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娘子,可不能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绿离左右看了一眼,好在屋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人。
  “我现在还怕什么,跟那老妇斗也不是一两次了,还怕两个下人把话传出去么,反正我这名声迟早有一天就要坏在她手上的,她那手段我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个不小心就中套了。我为什么要嫁给卫子晋,我跟他简直就是冤家、是孽缘,上辈没干什么亏心事,这辈子也不放过我。”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若是不嫁给卫子晋,若是能留在村里,找个庄稼汉子,两人夫唱妇随,那日子虽是贫苦了些,却是过得最轻松的吧,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在自己身边,不用每日对着那一宅子勾心斗角。
  屋内静下来,屋外却不平静,杏雨和含香的脸都白了,杏雨刚才明显听到公子呼呼的吸了两口气,她不敢让屋里的人再说下去,正要开口做声,没想卫子晋抬了抬手,两人只好闭了口。
  暮色四合,花灯初上,院子下人点了大红灯笼,那柔润的光打在卫子晋的脸上,明明是火热的红却显得如此的孤冷,看得两位下人为主子忧心。
  “我们走吧。”卫子晋淡淡开口。
  杏雨只好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往来时路上而去。
  第二日,二房的卫君逸夫妇跑到松合院来闹事了,一定要新妇给个说法,做嫂嫂的不帮着妹妹们就算了,居然还以大欺小,简直不可饶恕。
  云小花听到下人传话,原本早晨起来恹恹的立即来了精神,上世二房两位狡猾如狐,没少给云小花下套,多是坐收渔翁之利,今日却给人当了枪使,也有愚蠢的时候。
  她来到抱夏前,就见韦氏韦秋美站在那儿与松合院的掌事大声训斥:“下贱的奴才,还不去通传,那恶妇呢?我们卫家居然娶了这样的毒妇,连未出阁的妹妹都不放过,明知道妹妹身子不好,还敢口出狂言,逼得她病发,我倒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接着又掩手娟哭了起来,“卫家家风败坏啊,百年世家是要毁在这毒妇手中的了,无良毒妇,狐媚子转世,要迷惑我家秉性纯良的大侄子,要坏了这祖宗的百年基业,这毒妇,这毒妇。”
  刚说完两句毒妇,云小花就站在她面前,她眼睛一瞪,倒是骇了一跳,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云小花身边,拉住她的袖口,大骂毒妇。
  云小花一手甩开,往沉默不语的卫君逸看了一眼,冷笑道:“也就这点道行,平时聪明着,今个却给人当枪使,也不回去仔细问问那恶奴,恶奴颠倒是非,那院子里总有见过的仆人,她若是能支手遮天了,你们也活该被她利用,受她管制,寻我一个新妇晦气作甚,这点都看不透,只不过像个泼妇骂街似的。”
  “你说谁是泼妇呢?”韦氏一巴掌甩过来,云小花早就料到她会气极打人,当即抓住她的手往前一送,自个身子力气还是不小的,这几个月倒是养好了。
  “泼妇说的谁,谁要对号入座便是谁,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你——”韦氏气得脸颊通红,指着她威胁道:“莲儿若有个好歹,我要你云氏一家偿命,以为攀了卫府高枝,就不把人放在眼中,你算什么,不就是个粗鄙的农家女么,借着几分姿色,把自己当成什么,我见着你这样貌,指不定是从哪家勾栏出来的——”
  “砰”的一声,措不及防的,绿离猛的上前把韦氏推倒在地,云小花见了,面上一惊,打量绿离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事,放了心,心里不免对这简单直爽的小丫头有些另眼相看。
  这孩子护起主子来也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你敢推我?”韦氏摔倒在地上,怒目瞪着绿离,绿离双手握拳,也不回话,站到云小花身侧去了。
  云小花也懒得理地上的泼妇,看向对面沉了脸的卫君逸,他双眸似能瞪出火来,他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即上前把韦氏扶起来,准备扶下去,韦氏不肯,指着云小花和绿离,指尖点了点,“好样的,你们敢对我下手,对长辈下手,果然是名恶妇,如今你婆母出面护着你也不行了,我要告到族老那儿去,你居然敢对我下手,你居然——”
  “住嘴。”卫君逸上前向两位下人瞪了一眼,那两位下人强行把人拉了下来去。
  卫君逸一双威严的眸子看向云小花,冷笑一声,“原以为只不过粗鄙的农家妇,没想也是个狠辣的角色,小侄娶你,恐怕是被你的外表蒙弊了双眼,你才入门几日,却闹得我卫家上下鸡犬不宁。”
  “你的确是些小聪明,懂得挑拨离间,手段是嫩了些,却也说到了点子上,卫府的事倒不急在一时,而你一位农家女,若没有小侄庇护,你便什么也不是,你说是正妻,那又如何,你可以门当户对的娘家?并没有,没有你就该夹着尾巴。要想在卫府活命,你就应该懂得怎么学会保命。”
  卫君逸刚说完,卫子晋的声音响起:“二叔果然挺懂得以势压人,卫府在湖州,乃至整个两浙都能以势压人,何况只不过一个小小农女呢,嫁得又是双腿残疾、幼年失母毫无地位的侄子,想要怎么压人,不是随二叔心情么,只是小侄不明白,我卫子晋娶个媳妇罢,也没有什么娘亲可依赖的,本不给你们构成半点威胁,为何却要这样步步紧逼呢?”
