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节
  他们的友谊,在这一生注定都将成为永恒;而他们的执着,也在这一刻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吴戈不会退让,秦戎也不允许自己再克制,他们相视一笑,却已经在无言之中,接下了对方下达的战书。
  都不放弃,那就来一场竞争吧,最后的选择权,他们不约而同地留给了他们心中共有的那个美好的女孩。
  一夜好眠,第二天小秋起得很早,不到六点钟,天色刚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临近农历七月底,石榴花谢了,一个个石榴从小小的青青的一颗,用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飞快地长大膨胀,果皮的颜色渐渐变成浅绿,又从这浅绿之上,渐渐染上一丝丝红色。如今,石榴还未完全成熟,鸟雀儿却已经提前预知到了,早早地飞来,只等着石榴成熟绽开,它们就能先人一步,饕足一顿!
  听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小秋伸了个懒腰,就一骨碌爬起身,穿衣下炕。
  今天要去给家里打电话,她满心兴奋着,几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只是,她起得早,还有比她起的更早的。她刚刚洗完脸,正拿毛巾擦脸上的水珠子呢,大门被人敲响,打开门,竟是吴戈和秦戎两个,吴戈仍旧笑嘻嘻的,秦戎也仍旧含着温和的笑……似乎,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没有半点儿异样。
  小秋还特意在两人身上端详了一回,可以确定,两个人身上都完好无损的,没有顶着熊猫眼,更没有鼻青脸肿……一切太正常,却本身就不正常。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在两个人脸上转过一圈,淡淡一笑,转身回来。
  明明一句话没说,更没有指责,那两个却莫名地觉得心虚,对视一眼,同时低了头,推着自行车,作鹌鹑样乖巧规矩地进了门。
  宋秀程也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一大早就来报到的俩小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扫了两人一眼,就对小秋道:“小秋想吃什么,我去买饭。”
  小秋正好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听到宋秀程这话,一边系着凉鞋带子一边道:“小舅舅你在家洗漱吧,我拾掇完了,出去买早餐,溜达溜达刚好。”
  说着,手脚麻利地通开蜂窝煤炉,拿出七个鸡蛋来煮上,又问:“吃糖油饼和豆腐脑如何?”
  宋秀程正刷牙含了一嘴牙膏沫子,无法说话,只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秦戎听得这番对话,几步走进厨房,拿了一只搪瓷小盆出来。吴戈慢了一步,却拿了一只暖瓶,出来对小秋笑笑:“再打一壶豆浆,喝点儿那个好,长个儿!”
  又提醒她个子矮!小秋哼了一声,抓了个菜篮子拎在手里,这才三人一起出了门。
  上一辈子,直板机、翻盖机、智能机都用过的小秋,每次走进邮局打电话的小房间,都会有一种隐隐的兴奋和紧张,或者,是因为这个时代老百姓难得打回电话的缘故,也或者,仅仅是因为能够听到亲人的声音吧。
  小秋原来设计好的‘程序’没有用上,因为接电话的利群大伯很关心,细细地询问她住的可好,吃的可好,习不习惯……又有其他村里人也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话。而且,王利民和宋秀莲来的也快,她自觉和利群大伯几个没说几句话,就听得对面有人喊了一声;“利民两口子来了!”
  然后,小秋就听利群大伯说了一句:“秋啊,你爹和你娘来了,我把电话给他们哈!”
  话音刚落,电话听筒就转了手,然后就听得宋秀莲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秋啊……”
  就唤了一声,宋秀莲就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然后,是王利民的声音:“好好地你哭啥呀……哎你擦擦眼,我先跟小秋说两句。”
  小秋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眨下去,听对面王利民已经问了一串,同样是吃的住的习不习惯的问题,几乎是把利群大伯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小秋眼中含着泪花,嘴角却微微地笑起来:“爹,我什么都好,你和娘都放心吧……”
  于是,通话就变成了小秋这一方的询问,问爹娘、弟妹、哥哥们、家里家外……不过离家半个月,明知道不可能有什么事,小秋还是控制不住地一一询问过来,仿佛不亲耳听到对方说个好,她就没法放心一样。
  等互相关心询问过后,小秋询问起孵化器的事,父女俩讨论了几句,话筒就被终于控制住情绪的宋秀莲接了过去,这换了个人,自然又是一番重复的询问,而且,母亲关心的更细致,连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细细地问了一遍,听得旁边的王利民直着急:“好不容易打回电话,你老问这些琐碎事儿干啥……”
  小秋被宋秀莲惹出来的泪水,因为老爹这一句抱怨,再次化成了微笑。
  终于,小秋依依不舍地把电话交给宋秀程,听小舅在电话里安慰了爹娘一番,这才说再见。挂断电话,小秋擦擦眼睛走出小房间,到柜台前付费。
  张丽阿姨笑着递了块手帕过来:“快擦擦泪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秋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摆摆手示意自己带了手帕,笑着向张丽道谢。
  电话柜台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笑着对小秋道:“小姑娘可得好好谢谢你张丽阿姨,要不让你是她的熟人,咱们的电话可不允许占用这么长时间!”
