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陶菲抿了抿嘴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了闭眼睛,说,“当初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所以我很嫉妒。你不知道,小时候的那些男生,他们……都很排斥我,相反,却都喜欢和你来往。那个珠宝世家的长子,他那次也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你的,还有隔壁那个什么钢琴王子……总之,有很多……”
  所以,到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我真的后悔了,你知道吗,我看着你不舒服我也很难受,我看着他对我好,心里也很害怕,也很愧疚。甚至有的时候,我看见你们两个碰面了,我就很担心,很嫉妒,他看你的眼神是熟悉的,只是他是个实心眼的人,所以,他克制住了……可是……我真的……很……”
  陶朦听完她的话,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说,“虽然我很生气,不过,还是先听我说吧……大哥啊,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都是这个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表面上对人冷漠疏离,实际上内心很温柔,也很有责任感。他离世的前一刻,他告诉我,让我照顾姐姐,也就是你。他对那些孩子们的爱心,甚至也已经超越了我……他还是那种很渴望自由自在、实现梦想的人。喜欢画画,喜欢设计。就这么一个人,他想活下去,却活不成……”
  陶菲咬住了嘴唇,心脏抽搐似的在发疼,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偿还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因为,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姐,你糟蹋你自己,我感受不到,也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很蠢。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逝去的人可以活过来的话,那么,我甚至可以上阵和你一起蠢,因为我们都欠着人家的东西,该还!但这是没有用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父母我公婆,他弟弟我老公……我要让邢家的所有人都开心快乐,生活蒸蒸日上,一辈子都幸福安康。”
  “朦朦……”
  陶朦用手抹了抹眼睛,然后说,“行了,回楼上去吧,天冷了。”
  ☆、第76章
  出了医院之后,陶朦没走多远,而是在附近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叹了口气,心里面什么滋味儿都有。
  “小陶?”
  耳边有人叫她,但陶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一点都没有听到。她想,这世界上,公平不公平,好不好,根本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标准。
  “小陶啊?”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邢厉这一走,邢家所有的事情就都压在邢东头上了。他现在不仅要忙自己的公司,还要照顾家里和家里的产业。而她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帮他。
  陶朦正想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去,等看清了来人是谁,她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打了个招呼,“傅总。”
  傅程琛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驼色的围巾,他站在她身后,笑着摆了摆手,说,“坐吧。”说完,他走到椅子前面,然后坐下了。
  陶朦见状,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然后,也跟着坐下了,她略感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傅总,我没有看见您。”
  她这些天一直在请假,虽说是特殊情况,不过这时候见着老板了,心里还是觉得还是有点尴尬。傅程琛大概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双手交握搭在腿上,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温和的笑意,说,“没关系,我听人事部的人说,你家里面有事,这也可以理解。不过,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地方?天这么冷。”
  其实说也奇怪,陶朦每一次看见傅程琛,心里面总是觉得挺亲切的,当然她认为,这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傅程琛本身就很具有亲和力,人又温柔和善。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天气冷,可能比较容易刺激大脑皮层产生思考吧。”这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哆嗦,然后呼出了一口冷气。
  傅程琛看她打着冷颤,便将自己脖子上围的围巾解下来,然后顺手给她围上,自然而然地说,“脖子露太多了,容易感冒。”
  陶朦一愣吗,连忙婉拒道,“啊?不用了……”
  “没事,围着吧。”
  陶朦虽然觉得老总平易近人,不过这个举动,她倒觉得更像是男人对女人,或者准确点说,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这让她有点懵。
  “围着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像我家孩子。”
  陶朦觉得这意思大概就是——你可别误会,我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看你像我儿子/女儿,所以顺便关心了一下而已。陶朦觉得自己心里的这点想法就有点不太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谢谢您。”
