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九公主殿下的云锦长裙自然有璃星妹妹负责想办法,若是到时候九公主不满意,我不介意将这件事如实讲出。”秋璃月瞥了一眼秋璃星道,都变成熊猫了,还不老老实实的待着,还要跑出来兴风做浪。
  “我的丫环们都受伤了,我要母亲大人身边的周嬷嬷、春梅、秋梅,璃星身边的青莲、红莲、张嬷嬷,还有珍儿妹妹身边的怜儿过来侍候她们。还有,今日所有动手的这些丫环、婆子们都必须留在听雨轩侍候她们。父亲大人以为如何?”
  “好!”这个要求还不算过分,秋锦山自然同意,“是她们伤了人,她们理当侍候!”
  至于云若、秋璃星身边少了这些贴身婢女,是否会不习惯,这些可完全不在秋锦山考虑的范围之内。
  “我要厚葬那死了的四个丫头,她们的家人若为奴,就还了他们的卖身契,然后每家再送白银一千两。还有今日这些受惊了的丫环,每人要五百两银子压惊。还有她们的医药费,这银两……”秋璃月顿住看向秋锦山。
  “我出,自然是我出。”这血,不出是不行了。
  地上跪着的丫环婆子听到秋璃月如此说,心中突突直跳,更有几个从听雨轩走的丫环婆子,心中更是后悔不跌。
  若是留在听雨轩,虽说今日挨上一顿板子,可这板子挨的也太值了,五百两,她们十年的月银也没有这么多呀。
  “很好!至于这些丫环、婆子们的罪责,待我的婢女们伤好后,由她们责罚。父亲以为如何?”不是秋璃月现在不想收拾她们,现在杀了她们的心思她都有。
  只是如今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照料这些受伤的人,另外,她还要问一问青青她们,这些人中哪些是云若的人,要除去,哪些是可以再利用的。
  “理当如此!”
  “至于母亲大人……”秋璃月那玩弄的目光看向云若,你不是要除掉我的人吗?我虽然暂时不能动你,但是我也要让整个秋府,没有人再敢随意帮你与听雨轩作对,没有人再敢与听雨轩为难!
  就在秋锦山提了一口气,云若愤怒的看向秋璃月时,秋璃月才软声道,“父亲大人,璃月实在胆小,见不得母亲大人发如此雷霆之怒,从今日之后,还望母亲大人不要再过问听雨轩的事,有些事,说不得!”
  秋璃月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碧玉扳指,又继续道,“还有,我一看到母亲大人,心中就恐慌无比,所以,还望母亲大人体谅一二,不要再踏入我这听雨轩!”
  她胆小?她恐慌?看着秋璃月睁眼说瞎话,又看了一眼那绿意盎然的碧玉扳指,秋锦山无奈道,“璃月所说有理。夫人,以后,你就莫要再来听雨轩。”
  她胆小?拿步摇差点杀了她的儿子,她恐慌,面对如此局面,还能不动声色的反击,这贱人!云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软倒在地。
  “我累了,剩下的交给父亲大人吧。”秋璃月说着,便转身向丫环们住的厢房而去。
  剩下的?还剩下什么?秋锦山大步跨到云若面前,将她抱起。
  夕阳打了哈欠,身子一沉,坠下了西山。夜,来了。
  今夜的听雨轩,却静的怕人。满院的血腥味在十几次冲刷之后,终于随着凉风一点点淡去。
  坐在塌边的秋璃月看着房中一溜趴着的六个丫环,心中一阵发紧,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落。
  泪眼迷蒙之间,垂在腿上的手忽然一暖,“小姐,别哭,我们没事。”青青虚弱的声音轻轻响起。
  “还说没事?都成这样了,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会,丢掉性命的就是你们了。”一说到这里,秋璃月的泪水落的更快了,她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后果真的不敢想象,是她疏忽了。
  “小姐,我们不是没事吗?不哭,哎呦!”青青努力撑起身子,想替秋璃月擦去泪水,却不小心又拉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得一声呻吟。
  “快趴下,别动!别动!”秋璃月手忙脚乱的让青青重新趴好,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这些日子里,你们怕是只能趴着睡了。”屁股和背部都被打开了花,只能趴着了。
  “没事,几日就好了,只是,这几日,谁来照顾小姐?”青青有点担忧的看着秋璃月。
  “你都什么样了?还操心我,我告诉你,今日打你们的这些丫环、婆子,我都给你们留着呢,有事尽管吩咐她们去做,若是敢怠慢一点,就令人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几个才叫好呢!”一提起这些人,秋璃月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小姐难得发飙一回!”子衿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打趣秋璃月道。
  “小姐!公子让我给您送药来了。”墨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秋璃月连忙出去,只见墨手中拿着两个白瓷细颈瓶子,“这是公子从漠北带来的创伤药,效果极好。涂在伤口上,一天两次,三日便能完好如初。公子有事来不了,让我转告小姐,事情他已知道,让您安心!”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也谢谢你!”秋璃月接过白瓷药瓶真诚的向墨说道。
  第七十三章 楚君丰进府
  今日若不是墨,后来的事情未必会有那么顺利,是墨的出现震慑住了秋锦山。
  “小姐严重了,有事尽管吩咐!”墨说着,身形跃起,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姐,让她们来就行!”青青一看秋璃月要亲自给自己上药,连忙出声劝阻道。
  “别说话,你们为我都伤成这样了?我难道都不能为你们上药?”秋璃月将那白瓷细颈瓶中的药液倒在食指上,小心翼翼的向清洗好的、触目惊心的伤口抹去。
  挨板子都没有哭一下、叫一声的四人不由得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下了。秋璃月那带着药液的、冰凉的食指不是涂在她们的伤口上,而是涂在她们柔软的心上。
  云院中。
  到了此时,云若才幽幽转醒,低声唤道,“水!春梅!”
