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这直接导致了第二轮投票结果,夏利大主教成为了票数最多的人。但他的票依旧没有超过40%。
  “听说‘女武神’系统是亚特兰国防部从一艘星云废墟里打捞出来的移民舰里找出来的一个备用系统。”莱昂读着新闻,“他们发现这个系统的年龄和‘圣光’系统同龄,许多权限都是独立的,不接受‘圣光’的指令。”
  “但是我听说,‘女武神’原本并不是作战系统。”桑夏说,“我听父亲和他的副官说,这系统上线太仓促,还是有很多漏洞,被‘圣光’攻破是早晚的事。”
  “你觉得圣主到底是什么?”莱昂躺在教学楼外的草地里,望着平静的晴空。
  这里远离战场和教廷,如果不看专版新闻,甚至完全感受不到外面世界的动荡。
  “我觉得他就是一台顶级量子电脑。”桑夏挨着他躺下,“幕后正真的主使者,是教廷那帮人。谁做了教皇,谁就拿到了这台电脑的密匙,然后就可以假装神发号施令、为所欲为了。所以那几个大主教才为了做教皇抢破脑袋。”
  “网络上很多人都这么猜测。”莱昂思索着,“可是,我觉得他是个人。”
  “一个人类?有血肉的那种?”
  “是。”莱昂说,“不知道怎么,我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桑夏不以为然:“没人能活那么多年,莱昂。除非他不停地科隆自己。但是这就有个问题。肉体可以复制,可是思想和人格呢?而且,人类也不会那么强大。”
  “是啊,”莱昂呢喃,“人类的血肉之躯,注定了能力是有限的……”
  第三轮投票在战况僵持中举行。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一轮依旧不会选出什么结果的情况下,新一任教皇诞生了。
  阿方索·弗兰科大主教,以41%的选票胜出!
  “奥兰公爵投给了弗兰科?”朗宁大主教在自己位于教廷大会议堂的的私人休息室里对着手下咆哮,“而你们之前都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会投夏利?”
  “事实上,”手下们艰难地说,“奥兰公爵为了感谢夏利大主教的弟子救了他的儿子,将他的选票送给夏利自己使用,而不是投给他。夏利大主教在第三轮投票中,把那十个席位送给了弗兰科……”
  弗兰科大主教成为了阿方索二世教皇。在他站在广场上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还特意同老朋友夏利亲切的握手和亲吻脸颊。
  “我们有新教皇了!”伊安·米切尔神父穿着最隆重的白色法袍,带着法冠,和同样一身盛装的奥兰公爵父子观看着教皇封圣的实况转播。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公爵大人。”伊安想奥兰公爵欠身行礼。
  “我们的合作有一个很好的开始,神父。”奥兰公爵笑了笑,“为此,我接受香榭宫里那位的问话什么的,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从现在起,一切都会飞速改变。”伊安说着,目光投向专注旁听着的莱昂,“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安定美好的未来,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金发少年身影笔挺如剑,双目皑皑生辉,年轻俊朗的面孔如揉了宝石粉般,正散发着光。
  新历14740年十一月,新教皇发出他第一道军事指令:命令前线停火,双方和谈。
  同年十二月,教廷和亚特兰联邦和谈失败,双方开始了漫长的对峙,和零星交火。同时,已被教廷军占领的区域成为了教廷国新邦。
  新年之初,阿方索二世为新邦指派了行政官和大主教。夏利大主教成为了新邦的宗座大主教。他虽然没能成为教皇,却在这块行政独立小邦国里的宗教领袖,并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圣殿。
  新历14741年五月,夏利大主教前往新邦上任。卡罗尔主教则提前结束了他在弗莱尔星的任期,成为了夏利的随行人员之一。
