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导篇:非常时期的新生
  睡眼惺忪的梅拉克琼斯(merak jones)在走出破釜酒吧的壁炉时摔了一跤。梅拉克身边的弗莱娅马格努森(freja magnusson)嘻嘻地嘲笑着他,把他扶了起来。
  “你到底要多久才能睡醒?”弗莱娅用纯正的冰岛语说道。
  弗莱娅马格努森长着一张一看就知道是北欧人的脸,金发碧眼,像个洋娃娃。她不像一般北欧人那样拥有着被寒冷的天气严重影响的性格,反之她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有时候甚至有点一惊一乍,鲁莽得不像个女孩子。据弗莱娅自己说,那是她的维京血统在作祟。不管她怎么说,反正梅拉克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至于梅拉克自己嘛,他不知道别人看他的脸时会不会一眼就看出他是个西欧人,至少在英国,不用看就能知道。梅拉克继承了母亲的金棕色头发和褐色眼睛,所有人都说他和母亲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犹记得母亲去世以前,她曾经多次翻出一张几十年前的旧照片和梅拉克对比,她的结论总是“一模一样”。那张照片上是梅拉克幼年夭折的小舅舅。
  梅拉克从没觉得自己像谁,他只觉得他像他自己,这样就挺好。
  “我不像你一样总是亢奋。”梅拉克用纯正的冰岛语作答。
  这是梅拉克回到祖国的第二天。梅拉克是个如假包换的英国人,却生在冰岛长在冰岛。这是他第二次回英国,上一次是在五年前的1973年,他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母亲波莉希妮娅意外去世,父亲依照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让她落叶归根,葬在家乡。那些长远的记忆梅拉克早已淡忘,所以现在英国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新鲜的,只是没有极光看还不太习惯(尽管他看极光都看烦了)。
  琼斯家本来是个幸福的四口之家。梅拉克三岁的时候,母亲生下一个小妹妹,取名奥芙罗辛阿格莱娅(euphrosyne aglaia)。奥芙罗辛是梅拉克的外婆的名字,阿格莱娅则是波莉希妮娅很早就去世的姐姐的名字。很不幸,奥芙罗辛生下来就身体孱弱,在得了一场重病后便去世了,没能熬过她的一岁生日。梅拉克对小妹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他也不太悲痛。
  又过了三年,波莉希妮娅在回国途中遇害,也去世了。四口之家只剩下父亲和儿子。那段日子真是难熬,梅拉克到了现在也不愿回想。幸好有弗莱娅,不然他可能会永远悲伤下去。
  弗莱娅马格努森的家族算是冰岛寥寥无几的巫师家族中历史最古老的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9世纪,据说第一批迁居到冰岛的维京人中就有弗莱娅的祖先。冰岛地方小,人也少,所以弗莱娅的家族没什么辉煌的历史,不过过得也算殷实。
  弗莱娅的父母和梅拉克的父母是同事,两个人又是同年,于是顺理成章地从小玩到大。据说梅拉克小时候只要一和弗莱娅玩就不会哭闹,不过他自己是死活都不愿意信的。
  到了十一岁该上学的关口,梅拉克和弗莱娅的父母一致决定把两个孩子送到霍格沃茨去上学。虽然目前英国乱得像锅粥,但霍格沃茨的盛名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就冰岛巫师不超过五百的人口来看,教育问题着实难搞;少数人会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教,多数人会把孩子送到环境更适合冰岛人的德姆斯特朗去。
  梅拉克很想去德姆斯特朗,但遭到了父亲的严词拒绝,只好回到并不熟悉的家乡来上学。德姆斯特朗折腾黑魔法远近闻名,弗莱娅的父母不想他们唯一的小天使变成神神叨叨面目全非不讲卫生的神经病黑巫师,又担心小天使会在遍地火星语的布斯巴顿受委屈,只好咬咬牙一跺脚让小天使降临英国。
  “起来啦,瞌睡虫。”
  梅拉克感到自己的耳朵被揪了起来,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见父亲科普蒂斯正站在他面前,又把眼睛闭上了。
  “喂,梅哈克,我可没法一直扛着你去对角巷。”这次弗莱娅用的是带有冰岛口音的生硬英语,只是“梅拉克”的发音还是冰岛语里的。
  “我才用不着你扛,”梅拉克终于站稳了,“弗嘿娅。”他故意用冰岛语的发音叫弗莱娅。
  “那就赶紧走啦!”
