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赵信拉了拉身旁卫玉楠的袖子,凑近小声道:“我还以为这次鹿鸣宴该我出风头,没想到还是被柏林抢光了。我不高兴。回去把你酿的桂花酒送我一坛。”
  卫玉楠白了他一眼,背过身一副不愿意理睬他的样子。
  第29章
  鹿鸣宴之后,何为安看着余柏林那怨毒的眼神,显然这次真正把他恨上了。
  余柏林觉得很无语。
  老老实实读书科举做官不好吗?恨这个怨那个,天天嫉贤妒能有意思吗?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学问了?
  余柏林转念又想,历史上也有许多私德不好的大学问家,就像是为了一句诗,活活虐杀自己亲外甥的那位大文人。可想而知才华如何和品德没关系,何为安才华横溢和他如同神经质般的嫉妒心也没关系。
  至少他没有因为自己考的比他好就喊打喊杀吧。
  封蔚听后,拍腿大笑:“他想对你喊打喊杀也没法子。若他是何老贼亲子倒有可能,可惜他只是个旁支。”
  “旁支都如此嚣张,亲子不知道多飞扬跋扈。”余柏林摇摇头。
  封蔚笑道:“这你可说错了。何老贼儿子不但不是个飞扬跋扈的人,反而是个敦厚的老好人,和他老子脾气很不合。先帝还在的时候,他儿子就和何老贼大吵一架,自请外放了。好几年了,一直没回京。”
  余柏林有些诧异:“那当真是可惜了。”
  封蔚笑容一敛,叹气道:“是可惜了。”
  何家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宫里两位更是蹦跶的厉害。待朝政稳定下来,或者何老贼活到头,何家肯定会被清算。
  何家那小子算是忠臣良臣,可被家里一拖累,就算命留着,官也做不成了。
  真可惜。
  不开心的事略过不谈,封蔚说起最近一些有趣的事。
  最有趣的,莫过于余柏林被“捉婿”一事了。
  余柏林少年解元,自古以来,解元除了卷进别的事,少有考不中进士的。
  现在众人皆知德王对余柏林挺有好感,而且余柏林还有张岳这么个有权有势的好老师,只要自己不做死,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看来,余柏林举目无亲,家徒四壁(?)都没关系了。
  没有亲戚长辈帮扶,女儿嫁进来反而自由潇洒不会受气;家境贫寒,大不了女儿多带点嫁妆进门帮扶女婿。
  余柏林骑着带着红花的白马去贡院之时,被不少人相中,甚至一些勋贵世族,都动了心思。
  嫡女是不可能嫁给只是举人的寒门学子,但庶女却是可以的。
  与其嫁给大户人家次子庶子,不如嫁给余柏林这个潜力股,说不得比那些大家族的次子庶子,能更快的给女儿赚个诰命回来。
  一时间,打探的冰人络绎不绝。
  余柏林被分宗,余家本家也不能厚着脸皮和余柏林拉关系,他长辈只余舅舅一人。
  但别说他舅舅还在外地,尚且不知道余柏林已经考中举人的事,就算舅舅在京城,也做不了余柏林的主。
  一个与余柏林同宗同姓的远方长辈都能对余柏林劝说一二,舅舅看似更亲近,其实在习俗上来说,却是个外人,提亲也不可能对着余柏林舅舅提。
  若余柏林是个女儿家,寄养在舅家,舅家尚且能为他做主。可男儿家就是自己独门独户。
  若要跟余柏林说亲,还只能跟余柏林亲自说。
  除了余柏林之外,大概只有他的老师张岳能对余柏林的婚事说上话。
  可张岳显然不愿意管这事。
  张家没有适龄的女子,他夫人季媛家也没有。
  旁支倒是有女儿,也试探过,张岳和季媛却觉得配不上余柏林。
  在听余柏林说先立业再成家,不愿于读书一事分心之后,张岳便做主把问到他这边的人都挡了回去。
  虽然男子十四五岁成亲的挺多,但二三十岁成家的也不少。除非家中早早定下的,许多人都是考中进士之后才成家。
  张岳觉得,自家弟子前程无量,现在提亲的那些女子都委屈他了。待他高中进士,想来那些世族勋贵的嫡女都是可以娶的。
  现在余柏林不过十四五,即使磨砺几年,也不过弱冠而已,年轻的很,完全不用急。
  张岳表明态度之后,世族勋贵都是要脸的,别人不愿意,他们也熄了心思。
  但一些层次没到的人,比如富商或者某些豪门旁支之类,可不愿意放手。
  就算余柏林不愿成亲,身边侍妾丫鬟暖床人总是可以有的吧?一时间,想要跟余柏林“偶遇”的人数不胜数,秦楼楚馆中透露出倾心余柏林的女校书们也是数不胜数。
  余柏林烦不胜烦。
  余柏林虽动了采买下人的心思,但封蔚自告奋勇要为余柏林找些合适的,余柏林就还等着。现在伺候的人都是封蔚王府过来的,护卫也是。
  所以很多麻烦都是王府护卫偷偷解决。封蔚则每天用这些事嘲笑他。
  余柏林郁闷,再这样下去,都没办法精心读书了。于是他干脆闭门谢客,只说准备科举。
  倒有人说余柏林居然想参加下一届科举,实在是狂妄。少年举子常见,少年进士可难得。
  余柏林却认为,真枪实弹的考场练兵,比自己闷头读书进步更快。至于落榜什么的,又不会少块肉。他从不在意流言。
  张岳本也劝余柏林再磨砺几年,后听余柏林只是下场练习,对得失并不看重的时候,想了想,同意了。
  看余柏林样子,确实对能否考中并不在意。那么下场试试水,为下一次科举积累经验,也不错。
  他教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是让他多经历实战考试。有时候,科举心理素质,比自身本事更重要。
  余柏林闭门谢客之后,纷纷扰扰终于少了不少。
  他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编写他的书了。
  若他想要下届科举一举中的,立言必不可少。如今他已经是解元,所立之言应该传播更广。
  若他年岁再大一些,比如有尚书经魁那种年龄,做集注都是可以的。现在他还是只能做个伪装,用识文断字掩盖做注的事实。
  ……
  院子里闲杂人等少了,大宝和小宝又开始往这里跑了。
  后来不知道皇帝和皇后什么心思,大宝小宝光明正大的养在了德王府。
  皇子幼年时期养在宫外并不少见。无论本朝前朝,都有皇子养在宗室王爷或者妃嫔娘家的先例。
  但太子养在宫外却没见过。
  而且德王府还没个女主人,德王自己就是半大的孩子,哪能养孩子?
