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镜子三块,钟三十,杯子一律五块!”
  他这些东西又不像别家摊位,还能蒙一下当古董卖,都是三十年前的老旧货,能有人要就不错了,挣一点是一点,反正也都是回收站那儿当废品收来的。
  看到小老板掏出了一百块买了三个座钟,李东的神情是懵逼的。
  身为助理,拎包提东西是他的本职呀喂!
  五千大洋买来的运动背包里沉沉地坠着价值九十块的座钟,李东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小老板终于离开了地摊区,开始往字画区走了。
  姚琅逛完了一家字画店,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身为大家公子,书画都是必修课,四如公子在同辈中出类拨萃,书画作品受追捧,可大家公子小姐,谁也不是靠这个吃饭的,送出去的,都是亲朋好友之间应和往来,就算是姚琅跟家族闹翻,也没缺过银子,尚轮不到卖手艺为生……
  所以到了异世,姚琅心里还是略有点没底儿的。
  不过看了方才那家挂的画作,又随机问了价钱,此时姚琅的心情,就如同天气,一片晴朗。
  字画店挂在外头展示的,当然不会是稀世珍品,比如五百年以上的名家大作什么的,不过近现代名家的小品还是有的,价格从几干到几十万不等。
  姚琅根据那些画作的水准,谦虚地判断了下,觉得自己就算是没有姚宝才这个土豪爹的供养,应该也是不愁生活的。
  李东跟在后头,好像也恍然大悟了。
  “哦,姚少,你是打算弄几张像样的回去,挂在金樽居?”
  名人字画古董什么的,最能提升逼格了。
  原来贾叔挂的那些画可都是铜版仿的。
  姚琅微微一笑,又迈步进了一家,“你猜得不准,但也差不多。”
  半个小时后,离开字画区,怀里抱着长纸卷的李东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一张纸要二百,还有更贵的一张一干块!
  抢钱啊!
  而更玄幻的是,姚大少居然给买了它十好几张,甚至还买了一千块那种的两张!
  “姚少,咱还逛么?”
  李东有点可怜兮兮地问,背上是死沉的废铜烂铁,怀里抱的是老旧发黄的纸卷。他真怕这位大少一时兴起,再看上什么奇葩东西。
  “不逛了,去那里把钟表修一下就回去。”
  姚琅的手指向市场角落里的一家小店,门脸小得只能容一个人进去,外头的玻璃门上贴着修理钟表四个大字。
  李东要晕了。
  姚大少还跟这几样干上了是咋地?
  现在别说这不值钱的铜座钟,就是那西洋奢侈品牌的镶钻石英钟,姚老板家里又不是没有,姚大少怎么就稀罕起这玩意了?
  看吧,修表老头一张嘴就是一个二十,都赶上买价了吧?
  姚琅买的座钟,除了那条胖鱼之外,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女郎雕塑,一个奔马雕塑。
  反正在李东看来,都是老旧无用的东西。
  就算是能用的,也犯不上花个把钟头站在店门口等着吧?
  杵在门口傻得跟门神似的,难道老头还会把这几个破烂给咪了去么?
  修表老头修好了奔马和女郎,再伸手去拿那鲤鱼座钟。
  “呦,还挺沉!”
  感叹了一句,放在面前的台子上,费了半天工夫,又是撬,又是砸的才把螺丝都锈住了的底座卸开,这一打开,老头就愣了。
  “咦!”
  “怎么了,是不是修不好了?”
  李东关切地探着脑袋,这都等好半天了,好想早点收工回家呀,要是修不好这破鱼钟就扔了算了,不然还得他背回去啊!
  小店里光线昏暗,工作台上开着两台射灯,老头两手捧着那个破钟,两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死死地盯着钟座露出来的部分,嘴唇都有点抖了。
  “这,这是……”
  李东凑得更近了,“是啥东西呀,至于么……”
  他走近了两步,离工作台只有半步,往老头大惊小怪盯着的地方看过去,这一看,顿时也傻了,那露出来的部分,明显内外两种颜色,外层发黑红,正是老铜的色泽,可这一层也就两毫米,里头厚厚的那层,是,是特么的黄金吧!!
  李东那脑袋的血就往上冲,嘴巴张大的能吞进去一个鸡蛋!
  “姚,姚少,快快来看,这,这是捡着了!是金……”
  李东自己就猛地把嘴给捂上了,还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听见过来抢一样。
  姚琅其实在上手的时候就能感觉出份量不一样了,所以知道这件鲤鱼座钟是纯金所铸也没有多激动,冲着李东笑了笑,又问那老师傅,“还能修得好么?”
  仿佛就算这重达一斤的家伙是纯金的,也不如能修好来得重要一样。
  第26章 城中奇闻
  老头脸上抽抽了好几下,这才将缓过来,僵硬地答了声,“能,能修。”
  娘的,这纯金疙瘩还修啥修啊,直接拿去熔了都能值十几万吧?
  在这儿市场开店二十来年了,也不是没听人说过捡漏啥的,他年轻那会儿也头脑发热,往里头白砸了不少钱来着,可一次漏都没捡着,瞧人家这命!
  还是个头回来市场的生蛋子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师傅,您这儿有报纸啥的没有,我出钱跟您买!”
