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金健夫看看老婆,再看看女儿,到底是没去,可是转过年来到现在,形势就更加严重了,各个军区都要人。
  金健夫就打定主意要去了,他家里已经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了,而且关系很冷。
  他想着以后都要靠自己,不为了别的,就当做是自己拼几年。
  妗儿见他又有这番心思,已经是劝不住了,自己忧心忡忡的,她回家跟梅秀丽说,梅秀丽已经不是当年的心思了。
  那时候只希望妗儿嫁的好,找的人有出息,但是这些年来,渐渐地就就变了,什么权势不权势的,孩子家庭美满幸福,顺顺利利的就行了。
  她也不愿意让金健夫去,但是金健夫等不及了,他们呢军区已经陆陆续续要开拨了。
  自己就来了,他跟梅秀丽说了很久,梅秀丽最后什么么也没说。
  “妈,你好好的,身体健康的,给我陪着丫丫跟妗儿,等着我回来,辛苦您了。”
  说完就走了,路过自己家门口,已经破裂了,从丫丫走丢那次以后,他就没大有来往了,自己都不来了。
  这次就很犹豫了,这样的时机当口之下,他心里面就特别深刻,人面临生死,面临着最后一刻,可能真的会变得宽恕。
  自己走进去,金司令在家里,看着他的申请,自己抽出来了,“不能去,你也没必要去。”
  “爸妈,保重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儿子啊,你别去,你看看去的人有回来的吗?你先别去,到时候让你爸给你跑关系,没事的,肯定能上去的。”
  金健夫妈妈都哭了,她拉着金司令去让他给金健夫跑关系,金司令也没有说什么,默认一样。
  金司令的儿子,怎么能去前线厮杀呢?金司令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打算,就是大儿子,他也没打算让他去战场上的。
  结果没想到,金健夫有这个魄力,但是不同意。
  金健夫跪下来,邦邦邦的磕了三个头,扔下来一句保重就走了。
  回去部队立马上车,妗儿牵着丫丫在后面,看着卡车慢慢的开走,扬起来一阵一阵的黄土,去这么多人,回来不知道有几个。
  大家都很沉默,这时候,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还有一个星期就是过年了。
  丫丫也懂事了,妗儿问她,“你知道爸爸去干什么了吗?”
  “打仗。”
  “你害怕吗?”
  “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以后也要去,长大了我就跟爸爸一起。”
  “好孩子。”
  宋清如拿着相机拍照,就都给拍下来了,她突然就觉得要做点什么,家国大义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你的父亲母亲,你的老婆孩子,你的纸醉金迷,你的勾心斗角,全是泡沫。
  她拉着丫丫,“你要不要到这边来,跟阿姨一起吃饭啊,叔叔要放鞭炮的,还有弟弟,你跟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娘儿俩冷冷清清的,小年怎么过呢?
