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林大宝:“骗人,真去找你了,见不到几天,又要分开了,到时候,小花又要哭,又要我哄。我不干了!”大人都这么爱骗小孩子,小婶婶也是一样的。
  “大宝,你现在读几年级了?”
  “三年级,下半年,我都读四年级了。小婶婶,你不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吧?”
  陈爱恩捏了下林大宝的脸:“大宝的事,小婶婶怎么会忘呢,没忘呢。还有两年,咱家大宝该上初中了。等你念完了五年级,你带着弟弟妹妹来找小婶婶好不好?到时候,小婶婶给你们三个找好的学校念。”
  这附近的学校,陈爱恩全去打听过了。离最近的那一间初中,林大宝要走三个小时才能到。上个学,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都得有六个小时。
  还有一点,国家前年恢复高考,第一年买不着复习资料,所以没考上的人特别多。
  可这都两年过去了,今年将举行第三次高考,之前教初中教得不错的老师,纷纷在这个时候参加高考,考上之后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当初中老师,而是回到校园当学生去了。
  这么一来,偏远地方学校的师资资源不是一般的差,小学教体育的老师都能被调上去教初中的主课。这种情况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还都是真实存在的。
  跟个小学体育老师学初中的知识,几个孩子能成才,考上高中继续往下念的?
  按照原书的发展,差不多林大宝念初中的时候,林建强夫妻俩就已经开始想办法把三个孩子往林建国的身边塞了。
  赵美花是希望林建国多照顾下林大宝和林二宝,也让两个孩子进个部队当个兵,然后弄个连长啊什么的当当。
  林建强一想也对,他这个老子没办成的事,儿子当然得替他办成。这种会叫林建国为难的事,他最喜欢干了。夫妻俩一合计之后,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当然是把三个孩子全交给林建国去管更好啊。
  婆婆不是一直嫌弃他们夫妻俩不会教孩子,说林建国会吗?
  行啊,她忍着割肉一般的痛,把三个孩子全送到林建国的身边,她倒是看看,林建国是不是真能把她的三个孩子教育好了。
  林建强一听,对啊,我不会教,林建国会教?行啊,让林建国教去,他要看看,林建国教得有多好。
  哪怕陈爱恩已经从原书的情节当中跳脱出来,可这些发展,陈爱恩不想改变。
  林建强脾气拗,好好讲道理讲不通,林妈和林小妹又不会治林建强。这么一来,林建强的表现那是时正常,时不正常。赵美花?那基本上就没有正常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全是赵家的那些娘家人。
  好歹这三个孩子自己带了一年多,陈爱恩对林大宝兄妹三个非常有感情。
  她不希望这么好的三个孩子被林建强夫妻俩给耽误了。
  多负担林大宝三个孩子,另上阳阳和小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头一次有这个念头,陈爱恩还被自己给惊着了呢。好在接受得快,她估计自己上辈子既没男人,又没孩子,这辈子啊,母爱泛滥。
  林大宝呆住了:“小婶婶,你是开玩笑的吧?养、养我们三个要花很多钱的,上学也要花很多钱的。我跟二宝吃得特别多,就小花吃得少。我们三个加一块,每天吃很多很多。你还有阳阳和小小……”
  赵美花天天在林大宝的耳边念叨这些,所以林大宝全都记住了。
  他妈不想养他,只希望他赶紧长大赚钱孝顺她,然后好让她拿着这些钱回外婆家。他认识小婶婶也没几年,小婶婶就愿意养他和二宝、小花……
  林大宝晃了一下神,为什么妈是那样的妈,小婶婶是这样的小婶婶?
  林大宝很心动,但他知道不可以的:“小婶婶,小花哭,你别管她,之后我哄哄,给她点好吃的就行了。我长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还有二宝和小花,你别为我们三个担心。你那儿,我们就不去了。”
  “小花过来,不许再抱着小婶婶哭,以后,我给你买漂亮的花带好不好?”
