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第十五章
  阿梅的话犹如挠痒痒而已,根本就没有让大兴舅舅经心。只是一挥手,让阿梅不要开口。
  “就当是这样吧,你只管说到底行不行,别为难阿梅她一个孩子。这些虽然有困难,但是你都是可以弄到的。家里孩子们都大了,阿梅一个人住也不安全,我打算让素映和素涓两姐妹一起过去住。也好互相有一个照应。”
  大兴舅舅说出来自己的打算,让阿梅不能再说些什么。这已经不是为阿梅搭草舍了,还掺和着陈家的人。所以阿梅没有推辞的理由,也不能够推辞。
  阿根村支书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被解开。了然地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能够帮忙了,你早说这些,我不会觉得为难。不过村里的人你打算怎么说,这么大张旗鼓的,总有些闲话。”
  话虽然是在问大兴舅舅,但是看的却是阿梅。
  阿梅一愣,不过很快就笑着点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再说了,即使被利用了,但是也觉得还好,大兴舅舅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在这个时候,态度还需要表明的。
  “舅舅,还有村支书,你们不用考虑我的。有了两位表妹跟我一起住,我还不怕一些。舅舅您设想得很周到。村子里的人说起来,我自然会说话的。”阿梅想想,还是添了这么一句话,让舅舅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既然阿梅也没有意见,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阿梅这么说,那咱们也没有什么顾虑。 现在就可以商量到底该怎么做。大兴,你看挑选哪一天?”阿根村支书高兴地开始跟大兴舅舅商量起来。
  阿梅只是在一边乖巧地听着,不插嘴一句话。
  对于大兴舅舅的安排,阿梅很欢迎。因为通过这几天住在舅舅家里,遇到了好几次蛇,更加不要说其他比如老鼠之类的。阿梅对于这些真的太受不了。但是一朝大兴舅舅的盘算,至少屋子里少一点这些东西,当然这些是杜绝不了的,想起来这些东西,阿梅就起鸡皮疙瘩。
  阿根村支书和大兴舅舅热烈地讨论着,阿梅在一边帮着倒水。
  直到阿根舅妈过来。
  “好了,好了,不用再讨论了,反正搭建草舍也就这些事情。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该做的那些东西和筹措的东西,都是要村里的支持不是。”
  屋子里三个人听了都愣住了,很快阿根村支书就站起来说道:“啊,对了,是我忘记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咱们边喝酒边商量。否则,饿着肚子,脑子都动不起来了。”
  大兴舅舅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至于一边的阿梅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只是跟着一起过去吃饭。
  阿根村支书家里的桌子是四仙桌,一边坐两个人那是绰绰有余。阿根村支书作为一家之主,坐在朝南的位置,大兴舅舅就坐在左边的相邻位置。
  家里最大的一个孩子也就跟阿梅差不多的年纪。阿梅就跟这些人挤在一起。
  阿根村支书最大的女儿,陈卫芯跟阿梅有几面之缘。只是知道阿梅脾气不好,不过现在坐在身边,倒是完全没有觉得,就试着跟阿梅打招呼。
  “阿梅,我这么叫你没事吧?”陈卫芯咽下一口饭,小心地问道。因为前段时间,被身为父亲阿根村支书嘱咐过,要跟阿梅好好的相处,做个朋友也好。陈卫芯因为上出初中,在村里相处的朋友不是很多。如果跟阿梅相处好,阿根村支书觉得还算是不错的。
  “没事,我该叫你什么呢?阿芯?”除了两个表妹,这还是第一个跟自己和气说话的同龄人。阿梅自然是高兴的。
  “可以啊。我爸妈都是这么叫我的。以后,你有空可以来我家找我玩的,我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呵呵。”陈卫芯爽快地答应。
  “这个是当然的,阿芯,你还在读书吗?怎么这次农忙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你?”阿梅好奇地问道。
  “恩,我现在在读初三,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了。本来我们也是放农忙假的,不过我爸让我在家里做饭,所以我没有去干活。唉,高中我又轮不上,很快就要回来干活。我也就比你迟一年而已。怎么样,你一来就是超强度的劳动,吃得消吗?看你黑了很多,瘦了好一些。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怕啊。”既然熟悉了,陈卫芯边吃,边高兴的对阿梅喋喋不休。