  丫丫自己不说话,脚尖踮着地,拿着眼睛去看妗儿,要看看妗儿的意见,看看是不是一起去。
  妗儿就问丫丫了,“你想不想去啊,没事,你要是想去就跟阿姨说,妈妈陪着你去玩一会儿。”
  丫丫就点头,细声细气的,“妈妈,我想去,我想跟老虎玩儿。”
  老虎别看小,但是特别喜欢小孩子,自己看到孩子,都凑上去,不能走,就爬着过去。
  丫丫见过老虎,也很喜欢老虎了,觉得小孩子有意思,尤其是老虎活泼,她就觉得很厉害,比自己还厉害。
  妗儿就笑了笑,“那行啊,我们一起过去吧。”
  宋清如是听说这边开拨,特意来拍照的,现在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准备过节了,但是这边因为有人离开,所以才没那么隆重的喜悦。
  “那我们稍微等一下,一会儿红旗下班来了接我们一起回一起过去。”
  妗儿就跟宋清如一起去办公室等着,俩人没什么语言,就是说说孩子,宋清如也不多说什么,在一边逗着丫丫玩。
  看看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老虎,真的是不想要了,回去车上就开玩笑,“你看看人家丫丫,看看老虎,真的换一下吧。”
  妗儿也笑,“不换了,我们丫丫就是我的小棉袄,你们老虎大概就是虎皮了,我可穿不来。”
  仔细想想,也真是,老虎这孩子,一般人带不了。
  现在能站起来了,就是还不敢走,满地爬的年纪,很精明了,知道看谁的脸色,宋清如一般弄不了他,就太红旗能吓唬他。
  你要是回家在客厅能看到老虎,那今天就是乖乖的,你要是看不到,找不到人,那大概就是很淘气了,不知道折磨得大妮带着去哪里消遣了。
  也不爱在家里待着,就愿意出去,冻死也不愿意进来,现在小年了,大院儿里面就挂上灯笼了,晚上这不是好看嘛。
  老虎就在家里坐不住了,要出去看,给大妮折磨的没办法,都下雪了,不敢出去,感冒了怎么办。
  “你别闹腾,老老实实的,我给你做个小灯笼。”
  老虎就在那里看着,大妮去找那种玉木杆,已经很干了,她自己拿着水泡一泡,一眼看不见,老虎就伸手了,小手在里面徜徉,袖子都湿了。
  大妮也是服气了,你说老虎这孩子,真的是一双眼睛时刻看着,看不到时候就给你折腾,正儿八经的熊孩子。
  她给老虎袖子挽起来,抱到沙发上,得了,也别泡了,扎灯笼吧。
  这都是小孩子手艺,基本上乡下的都会,草编的蚂蚱,小鱼,秸秆扎的灯笼之类的。
  秸秆外面的表皮撕开,里面就是白色的瓤,软软的,那然后成了长条的秸秆表皮给插进去,就是一个小灯笼的形状。
  老虎看到目不转睛的,这孩子别看着闹腾,但是学东西特别快,江长源就觉得聪明。
  平时很得意了,“爸爸也聪明,妈妈也聪明,这孩子就更聪明了。”
  为了额这个,大院儿里面好几个老头不爱跟他说话了。
  老虎自己提溜着看,又看看外面的,不亮了。
  不是很想要了,本来就有一身的奶膘,穿着一身红棉袄,他棉袄都是红的,跟个福娃娃一样,指着外面的灯,然后就把自己手里面那个放下来了。
  “一样的,这个就很好。”
  就是不要,都扯着嗓子要哭了,自己往门外那边勾。
  “亮--”
  好家伙,这孩子说的第一个字,就是被大妮急躁的,就是要出去,就是不一样,非得跟自己说一样的,不亮啊这灯。
  大妮自己就笑了,“不亮是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好了。”
  去找出来半截蜡烛头,很小了,过日子的人,舍不得拿着新蜡烛,然后点上之后,蜡烛滴到秸秆的芯子上面,最后给蜡烛一放就是了,也不担心掉下来。
  给老虎神奇的,这孩子就看傻了,自己看着拍巴掌,高兴的嘎嘎笑。
  “亮--”
  “对呢,亮了,你看看多好。”
  这瞬间就成了老虎的心爱之物了,自己不敢碰,大妮前脚跟她说烫着,不能碰火苗。
  后脚就去开门了,太红旗他们回来了,宋嫂在厨房炒菜呢,就等着吃团圆饭了,倒不出手来,大妮自己就去了。
  结果就那么几步路,老虎也是欠,自己伸着手就去碰火苗了。
  “别碰,老虎。”
  太红旗一进门就看见了,喊了一嗓子,老虎就很有眼力劲了,眼皮子也没抬起来,手一歪,就碰到旁边的外廓上去了,那意思就是我又没碰,我就是摸摸外面。
  宋清如自己就走过去,“老虎,你看看谁来了,是姐姐跟阿姨来了是不是?”
