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68
  顾怀袖看向直愣愣的青黛,青黛哭丧着脸:“是小姐昨儿晚上叫奴婢带了,要给二奶奶的。”
  给孙连翘的那一枚?
  罢了,左右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没了也就没了。
  她摆摆手,张廷玉虽觉惊诧,也没怎么在意,先上了车,而后在车辕上拉她。
  正在张府家丁们都追人去了的时候,后面也来了一拨人,问了之前那小子的行踪就追了过去:“娘的,江苏来的刺儿头,这才五六岁就鬼精鬼精的,混混老爹教出来的混混儿子!”
  “昨儿李卫这小子还偷了老子三个铜板,非打断他腿不可。”
  “人呢!”
  “往前面跑了!”
  “嘿,腿脚还挺快!”
  “砰。”
  一声轻响。
  顾怀袖一脚踏空,整个人往前栽倒,额头磕在车轿木条框上,疼得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张廷玉一怔,原本是扶着她,没料想她脚下踩空,而今磕着头,额上红了一片,两眼泪汪汪的。他顿时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手指掩着唇,咳嗽了两声。原是觉得自己这时候笑不合适,可偏生忍不住。
  顾怀袖上个车都上出意外来,只觉得窘迫。
  如今听他笑,更是恼怒,一把挥开张廷玉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上车,一点形象都没有。
  所幸她动作快,也没几个人见着,顾怀袖就已经进了车里坐着了。
  接着,张廷玉才掀帘子走进来,一撩衣服前摆坐了下来。
  两人无话,马车已经往前嘚嘚的走了。
  顾怀袖捂着额头,一声不吭。
  张廷玉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把她拽过来,压着她手腕,拿下那素白的手掌来,额头上红着的一片也不是很严重。
  车后面有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随手捡了个瓶子出来,拿了药膏就给她往额头上抹:“别动。你若是想红着这额头跟只鹅一样回去,我却是没意见的。”
  鹅?
  鹅的脑门儿上可不是凸出来一大块吗?
  顾怀袖气得咬牙,却真的没动了。
  张廷玉温暖干燥的手掌压着她额头,让她微微地仰着,好方便她上药。
  顾怀袖睁着乌溜溜一双大眼睛,趁着他忙活上药的事,忽然道:“打从上房回来,我就想问你。你们兄弟四个——啊!疼疼……”
  剩下的话,忽然一句都没说出来。
  张廷玉手上使了劲儿,顾怀袖泪花儿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瞪着他,“你干什么?”
  张廷玉手掌微微撤开力道,却顺着她脸庞滑落下来,抚着她光滑的脖颈,大拇指蹭着她脆弱的咽喉,“你又想问什么?”
  那一种危险的、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顾怀袖望着张廷玉这一张平静得不起波澜的脸,深邃的双眸,微微翘着的嘴唇,只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寒,却不是冷。
  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
  她菱唇微启,便欲说什么,没料想张廷玉一埋头便吻住她。
  这感觉已经并不陌生,可今日一样的,却还是让顾怀袖有些不知所措。
  她僵硬着身子没动,感觉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加重缠绵,又让她快呼吸不过来。
  末了,张廷玉才慢慢放开她,嘴唇的弧度没有放下去过,一手揽着她腰肢,一手手指却点了一下她头上的点翠团花海棠的簪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后落下,揉抚她后颈一片嫩滑的肌肤。
  他只清楚而缓慢地说着,“你要问一个让我不高兴的问题,所以你还没问,我便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了就亲我?!
  顾怀袖被这人的逻辑给打败了。
  她咬牙,抿唇,压抑怒气,抬眼望他。
  张廷玉安抚一般地一笑。
  那笑容有些晃眼。
  他只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便懒倚着车里一把椅子,让她靠着,抚摸着她发顶。
  顾怀袖脸埋在他胸前,看不见他表情,只觉得满满都是暖洋洋的感觉。
  她听见张廷玉那云淡风轻的声音:“知道我不高兴,就别问,乖。”
  乖?
  呵呵。
  顾怀袖彻底消失了言语。
  爹不疼娘不爱的张二公子,也真是够可怜的。
  这话若说出来,定能似刀剑般,将这个拥着她的男人扎得鲜血淋漓,剥皮蚀骨而见肉……
  话都已经到了她舌头尖上,却不知怎地说不出去了。
  顾怀袖一弯唇,嘲讽极了,还是一卷舌头把话咽回去,只道:“我嫁进来头两个月,把你屋里丫鬟都给管好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好歹我是一房的少奶奶,谁踩了我的脸,我便剥了谁的皮!”
  第三十八章 趣闻
  早知这一日是顾怀袖回门的日子,闺女虽只走了两三日,可顾贞观却忽然觉出了一种暮年的晚景之叹来。
  芳姐儿被他送走,是芳姐儿活该;而他原本觉得袖姐儿并不一定想嫁,可她最后偏偏答应了。
  兴许一面该说袖姐儿聪明,往后不一定遇得到这样的好人家,可另一面,何尝不是她想离开这个家了呢?
  顾贞观坐在床榻上怔然了许久,又想起虽然肯学,却过于笨拙的嫡子。
  自打孙之鼎的女儿进了门,倒是多了个人照顾,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不过他最近倒是越来越喜欢让柳姨娘陪着自己了。
  人老了,也就越怕孤独。
  天不亮,顾贞观就睁开了眼睛,让柳姨娘服侍自己起身。
  没一会儿,顾寒川跟儿媳妇来请安,顾明川也跟在后面,他一边穿鞋,一边却感觉自己老迈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
  “今儿是袖姐儿回门的日子,府里的事情都是寒哥儿的媳妇操持着的,我看着也是挺紧心。不过你若能帮衬着一些,就去帮衬着点,也好让袖姐儿高兴高兴。”
  终究是他这做父亲的亏了袖姐儿的心,嫁进张家固然好,可他心里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