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苏婵将苏妫按在床上,然后自己除下鞋子睡到床上,她轻轻地拍着有如惊弓之鸟的女孩,柔声哄道:“没事的,睡一觉就会全忘了。婵姐知道你是最坚强的女孩,即使再艰难,咱们也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可你别离开。”
  “放心,我不会走。”
  绝望的时候,你向我伸出了一把手,我看到了你如花一般的笑颜,于是生命再次出现希望。岁月可能会让一切记忆都消散,可是我永远也不要忘记你。
  “王妃。”纪无情看见苏婵终于出来了,他慌忙地冲上前去,一边往屋子里看,一边急切地问苏婵:“她,没事了吧。”
  “恩,总算睡着了。”冬日的清晨还是冷的吓人,呼出的白雾清晰可见,苏婵用披风将自己裹紧了些,她看着纪无情的俊脸带着疲惫,女孩叹了口气:“你守了一夜?”
  “她,是不是不会再做傻事了。”
  “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忽然,一个穿红色衣裳的人影从假山后晃了下,消失不见了。苏婵知道那是谁,女孩冷笑一声,抬头对纪无情淡漠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为那个人伤害她。或许昨天你是带了侥幸对她做那事,但用这种方法来爱人,真的很卑劣。”
  纪无情也看到了那个红衣人影,原来彻夜未眠的,不止他一个人。冬里的寒气不禁让男人咳嗽了几声,他从怀里掏出只耳环,压低了声音问苏婵:“你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给她的吗?”
  苏妫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苏妫,她一句话也没和纪无情说,就消失在这个王府最神秘的别院。一对耳环,现在只剩下一只,这是属于苏妫的幸福,别人没资格介入。
  ******
  花园的红梅开了,去折一只好看的,送给婵姐。
  好几日没有出房间,原来又下了一场雪。路有些滑,没事,走慢些就不会跌倒。
  “小心。”
  胳膊忽然被一只大手给抓住,苏妫不想 回头,也不想和他说一句话,她只是盯着那只手,直到手的主人自觉放开她。
  婵姐嫁到王府半年多,只在新婚之夜和姜之齐说过一句话,因为她觉得和一个讨厌的人说话,完全是在浪费情绪。现在,苏妫觉得对纪无情也是这样,甚至觉得看他一眼,眼睛都会疼。
  是不是每个杀手在瞄准目标后,都会缠着不放?真烦,要杀就杀,不杀就滚远点。
  “饿不饿,你早上就吃了一点。”
  “要不我给你再刻只兔子吧,你以前很喜欢玩这东西。”
  “把披风上的帽子戴上,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苏妫终于忍受不了了,她捂着耳朵跑开,烦死了烦死了,难道就没一个地方能清净会儿吗?
  不知不觉竟跑到了荷花池边,残枝枯叶早都凋零,池子里全是皑皑白雪。初秋的时候,耳环被那个讨厌的人扔进了淤泥里,而现在呢?另一只也没了。没事,丢了也好,省的看见就想的慌。
  也不知是又触动了心底的思念还是被风吹了,苏妫狠狠地吸溜了下鼻子,挺冷的。
  “ 回去好不好,你心口的伤不能受冻,发作了会很疼的。”
  苏妫往边上挪了些,她宁愿在外面挨冻,也不想 回去,因为一 回到那个院子,说不定就又碰上阴阳怪气的姜之齐。那个男人这几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说不定正在憋着什么坏。
  “算了,我去给你拿个暖炉,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着我。”
  呼……苏妫长长地出了口气,耳根子终于能清静一会儿了。正在此时,身后猛地响起个妖媚的声音:“呦,这不是七娘么,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清莲姑娘,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遇上了她。苏妫不想和这女人说话,准备低着头离开,谁知却被清莲给挡住。
  “走开。”
  “不行。”清莲又往苏妫靠近了一步,她用两根手指抬起苏妫的下巴,仔细地打量未施粉黛的女孩:“真漂亮,我要是男人,肯定爱死你了。”
  是在嘲笑我吗?无所谓了,想笑就笑吧。苏妫挥开清莲的手,她不想再和王府的女人起冲突了,上次小产的事,可不就是被有心人给算计了么。
  “别生气嘛。”清莲亲昵地替苏妫将披风往紧裹了下,她歪着头看面无表情的女孩,娇笑道:“我的少主,接近您可真不容易,那位纪侍卫实在是跟得太紧了。”
  “你叫我什么?”苏妫警惕地看着清莲,冷笑道:“我好像和你并不熟。”
  清莲的动作永远都是那么妩媚,她用手轻轻扶了下发髻,微微一笑:“我和您熟就好了,您别怕,清莲绝对不会像王爷和纪无情那样伤害您的。”
  那天的事,就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牢牢地刻在脑中。苏妫感觉脸烧的很,她瞪着清莲,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少主别担心,那天在别院里的事,知道的没几个。”清莲的眉修的又细又长,她的眼睛是那种略微往上翘的狐狸眼,两边又各生了颗痣,真是又美丽又充满诱惑力。“我数数哈,王爷,纪无情,死了的两个小厮,德妃,”
  “你说谁?”苏妫听见德妃二字,浑身汗毛立马倒竖,德妃那天来王府了?