  “夫人!”一个陌生的声音,让还闭着眼睛的云若一下睁开了眼睛,瞪着眼前这个稍有陌生的婢女道,“你是谁?春梅呢?”
  “回夫人的话,奴婢冬雨。春梅在听雨轩伺候青青姑娘她们。”冬雨低着头回话道。
  伺候青青姑娘?竟然让她的贴身婢女去伺候一个奴才?云若恍惚间,这才想起下午时秋璃月所说的话,头又一阵一阵的疼起,大口大口的剧烈的喘着气。
  “夫人!夫人!”冬雨吓的脸色一片雪白,将手中描着蓝花的白瓷茶杯放在榻前的小几上,跪在榻前,将云若小心扶起,伸手在她背后轻拍着,为云若顺气。
  好半天,云若的呼吸才平稳下来,“老爷呢?”
  她都这样了,秋锦山呢?秋锦山不应该守在她跟前吗?
  冬雨略有些犹豫,可看到云若那不善的目光,还是咬牙道,“回夫人,老爷去了红院,马姨娘说她肚子有些不安稳。”
  马姨娘?贱人!统统都是贱人!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自打秋锦山从老夫人那里将赵嬷嬷接来之后,宋姨娘一张嘴就是赵嬷嬷说,一闭嘴又是赵嬷嬷说,雨院的事情,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这马姨娘就更是过分了,自从诊出有孕之后,动不动就肚子不稳。哼,有她哭的时候!
  三日之后,青青几人身上的伤势果然大好,秋璃月不放心,又逼着几人在床上躺了三日,这才准许几人下床。
  “小姐,您看,我都快忘了这走路怎么走了?”子衿伸胳膊展腿的向秋璃月道。
  她们几人这些日子是欢快了,可是这些被秋璃月扣留在听雨轩的丫环、婆子们,没有一个不提心吊胆的。更有几个机灵的,已经或明或暗的向青青几人表了忠心,只不过青青几人的态度有点暧昧,害的这些心思活泛的丫头们更是辗转反侧了。
  “好了!”秋璃月招手将几人叫到跟前道,“你们也好了,去问问柳儿和蕊儿,看谁打的她们,打了多少,咱们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完事后,将这些人打发走,天天看着就烦。对了,千万别便宜她们,我要让秋府的下人都知道,我听雨轩的人是惹不得的!另外,再选几个可靠的小丫头,留在听雨轩做些粗使活计。”
  这柳儿和蕊儿便是当时留在听雨轩的四个丫环中的两个。
  “小姐放心,这些交给我们便好!”青青点头道,那日得了小姐的吩咐,这些日子里她们可一直留意着这些丫环婆子们,此时心中已有了数。
  “小姐!老爷差人请您去书房一趟!”柳儿从门外走进道。
  柳儿觉得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留在听雨轩,别的院里奴才被打死了,那是你命不好,是你活该,能有个地方被葬了已经算做幸运。
  可她家小姐做了什么?不但厚葬了她们,还给了她们家中一大笔银子。就连她,现在出了听雨轩,别的下人看到她也会恭敬的叫上一句——柳儿姑娘。
  还有人托她与小姐说情,想调来听雨轩,她才不理会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当初小姐落难时,一个个躲得那么快,现在看小姐势大,又来献殷勤。像小姐这样一心念着奴才的好主子,自己就应该豁出命去服侍。
  秋璃月看向眼里闪着泪光看着她的柳儿道,“知道了。”
  柳儿、蕊儿这两个丫头,这两天一见到她,眼睛里就闪着明晃晃耀眼的光,看向她的目光是无限的崇敬,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好,你们问问柳儿那日的情况,我去看看老爷究竟何事?”