  “新妇入门不到一年呢,家里就这般不容忍了,着实是寒了小侄的心,下次族会,我是不是该向族里人提出分家,远离这是非之地,否则小侄连媳妇都护不住,活该孤冷一辈子。”
  卫家祖训,不准子孙分家,分家就逐出族姓。他居然为了一位无权无势的农家女要闹着分家,不是他脑子有病就是他产生了幻听。
  “侄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种话若是传入族老们那儿,恐怕成了真,对你也没甚好处,还落下一个妇人之仁,不配为卫家子孙,逐出本族的下场。”
  “二叔,我这也没法,卫家人不给我活路,为了保命,去掉姓总比命要好的,我这人一向惜命。”卫子晋双手摊在膝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卫君逸眯了眯眼,忽然有些看不透这位年纪轻轻还不及弱冠虚龄的小侄子,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以退为进?居然让他有种对上老辣的卫君言的感觉,卫君言是卫家家主,也是卫家族长,久居上位半生,而眼前的他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族老们倒是挺乐意看咱们笑话的,两浙这般大,卫家人遍及,不说庶支,便是旁支不知几多,有些亲戚连名都不记得了,甚至至死都不曾见过面,却都受着卫家的庇护,生死都掌握在卫家家主身上,这个族长之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咱们大房嫡支,必然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巴不得能乱一乱,闹几个笑话去。”
  “侄儿这说的什么话,你就算分了家,离开了卫家,你血脉里流的也是卫家的血,何况你如今还没有分家呢,便把自己区分开来,疼媳妇没有什么不好,但过分的疼爱那便失了志气,只守着那点闺房之乐,作为卫家大房嫡长子,你这颓废的模样只会让许多人笑话了去,将来再有什么造化,恐怕是没有的了。”
  “侄儿这双腿也别想有什么大造化了,能守着媳妇好好过日子就是最大心愿,你们何必来惹我不得安宁,真要到了那番,也休怪我破罐子破摔。”
  “长义。”卫君逸忍不住喊出卫子晋的字。
  “二叔还是回吧,这事儿你但凡仔细想想就知道来龙去脉了,听说最近吕家手头拮据,吕家接了宫里修缮一差,有批木材遭虫蛀,运到京城方发觉,恐要遭殃,正托关系四处疏通,所费银两不是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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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世的情
  卫君逸大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查查便知,我又何必骗你。”
  卫君逸听到这个消息再也不淡定了,现在就是自家女儿有了生命危险也阻止不了他去查这桩事,这关系着整个卫家,特别是穷迫的二房,三房至少还有老太太偏爱,多少留了些私房钱给他们。
  人一下子走了,云小花却有些木木纳纳的晃不过神来,两世经历交错,刚才卫子晋说的那番话,不由使她陷入上一世。
  卫子晋好面子,上世他从来不把这脆弱的一面这么风淡云轻的说出来,那他刚才的话里头又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依着他的性子,他是绝不可能把自己最疼的地方展现如来,莫非这世他想开了,把这些都放下了?抑或是为了骗卫君逸?毕竟如今的卫子晋还没有与二房三房抗扛的实力。
  卫子晋望着发呆的云小花,唇角自嘲一笑,抬手示意,杏雨把轮椅调了方向,往书房而去。
  绿离上前拉了拉云小花的袖口,她缓过神来,看到绿离,她忍不住责备道:“你刚才傻呢,敢真的动手上前推她,他们拿我这个新妇没有办法,反正是个农家女,不懂规矩是对的,你可不行,他们若是对付你,我是保不住你的,这卫家最不缺嘴皮子上的功夫,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来,便是当家主母要想护住身边犯事的人,也没有这么简单。”
  “这次他们走了便算了,下次你可不准为我出头,我自有分寸,他们拿我这新妇也没有办法。”