  听了陈卫芯的话,阿梅不自觉的用左手摸脸。略显粗糙,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农忙留下的。就这么几天,皮肤就被晒成了这样,阿梅真的不敢想象多做几次,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
  “是了,连皮肤都这么粗了,多来这么几次,我都要晒黑,晒丑了。估计我爸妈和弟妹都要不认识现在的我了。”阿梅自嘲地笑道。估计阿梅最好老死在这里,也不要阿梅还回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家里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陈卫芯看着阿梅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才说上话。以前阿梅来外婆家做客,都是两眼朝上,跟周围的人根本就相处不来。
  很快,阿梅就恢复了心情。看到陈卫芯为自己担心,阿梅笑了起来。
  “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感慨而已,我现在还年轻,养养就行了,反正冬天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不用干活。对了,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芦荟,我想种一些,以后养护脸就靠它了。你以后也可以用这个保养皮肤的。”
  “诶,芦荟,我这里刚好种了一些,你如果要的话,可以拿去的。真的有那个效果吗?那我也用用。明年的时候多种一些,我也不怕晒黑了。”陈卫芯诧异地问道。
  阿梅神秘的笑笑。
  “真的哦,以后你跟着我,一定会让你的皮肤好好的。嘿嘿,你以后有空也可以经常来我家。等房子造好了,就只有我们三个表姐妹,没有大人,反而相处地更加愉快的。就是住在我家里也可以的哦。”
  阿梅决定在这里多结交几个好朋友,看着陈卫芯人还不错,人又有些腼腆。跟自己的那个亲妹妹阿兰是不同的,让阿梅心情也放松。所以才做出邀请的。
  陈卫芯一愣,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意思。脸上绽放出笑容,让阿梅一下子惊艳了。
  陈卫芯笑起来真的很漂亮,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对了你们学校里情况怎么样?我们那里根本就是不上课了。又乱的很。不过我觉得你不要放弃。也许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学习。还有,你平时一定要多笑笑,你看你多漂亮,我都惊艳到了。”阿梅想想,还是想要告诉陈卫芯这些话,到底人家信不信,那就没有办法。
  “我们学校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不过是去点到。然后出去活动的活动,帮忙的帮忙。老师们都被打下来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原本爸想要让我去村里的小学当代课老师,只是我已经被老师们的遭遇给吓怕,所以我拒绝了。可是村里的人都认为我是因为那个人才放弃的,谣言无数,真的不知所谓。”陈卫芯一脸的不屑,有是一副说道伤心事的样子。
  ☆、第十六章
  阿梅看着陈卫芯的样子,觉得有些什么隐情。看着碗中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阿梅就提议去外边聊天,好奇心杀死猫。
  “走,咱们去外边说,这里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完。而且这里烟味也呛人。”说着,阿梅就拉着,也放下碗筷的陈卫芯,出门去聊天。
  陈家院子周围都栽种着夜来香之类驱虫的花草。所以两个人坐在外边洗衣服的石板上,也不怕蛇虫来叮咬。还有徐徐凉风出来,比憋闷的屋子里好受多了。
  阿梅深呼吸一口,嗅到的是一片花香和青草香。
  “听你说的,好像有什么隐情,方便跟我说吗?当然,你如果觉得为难,那就不要说了。只是我不想要去听村子里的那些长舌的说起这些,误会了你。”阿梅拉住陈卫芯的双手真诚地问道。
  看着陈卫芯清澄的眼眸,阿梅认真的点头。希望陈卫芯告诉自己。
  陈卫芯看着阿梅,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知青中有一个叫胡宇的顶替了我去村小当代课老师。就被村里的人传开说是我为着那什么,才让出来的名额。我连那个男的名字都是事后才知道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村里的那些人就如此地传我的流言。这不是要比我去死嘛,还是后来我爸站出来澄清这些流言的,只是村里人信不信又是两回事情。其他倒没有事儿,只是连累了爸,否则他早就进公社当干部去了。也不用这么任劳任怨地留着村子里当村支书,吃力不讨好。”
  阿梅一副了然的样子。