  “小姐,我和你去吧?”心儿起身道。
  秋锦山的书房中,此时除了秋锦山,还立着一位身着藏驼色莲座双翼竖纹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君丰。
  “楚公子果然好才华,难怪夫人会推荐楚公子,那我就将几个女儿拜托楚公子了!”秋锦山将楚君丰刚刚随即写的几首诗词放下道。
  无论云若是什么目的,这个楚君丰也算是个才华满腹之人,若是不出差错,今年秋考,必能高中!
  “多谢秋大人赏识!”楚君丰不卑不亢道。
  “父亲!”秋璃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秋锦山转向门口,目光闪烁,前几日上朝他一直提心吊胆,好在皇上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秋璃月果然遵守承诺,并未向皇上提及此事。只是不知这几日,坊间的种种流言从何而起,这对他秋府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随着明媚的阳光进来的是一位更加明媚、清冷的少女,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她。
  那日,也是如此的时间,他正书房中,她突然推门而入,那明媚的阳光下明媚的女子就那么一下便烙在了他的心里,只是,她来寻的人却不是他。而他,也没有胆量去奢望她,唉……
  “父亲!”
  秋璃月的声音将秋锦山从那恍惚中拉了出来,无声的叹了口气,指着楚君丰道,“这是为父为你们寻来的教习先生——楚君丰。楚先生才华横溢,你们以后要和他多多学习,到时候,宁府的宁小姐,柳府的柳小姐,也会过府来一起学习,你们好好相处。”
  第七十四章 流言四起
  一进门,秋璃月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君丰,这一世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穿了件粗布长袍,一副清贫书生的模样在翠玉轩诈骗。第二次,便是在陶承历迎亲的看热闹的人群中。今日是第三次,又换了一身行头,看起来倒是仪表堂堂,像位贵公子。
  “父亲,不知两位妹妹可见过楚公子?”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在翠玉轩那次,她们也见过楚君丰,不会没认出来吧?
  “已经见过了。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此事,这也是那日皇上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先生,才拖到今日。好了,你回去吧!”
  “是!父亲!见过楚先生!璃月先告退了!”秋璃月脸上神色不变,恭敬的行礼退出。
  一出秋锦山的书房,秋璃月嘴角就挂上了一抹冷笑,云若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楚君丰,那秋璃星与秋珍必定是认识的,两人却故作不知,肯定是与云若商量好的。
  云若这是又给自己挖的什么坑啊?还不死心?哼,云若,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一进听雨轩,秋璃月就觉得呼吸忽然间变得通畅了不少,看来,那群被她扣下的丫环婆子都被打发走了,看着一旁鬼笑的子衿道,“怎么?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
  这院落之中并没有什么浓重的血腥味,而子衿又笑的如此的诡异,肯定不知出了什么损招。
  “就知道瞒不过小姐。”子衿讨好的笑着走到秋璃月身后,给她捏起肩来,然后卖着关子道,“我们是想啊,即便把她们打一顿,除非打死了,不然早晚她们的伤还是会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点别的。”
  “什么?”秋璃月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看了一旁垂头偷笑的悠悠道,“悠悠,你来说!”
  “是!小姐,我们用颜料在她们身上纹了一个印记,这样不但时刻可以提醒她们不能随意招惹我们听雨轩,而且还能警醒别的下人。”悠悠老实的开口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让她们的主子看见了,不停的上火!”子衿赶忙插嘴道。
  秋璃月嘴角一抽,这招果然够狠!想想看,若是云若在青青她们几人身上纹了什么印记,每天一见她们,就看到那印记,想要不上火都难!
  “小姐!”从外面进来的青青向子衿与悠悠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出去,然后又掩上房门,这才郑重其事的看向秋璃月道,“小姐,现在下人们都在嚼舌头根子,坊间也有各种各样的流言。”
  “流言?什么流言?”
  “小姐,都在说小姐其实不是老爷、夫人所生,是他们捡回来的野孩子!”青青垂下头,很是艰难的将这话说出。
  “我还以为什么呢?”秋璃月心思一动,忽然间,就明白这流言的源头在哪里了。云若、秋锦山再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外如此说,那么知道此事的除了她,便只剩下他了。
  这样也好,待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总要有人出来给个说法,到时候,一旦有人出来说话,那再追查起往事来,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秋璃月便笑着对青青道,“不用担心,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我也不妨跟你们交个底,这流言是真的。若不然,你见过哪个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姐,”青青有些难过,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没事,我有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说起来这些的时候,秋璃月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位白衣玉公子——夜流云。
  青青她们几乎是一刻不离的陪在她身边,而夜流云却是每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默默的帮助。其实,刚才,她真正想说的是,我有你们,有夜流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