  林大宝想把小花抱回来,小花别扭着不让林大宝抱:“不要,我要小婶婶抱。”
  别看小花年纪小,好和坏,她会分。她经常住在奶奶家,不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她妈妈见到她,不是骂她臭丫头就是问她奶奶家有多少钱,多少好吃的。
  平时都是林妈带着小花睡的,林小妹回来了,就林小妹带一、两晚上。可小花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劲儿。
  直到陈爱恩带着小小、阳阳回来了,第一天晚上,陈爱恩、林小妹加上小小和林小妹四个人睡一张床。做恶梦半夜醒来,被陈爱恩哄着睡,小花才发现自己觉得乖乖的地方在陈爱恩的身上得到了答案——妈妈的味道。
  “嗯,小婶婶今天还能抱,小花要听哥哥的话,别哭了。小小,让姐姐别哭了。”
  小小本来就是小辣椒那样的人儿,在生产队住了一阵子之后,更皮了。小小没安慰小花,捏着自己的小胖脸,做了一个鬼脸,吐个舌头,然后说:“哭了,羞羞羞。”
  让小小一阵羞,林小花觉得不好意思,可算是不哭了。所以,小小这个办法,还是挺好使的。
  两小姑娘窝在一起玩游戏,陈爱恩才继续跟林大宝聊天:“再有两年,你该上初中了。你小学老师可以,但附近没一所好的初中。小婶婶那儿有好的学校,好的老师。大宝,你得多读书,书读多了,才能懂做人的道理。”
  林大宝:“……”
  “大宝都知道替小婶婶考虑,晓得对小婶婶来说,一下子养五个孩子在身边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那大宝以后能不能帮小婶婶,让小婶婶轻松一点呀?”
  “怎么帮?”他想跟小婶婶一起生活,小婶婶人特别好,又漂亮,还温柔,讲道理,比学校里的女老师都好。他妈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已经上学知道羞的林大宝会判断赵美花的语言行为是对是错,看赵美花干的那些事,林大宝特别难过,可又没办法阻止。
  “你看,你们有五个孩子,衣服一换下来,得洗好久呢。”“……小婶婶,我长大了,我之前就帮奶奶洗过衣服,也晾过,以后,我帮你洗衣服吧!而且二宝长大了,也该让他学一学!”
  小花、阳阳和小小都太小了,不用学。
  “等你们五个孩子全上学了,我得一个个去接。”“小婶婶,不用你,让二宝去接。”
  “那以后我炒菜?”“我烧火!”
  “我买菜?”“我洗菜。”
  “吃完的桌子……”“我收拾,我还会洗碗。”
  陈爱恩哈哈笑了:“那就没问题了,大宝可以帮小婶婶这么多忙,小婶婶可轻松了。”
  第94章
  林大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帮到什么忙了:“小婶婶, 这就没问题了?我只能帮一点小忙, 可钱……我不会赚钱啊,读书要花很多很多钱的。”
  “我知道, 读书要花钱, 你跟二宝还特别会吃。不过没关系, 钱是我跟你小叔叔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不管把不把林大宝三个孩子接到身边来带着, 以林建国的脾气,这笔钱是省不下来的。尤其是她跟林建国决定好了,这辈子只有阳阳和小小两个孩子。
  与其把这笔钱送回来,放在林建强和赵美花的口袋里, 陈爱恩更相信的是自己。
  同样是花钱, 同样是养侄子、侄女,她带的肯定比赵美花和林建强都好!
  “过意不去?”“嗯。”林大宝特别老实地点头。
  陈爱恩:“以后等叔叔、婶婶老了, 走不动路了,大宝会照顾我们吗?”
  大宝偷偷看了林建强一眼,然后肯定地点点头:“会的, 叔叔、婶婶对我们三个特别好。当然,我也会照顾我爸, 我就这么一个亲爸!”
  林建强竖起来的眉毛在林大宝的最后一句话之后, 又松了下来。
  陈爱恩:“那以后叔叔、婶婶生病了,大宝会不会带我们去看病?或者给我们钱花?”
  林大宝这次没有直接回答,扭头看向了林建强:“爸, 小婶婶真把我接过去, 让我念初中、上大学, 我以后,该不该养叔叔和小婶婶?”
  林建强磨牙,小兔崽子:“你觉得呢?”
  林大宝:“我觉得,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叔叔婶婶养了我,我长大以后肯定要养叔叔婶婶的。就像爸你生了我,养了我,以后我也给你养老。”
  林建强:“你叔叔婶婶有儿子、有闺女,还需要你养老?”他的儿子,凭什么给林建国养老?要这样的话,他这两个儿子岂不是帮着林建国生的?
  林大宝:“我、二宝和小花,我们都是有爸有妈的人,所以不该让叔叔和婶婶养,爸,你是这个意思吗?”
  “那不一样,你叔叔婶婶自己愿意的!”林建国当上兵,他没当上,这是林建国欠他的。替他养儿子、女儿,那是还他的。
  林大宝鼓足勇气:“叔叔婶婶对我好,我也是自愿给叔叔婶婶养老的啊,不可以吗?还是爸,你觉得我两年后,继续留在家里读书算了?小婶婶说了,那所学校的老师都是小学老师,教体育,拍皮球的那一种。反正我妈也不想我们三个继续读书,觉得我们是在浪费钱。以后我们书不念了,把钱全省下来,我妈肯定高兴,她又可以拿回外婆家去,让外婆家的那个哥继续上学。”
  林二宝补刀:“爸,你对妈真好,你不喜欢我们三个了?”