  “有的时候,清者自清,你不用在乎这些流言。何况,阿根村支书现在其实在村子也挺好。说一不二,可以放开手脚干实事。否则依照他的脾气,如果去了公社也不一定好。总是有人压制着他的。你不要再自责了。”
  陈卫芯听了阿梅的话,低头沉思。
  阿梅也没有开口打断她的思路,只等着她想通。
  气氛沉寂了很久,陈卫芯才笑着抬起头来,对着阿梅说道:“外边天凉,咱们还是进去吧,他们应该已经吃好了。我也该进去收拾碗筷。今天咱们聊得高兴,明儿我有空的时候就来找你说说话。”
  阿梅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卫芯,很快就释然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两人不过是才认识,说了几句话而已,人家又怎么可能这么快认可自己。即使刚才告诉自己那个事情,也不过是怕村里早就传开,只算是跟自己澄清罢。不过依照阿梅的观察,这个陈卫芯本人还是不错的,交个朋友多一处聊天的去处也不错。
  “也好,今天还真的是忙坏了阿根舅妈了。我也一起跟着去帮忙吧。这次都是为了我的房子的事情,才来劳烦的。”
  两人一起进屋子,阿根舅妈已经在收拾了。两人连忙上前接手,一个洗碗,一个擦碗。
  一边的阿根村支书和大兴舅舅吃喝完,继续商谈。
  一直商量到九点,阿梅和陈卫芯两个人已经困得头一点一点了。摆放在堂屋里的座钟“当当当”地响起来。一共九声,代表着已经九点钟了。
  阿根村支书和大兴舅舅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哎呀都九点了,那我和阿梅两个人先回去。明天我就开始筹备,水泥和石灰还需要你去忙乎。至于石头,我跟上塘里的陆阿糯交情不错,弄些过来不成问题。”大兴舅舅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行,这些都是咱们说定了的。明儿个,我就叫村里的拖拉机手跟着我一起去瓜兰镇。总也要给你弄些水泥过来,至于石灰和黄沙,村委那儿原来就有一些,还是前几年的时候给知青点修房子的时候剩下的,正好给阿梅建草舍用没人说嘴。也省得村里为这么点东西争执不休。”阿根点头说道。
  出了阿根村支书家的院门。
  阿梅和大兴舅舅两个人在宁静的村间小道上走着。阿梅和大兴舅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周围只有水湾边里青蛙“呱呱”地叫着,草丛里的蟋蟀和树上的知了应和着。
  “阿梅,说心里话,你是否对我做的决定膈应,如果真的不愿意,你只管说出来。我也就不盖了。就搭一座草舍,你一个人住。”大兴舅舅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跟阿梅说了这些话。
  阿梅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月光洒阿梅的脸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芒,让人看不到阿梅脸上真实的表情。
  “舅舅,您是不是怕我建好房子,到时候闹起来。这点您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来这下乡,除了依靠您一家,我还能够依靠其他人?再说了,您这些安排都是出于对我的安全着想。不过是对您事先没有跟我说有些不高兴罢了。但是这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您放心,我没有意见。而且,下乡蛇虫鼠蚁比较多,依照您的方法做,我还可以放心一些。”
  大兴舅舅突然发现,阿梅真的变了,不是表面上的,连心智都变了。以前成天就是抢弟妹吃的和用的钱。自己只是舅舅,教训也轮不到自己。总是作为一个长辈做一个和事佬而已。
  “你能够这么想,我觉得很欣慰。你妈把你交给我,我总要给你安排好。对了,阿芯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不要因为那些无谓的流言疏远了。既然你跟那些知青点的人谈不来,你妈也不愿意你多接触她们。那你跟阿芯好好的做朋友吧。有朋友一起做事儿,也能够把日子过得愉快些。连读书写字也有人一起,不会孤单,还可以商量问题。明年阿芯也要回来干活了,你们可以一起的。”大兴舅舅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阿梅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容。
  “您放心,我不会把那些谣言当回事的。阿芯已经跟我说了这个。我不介意。您说的那些,我也想到了。以后我会多找她的。至于知青点的那些人,看着上次的相处,不是很欢迎我,那也就算了。”
  阿根村支书的家离陈家不是很远,几句话,也就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家门。
  舅妈正等着两个人,在昏暗的油灯下,挑花边。这回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花边。
  “回来了?跟阿根商量的怎么样?成了吗?”
