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乱蓬蓬的头发显得她的脸越小,皱巴巴的衣服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可怜像,整一个可人柔软的小媳妇模样。沈木木爱干净,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即便和她同床共枕,谢予也没见过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样子,觉得好笑又稀罕。
  可这让他稀罕的小媳妇吐出的话却让他很是不舒服:他使钱给谁了?他就使钱给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母亲。叫他再去哪儿找个给他缝荷包的人?!
  何况,这荷包是能找个随随便便的人缝的吗?还是在她看来,他可以随便要别人的荷包?想到这里,谢予也是一阵火。
  “呦呵,你还当自己是娇小姐呢。”谢予是从市井混大的痞子,损人很有心得,他知道怎么说话,让人不舒服。这两年手里有了权,人也越见沉稳,便收敛了些,很少说这种挖人心的话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再说,“你是爷明媒正娶的媳妇,你不给爷缝,要给谁缝?你少在爷面前耍威风,作妖”
  “我说了不缝就是不缝,反正有人给你缝,你找人给你缝吧!”男人就不知道嘴下留情这一说,三言两语将个小媳妇激得不管不顾的朝他挑衅。
  谢予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好家伙,怎么还说不通了?一脸阴沉的道,“怎么,装了几天贤妻就装不下去了?”
  “我没装!”沈木木犟嘴,红着眼圈,直视男人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男人又道,“行,你不缝,没关系,也不用找这有的没的借口。一个荷包而已,有的是人给爷缝,爷明儿就找人缝制,缝个十个八个的,每天换着戴。”说完,谢予也不管床上的女人,自己出门了。
  沈木木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漫上了水珠。她想,这下好了,男人真的要去找外面的人了。
  她原意不是要和男人吵架,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或者要男人做什么。她只是......她只是不舒坦,很不舒坦。但像这样吵一架,然后男人出走的结局,绝对不是她要的。
  万一,谢予真去找了个愿意给他缝荷包的回来放着,不是得膈应死她。夫妻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第三个人插入。要是以后真的有个什么人加入,谢予和她之间的裂缝会越来越大,以后就不会是吵两句这么简单了。她今日为什么失了理智,就是因为他们中间可能存在第三者的传言。
  抽风抽了一整天的女人,终于理智回笼。仔细一分析,心里就哇凉哇凉的。在原来的世界,她看过很多正室揪着小三在街上打的,也看过很多夫妻因为一点捕风捉影闹得不可开交的。看到那种场面,她也设身处地的想过,她没有胆子去揪着人家打,也不会像泼妇一样,跟丈夫大吵大闹。她以为自己不会像她们一样狼狈。可看看今天,她都做了什么?
  沈木木看着门口方向,一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自我厌弃的倒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没听到院门开关的声音,谢予是不是没出门啊。谢家的院门是两扇开合的木门,有些老旧了,开关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咯吱声,卧室里绝对能听到。
  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真的没听到院门开关声,倒是院子里有些动静。她趴在床上滚动了两圈,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心的下了床。先从窗户那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没见到人。倒是毛毛突然跳上窗台,吓了她一大跳。
  “吱~”门开了一个缝,沈木木一只眼从缝里往外看。男人正在院子里喂兔子,喂的萝卜,给兔子削一点,自己吃一口。两兔一人,默默的相对着啃萝卜,倒是诡异的和谐。
  她这才想起来,早上到现在也没给兔子喂过东西。男人没出去,沈木木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没出去找给他缝荷包的人,应该就是没人。心里稍安,沈木木就打算悄无声息的回床上。没看见毛毛就在她身后,一个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了毛毛的尾巴,估计是踩得不轻,走软萌路线的毛毛凄厉的嚎了一嗓子。
  沈木木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有没有踩伤它,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毛毛轻轻拍着:“毛毛乖,没事儿,没事儿。”表面看没什么伤,她不放心的拨开尾巴毛查看。她正低头看毛毛,谢予就进来了。
  男人在院子里听到毛毛的叫声了,急着过来看,推门推得有些急。沈木木背靠着门坐着,他一推,就往前扑了个狗啃泥。摔倒的时候,她反射性的弓起身子护住怀里的毛毛。
  于是,谢予推开门看到的画面就是:女人没穿鞋,撅高了屁股,跪趴在他面前。翘起的臀部,包在裙子里,形状诱人。看一眼,他就克制的移开了视线。新婚前夜,徐磊给他带过来的春宫图里,有这样一个姿势。
  这会儿正是太阳西斜的时候,男人背对阳光,站在门口,拉长的影子把沈木木罩了个严实。沈木木龇牙咧嘴的抬头,看到男人的影子,又想到自己的姿势。有些不知所措,先前的无故发作,现在的这个尴尬姿势......实在无从解释。
  好在谢予也没打算让她解释,跨进来关了门。连猫带人一把抱起来,放在床边坐着,找了他往日擦脚的帕子,给女人擦净了脚,才放到床上。
  沈木木有些惶惶,她多少了解谢予的性格,他是个记仇的人。刚刚吵过一架,没摔门而去就有些不对劲,现在这样和风细雨的,让她感觉后面该是狂风暴雨。
  “冷静了?”谢予给女人擦了脚,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却没有上床,他拉了张凳子坐到床边,和女人面对面,摆出要长谈细谈的姿态。
  “嗯。”沈木木囧得耳朵都红了,她低头理了下头发,应了一声,食指无意识的在传单上画着圈圈。
  “说吧。”男人的声音从头上飘下来。
  “说什么?”沈木木不解,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今天作什么妖?”
