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改拿强国剧本 第37节
  之前试飞的飞行员,因为当时没有副机长,而他又必须控制飞机,这才延误了逃生,所以,这次试飞,许凌霄在上机前,就收到过命令,而程少微,显然也知道——
  为了保住数据,必须有人活着回去。
  “你闭嘴。”
  许凌霄冷硬地说了句话:“你不跳,我不会跳的。”
  程少微隐忍着情绪:“副机长,你必须听长机的!”
  突然,飞机猛地翻滚,程少微拼力控制住拉杆,现在,他们停留在空中是死,降落也是死。
  让许凌霄跳伞,是唯一的生路。
  突然,程少微的手背上握来了一股力量,顷刻间与他一同使劲,堪堪稳住了翻滚的机身。
  “如果你不想我死,就想尽办法,把飞机飞回去。”
  她的声音在剧烈的气流中,灌进了程少微的耳朵。
  青年的气息沉沉,下一秒,伸手推动左发动机油门,同时向右压驾驶杆,飞机陡然向右滚转,但是,在左右发动机推力的反差力矩作用下,机头竟神奇地缓缓横侧,终于能改变方向。
  许凌霄看向舱外,此时他们已飞临机场,熟悉的地标越来越近。
  由于方向舵操纵失败,许凌霄决定建立比正常情况下宽一些的起落航线,放好起落架后,有意延迟进入三转弯。
  而程少微则压着坡度,机头缓缓向左转着飞行,突然,整个飞机划着大半径,向起落航线外甩去。
  许凌霄瞳孔一睁,就见程少微迅速将飞机坡度修正,而此时,他们只能靠飞机的副翼不断变换方向,大角度侧滑飞行,操纵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差错,飞机就可能失速,直接栽向机场。
  偌大的地平面上,风声响烈。
  塔台下的程舟言,盯着这架晃动的飞机,它就像只发疯的巨鹰,随着高度降低,飞机一次又一次地飘移:“这么低的高度,已经没有跳伞的可能。”
  许凌霄正在向塔台报告飞机状态:“飞机离地高度90米。”
  “80米。”
  “70米……”
  程少微通过机翼进行滑行降落,推动拉杆控制下沉距离,随着机头高高仰起,飞机的主轮触地的一刹那,机头猛然向右偏转34度,转眼间冲出跑道!
  程少微迅速踩满左脚蹬,同时放出飞机减速伞,几乎同一瞬间,绽放的白伞用力扯着飞离的机身,将它速度死死压了下去。
  飞机跑得越快,白伞的相对风力就越大,而坐在机舱里的许凌霄,被震得往座椅后背砸了过去。
  “嘟嘟嘟——”
  突然,飞机警报声起,许凌霄忍着痛道:“刹车防滑系统传感器故障!”
  “砰!”
  突然,战机整个往一侧陷了下去,这个声音——
  “起落架外侧轮胎爆破!”
  程少微脸上没有表情,继续控制拉杆,机身中无数耦合的金属器件,如放飞的蒸汽机,失去了程序只知道顶着飞机往前跑。
  晕眩的偏离下,许凌霄长手伸向拉杆,仿佛是最后的一点力气,跟程少微一起,把飞机的速度,减了下来。
  耳边的嘶鸣声渐渐歇下,飞机骤然的失控,终于停止了。
  然而,程少微转头朝许凌霄道:“立刻下机!”
  许凌霄不敢耽误,拿起所有资料,迅速卸下记录仪,抱着就跳下了机舱,这时,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焦灼味蔓延四周,隔着烟雾,她看见朝这边冲了过来的地勤人员。
  就在程少微护着她往前跑时,许凌霄回头朝机尾望了过去,终于看见那副她在天上时无法观察到的画面——
  飞机尾部整个方向舵不见了,依然高耸的垂直尾翼后部,出现了一道一人多高的缺口。
  所以,刚才,机舱内部的气压释放,差点没把她压到窒息。
  而在对面地勤人员围过来时,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双眸热泪。
  荣克礼接过学生手里的资料,顷刻间,视线模糊,连手都是颤抖的。
  程舟言紧紧抿着嘴唇,在看到程少微的敬礼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父亲的一颗心,落下来了。
  “太棒了,少微,凌霄,这些资料,是我们航空史从未有过的财富,它是一块金色的砖,扎扎实实地,铺出了一条路!”
  黄工情绪激动地拥抱着程少微,哭得比他女儿嫁人时下的雨,还要大。
  许凌霄也内心哽咽,她看着无数的同志在飞机降落后,不顾危险朝他们冲来时的面孔,担忧,惊喜,就像一张张静默的影像,凝成共和国航空的基石。
  他们因为信仰而凝聚,构成了一个大集体,强大而静水流深,这股力量让许凌霄深深触动。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所有人为你而来,而你,也将与他们一起,共同奔赴理想的远方。
  ——
  傍晚,程舟言让许凌霄去叫程少微,晚上回家吃饭。
  许凌霄说男生宿舍,她不方便进。
  这让程舟言不由陷入思索:“这以后凌霄回来了,我不得给她在院里安排女飞行员宿舍嘛?毕竟大院离飞行院还是有点远。”
  这一说,柳向蘅也上心了:“那飞行院宿舍连个女澡堂和洗手间都没有,是得安排了。”
  许凌霄:“……”
  她听着,脚步已经不由往门外走了出去。
  自从去了首都,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几天处理完试飞数据,她就得再回航大,是以,江敏若非要她每天都回去吃饭。
  杀鸡宰鱼的,当然,宰鱼的活还是许凌霄出手。
  程少川也长大了不少,很喜欢蹲在地上看她表演血腥艺术,末了,说了句:“我的心,本来已经像刀一样冰冷了,但见到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许凌霄:“……”
  这孩子,最近不听戏,改看电视剧了。
  此时,许凌霄从飞行院的行政楼出来,步子就习惯性地往试飞员的宿舍走去,这会他们应该还在训练,反正左右没有人,她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在航大不仅学会了飞行技术,潜伏的能力也更上一层楼。
  猫进二楼宿舍后,她推了推程少微的房门,锁住了,于是长手一抬,在窗户顶上摸到了一枚钥匙。
  试飞员上机时,任何零物都不能携带,别说是钥匙,就是纽扣在机场里不见了,那都得满世界找,就怕掉进了飞机里。
  这会进了屋,许凌霄指腹在桌上划了下,窗明几净,不染灰尘。
  视线略微一扫,忽然,在一排专业书上,看到了一封信,原本她并不好奇,但怪就怪在,这牛皮纸上写了三个字:程少微。
  许凌霄认得他的笔迹和签名,这家伙,干嘛自己给自己写信啊。
  许凌霄捏着信封的一角,但却没有打开,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她得当面跟人说了才好,但她又很好奇,程少微这么大的人,还要写小学生的作文题: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么?