  伊安并没有接替卡罗尔成为弗莱尔的新主教。他到底太年轻,资质太浅,哪怕曾有召唤圣光降临的事迹,也没法让教廷轻易越级提拔他。
  教廷另派了一名年长的老主教接替了卡罗尔的工作。
  “我每次看到约瑟夫主教睡着,就担心他不会再醒过来。”莱昂对伊安吐槽。
  快一百八十岁的约瑟夫主教基本是过来养老的,没人指望这个动不动就打瞌睡的老头能做出什么壮举来。
  于是,荣升为了主教枢机秘书的伊安神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幕后真正主事的人,成为了弗莱尔星宗教领域的无冕之王。
  14741十一月,弗莱尔星的南半球,终于出现了第一起海偶伤人事件。
  同年十二月,海偶伤人事件已多达六起,导致四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十二月底,弗莱尔缉私队截获了一艘正在逃离的走私船,从船上搜到了十二对被关在黑水箱里的海偶。它们都是成年海偶,已进入发情期,不少母海偶腹中都怀有受精卵了。
  走私犯在严刑逼供下交代,各国都有人在私下出高价想收购海偶。在供出来的收货单里,有好个订单都来自拜伦国帝都。
  帝都震惊,消息甚至传到了西林教廷。教皇立刻向弗朗西斯四世发出督促,希望他能尽量与弗莱尔政府自主权,让他们全力清扫这种亵神的生物,以将生物灾害控制在弗莱尔一地之内。
  14742年元月,奥兰公爵作为弗莱尔星的总督,终于得到了皇帝亲批的许可令,同帝国边防驻军联手创建了一支海陆轻甲警卫队。他终于拥有了一支自己可以指挥的武装力量。
  这一支战队专门负责搜寻和清扫全球各地的海偶,同时负责救援受袭的船只和民众。
  同海偶作战的难度和危险系数归为4级,所以战队成员多为军校预备役生和志愿者。奥兰公爵年仅十四岁的alpha长子莱昂纳多少爷,作为最年轻的志愿者加入了战队。
  14743年,教廷军同亚特兰军在前线再度爆发剧烈冲突,战火重新升级。
  同年七月,“圣光”系统攻破了“女武神”,亚特兰军第三阵线溃败。
  14744年二月,亚特兰联邦政府向教廷投降,宣布重新皈依圣光。无数人在这一天欢呼,也有无数人在这一天痛哭。
  “我们再度被那道光奴役。”有人悲愤地写下,“谁说只有光明才是救赎,而黑暗又未尝不是庇护所?”
  到了14745年,在教廷军的强势“劝导”下,那些远离、甚至脱离教廷的数个国家逐一重新皈依,并且接受西林教廷派遣的大主教作为本国教宗。
  轰轰烈烈的圣战基本告一段落。圣灵塔再度亮起,圣主赐降世人以新的福祉。
  那是一项可以预防一种十分棘手的遗传病的技术。疫苗的研发工作在瓶颈口已徘徊了三十多年,直到圣灵塔给出了解答。
  “数千万新生儿因此获得了新生!数千万个家庭因此重获光明!”
  媒体全天候轰炸,每一所教堂人满为患,圣光架卖得脱销。
  “父亲,”莱昂问公爵,“您觉得,圣主是自己也才破解了这个医学难题,还是他只是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公布这项技术,以再次证实自己的强大?”
  奥兰公爵将一柄新打造的战刀丢给了儿子,自己亦挽了一个流畅的刀花。
  “重要吗?”
  “重要。”莱昂双手紧握战刀,目光坚毅,“这关系到,他是在救赎,还是在统治。”
  “你既然能问出这句话,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公爵挥出的刀光如流星扑来,少年大吼着正面迎上。
  战刀相击,炸出一串金色的火花。
  新历14746,六月,弗莱尔星赤道,白旗湾。
  秋暴风中的海域暗如子夜,一艘失去动力而迫降在海面的渔船,正被沸腾的海浪抓在掌中抛来掷去。
  幸存的船员们挤在船长室里,满脸绝望与恐惧。
  冲刷渔船的海浪褪去,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怪曝露在闪电的白光中。
  它们前赴后继地爬上渔船,拖着长尾四处爬行,流下滑腻腻的粘液。它们钻进鱼仓里大嚼大吃,利爪抓挠着船舱的门和玻璃,对躲在里面的人类发出尖锐的嘶鸣。
  警报灯闪烁,系统不断催促:“船体倾斜度已达到警戒线,请做好弃船逃生的准备!”