  梅拉克和弗莱娅小跑几步跟上父亲。科普蒂斯正站在一堵砖墙前,他用指关节敲了几下砖块,那些砖块便自己让出一条路来。
  那个瞬间,梅拉克彻底清醒了。
  “skegg merlin。”弗莱娅嘀咕道,那是冰岛语里“梅林的胡子”的意思。冰岛人从来不拿“梅林的胡子”当感叹句,但弗莱娅这个冰岛人跟梅拉克待久了也学会了这句话。不过弗莱娅从来不敢在她父母面前说这个,因为他们可能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弗莱娅的父母虽然在教育上很宽松,可他们对北欧神话无比敬畏,要是让他们听见他们的小天使天天把一个异族英国佬挂在嘴边,不气死才怪。
  梅拉克和弗莱娅完全无视了科普蒂斯念叨个不停的往事,扑进了对角巷的怀抱。冰岛从来没有这样繁华的商业中心,也没有如此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商品,梅拉克感觉自己像只扑进羊群的狼一般。
  “小心点,孩子们!”科普蒂斯赶紧一手拉住一个,“小心食死徒来把你们抓走。”
  “食死徒是什么东西?”弗莱娅高声问。
  科普蒂斯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走一边低声用说了多年却依旧欠流利的冰岛语向他们解释食死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梅拉克听了一会儿就总结出两个关键词:黑魔法、爱好杀人。
  梅拉克顿时觉得家乡的人真没意思。果然是生活太无聊了——冰岛魔法政府那几十个老头老太太为了促进生育下了血本发奖金,巴不得家家都生七八个孩子,英国巫师才刚上三千就想着控制人口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梅拉克就把这些想法抛到了脑后。他们去古灵阁换了钱,就往摩金夫人长袍店去了。
  弗莱娅兴奋地在店里转来转去,叽里呱啦地感叹着满店长袍的精美,梅拉克则盯着对面那家冰淇淋店里各种口味的冰淇淋流口水。
  “孩子,你可以过来量尺寸了。”
  摩金夫人是个矮矮胖胖慈眉善目的女巫,她一边用魔杖指挥着一条卷尺在梅拉克身上比来比去,一边在一张羊皮纸上记录着。
  梅拉克动也不敢动,余光却瞥见坐在一边的父亲正盯着店里的一个人看。梅拉克有点好奇,趁着转身的时候看了那个人一眼。
  那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双眼犹如被雾霭笼罩,是一种灰色、蓝色和绿色的融合,很是特别。梅拉克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盯着她,因为她和波莉希妮娅实在太像了;如果她绑成一条长辫子的头发不是栗色而是金棕色,梅拉克或许会把她认成少女时期的母亲。
  那个姑娘旁边的男人倒是有一头金棕色的头发,眼睛的颜色似乎是褐色;那是属于波莉希妮娅的发色和眸色。他们两人眉眼很是相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妹,那个男人却一点也不像波莉希妮娅。
  梅拉克忽然想起来了。他的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结过一次婚,那是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才得知的。梅拉克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他在葬礼上见过他们,只是时间长了记忆也模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从梅拉克心底冒出来,仿佛属于他、奥芙罗辛和父亲的母亲被人抢走了一般。
  于是梅拉克在弗莱娅量尺寸的时候悄声问父亲,“爸爸,他们是……?”
  “是的。”科普蒂斯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hversu hatursfullur。”梅拉克用冰岛语嘀咕了一句“真讨厌”。这是他从昨天开始养成的一个习惯:用冰岛语犯嘀咕,这样所有人都听不懂了(当然,除了弗莱娅)。同理,在冰岛的时候他也会用英语犯嘀咕。
  等到梅拉克进了丽痕书店的时候又把刚刚见到的人们抛到脑后了。丽痕书店的店员是个年轻爱笑的圆脸大姐姐,一双黄色的眸子眨着很是讨喜。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呃……我找不到我该找的书……”梅拉克挠着头,把书单递给店员。
  “来来来,我来帮你们。”店员热情地接过书单,带他们走进一层层书架。“你们是霍格沃茨的新生?”
  “是吖。”弗莱娅骄傲地挺起胸膛。
  店员扑哧一笑,“巧了,我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她麻利地找到一本本书,然后用漂浮咒把它们垒在半空。
  “学生不是不能在校外施魔法的吗?”弗莱娅好奇地问。
  “只要向魔法部递交暑假工的申请就行了,”店员说,“听口音,你是外国人?”