  “我作什么妖了。”沈木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还跟我装傻?说说你今天为什么跟我闹。”谢予一记厉眼过去。
  好半晌,沈木木才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我听说,你在外面养了女人。”要不是谢予做得近,又一直注意听,还不一定听不听得到。
  “听说?你听谁说的?”谢予认真的问,脑中闪过各种阴谋论。
  “就是镇上一些妇人说的,我偶然听到的。”她自然是不能把胡嫂子供出来的,见男人咄咄逼人,决定先倒打一耙。“哎呀,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吧,你外面是不是养人了?”
  谢予也不在意她心平气和的时候耍的小把戏,见开始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一瞬间气势高涨。眸色沉沉的反问,“你是信外面的传言还是信我?”
  “我......”沈木木低头想了想,“我想信你的,但外面听到的传言让我很困扰。”她也知道这种事,说开了才好,遮遮掩掩的也不好。
  “若是真的,你要怎么办?”谢予继续问,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追着人一直问一直问,直到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沈木木却是极不喜欢男人假设情况,然后问她怎么办的问话模式。她自己还拎不清呢,哪里知道怎么办,便抿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傻,爷就你这么一个媳妇。”过一会儿,男人点了点沈木木的额头,说了这么一句。
  “真的?”沈木木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看他,谢予看着她的眼睛道:“谢夫人只有你。”
  沈木木得了自己满意的话,便放松下来了。她也没有追着男人要承诺,承诺只是一时的,要了效用也不大。她不记得是说过的,但记忆中有这样一段话:只有天真的女人,才会相信盟约,男人的盟约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一种手段。
  往后的日子里,她能留住他,是她的本事;留不住他,则分开便是。
  “现在,你来讲讲,我在外面养人的传言是怎么说的。”谢予哄好媳妇,就开始问传言的事情,他有些不放心。
  “呃......就是有人说张寡妇母女每个月会来一趟镇上,来了镇上,就能拿到钱。有人好几次看见她们进了咱家。”沈木木说了一遍大概事情,又觉得这事儿,也怪不得她,这种情况,谁都会怀疑是不是谢予真的养着人家。
  “就因为这,你就怀疑我?”谢予惩罚性的捏了捏她鼻子,女人的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摔倒的时候,磕着了,一直红彤彤的,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你昨晚还说没来往了,没来往了,人家怎么进咱家了?”见男人的语气软下来,沈木木又开始硬气起来了。“唉,你轻点,很痛啊。”还敢拍掉男人的手。
  谢予发现自己对这小东西的容忍度在增大,她这模样,他不觉得生气,看着竟觉得心生愉悦。“几年前,见过一次,把人打出去后。就没见过了,可能是来见母亲的。”谢予其实知道,张寡妇家每月过来的事情。她们拿的是他每月给母亲拿的零用钱。母亲不提,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谢三爷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给媳妇知道了,还跑来和他生这么大的气。
  “唉,你今天怎么了?对我这么好?”照她对谢予的了解,她的这番无理取闹,不能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啊。
  “爷以前对你不好吗?”谢三爷皮笑肉不笑的看她。
  “好好好,怎么不好。”沈木木立马收起了打量的神色,睡觉吧,今天折腾得我都累了。
  “你自找的,睡吧。”谢予铺开了被子,盖着媳妇身上。
  她问为什么对他好,因为她对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