  可这片被风暴吞噬的海域遍布着成群的食人的海怪,弃了船,外面也并没有一条生路可走。
  “……求您赐予我们光明,求您保佑我们度过厄难……”船长的omega小儿子正跪在地板上祈祷着。他非要跟着父亲一道出海,却没想到船会被风暴困在海偶出没的海域中。他才十六岁,他还不想死……
  一道光芒透过爬满海偶的窗户,照在他脸上。
  男孩猛地抬起头。
  一架昆式战机破开雨云疾驰而来,聚光灯穿透暴雨,锁定了已快倾覆的渔船。
  畏光的海偶们顿时四散开,躲进了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
  战机尾部舱门打开,一道银蓝色朝着渔船笔直投射而去。纵使在剧烈颠簸之中,船长室里的人也能感受到船身一阵剧震。
  爬满海偶的甲板上,一名身穿轻型作战机甲的战士稳稳地伫立在暴雨之中。
  第34章
  灯光骤灭, 渔船再度陷入了黑暗。
  战士胸甲正中亮起一点蓝光, 一道诡异的声波嗡地一声扩散开来。
  本还缩在角落里的海偶们纷纷被引了出来, 在声波的刺激下越来越躁动,呲牙嘶鸣,抓挠着甲板, 最终忍受不了引诱,朝着轻甲兵扑去。
  轻甲兵双手一振, 两柄银白的臂剑唰然弹出。削薄的剑光横扫而去,穿过水怪们的身躯,瞬间就将数只异兽砍得支离破碎。
  周围的海偶却丝毫不畏惧, 声波令它们将这个机甲兵当作了一个入侵它们巢穴的一头雄兽,保卫族群的本能让它们前赴后继地冲上来,试图将对方赶走。
  轻甲士兵双手持剑, 高大强悍的身影却又有着奇异的灵活敏捷,在铺天盖地涌来的水怪中从容游走,宛如一条蓝鲨, 双剑就似它的利齿, 穿透密集的血肉, 将那群水怪撕咬成碎肉。
  水怪断口平整的残肢滚满甲板,风雨冲不散空气中浓厚的腥臭。逐渐增强的声波令海怪们如中了迷咒,不畏死亡,持续不断地扑上前来。
  一只头领海偶盘踞在高处,体型足有一个人类幼童大小,粗大的尾部砰砰敲打着金属船舱, 张开獠牙丛生的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在它的召唤下,更多的黑色异兽从海浪中跳上了渔船,从四面八方将轻甲兵包围。
  轻甲兵双臂一收,剑柄对接,合二为一。剑花变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源源不绝涌来的水怪搅得支离破碎,血肉飞溅。
  被砍断尾巴的海偶跌在甲板上,尚在拼命挣扎。士兵布满尖钉的铁靴重重踩下,海偶头颅碎裂,乌紫的脑浆挤成一滩稀泥。
  “吱呀——”头兽疯狂怒吼。
  所有水怪同时发起攻击,扑向轻甲士兵,将他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一个巨浪打来,将渔船高高抛向浪尖。
  剧烈的颠簸中,黑球从内猛地炸裂开来。
  轻甲上弹出数个巴掌大的圆盘飞镰,弹出纤长的刀片,魅影般在海偶群中出没,切瓜砍菜,留下一路断臂残肢。
  渔船从浪尖跌落,船身几乎倾斜成了直角。头兽就在这一刻纵身一跃,向士兵身后扑去。
  士兵振臂一甩,剑花飞旋而出,如闪电霹开黑夜,割裂着血肉屏障。他自己则纵身一跃,一脚踏在船沿,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头兽扯了下来。
  轻甲悬空在浪尖。士兵足尖点着浪花,双手抓着水怪大张开的嘴,唰然一声将它撕成了两半!
  船长室里的众人滚做一团,跌得鼻青脸肿。
  “船翻了?”
  “不……还没有……”
  暴雨还在肆掠,但是包围着船长室的那些水怪却消失了。忽略掉暴雨和海浪,船舱外竟然越来越安静。
  灯光再度亮起,将渔船笼罩住。
  门砰地一声打开,一片惊叫声炸起。
  风卷着雨水扑进来,魁梧的机甲几乎将整个门框占据。
  机甲并手臂轻抬,尚在滴着黑血的臂剑唰然归鞘。头盔分开,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俊朗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