  绿离被云小花这么一训斥,心里有些委屈,抬头悄悄打量云小花的神色,却见她眉目间温和,反而像是长辈训斥小辈的模样,就像她娘老嫌她笨手笨脚的干农活,不利索。
  于是上前抱住云小花的手臂,“娘子,我知道了,我全听你的,下次不敢了。”
  云小花望着自己臂上挂着的某人,心里莫名有种养了个孩子的感觉,看到她总让她想起自己刚入卫府时的模样,不知受了那老妇多少苦楚,果真要说起来,恐怕这张脸也的确惹人恨。
  她这么压迫她,无非不想她在家主面前露脸罢,至于后头把她设计送上卫子晋的床,恐怕是为了落卫子晋的脸,使他在双腿残疾的份上再加多一条利令智昏、只贪图美色、无当大任之能的人,那么这卫家家主之位必然是吕氏的大子卫子秦的了。
  云小花回到院子,这莫名的闹剧就这么莫名消停,可是下午时分,吕氏派了婆子过来,下人传话,说这位嬷嬷是专门来教新妇学卫府规矩的。
  果然还是这一招,两世都一样,借此招消消她新妇受宠的锐气,也不知他们哪点看到她受宠了,上世卫子晋觉得她出身不好,又做了这种厚颜无耻的举动,他怎会宠她,连两人在一起缠绵的次数都数得清。
  这世就更不用说,互看互不顺眼,至于新婚之夜的那股热情,归根结底无非是看到她容貌好,又是豆蔻年华。如今再看到她彪悍的一面,农家女的本性,他还会对她留眼,便是不曾有。
  “娘子,该怎么办?我看这次那嬷嬷过来就不怀好心的。”绿离担心极了,急得有些团团转。
  云小花笑了笑,“急什么,晾她一晾。”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打出去,那老妇又能耐我何,现在卫府上下都不敢动我,动我只会败坏卫家的名声,不容新妇,看谁还敢嫁进来。”
  “这样处处提防的日子要防到几时去?娘子,我有些看不懂了,还是在娘子面前轻松,可是我又担心娘子,虽然姑爷宠着娘子,可是姑爷也要忙大事,不能事无巨细的关注得到,这卫府后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才发现,云小花瞪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说姑爷宠我,怎么个宠法,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姑爷的事,小丫头就来兴致了,把那当家主母的贴身嬷嬷忘之脑后。
  “娘子怕是不知道,每日早点该吃什么,怎么个吃法,姑爷都会派人去买,小厨房里做的不要,郡里有几家最出名的食肆,清晨开门便排了不少人,都道是大富人家家里的仆人已经为主人等着了,可是只排队还不算,为了保持原汁原味儿,竟然让下人跑遍东南西北坊市,又快马加鞭赶回来,那早点给娘子端上桌上还是热腾腾的新鲜出炉的。”
  “只不过一些早点呗,他是没有受过穷,哪懂得庄户人家的苦,能有个白面馒头都是美食,他这般作态放在富家女身上那是宠爱有加,放在我一戒农女身上,却是白白劳累了这么多下人,又是何苦呢。”
  云小花的话落到绿离耳中,小丫头竟说不下话去,回想起家乡,眼眶都红了,吸了吸鼻子。云小花抬眼看她,“这就哭了,你已经入了卫府,这里虽是狼窝却也是金窝,苦不着你,早上的早点你吃了多少,我看着是姑爷宠你罢。”
  小丫头破涕为笑,“娘子也真是的,你吃不完我帮着吃的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传入姑爷耳中,指不定哪日娘子就找不到我了呢,不对,姑爷不是那样的人,最多受受皮肉苦罢。”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云小花啼笑皆非,也只她一根筋的认为他好,卫家人哪有人没有几点保命的手段,她就曾见过他狠辣的手段,虽然事后被他训,以后不准她入他书房。
  “你若是真想你爹娘,就多挣些银两回去给他们花销就好了,嗯,我看你左一句姑爷又一句姑爷的,不如上姑爷面前说几句讨喜的话,指不定会有打赏,他向来慷慨,出手便是百两百两的,你看如何?”云小花笑看绿离。
  绿离憋红了脸,“娘子再这样取笑我,我就去外面候着不进来了。”
  哟,还有这样服侍主子的,还给主子甩脸子了,这小丫头。
  “行了,跟你说笑的呢,你这直爽的模样往他眼前一站,别被他的眼神给冻死了。”云小花收起嬉闹的心情,说道:“做点正事儿吧,咱们双手双脚,四肢健康,哪有赚不到钱的道理,卫府有钱那是他们的,咱们自己赚自己的。”
  绿离有些不敢置信,上前一步,渴望的看着云小花,“娘子,就咱俩,能有什么好法子能赚到钱?”
