续未完的游戏。
  sky(何遇):“老大跟谁说话?”
  strong(石头):“基地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sky(何遇):“听声音似乎是女人?”
  strong(石头):“难道是木兮?”
  sky(何遇):“木兮这么早就来基地了?不对啊,不是放假了吗?”
  fei(时斐):“少废话!注意力集中。”
  头一天晚上,苏木兮对杜清灵说自己去了同学家,因为她一向乖巧,杜清灵很相信她,所以没有过多追问。
  下午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对门出来的何遇,他张嘴就问:“你今天是不是一早就去基地了?”
  苏木兮恨不得拿针把何遇的嘴巴给缝起来,咬着牙说:“我昨晚在同学家,今天直接回家了。”
  何遇挠着头,一脸疑惑:“奇怪了,基地里竟然有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苏木兮小声嘟囔一句,担心再说会露馅,一路小跑着下楼扔垃圾。
  苏木兮回到家就开始进行大扫除、准备年货,从二十八,一直忙到大年三十。
  母女俩吃完饺子,看了一会儿春晚,杜清灵就去睡了,她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客厅剩下苏木兮一个人。
  她捧着手机,回复着大家的祝福。她的朋友不多,往年收不到什么祝福,可今年不同,她多了许多朋友,大家纷纷祝福她春节快乐,她当然也要报之以李。
  除此之外,她的心还被一个人牵绊着,担心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饺子都吃不上。
  当时针指向九时,她再也坐不住了。
  从冰箱里取出包好的饺子,煮了三十个,用保温桶装着,打开防盗门,又小心锁上,飞奔着跑下楼。
  大年三十的夜里,大家都在家里过年,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出租车更少,她等在路边,冻得手脚冰凉,心却是热的。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司机本是要回家过年的,正好与她去的地方顺路,才同意她上车。
  苏木兮将保温桶紧紧抱在怀里,一颗心“怦怦”跳着。
  她现在的行为算什么?只是给朋友送饺子吗?不,苏木兮知道不是这样的。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狂跳的心、和迫切想见到他的情绪,都在向她宣告,她对他的感觉已经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敲响基地的大门,做了一个深呼吸,已经想好了措辞的她,却在门开的一刹那,愣了。
  怎么回事?
  不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守在基地,独自度过新春佳节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钟楚安、石头,何遇竟然也在!
  住在隔壁的何遇竟然来也都不告诉她一声。早知道他们在,她就不来凑热闹了。
  时斐穿着黑色鸡心领羊绒衫,手背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姿态慵懒,一双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笑吟吟的望着她,似乎心情很不错,又好像知道她一定会来似得。
  “快进来吧,愣着做什么?”
  被钟楚安催促着进门,苏木兮被大家注视着,觉得及其难为情,忽然急中生智道:“我来找何遇的。”很严肃的对何遇说:“你妈让我来找你。”
  可何遇这个挨千刀的,却当场把她拆穿。
  “不可能。我妈如果发现我跑了,早把我电话打爆了,还用得着你一个弱女子来找我?”
  苏木兮后悔的想咬舌头,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钟楚安也不信苏木兮的鬼话:“找何遇还用带保温桶?”
  说着,钟楚安“夺”过保温桶,隔着盖子嗅了嗅,装模作样的说:“肯定是饺子。”
  何遇这才恍然大悟:“你是给老大送饺子的!那就实话实话呗,还说什么来找我,就跟不想被人知道似得。”
  苏木兮再一次想拿针把他的臭嘴给缝上!一条缝隙也不留!
  一桌人都看着何遇,他又看看苏木兮,咽了咽口水,轻声说:“原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