  忽然,宿舍门外打入了一道长影,男人逋一进门,就看到女孩站在他房间里,恍惚有种错觉,是这宿舍从来没有过的场景,竟有些奇妙的令人悸动。
  许凌霄转眸对上他微微惊愕的眼神,摇了摇手里的信封,意思是:这是什么我很想看,但我不好意思说。
  程少微嘴唇舔了舔,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喝,背对着她道:“没什么,就是试飞前的准备工作。”
  “我能学习一下吗,毕竟以后也是要当试飞员的。”
  看着女孩认真渴望的眼神,程少微眉眼敛下,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只应了声:“嗯。”
  许凌霄揭开信封口,发现上面并没有粘合,看来不是很重要的内容,信纸被叠了两折,里面还有一笔钱,她好奇地展信看了起来,程少微的笔迹,顿挫有力:
  「若战机得存,我当身还晋见钧座。若阵地失守,我就死在沙场,为国防事业发展是我之值得,这里面的钱,是我交给组织的最后一次党费。国家生死,犹待诸君奋勇。」
  许凌霄愣愣地看完,啸忽间,心头渐渐涌起了酸涩,这是一封写给未来的信,这是,一个试飞员的“遗书”。
  房间里沉默的几息,投在地上的阳光悄然褪去,暮色沉沉,女孩的指尖捏着薄薄的信纸,忽然,只听“嘶啦”一声,白色信纸犹如雪片,碎开在光里。
  许凌霄深吸了口气,再抬眸时,眼里覆上了一层笑意:“程少微,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
  接下来的几天,许凌霄都埋首在数据堆里,他们要尽快解决轰-8在跨音速时发生的颤振问题,才能让其定型试飞。
  荣克礼跟航大是请了一周的假期,所以许凌霄更得争分夺秒,拿到有用的试验结果,否则,他们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脱身的试飞,还得再有人上天去承担风险。
  一旁的程舟言见她都快熬红眼了,遂道:“凌霄,你这样不行,我这个总师现在命令你,出去透透气,再这么看下去,你这视力还能用了?”
  许凌霄闭了闭眼睛,只觉又酸又涩,程舟言知道她不肯挪出门,就拿视力威胁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镜框:“我可是没见过戴眼镜上天的试飞员。”
  她抿了抿唇,才道:“那我出门看看树。”
  飞行院的操场上,视线开阔,适合她缓解眼睛,此时,篮球场上正有几个耀眼青年在投篮奔跑。
  只要有时间,飞行员每天下午三四点钟,都会聚在一起打球,这也是飞行部队沿袭下来的传统。
  敏捷,是一场篮球的锻炼目的,干飞行的人都知道,体能考核的成绩只能说明,你够不够格成为飞行员,但是不是块好料,打一场篮球就知道了。
  忽然,篮球场上一道球形抛物线朝她投了过来,许凌霄抬手堪堪接住,在对上球场上惊愕的眼神时,唇角略微勾起,走到场地上,拍了拍篮球,一个投掷,三分拿下。
  这时,一旁参战的球员都鼓起了掌,许凌霄这两年,从航校到航大,被撕扯着长大,个子都快接近一米八,再加上剪了短发,眉眼不笑时,远远看着就是个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至于笑的时候么,赵思言说过:“男版的许凌霄,只有女版的许凌霄配得上。”
  “兄弟,一起!”
  喊她的男人吹了道口哨,许凌霄眼神一眯,这人肯定不是飞行员,啥眼神啊。
  程少微接了她投下的篮球,笑道:“跟我一队。”
  许凌霄摇了摇头,眼神不好的兄弟跟程少微也是一队,于是她指了指红色的队服,这应该是设计师组,体型技术明显就是陪练。
  “我跟他们一组。”
  红队一下就亮了眼,上前非常礼貌地要握手,许凌霄拍了下他手心:“开始吧。”
  球场上,抢球、带球、投球,在飞行员眼里,就是智慧、反应、协调、控制和细微感知的能力。
  许凌霄一连投中几个球,一旁的蓝队脸上又气又笑,想骂人,于是指着程少微道:“你会不会防!”
  程少微一靠近许凌霄,她就跟飞鱼一样从他胳膊底下溜走,结果换别人防她,程少微又不放心,总之整场球下来,队友没有暴打许凌霄,却被程少微气炸了。
  “饭,你请了。”
  程少微神色轻松,可算是打完了。
  这时,许凌霄给他递了瓶水,程少微拧开,刚放到嘴里,忽然,动作一顿,说道:“刚才,我可没有故意给你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