  “德妃元兰哪。”
  清莲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几乎将苏妫给吓晕。德妃那天出现在王府不稀奇,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元兰的名字,这就稀奇了,不,应该说是可怕。
  “谁告诉你的,你究竟是谁。”苏妫眼里带着惊慌,她如果知道德妃的身份,那我的,岂不也?
  清莲仿佛早都料到苏妫会是这幅表情,她用手指刮了下女孩被冻红的小脸蛋,宠溺笑道:“少主,您别怕呀,这些话是主公让清莲告诉您的。”
  “主公?他是谁。”
  清莲莞尔一笑:“少主,您难道不感到诧异,为何德妃会在那天出现在王府吗?”
  “你会说吗?”苏妫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很可信,但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所以要冷静,别暴。露自己。
  “会呀。”清莲将苏妫往风口拉,那里风大,说话不容易被人听到。王府不简单,隐藏着各种势力,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少主。“如果清莲告诉少主,王爷那天是保护了你,你信吗?”
  “哼。”苏妫仿佛听到了笑话般,不由得尖刻道:“如果你是姜之齐派来的讨好我的,那抱歉,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疯话。”
  清莲见苏妫要走,忙拉住女孩:“王爷和德妃之间有笔买卖,德妃开出的价钱是,要你死。王爷既想要权利,又不想你死,只有让纪无情去,嘿嘿,对你做那种事。德妃可是在暗室将这一切都看到了,她很满意呢,所以也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了。”
  如果清莲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自出宫起就掉入一个被人设计好的局里,可是她的话,能信么。
  “我不相信你说的。”
  清莲面色一沉,她的媚眼忽然往左边看去,原来是 回去拿暖炉的纪无情来了。
  “少主,奴婢来不及和您解释那么多了。”清莲凑到苏妫耳边轻声道:“您借故去探望辛左和李音,路过南街的陈记油铺时,掀开帘子往外看,您自然会看到主公。”
  清莲的话音刚落,苏妫就被一个强有力的手给拉过去,手的主人很是愤怒:“想死么?敢让她吹冷风。”
  苏妫不理纪无情,只是冷冷地对清莲说道:“想下棋找别人去,我没空。”
  清莲讪讪地一笑,摇晃着水蛇腰消失在风口。少主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嘛。只不过她现在被姜之齐禁锢在府里,想要出去,还是得去求那条毒蛇,哎,真是难为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清莲嘛?就是小苏刚到王府那晚上,姜之齐要求一起玩的那姑娘~已经进入烧脑模式,我鸵鸟般的脑容量显然不够,你们要容忍哈
  第82章 15
  第八十二章主公
  姜之齐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惊喜,就是清莲姑娘,因为接受不了三个人一起‘玩’,所以被扔进了地牢去学服从。
  什么主公,什么少主,简直莫名其妙。清莲到底是姜之齐派来玩弄自己的新手段,还是某人安插在王府里的秘密棋子。听死去的片儿提过,清莲原是侧妃萧氏送给姜之齐的美人。可是那萧氏自从自己入府后,明着暗着接连下黑手,清莲口中的主公应该不是她吧。
  正在苏妫绞尽脑汁 回想与清莲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时,手里忽然一暖,原来是纪无情将暖炉给她塞了过来。
  “咱们去亭子里坐会儿吧。”纪无情很是享受现在与她安静的相处时光,他深信只要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好。
  苏妫很讨厌杀手碰她,可她躲不过,只有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站在原地,试图用这种最低级的方法来无声反抗。
  风将松树上的积雪吹下来,吹到了女孩的头发上,纪无情微笑着替她拂去,他不介意她冷漠疏离的态度,毕竟那天,是他强行伤害了她。
  “我今天早上跟王爷提了。”
  苏妫听见纪无情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提什么了,杀了我还是再叫人压着我的手脚让你尽情地玩?纪无情你真恶心。
  “我让他把你送给我当老婆,他当时愣了一下,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拒绝。”纪无情的嘴角居然带着些许羞涩,这话终于说出来了,但愿不会太晚。
  什么?我没听错吧。苏妫猛地抬头看眼前高大的杀手,这个人的长相与中原人不太一样,剑眉入鬓,皮肤白皙,瞳仁发蓝,面目轮廓有如刀削,除了看起来太过冷漠,长得是真不错。只是,他刚才说了什么鬼东西。
  “你放心,我和王爷相交多年,是过命的好兄弟。况且战乱时我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所以我要是想要什么东西,他不会拒绝的。”纪无情说完这话,轻轻地刮了下苏妫的长长的睫毛,柔声笑道:“我真是傻了,你怎么是会是东西。”
  苏妫闭上眼睛深呼吸,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女孩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苏妫别慌,这肯定是姜之齐搞出来的新花样来玩你。你忘了,纪无情想要掐死你,他给你头上浇凉水,他说过你与畜生不配碰他的剑,他把你珍爱的耳环扔进泥里,他给你留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剑气寒毒,他还在大明宫用手指羞辱你,更可恶的是,他那天压住你,摆弄了你一整天。