  “哎呀,赚钱的法子多着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便说吃食,这府里桃花多,咱们可以偷些桃花回来做桃花鲊,香椿鲊,各种瓜果蔬菜鲊,做好后往西郊城隍庙一送,那边最多外地来的苦力工还有走商小贩,手中钱不多,胜在量多,定时定量送去。”
  “就地取材,费的钱也就面粉、盐和八角等作料,作料不用太多,咱们郡上的富人吃惯了这些,可那些穷苦的人并没有吃过,不用费太多银两卖的也便宜,若想再多赚些,记得多放些盐,份量少些却能使人下饭便行了,晌午一次,傍晚一次,只要送去便能一抢而空。”
  “再一个法子,上面说的是菜,饭也可以想好,比如府中打豆腐的豆渣收集起来,下人多半拿去卖给养猪户,你截住把它买下,往那大铁锅里下一点点油翻炒下,干实一点了掩着篮子送出去,必然不少人抢着买。”
  “竟有这样的生意?”绿离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小花。
  云小花苦笑一下,这些都是她前世做的,那桃花鲊是大厨房里一位师傅教的,费了她一两银子学会,后来她开始尝试着做各种鲊,只要能入口的,越便宜的越好,主要是用了这手段,便是最最普通的冬瓜,只要不说出去,人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美味无比,价比肉钱。
  那婆子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正主儿,脸色有些不好,一个农家女,居然还敢给她一个主母身边的贴身嬷嬷甩脸子,呆会来了,必要借势惩罚一下才行。
  没想终于等到人来,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人木木纳纳,一看就是从哪个小山村买回来的奴婢,还是个新面孔,那样的主子也只配得上这样的奴才。
  那婆子挺直了脊背,准备开口训话时,绿离行礼说道:“真是对不起,这几日姑爷来得勤了些,娘子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姑爷这般宠着娘子,娘子也不好拂意,左右不能两全,只好派奴婢过来请罪。”
  不要脸,这闺房之事还四处宣扬,有没有一点羞耻,新妇入门总要宠着几日,有什么好炫耀的,果然是持宠而娇。
  那婆子似抓住了新妇天大的把柄,当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书房内,杏雨学舌,把绿离说的那一段话尽皆说给卫子晋听,说完,杏雨脸都红了,也亏得那小丫头不懂事,云娘子让她怎么说就怎么说,连委婉一点都没有。
  卫子晋听后,挑眉望着桌案前的美人图,一位穿驼色绣花窄袖襦裙的小丫头爬到一棵桃花树上正四处警惕的张望,只见那她明眸皓齿,宛如桃仙顿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是没见着真人,只这副画便使人心之所动。
  ☆、一起分享
  那杏雨见主人盯着那画看得入神,唇角若有若无的浅笑,眉目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再细看那画中女子,不正是云娘子么?只是为何会穿着一件二等丫鬟的衣裳,虽没有如今这般雍容华贵,却隐在这桃花之间越发显得出尘与脱俗。
  许久,卫子晋收回目光,交代:“把画裱好,不要弄乱一丝。”
  “是。”
  卫子晋忍不住又交代一声,“你们小心些,去东坊寻那容师傅,别声张。”
  “是。”
  就在那教导婆子回去与吕氏一番细说时,下人进来传话,说内务院里松合院派人领走了一批上等好参和燕窝阿胶,说是给新妇补身子。
  吕氏听后沉了脸,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上次我交给内务院在胡商那儿购来的上等参,还有那些燕窝阿胶你们都有收拾好吧?”这些她是准备送给府尊太太和贵女们的。
  那传话的下人听了,脸色变白,只道:“容我再去细探。”
  吕氏眉角跳了跳,“你快去。”
  没多久,那下人又回来传话,这时脸色灰白,“松合院拿走的便是那些,大公子发话,一定要上等的,内务院一时没留意就被大公子身边的大丫鬟给拿走了。”
  吕氏气得拍桌子,“前个儿我还跟府尊太太和贵女们承诺的,这会儿就撂我梁子,是觉得我这个当家主母没有威信可言了么?”
  “去,派几个壮实的护院,去松合院给我取来,那妖妇我必须惩治,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中,端得好架子,又无娘家托衬,只不过是个农家女罢。”吕氏暴跳如雷的下了命令,那边下人颤颤巍巍下去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