  老虎自己抬起头来,一下子就笑了,看着丫丫就想着走过去,喜欢跟丫丫一起玩。
  平时见不到孩子,就丫丫一个玩,别的孩子都嫌弃他小,他就只能在后面吆喝。
  手拉着丫丫就过去看那个灯,丫丫也没见过啊,1想着摸一摸,结果老虎一爪子给糊上去了,还眼神警告,自己用手笼着,嘴巴里面叽里呱啦的,谁也听不懂。
  “大姐一起在家里吃呗,都是现成的。”
  “这不行,我回家吃,家里也都嘱咐我晚上回来吃呢,孩子也在那边呢,也是个小团圆了。”
  想着夏冬梅还在那里等着呢,宋清如就想着回去算了,“稍微等一等,我这里买了苹果,你一起带回去吃。”
  她单位发福利,给了一箱子苹果,家里也吃不了,太红旗那边也发苹果,给大妮带回去一箱子,那边人多就吃了。
  丫丫也不生气,“老虎,你给我看一看呗,我就摸一摸。”
  老虎就是不让,刚才大妮说的他都知道,要烫着的。
  就是不给,宋清如看丫丫也喜欢,又拉着大妮,“大姐,你再给丫丫做一个。”
  大妮笑的不行,丫丫就马上跑到她边上了,给看着怎么做的,“大姨,我要个跟老虎一样的。”
  老虎抻着脖子看,不是很高兴,觉得都不来看自己的脸,自己从沙发上掉下来,也没碰到,宋清如就一把拽住了,手脖子沉甸甸的,“老老实实的,不然待会你饿着了。”
  老虎就吧唧一口亲在她脸色,那意思是我俩关系好,你让我过去呗。
  给宋清如笑的不行,因为有孩子,格外的热闹,丫丫也有个灯,老虎也有,吃饱了饭,宋清如就拿了颜料下来,给俩人画画,丫丫跟老虎坐在地毯上,老虎是难得的安静,看着那黄色小灯笼,慢慢的糊上了彩纸,上面还要画画儿呢。
  老虎就是一只老虎,这个老虎也认得,提着然后嘴巴里面吓唬人,“呜嗷—呜嗷--”
  宋清如就假装吓得不行了,自己往后躲,老虎就更高兴了。
  一顿饭吃的热闹,那边大妮回家,家里饭菜都是做好的,都等着她吃饭了,她现在买了王三姐的房子。
  王三姐那边急着用钱,据说是生病了,王太太身体也不好,王三姐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据说是不大好治疗,所以就把房子卖了,换钱去看病。
  说是要卖的时候,王太太死活不愿意,这是她的地方,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一辈子的回忆打死不让。
  可是孩子要看病,自己也要看病,王三姐就闹腾着要分家,三个女儿,王大姐说了不要房子,养了小秋这么多年已经很满足了。
  后期王太太也对着小秋还可以了,大概人上了年纪也会忏悔,虽然对着小秋还是不咋地,有什么吃的喝的舍不得,也要干活,但是比起以前来,最起码是没有言语上攻击了。
  最后闹腾的没办法,二姐也要房子,觉得三个姐妹,最起码是分成三份儿的,凭什么就你三姐要呢?
  大姐不要,那就两个人分,更好了,王太太气的不行了,两间屋子不是,先把二姐三姐给分了,分了一间屋子出去。
  “就两间屋子,我自己留一间,剩下的给你们,你们要租出去,要卖出去,我都不管了,以后别点累我了。”
  结果二姐三姐高度一致了,“妈,你要一间房子干什么,难道是给小秋的,还是给大姐的,不能这么偏心吧,我跟二姐一样是孝顺你的,早些年发达的时候,你也没少跟着一起享福啊。”
  王二姐又插刀,“三姐儿说的对,说句不好听的,妈,您看看人能活几年啊,不就是一百年撑死了,就你这年纪了,心里有数。”
  二姐也是歹毒,诛心之论啊,那意思就是你自己留着一间房子干什么啊?还能活几年啊,到时候不还是要给姐妹几个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