  纪无情很喜欢抚。摸苏妫的头顶,他看着女孩半张着唇愣在原地,宠溺笑道:“我还以为你早都明白我的心意,只不过气我之前惹你不开心,故意忽视我,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无情啊。”
  “你肯和我说话了。”纪无情太过开心,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刚叫我什么,无情,叫的真亲昵,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你说,我都听着。”
  苏妫感觉抬起头实在太困难了,她不想看杀手,可是一会儿还对面对更讨厌的姜之齐,没办法,这道坎总要过。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别说一件,一百件我都答应你。”杀手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她是不是想现在就走,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别让我看见你,眼睛疼。”
  “为什么,”杀手好失望,他眼中带了丝明显的杀气,冷声道:“是因为送你耳环的人吗?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的耳环是自己买的,你别多想。”苏妫轻描淡写地带过耳环的事,绝不能将益州的人和事牵扯进来,女孩勾唇一笑:“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一看到你,我就浑身难受,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无情,到此为止。”姜之齐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穿了件暗红缎为面狼皮缝里的大氅,面无表情地朝树下的男女走来。
  姜之齐?!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走多少话。
  苏妫将暖炉往紧抱了下,她拼命让自己保持镇静:“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纪无情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王爷是跟着我来的,方才 回去取暖炉时,正巧碰上了送夕月国密使 回来的姜之齐,姜之齐说:如果七娘答应了你,你们就走吧。可如果她拒绝了你,你以后都不要想了。
  “ 回去吧。”姜之齐拉过苏妫的手,男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无所谓,亦或是高兴。
  “我不想 回去,我想出去。”经过上次的教训,苏妫不敢甩开姜之齐的手,她抬起头,大胆地说出请求:“我想去十二楼。”
  手一痛,是姜之齐正在发力。男人居高临下地看这个柔弱到几乎能被风吹走的女孩,冷漠道:“可是皮又紧了?乖乖地给我在别院呆着,惹毛我,我就让府里最肮脏的马夫搞你。”
  哼,我的清莲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姜之齐,这种人他会从德妃手中救我?太可笑了。
  “王爷是不是忘了辛左。”苏妫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说这话可能又会让姜之齐生气,没关系,都被纪无情玩过了,就别在乎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被什么马夫还是小厮玩了。“之前您说是我连累了您,连累了辛左,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人啊,可不能没有良心。”
  姜之齐冷笑一声,他用力捏住苏妫的左脸,凑近了问女孩:“你的意思,是本王没有良心?”
  对,你就是没良心,你就是条毒蛇,你就是心狠手辣,你就是恶魔。天知道苏妫多想冲眼前的男人吼出这番话,可她沉默了,低头不语。
  “算了,本王和你一起去。”姜之齐放开苏妫的脸,咧出个难看的笑:“万一你在外边被人杀了,父皇问本王要人,本王上哪儿给他找。”
  ****
  才过了年,街上人很少。也是,忙了一整年,好容易才能在节后闲下来,男人们懒懒地横在炕上睡大觉,他们的女人则在厨房进进出出地走动,不妨头,刚炖好的肉被臭小子偷吃了一块,女人拿起擀面杖佯装要打……
  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我也有过。
  苏妫和姜之齐并排坐着,自出府后,两人就都不说话。姜之齐最近好像很忙,他的精神很差,眼下的阴影清晰可见。
  “如果你答应了无情,我会让你走。”姜之齐看着车外的街景,他将两只手捅进袖子里取暖,有意无意道:“为什么拒绝,无情哪儿都比姓姜的姓王的强,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女人看不上他。”
  苏妫也看着窗外,她在等着路过南街的陈记油铺,不知道一会儿能看见谁。
  见女孩不说话,姜之齐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话却狠:“如果看不上他,就不要利用他,最好连话也不要说。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好兄弟,谁要是敢伤他,无论她是谁,我都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七娘,你听懂了吗?”
  “哦。”两边的窗子都开着,苏妫打了个寒颤,鼻子有点堵,估计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