  若皇帝在朝堂中提出来,估计一些大臣能去撞柱子。
  可皇帝暗搓搓的就让大宝小宝住到了德王府上。
  大臣们心里很堵。
  皇帝光明正大,他们却不能说自己知道了。
  因为皇帝是光明正大私、下送孩子。
  他们要怎么说自己知道皇子出宫的事?扣上个窥伺宫闱的帽子,那可是大罪。
  封庭登基不过大半年,已经渐渐在朝堂上积威。现在,再无人以为这个皇帝好欺负,能成为他们的傀儡。
  一些老臣不由感慨,不愧是皇长孙,被武宗和光穆太子亲自教养,当皇帝培养。
  大宝和小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养在了德王府,朝臣们对德王受皇帝陛下宠爱信任的程度又有了新认识。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封蔚只会带着孩子疯玩,教导太子启蒙的并非什么大儒,而是余柏林。
  余柏林得了解元之后,帝后二人觉得有才不在年高,余柏林师承张岳,做太子启蒙足以。
  太子启蒙本就用不着那些大儒。带太子再长大一些,再择东宫辅臣即可。
  余柏林接手太子的启蒙时,没想过推脱。
  他已经打上了皇党和德王党的印迹,洗都洗不掉了。
  不过是再打上太子党的印迹而已。
  都说三岁看到老,大宝目前表现出来的品德脾气,稳稳当当继承王位轻而易举。
  能和下一任皇帝搞好关系,何乐不为。
  好吧,现在说这些早了些。只说皇帝的信任,对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寒门士子而言,最为重要。
  他既然选择做官,一身荣辱都将系于皇帝身上。
  做好一头栽进皇家这趟浑水之后,余柏林对另找下人一事便搁置一边不再提了。
  家中下人,就由着封蔚和皇帝随意安插。全是眼线,他还更安全一些。
  反正这些人服侍人挺专业的,这么高素质的下人,他也不亏。
  ……
  帝后二人将两位皇子送出宫,自然是因为他们要对后宫出手了。
  大宝小宝刚送走几日,成皇后在何贵妃再次挑衅她时,冷笑着让人按着何贵妃打了板子。
  即使是贵妃,也不过是皇帝的妾而已。就像是正室有权力发卖妾室,成皇后作为皇帝的正妻,在妃嫔对她不敬的时候,一条失仪的罪名,足以惩治。
  成皇后坐在上首,看着趴在地上疼的发抖,满脸泪痕的何贵妃,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你居然敢……太后不会放过你的……何家不会放过你的……”何贵妃咬牙切齿道。
  成皇后轻笑道:“本宫可以罚你板子、罚你跪、罚你关禁闭。太后却不能罚皇后。她最多只能训斥本宫,去陛下那里告本宫。可是,陛下会听吗?”
  至于何家会不会报复自己娘家,呵,当年先帝打压先太子一派时,自家已经化整为零,退出朝堂中枢,要么外放要么直接辞官。
  现在有陛下庇佑,还能比当年更差?
  “后宫之事,前朝怎会得知。”成皇后站起身,旁边宫女替她整理衣裙,“你大可以往外递消息,若被本宫抓到你私通前朝的把柄,本宫也好赐你鸩酒白绫。”
  “既然你提起太后,那本宫就走一趟吧。”成皇后垂下视线,微笑着看着何贵妃,“扶贵妃回去,宣御医给她好好看看。这么个美人儿,要是落下什么疤痕,本宫也心疼。”
  宫里成皇后养好了身体,整顿好了宫务,终于开始发威,宫外大宝团在余柏林怀里,悄悄说着自己的担心。
  余柏林并不想听后宫那些事,可不但大宝说,封蔚嘴里也不把门,一大一小一起抱怨,余柏林按着眉头,十分郁闷。
  最终他也淡定了。他连贵妃追杀皇子王爷都见过了,不就是皇后开始反击了嘛,这也不算什么阴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