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听得宋信和真想点她的脑门,他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注意影响这一说?”
  见陈水墨垂着头不说话,双手拧巴着扭来扭去,一副纠结到底的样子,宋信和嘴角浮起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说道:“行了,别纠结了,回去吧。”
  语毕,放开了箍着她肩膀的大掌。
  “诶?”陈水墨抬眼确认,明白过来他这是放她回去了,顿时高兴了起来。
  惹得宋信和不得不捏了一把她的脸,最近好像养的圆润了点儿,脸上终于能掐到肉了,他很满意:“快回吧,省的我反悔。”
  然后,陈水墨就风驰电掣的跑了,她回到屋里还直摸着脸颊发呆,哎呀,真的越来越喜欢宋医生了!
  宋信和也大方的回了隔壁的屋子,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一个大方,差点把她给送回解|放前去!
  日子照旧过,陈水墨的小日子是越来越滋润了。
  清明过后,换季期间,医院特别的忙,宋信和经常不能回来吃饭,陈水墨就又老实的回自己家做饭了。
  碍于宋信和送她的那个迷你小沙发,在她卧室里太挤了,客厅里的家具都是季禅花了大价买的,格调很高,银色迷你沙发在一众欧式家具里太独树一帜了,她就只好把沙发搬到了宋信和那边的家。
  私心里想的却是……反正以后也是一家,放哪边都可以。
  周六休息的时候,竟然迎来了不速之客,袁思思和孙思铭。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陈水墨以为是物业找上来了,不然就是楼上马姨又做了好吃的拿下来给她尝。
  “你们来干嘛!”见到孙思铭的一瞬间,陈水墨脸色就不好了。
  她正欲一把撞上门,孙思铭却先一步把手夹在了门框当中,厉声说道:“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这个小区管理很严,你们怎么上来的!”自打上次出过韩林的事情以后,物业管理改制,已经严格到外来户出入必须有业主认领才能进楼门。
  “姨夫有个同事就住六楼!”袁思思开口解释,口气仍旧是狂妄的:“哼……你住的地方,可真高端。”
  陈水墨双手仍旧死死的扒着门,她瞪着袁思思,说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袁思思可不会在这上面吃瘪,她嘴快,激光枪似的就开始反驳陈水墨:“你少给我们脸色看!姨夫是来跟你示好的,你要是愿意,今天起就可以搬回去住!我姨妈也同意了!”
  她像是孙思铭的代言人,趾高气扬的像只斗胜的公鸡,配上一头酒红色头发,咯咯叫的样子,真是贴切极了。陈水墨不由得笑出声来:“搬回去?呵呵……搬哪里?孙家嘛?”
  袁思思鼻孔对着她,一脸施舍相:“没错!”
  孙思铭也表态:“我和你妈商量过了,都希望你能回来住……”
  “打住!”陈水墨怒了:“我妈在地底下呢,怎么跟你商量这种事情?”
  袁思思气急败坏:“什么地底下!说的是我姨妈!你胡说八道咒谁呢!”
  陈水墨气势比她还要足:“我说我妈死了,你有意见?”
  这句话却惹得孙思铭一阵郁结,他使力,一把推开了屋门,就要冲进去跟陈水墨对峙。
  “我警告你们!特么敢踏进我的房门,我立马报警!”
  孙思铭脚步一顿,连带的袁思思也吓了一跳。这样强势硬气的陈水墨,他们是闻所未闻的!
  孙思铭瞬间想起她的母亲陈晴岚,那个有点软弱,总是害羞的红透脸颊的少女,不知道陈水墨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她妈妈。
  他正色道:“这么些年,你一个人过的不容易,我看在眼里,不过你总是这么倔,我也拗不过你!现在,你住在这里成什么体统!”
  “我住这里怎么了!我吃香的喝辣的!我过的滋润着呢!”陈水墨真后悔刚刚没一把把门拍他们脸上,省的跟他们打口水战,吵架就吵架,扯什么封建体统!
  “呵呵……靠人养着,能不滋润嘛!”袁思思鄙夷的扫过屋内陈设,这种小区,果然不是一般人住的进来的。
  “思思……”孙思铭开口欲阻止。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陈水墨已经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嚷了出来:“你特么才靠人养活呢!我从17岁开始,就是自己养活自己了,用得着你来叨叨我!”
  袁思思双手抱胸,以为自己戳到了陈水墨的痛处,继续添油加醋:“听说还是俩男的对嘛!陈水墨,你可真行!”
  一听这话,陈水墨气的肺都炸了,她瞪着袁思思,火气几乎是喷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怎么?不是?要不然你能住进来这里?我姨妈姨夫怕你走弯路,这都上门接你回家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水墨直接把门摔了上去,她真的要被袁思思气炸了!怪不得孙家肯让她回去,怕是给他们一家抹黑,坏了他家的体统吧!
  想当年,陈水墨这个私生女被发现的时候,那位姨妈,为了以示自己大度,愣是把丈夫去水乡小镇学画却学出来个活生生的女儿给接纳了!
  当然,只是表面功夫。
  袁思思还在外面叨叨个没完,陈水墨挂了个110后,却陷入了沉思。
  一个小小瘦瘦黑黑的小姑娘,被送到了大城市,第一次住进了楼房,尝到了七块八毛一斤的红提子,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水果!
  可惜,周围的大人并不友善,她至今记得一个镜头,她坐在楼梯口,穿着一件孙瑜妈新买的棉衣,瑟瑟发抖的捧着一支棒棒糖,舍不得吃掉,每隔一会儿就偷偷舔一下,然后心满意足的等着家里人回来开门。
  孙瑜的妈妈领着孙瑜先回来的,在楼道里看到陈水墨的那一瞬,脸上露出的那抹厌恶神色,好像是在对小陈水墨说:怎么没把你冻死!