  林小花嚷嚷:“爸爸只喜欢妈妈,不喜欢小花,小花以后不跟爸爸好了。”
  关键时候,果然是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啊。
  被三个孩子集体“背叛”了,林建强气得说不上话来:“你们三个,想上天啊!是不是皮痒了,信不信我揍你们!”
  这还没去林建国的身边呢,心全向着林建国,哪儿还有他这个亲爸。
  林大宝不受威胁:“爸,你想好了,是以后让我和二宝给叔叔、婶婶养老,还是你替赵家培养孙子?你帮赵家养孩子,没好处。我妈在外婆家都喝不上一碗汤水,我那个哥长大有出息了,那肯定也不会孝顺你这个姑父的。我们不一样,小婶婶养我们,你还是我们唯一的亲爸。”
  林妈吃惊极了:“……大、大宝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些话,大宝真懂全部的意思?别说从哪儿听来瞎胡说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对不靠谱的爸妈,林大宝自己得先靠谱啊。
  “我妈说得多了,加上观察,我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直到现在,赵家孙子上学的钱,其实全是我妈掏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姑给我买的橡皮和笔,我妈都抢走了一半,给赵家的孙子了。”
  赵美花喜欢贴娘家,这在生产队可是出了名的。
  每次赵美花一回娘家,不少人就在猜,赵美花这是又给赵家送什么好东西去了。
  赵美花也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得意就漏了点口风出来:没送什么东西,就给侄子送了点学习用品。孩子上学,费笔、橡皮。她这个当姑姑的送不起贵的,但这些小东西能送啊。
  至于这些东西花了赵美花几毛钱,林大宝最清楚。
  赵美花说,生产队的人又爱讨论,林大宝听多了,想不明白都做不到。
  “爸,我妈早打替赵家养孙子的主意了。跟着叔叔、婶婶,我们还有书念,留下来,我们就只有替赵家孙子赚钱的份。爸,你想好了没,让不让我跟二宝给叔叔、婶婶养老?”
  被林大宝逼急了,林建强也顾不上陈爱恩在场的关系,直接吼:“我没不让你叔养你,我就是不让你养你叔,明白吗?!”
  林大宝摇头:“你不让,两年后,我就不去小婶婶那儿了。”听到这话,林二宝憋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林建强扬起巴掌:“你敢!”
  林大宝梗着脖子不服输:“我是我妈生的,你打我妈那么多次,我妈肿着脸都要往赵家送东西。我要不肯去婶婶家,你打也没有用。你送我过去,我能自己逃回来信不信?”
  想着,林大宝补了一句:“万一半路上,我把自己给弄丢了,爸,你就少一个儿子给你养老啊。到时候,我可不管。”
  林建强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生儿子果然是来讨债的:“你就气我吧!”
  “爸,我明明是在跟你讲道理,咱做人得有良心。”
  被儿子说做人要讲良心,林建强脸都成猪肝色了:“我不跟你讲,我回家管你妈去!”
  “气”走了林建强后,林大宝非常认真地告诉陈爱恩:“小婶婶,我想好了,我爸要答应,两年后,我带着二宝、小花去找你。我爸不答应,我就不去了。”
  “你……真的想好了?”眼前的大宝跟书里的大宝完全是两个人了。
  “想好了。”林大宝拉过林二宝,“别哭了,我不去找小婶婶,你听不听我的话,跟不跟我?”
  林二宝:“我跟着哥。”他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不过他知道,他哥是对的,爸爸是错的,所以他要听哥的,不能听爸的。
  小花抽抽噎噎,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跟着二宝表态。
  陈爱恩放心一笑:“大宝,你是好孩子,突然的,小婶婶不为将来的你担心了。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大哥在,我相信二宝和小花长大之后,也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大人。”
  林大宝郑重表示:“小婶婶,我会努力长成好大人,让二宝和小花都是。”
  林小妹的事情,林建强已经接下来了,林大宝的成长跟书中的完全不一样,陈爱恩带着两个孩子去娘子自然去得更放心了:“妈,两年之后,你跟大宝他们三个一块儿来吧。”
  林妈没拒绝:“好,妈帮你和建国带孩子。”
  林妈也知道,把大儿子的三个孩子交给二儿子夫妻俩养,这不好。可跟三个孩子被带坏比起来,林妈只能做这种自私的决定:“爱恩啊,建国这辈子最大在的福气就是娶到了你。换作是别人,一定没法儿理解建国。你不一样,建国什么都还没有说,你懂建国的心。等你回去见了建国之后,你让建国跟你说说他爸的事。这事儿,也该告诉你了。”
  陈爱恩的心里打了一个问号:“好的,回到部队之后,我会去问建国的。妈,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