  李东和颜悦色,眉花眼笑地掏出一百块钱,“这是修理费,剩下的钱就不用找了,请您抽包烟。”
  修好了黄金钟的老头心情复杂地寻出一摞旧报纸,帮着李东把黄金钟给仔细地包好,那两个不值钱的也都包上,小心地给放进背包里头。
  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您二位,是在那儿捡的呀?”
  刚才修那两个的时候没注意看,别也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吧?
  他赶紧也去买俩个,还能沾点喜气不?
  李东把包反过来背在胸前,远远地指了指那个摊位,“就是那家,卖镜子钟表和水杯的!”
  这回他觉得包里沉甸甸地都是满满的成就啊!
  眼瞧着这两个小年轻前脚离开店门,老头火速地把门一锁,就往那摊位窜。
  卖青铜器的摊主满眼羡慕地看着隔壁摊,虽然人家卖的都是不上档次的东西,但架不住人气旺啊,就这半天工夫,那摊子都空了一大半了。
  “哥们,你今儿的收成够可以的啊!”
  “嗨,一般一般,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反正也是旧仓库里头收来的,无本买卖,挣个仨瓜两枣的呗,哪能比得上你老弟,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呵呵,就他那些假铜器,卖废铜都比那些值钱,造假造点啥不好,敢造佛像!也不怕被雷劈了他。
  还是咱这,虽然古旧,可都是实在东西,你看那修表老冯头,一过来就抱了四个回去,说不准人家修好了,倒饬一下,还能挣点手工呢。
  还有老冯他们家隔壁的肖大妈,也是一抱就仨,咱这摊快没货了都!
  这两人还在逗嘴闷子,陆陆续续地就过来人,都是问座钟的。
  “还有座钟没啦?”
  “哟,怎么都空了?”
  “啥时候再上货呀?家里还有么?”
  嗯!不对劲!这事怎么有点邪门?
  先头收钱还收得很乐呵的摊主回过神来想了想,把地摊布一收,背上就往修表老冯那儿去了。
  半个小时后,摊主面色发青,失魂落魄地坐在水泥地面上喃喃自语。
  “我傻呀,太特么傻了……”
  还有那坏心眼的故意凑上来,“喂,老哥,听说你的摊子上出了大开门?还有余下的东西不?匀兄弟俩呗?”
  “对呀!”
  摊主两眼刷地一瞪,也不答话,直愣愣地跳起来,跟被打了鸡血似的往家狂奔而去。
  娘的,他家里还余了几个呢,回去一个个拆开了细察!
  捡漏这种大新闻,就算是当事人特别低调,完全不宣传,也自有眼神比得上监视器探照灯的神人望风而动,姚琅他们前脚走,后脚跟风的就把那摊子上余下的钟表都包圆了,这么大的动静,没过半个小时就传遍了大半个市场。
  修表老头紧张地坐在他的工作台前,跟绣花似的拆着刚刚抢回来的老物件,虽然他的小铺子门早就关了,那玻璃门上还扒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脸。
  虽然同一块地里出宝贝的概率其实极低,然而这一行的人还往往就爱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修表老头抱回来的三个物件,不光不是金的,连银的都不是,但即使这样,老头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修好的这三件东西不是凡品,于是收拾干净,打磨光鲜摆在自家小铺子的货架上头,就被后来那些听说了这件大新闻的闲客们看中,当成老物件九百块收走了,一来一回,倒也发了笔小财!
  而摊主回去检查了所有的存货反而一无所获,眼睁睁地看着金子掉到脚面上却给错过的的失落劲儿,那是大半年的都缓不过来啊!
  刘家湾市场捡漏的传奇故事,从此又多了一个。
  那幸运的年轻人,却是再也没来过,只留下他们慧眼识金的传说……
  再说这两个留下传说的幸运儿,李东如临大敌,看谁都像大盗,总算平安到了商务车跟前,小心地把背包放在座位上,他自己坐在驾驶位,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用微微发抖的手开车。
  银灰色的商务车在停车道上扭出了个s形。
  姚琅视线侧移,“要不歇歇气再开?”
  是谁来的路上还给自己吹嘘过曾经身为赛车手的车技来着?
  不过是个金座钟就激动成这样,也忒没定力了!
  “姚少,这回可是捡了个大漏了!您咋还这么淡定啊?”
  身为旁观的小助理,李东都觉得自己恨不得朝天嗷嗷叫两嗓子来抒发一下激动之情,可身为正主的某大少,你这么云淡风清为哪般?
  要知道,从前的姚少那个性,可真是猴子身上攒不住一个虱子的。但凡有点什么屁大点的事,都要咋忽出来,比如说安小姐今天给了他一个笑脸,彭大少送了他两张代金券之类的,他也能傻乐上好半天。
  “一个金座钟,也没值多少,就是顺路看上了而已。”
  身为大家公子,锦衣玉食这四个字可不是白来的。
  从小身边的日常物品,不是金就是玉的,什么古瓷,书画之类的,那都不知道见了多少,反倒是那些家常平民的东西,比如铁器,铜器,粗瓷什么的见的极少,这鉴赏的眼力可不就自然而然地熏陶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