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我听得云里雾里加上他此时略显疯癫的状态就更是琢磨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花菟桃。”他忽然手摸上我的肩头,身体往后退一步直视我叫道。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双目血红,脸上挂满了泪水,模样甚是狼狈。
  “若是……若是我此时放你回凡间,你能否好好地活下去?”
  “啊?”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仙君……你不要那朵花了吗?”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捞过我的手腕,二指搭上脉搏听起来,片刻后,他松开手,我也将手收回来。
  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晚了,晚了……”
  什么晚了?仙君怎么越来越奇怪了?莫不是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喝酒喝疯了?
  不会吧!
  “如果有来生,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来补偿你!”他最后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帕,然后独自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回想着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那好,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见到你第一面就要告诉你:
  我喜欢你……
  第28章 梦呓语
  清晨一大早,龙骨慌张地冲进我房内大叫。她惊得我从床上坐起,当她掀开我的被子时我手里还攥着昨日仙君落下的手帕,当场被她看到这个,我也有些不高兴。
  “发生什么了?”我懒散地说,要知道,往日的龙骨可没这么不稳重的,要说冲进我房内将我拽起来的事也只有伏青能做出来。
  “还好意思问!仙君要下界了!整个司酿宫的人都去门口送行了,就你还在床上睡大觉!你让我怎么说你!”她一边埋怨着我一边在地上给我找鞋子。
  什么!仙君要下界!我一听,直接从床上窜下地,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龙骨在后面追赶着我,一边喊着:“鞋!鞋!”
  我不管她,要是我晚了一步仙君正好离开,那才是追悔莫及的!
  司酿宫的清晨异常安静,当然,平常的时候也很安静,除了我在各个院子里吵吵嚷嚷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只得眯着眼跑到正门口。
  只见正门口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龙骨还在后面追赶。
  我上前扒开人群来到最前面,只听到秃毛仙鹤的一声长鸣。我环顾四周,不见仙君的身影。
  他走了?他走了……
  我蹲坐在地上,眼前模糊起来,脚心传来疼痛,翻过脚才发现脚心上扎进一小截草根。草根已经被我的血染红,我看着伤口,却发现此时疼的并不是脚,而是心。
  伏青跑上前来,一看我的脚受了伤,将手中的鞋一丢慌张地叫起来。伏青被她的叫声引了过来,我满心疲惫,任凭她们手忙脚乱地拎着我将这截草根□□。
  忽听得一声脆响,像是什么被折断了,我低头一看,那截草根拔出不成反被折断,倒向里面扎得更深了。
  我忍不住心里的疼痛,嚎啕大哭起来。伏青和龙骨一前一后慌张地抬起我,可能她们以为我是脚疼?
  不!我疼的是心!仙君就这么走了!虽然我知道他还会再回来,但是此刻……此刻我怕!
  我的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小块,塞不住,填不满。就像我对仙君的感情,说不出,表不明,爱不得,求不到。
  痛苦在心脏空缺处荡漾徘徊,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我,仿佛生怕我忘记了我爱上了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人。如果仙君现在回来,我一定要扑上去抱住他,并告诉他我再也不要离开他!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这样做!因为我不知道我所盼望的下一次会不会已是最后一次。
  身后忽地狂风大做,我回过头,柔顺的绒毛恰好此时拂过我的脸。
  我怔了怔后,看清面前之人。
  他和我们初遇时一样,一身白衣,立于彩云之上,驾下仙鹤,墨发飞扬,仙气萦绕,衣袂猎猎飘扬,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恐怕那时只是这一眼,我就早爱上了他,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
  只见他手轻轻一扬,我从伏青龙骨的手上飞向了他,身下一沉,稳稳地坐在仙鹤之上。仙鹤翅膀一展,我一时没坐稳猛地向仙君的怀里倒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恍惚间我抬起头望向司酿宫的门口,伏青龙骨一红一绿两道身影立在门前,很是模糊。她们身侧那两棵立在门口的桃花树似是……开花了?
  想我初来到司酿宫时,门口的这两棵树已经树叶凋零,毫无生气。
  脚心传来酥麻的感觉,我低下头去看,只见仙君已经将那半截的草根拔出,而我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方手帕也被他拿去包扎伤口。
  我一时心疼,那可是他的手帕啊!我洗好后准备还给他的,怎么能用来包扎呢?
  我抬手欲去制止,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将手护在他的胸前,说:“别再受伤了,好吗?”
  脑中无数片段闪过,从我来到司酿宫的那日起,他就无数次嘱咐过我千万不要说受伤,可是这次,他的感情明显不同,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出。
  “答应我,好吗?”
  我回过神,连忙点头,小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受伤的。”
  他却叹了口气,他的一绺发丝吹到我的脸上,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
  “你不必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他说完后手心用力攥紧,而后望向远方。
  我没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也不在意,这么久以来,他说的话我都是半懂不懂,懂不懂又怎么样?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就好了,至于他爱不爱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会吧,我只是一朵花而已,帮助他找到花间酒的原料后我就该离开了。思绪不断拉远,我越想越深,也越陷越深。
  “花菟桃。”他忽然唤了我一声。
  听他如此严肃的语气,我惊恐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