  “恩,成了,阿梅也没有什么意见。我明儿就开始筹备材料,你也把西边的那块私有地收拾出来,上边的作物该扯掉的扯掉。很快就要开工了。总不好让帮忙的人来给你清理吧。”大兴舅舅点点头,就盛了一盆水洗脸。
  “可惜了上边的菜,你放心吧,我明天就收拾。到时候就把这些菜做成菜干和腌白菜吧。阿梅啊,你没有误会就好。素映和素涓过去陪你,你也不用怕。我们几个当长辈的也放心些。”舅妈忍住心中的喜悦,很快答应了大兴舅舅。又跟阿梅说一两句安慰的话。
  阿梅笑了起来。对着舅妈说道:“舅妈,您不用担心我不高兴,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安排。明天开始就要舅妈您忙乎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直接跟我说。我不只是在这里短暂居住,而是要好几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抽上去。”
  舅妈对于阿梅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也就这几年,地里的收获有些剩余,否则连自家人都养不活的话,还真的不愿意让阿梅在自家白吃白喝的。
  ☆、第十七章
  搭草舍,不,现在已经不算是搭草舍了。除了屋顶,其他的跟阿根村支书家的砖瓦平房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是阿梅的屋墙是要用石头垒出来的,再加上水泥石灰勾缝。这样的房子异常的结实。说是草舍也是可以的,因为屋顶就是用稻草搭的。刚好可以堵住村里人的口舌。
  一早,阿梅就被两位表妹叫醒,洗漱吃饭。问起来,大兴舅舅很早就起来出门运石头了。
  吃完饭,来到屋子的西边自留地。舅妈已经在那边忙乎了。看到阿梅过来,舅妈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这才笑着说道:“阿梅过来了,你就拿个矛刀砍白菜吧。素映你就扯葫芦藤,至于素涓,你就回去屋里看你小弟。这会儿应该醒了。饿了,就给他吃完米糊。”
  几个领到任务的女孩子,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
  阿梅拿着一把矛刀,就开始一颗一颗地砍下大白菜。在放进一边的竹筐里,等满了之后,再运晒场晾晒。
  自留地里的作物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舅妈也没有去翻整土地,反正到时候需要挖地基,现在翻整不过是浪费功夫而已。
  白菜放在晒场也就不用去管了,大太阳晒个两三天再说。至于新鲜的葫芦则是不能这么对待了。
  而是拿了一个破碎的瓷碗片,开始刮去表皮。舅妈示范了几下,这个工作就交给了阿梅和素映表妹。
  等阿梅刮好一个,舅妈就拿着菜刀开始切丝。切好的葫芦丝就晾晒在蒲垫上。
  这样忙忙碌碌地,就过了两个小时。
  阿梅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都冒金星了。看来身体有些贫血啊。在晒场就地走了一会儿,伸展一下身体。
  才刚坐下,就听到屋外拖拉机的声音。
  “阿梅,你去倒几碗茶水出来给师傅们解渴。”舅妈听见声音忙跑出去帮忙,还不忘让阿梅去倒茶。
  来了这么多天,阿梅已经很熟悉舅舅家。听了这话,忙去厨房拿出一个大号的搪瓷杯。从放在灶肚后的麻袋里抓出一把茶叶,倒上水就行了。
  又打开橱柜,拿了四五只碗就出去了。
  拖拉机已经停下了,阿根村支书和村里的拖拉机手从车上下来。阿梅连忙到了两杯茶水给两人。
  “阿梅,你看,我给你把水泥给弄来了。你那房子的材料我相信很快就能够凑齐,动工指日可待。你可一定要记得你舅舅的好,好好地干活知道了吗?安心的在这里扎根。”阿根村支书端着茶水,一仰脖就灌了下去。阿梅一边给续水,一边不停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