  “我从冰岛来。”弗莱娅再次骄傲地挺起胸膛。
  “冰岛?”店员说着把书摞在收银台上,开始计算价钱,“这种时候你还愿意来,真是勇敢……”
  “什么时候?”弗莱娅问。梅拉克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让她少出声。
  这是梅拉克注意到摆在收银台前面的一排《预言家日报》,有一条新闻是“纯血的陷落:库尔莎克劳奇嫁给阿尔尼塔克麦克米兰次日被家族除名”。
  “一共十五加隆十四西可。”店员把装好的书递给梅拉克和弗莱娅,他们各自拿了各自的书。
  “谢谢啦。”弗莱娅笑嘻嘻地说。
  “不用谢。诶,既然开学了能在学校里见到,不如我们先交个朋友?我叫卡佩拉诺特,斯莱特林六年级。”
  “我是弗莱娅马格努森。喂,梅拉克!”
  梅拉克还在盯着那条新闻看,弗莱娅叫他时才反应过来。“噢,噢,我是梅拉克琼斯。”
  诺特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正确的说,不是僵了一下,而是变了一下。那笑容里的情感未变,只是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梅拉克也说不清那些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你们可一定要到斯莱特林来!斯莱特林可是霍格沃茨最好的学院了。”
  弗莱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大概会去赫奇帕奇吧……我父母都是赫奇帕奇。”梅拉克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还盯着那条新闻看。
  “赫奇帕奇也好,也好。”诺特的笑容又变了一下,她弯下腰去找了什么,很快她便把两根甘草棒放到他们面前,“既然是朋友,这些就送给你们了。”
  “啊,谢谢!”弗莱娅喜滋滋地接过甘草棒。
  梅拉克也拿了甘草棒,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么,等你们去了霍格沃茨,要记得找我玩啊!”诺特倚在收银台上笑吟吟地说。
  “一定一定!”弗莱娅把头点得像个拨浪鼓。
  ——弗洛林冰淇淋店。
  弗莱娅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刚刚看到的最新款光轮扫帚,一边对着一个法国葡萄味的冰淇淋大快朵颐。梅拉克啃着一个同样口味的冰淇淋,盯着坐在隔壁桌的他的异父哥哥姐姐看。那个姑娘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点,满脸严肃地交谈着什么。梅拉克假装很认真地吃冰淇淋,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桌的谈话。
  “……你不去看看卡佩拉吗?”
  卡佩拉?是他刚刚认识的卡佩拉诺特吗?梅拉克心里冒出疑问。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大概就是诺特的朋友了。
  “……不去了,我还要去见西尔玛。”
  “可是你都答应她了。”
  “她不会介意的。”
  “……你是为了特拉弗斯才敷衍卡佩拉的吧。”
  “随你怎么想。不说这个了。奥赖恩布莱克的病怎么样了?”
  “恐怕活不过圣诞节。雷古勒斯回去照顾他了。”
  “这么严重么?”
  “油尽灯枯,救不回来了。”
  “……不能用黑魔法吗?”
  “雷古勒斯问过他,他不同意。”
  “呵,真是可笑……”
  仿佛察觉到了梅拉克的目光,刚刚还在发笑的男人向他看过来,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梅拉克吓了一大跳,赶紧埋头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许是吞得太猛,他呛得直流眼泪。口腔里弥漫着冰冷的感觉真是难受。
  “怎么了,梅拉克?”科普蒂斯拍着儿子的背,关切地问。
  “没事,我没事……”
  “你还是太累了啦,哈哈哈哈……”弗莱娅咯咯地笑起来。
  “闭嘴,弗莱娅。”梅拉克翻了个白眼。
  梅拉克的余光瞟见他异父哥哥锐利的眼神投向了弗莱娅,然后他的异父姐姐低声说,“那是冰岛语。”
  梅拉克烦躁地撇了撇嘴,决定不再听他们讲话。他想起在丽痕书店看到的报纸,于是他问道,“爸爸,真的有人会因为跟家里人不喜欢的人结婚而被家族除名吗?”