  结果,不等小秋道谢,张丽先爽朗地笑道:“小陈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街坊邻居能比的,这么点儿小事算什么,可别拿出来给你张姐丢脸。”
  那小陈嘿嘿笑着,多少有些惊讶地看看小秋身后跟着的宋秀程和吴戈秦戎,几人初看之下并不招摇,但仔细一上眼就能发现,人家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那位年纪大点儿的青年戴块手表也就罢了,结果人家四个人腕子上都戴着表,小丫头手上的表特别新颖,他见都没见过。
  结合张丽的态度,小陈暗暗猜测着对方几人的身份,或许真的有什么来头吧!
  有张丽出声维护,又看清了人家穿戴不俗之后,这位小陈的态度热情了不少,飞快地算出通话费用,开了个单子咔咔咔盖了戳儿,然后递给小秋。
  小秋一看,十六块八毛五,一通电话,花去平常职工小半个月工资了,难怪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打电话了,这通话费用实在是太贵了。
  眼看着小秋眼睛不眨地拿出两张大团结来付费,小陈暗暗惊讶了一下,随即又在心里合计,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家里就该装了电话了,而不是跑到邮局里来打公用电话。
  小陈转着心思,将找零递回去,就见后边穿着军装的少年迎上来一步,接着小姑娘道:“找人装个电话吧,以后你打电话也便宜些。”
  小秋咂咂嘴,彻底死了心,再不敢胡乱揣测了——把装电话说得像喝口水一般轻松的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话务员能招惹的。
  告别张丽,小秋几人出了邮电局,吴戈的提议还真是让她意动:“那就装在厂里吧,厂里联络用的多一些。我打电话去厂里就行了。”
  秦戎在旁边笑笑道:“既然找一回人了,那就都装上,有什么事儿联络也方便些,也省得你想打电话还得往厂里跑。”
  这样自然最好。小秋又问过两人,确定不会为难,也就高兴地答应了。
  陪小秋打完电话,宋秀程就直接离开去了学校。吴戈和秦戎将小秋送回家,要去厂子里一趟——田金明和陈东方、李长江三个业务渐渐上了手,连着跑了几天,每个人都开辟了不少新货源。货源充足了,每天运回来的货更多了,仓库里根本存放不下,所以,将时间做了个大致规划,上午下乡运货,下午去各个企业工厂送货,基本不存货。
  而吴戈、秦戎也很快调整了相应的政策,进货他们已经带着三个人熟悉了,送货开学后也没办法跟了,如今也在带着三个人去各个企业工厂熟悉,不过,也对进货送货做了要求,那就是必须把进出货的数目金额记清楚。又与各个工厂企业联络协商后,田金明三人送货记账,每周,吴戈和秦戎再拿着账单去厂里对一遍帐,顺便结款。如此,货物和货款分离,在最大程度上杜绝了业务员徇私。
  当然,这也只是临时政策。他们也知道,人心易变,这会儿田金明三个还很满足挣工资提成,时间长了,很难说某个人不会生了私心。但临时人少,跑业务还嫌不够,监督管理方面,还只能靠他们自己多花些精力来做。
  眼看要开学了,秦戎吴戈就去早看好的几个大厂子联系了一番,又定下两个上万人的大厂子。如今他们的货源相对充足,也才敢与这些大厂联络。有了这两个大厂托底,田金明三个人短时间只需开拓货源、维护供货方、按时按量地送货就可以了。
  去厂子里看过情况,他们就要去叶三叔那边谈一谈胶印机的使用问题。小秋只说要印制一些彩色的图片,类似照片那种,质量要好,色彩和清晰度要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