  那是小小的幼稚的她,接收到的这个繁华都市里最大的恶意。
  等孙瑜最爱的那个玩具被损坏以后,所有人来质疑她的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比最大还要大很多的恶意。
  袁思思还在门外嚷着什么,字里行间都在隐晦的表示陈水墨被人包养了才住进天府花苑小区,不跟他们回去,就是对不起她大度的姨妈,以及尽释前嫌的孙瑜和郑文叙……
  陈水墨越听越像个笑话,她大力拉开门,冲着袁思思就是一声怒吼:“闭嘴,你个臭傻|逼!滚回去告诉你那个亲姨妈,我特么就是饿死在外面也不会住回去!”
  那两人被陈水墨的粗口惊得一愣,孙思铭脸色沉郁,正要开口训斥呢。
  陈水墨压根没给他们留机会,嚷道:“还有你!少以我爸的名号自居!我爸跟我妈一样!早死了!前几天清明我还回去给他俩烧纸钱了呢!够他们花到明年清明了!”
  她话锋顿了一下,喘口气,把那个陈年旧事翻了出来:“还有,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你们诬赖我的那个布娃娃,到底是她剪碎的!还是袁思思剪碎的!孙瑜她妈记得可比我这个六岁的儿童清楚多了!包庇她女儿外甥女也就算了,还扣在我脑袋上!不就是看我软弱好欺负吗!你们滚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们那丑恶的嘴脸!恶不恶心!我报警了,你们爱走不走!不走就去和警|察叔叔聊天去!”
  叮……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到开着的大门,问道:“谁报的警?”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雄起!
  第一次发现!骂人这么的带劲!
  ☆、二百块
  陈水墨摆摆手,喊到:“我报的。这俩人赖在我家门口不走,还一直大喊大叫!”
  警察已经迈长腿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处理过韩林事件的警察之一,想起当时陈水墨的做法,对她很有好感,说道:“陈水墨对吧?来,登记一下,这俩人我们就带走了。”
  袁思思先急了:“你凭什么带我们走!”
  警察乐了:“你是不是赖人家门口不肯走?”
  孙思铭脸色也很差,他沉声解释道:“我来跟我自己的女儿谈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带走我!”
  “这……”警察抬头询问陈水墨,见她一脸烦闷,问道:“他真是你爸?”
  陈水墨摇头,答道:“他自封的,和我可没关系!”
  合着是一家子闹矛盾了,警察也放下心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不过有一点,只是劝孙思铭和袁思思离开,而没有劝陈水墨孝顺之类的。
  大概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把那俩人劝走。其中一位警察带着人先去坐电梯了,留下跟陈水墨相熟的这位,这才开始教育她:“以后开门前多看看,留着点心眼,省的给自己添堵。”
  陈水墨“嗯”了一声应了,警察还想教育她两句呢,但看她神情恍惚的,便嘱托了两句,让她回去了。
  待得警察走后,陈水墨就瘫在沙发上开始想事情,拿起电话,调到宋信和的微信,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住了没给他发消息。
  这种糟心事,实在不值得分享。但她心里憋闷,在沙发里倒腾了几回,都不舒服,索性起身,跑到隔壁宋信和的家了。
  那张迷你小沙发就放在电视柜的侧面,背对着房门。她走过去摔的躺下去,才觉得只有这个小小的窝,是她以前想事情时待惯了的安全港。
  整个人蜷缩着,一动也不动了。
  就这样蹉跎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连饭也没有吃。
  晚上,宋信和八点多到家,一进家门就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巡视一圈,才看到沙发里鼓着个小小的身影。
  他开了玄关的壁灯,换好拖鞋,放下包,也不见她有动静,便走过去查看。
  陈水墨窝在沙发上,双腿蜷曲着,合抱在胸口,像是婴儿在母体时的那个姿势。他弓腰从沙发背上探身,一看,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并没有睡着。
  “怎么了?”他问。
  陈水墨这才察觉到他回来了,从沙发里坐起来,一头杂发乱糟糟的,问道:“宋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啊?”
  “我吃过了!”他观察着她的反应。
  陈水墨“哦”了一声,又懈怠的躺了下去。
  “你还没吃?”
  “嗯。”
  “怎么回事?”宋信和有些憋气,知道她有点不正常,可是不吃饭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饿。”
  宋信和叹气,直接越过去,到了沙发正面,大手一捞,把她掌箍进了怀里,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陈水墨噘嘴:“我现在不想说……”
  真是急死宋信和了,可他倒也不勉强她,一手顺了顺她的乱发,说道:“那就明天再说。”
  她也没有矫情,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过了很久以后,陈水墨才说道:“这沙发……挺舒服的昂?”
  “还可以……”
  宋信和跑了很多家具城,才在一个小的批发市场,找到了跟她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银色小沙发,送给她当乔迁礼物。
  “哈哈!你不知道,我以前那个是咋来的!”终于换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气氛也变了许多。
  “怎么来的?”宋信和一下一下的应着。
  “和我在城阳村租房的邻居姐姐给我的。”她靠在宋信和怀里,向着他胸口拱了拱,好像寻求安全感一般。
  宋信和直接把她拽起来,放到腿上坐好,然后倚着沙发背,把她揽到胸口,一下一下的拍合着她的背,来应和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能察觉出她的不安,所以尽量给予她安全感。
  “你知道吗,她是个小姐,当时已经二十九岁了,我特别佩服她……”
  陈水墨眯起眼睛,想要从记忆里翻出她的模样,却发现很模糊,那位姐姐不爱拍照,说是老了看见会伤心,所以都没有存过她的相片。
  宋信和听得皱眉。
  陈水墨看他的表情,听到这种事情,恐怕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都是这种反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