  科普蒂斯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了,然后他对儿子露出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
  “怎么说呢……”科普蒂斯略微沉吟,接着说道,“这种情况现在时常发生。”
  “为什么?是因为食死徒吗?”弗莱娅也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不不不,并不是。”科普蒂斯摇摇头。
  如果这个时候梅拉克再看向隔壁桌,他会看到那两个人阴沉沉的脸色。不过梅拉克再没看过去。
  “在冰岛,这种事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弗莱娅托着腮说道,“我爸妈大概永远不会管这种事吧。”
  “所以你们很幸运啊。”科普蒂斯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
  科普蒂斯忽然不笑了。
  “爸爸,怎么了?”梅拉克问。
  “没什么,没什么。”科普蒂斯又笑了,只是这笑很勉强。
  驶向霍格沃茨城堡的小舟上只有寥寥几个人,梅拉克粗略数了一下,大约不超过二十个人。也许这个年月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很多人连学也不上了。像梅拉克和弗莱娅这样偏向虎山行的人大概是最傻的了吧。船停泊的码头有好几条空着的小舟,可见最盛时的霍格沃茨每年的新学生不少。
  当礼堂的大门打开时,梅拉克竟觉得有些凄惨——明明应该坐满人的长桌旁边只剩下大概五分之三的学生,零零散散地坐着。不过喧闹嘈杂大概还是和从前座无虚席时一样,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着刚刚结束不久的魁地奇世界杯,但他们脸上的兴奋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掩盖住了。
  梅拉克虽然喜欢骑扫帚,但他对魁地奇的兴趣不高。弗莱娅倒是昂首挺胸,因为今年的世界杯大爆冷门,本来默默无闻的冰岛队一举夺冠。
  梅拉克看到了坐在斯莱特林长桌边的卡佩拉诺特,后者对他和弗莱娅笑了一下。他还看到了赫奇帕奇长桌边跟所有人都离得很远的他的异父姐姐,她戴着闪闪发亮的女生主席徽章,正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发怔。梅拉克的目光在整个礼堂搜寻着,却没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也许他已经毕业了。
  梅拉克感到众人的目光开始向他的脸聚来,他知道是因为他和那个姑娘无比酷似的脸。
  学生们一个一个地被叫上去戴上分院帽。各个学院的欢呼声和掌声似乎都有些有气无力,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梅拉克琼斯!”
  梅拉克走上前,看见教师席上很多教授都微微变了脸色,只有邓布利多教授依旧慈祥而庄严,半月形的眼镜后面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
  梅拉克转身坐上三角凳,分院帽被放到他头上。他知道自己会去的学院毫无悬念,可现在他似乎不太想去了。赫奇帕奇本应该是阳光而友好的,可那个人的存在把友好的气氛变得阴暗了。她正盯着他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赫奇帕奇!”
  梅拉克闭上眼睛,再不能改变了。他又睁开眼睛,站起身向那片稀稀拉拉的掌声走去。
  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很和善,梅拉克一下子被好几个人拍了肩膀。诺特正在不远处向他露出微笑。
  “嘿,那个……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和斐克达罗齐尔是不是亲戚?”一个七年级的男生问道。
  噢,原来她叫斐克达罗齐尔。罗齐尔家族的人,果然令人生厌。
  “不,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是麻瓜。”
  梅拉克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罗齐尔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改变。那样美丽的眼睛,本不该流露出那样的目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见过那双眼睛,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就好,那就好。”大男生爽朗地笑起来,“我是伊冯珀克斯,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梅拉克今天第一次露出真情实感的微笑。他忽然有些想念冰岛了,这里的人笑起来的时候都好像在掩盖什么,搞得他现在一笑也像在掩盖什么。
  “弗莱娅马格努森!”
  弗莱娅闭着眼睛,满脸都是期望。
  “格兰芬多!”
  弗莱娅睁开眼时的眼神是失望的。她不舍地看了梅拉克一眼,就坐到了格兰芬多长桌边上。很快失望就被兴奋冲散,梅拉克总觉得弗莱娅的到来为格兰芬多添了一分生气。格兰芬多的旗帜那样红,就像她的性格那样明朗。
  即使是十余年后,梅拉克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弗莱娅明媚的笑容。无关情谊,无关时间地点,只是那笑容太明艳太清澈太天真,在他们被卷入时代的漩涡前留下了最后一道印记。
  走廊上楼梯上走回休息室的学生明明不多,梅拉克却觉得像人山人海。他们整齐有序却窃语不止,杂乱无章却死气沉沉,后来梅拉克回想起时也觉得古怪,那天的人群如何才能把喧闹与寂静融为一体?
  罗齐尔站在墙边,木然地看着一切。梅拉克在经过她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并没有看他,反而盯着走廊另一头。那里站着个拿着扫帚的清俊少年,双眸黑得活像黑曜石。
  多么古怪的情谊。梅拉克想。
  梅拉克没再关注他们,跟着赫奇帕奇的队伍回到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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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双叒叕来开新视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