  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中午的阳光很温暖,照着人身上暖融融的。
  陶朦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陶家,陶菲出了事情,陶家也乱成了一团,她作为女儿,虽然不想回去,但心里难免也不太舒服。这种不太舒服里面,大概就掺杂了不少情绪,比如担心。
  这时候,傅程琛看着眼前的景色,然后突然说了一句,“无论是什么麻烦的事,以后都会好的。”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稍微年长之人的成熟和稳重,还有岁月洗礼的深沉。
  陶朦闻言,心里只觉得有些惊讶,她向公司请假的时候,说的都比较大概和笼统,所以,具体的应该也没人知道。而傅程琛的话听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了解清楚了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傅程琛的这种善意的安慰,也不令人觉得不舒服,反正很温暖。
  “是。”陶朦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不知怎么地,她就把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顺嘴给秃噜出来了,“其实有时候,您很像我爸。”
  傅程琛听她这话,一开始脸上还有些僵住了,不过并不是那种听到奇怪的话的不自然,而是动容。随后,他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笑容中有些欣喜,“那我还真荣幸。”
  陶朦说完,才觉得这话十分不妥,这叫外人一听,绝对以为她这是在套上司的近乎和拍马屁,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连忙解释说,“傅总,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我知道。”傅程琛毕竟是个老练家子,当然知道这是因为陶朦心里面藏着事儿,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熟悉亲近的长辈去说,所以才会顺嘴说漏了。他这个长辈放到这里,大概让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可靠了吧。
  陶朦直觉得有些尴尬,她很尊敬傅程琛,所以这时候,总有一种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感觉。傅程琛再怎么平和亲近,毕竟也是上司,两个人还达不到那种可以像朋友那样聊天的境界吧。上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应该算是碰巧和意外……
  傅程琛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小陶啊,我们聊聊天吧。”
  “呃,好啊,您说。”陶朦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不是很放松,完全就是跟老板谈话的态度。
  傅程琛也不介意,他说,“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好了不是别人的功劳,不好了,也不是别人的过错。有时候人会对自己做的事情和决定产生疑问,不过,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既然都做了,就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不痛快了。”
  这话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傅程琛大概也说不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很鄙视和不屑这种类似于心灵鸡汤的废话,岁数长了,就更没感觉了。不过这会儿,他说的倒是顺畅,就具体情况来说,也挺有道理的。
  陶朦听了,果然就听进去了,
  “圆满和遗憾,都是自然而然发展出来的,圆满了,是种幸运,遗憾了,也不见得就有多悲苦。人这一辈子很长,再大的事情,慢慢也就过去了。”说完这几句话,傅程琛觉得牙有点酸了,他这个岁数说起这种话来,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陶朦本来还是抱着谈话的心态,结果傅程琛说了没几句,就把她的思路给带过去了,她听着听着,心里面所有的郁闷和不解全都不小心顺嘴溜出来了,“我有一个亲近的人,她做了很多错事,让很多人都不高兴,我也不能原谅她。不过,现在看着她病恹恹的样子,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如果她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恶毒的人,我现在肯定要放礼炮庆祝她的不幸了。我现在这么犹豫不定、磨磨唧唧,真的快成圣母玛利亚了。”
  “有情有义,把滴水之恩当作涌泉,亲近的人虽然做了那些事情,但是,能够记住她的好,这还真不太容易。既然你在她出事的时候没有放鞭炮去庆祝,而是选择了别的,那就接受。这圣母是无条件地去原谅和宽恕世人,可你的心软是有前提的吧,前提是她毕竟傅=大多数还是对你好,否则的话,你可能不仅会去放鞭炮,还会去人家跟前去放礼花。”
  傅程琛的声音有一种温和的魔力,让人觉得信任。而且话里话外很会说道,又幽默,怎么都能叫人听进去。
  陶朦听了,自己倒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咳嗽了几声,然后说,“是。”的确,按她这个小暴脾气,如果不是家人,那么这要搁外面,她是真的会拿着二十串加大加重的鞭炮跑到人家家门口去放的。
  因为这个话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融洽了不少。陶朦受到了傅程琛言语和情绪上的感染,心里话也不知不觉地就和他说了,“傅总,您觉得这世界上,好人是不是不长……也不对,就是一个很好很不错的人,被很多不好的事情困扰着,挺不公平的,然后到生命的最后,还要再经历痛苦的一遭,我觉得……”陶朦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总之,这段日子,她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傅程琛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他说,“这人生,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走好了那不叫好运,叫自己的努力。走差了也不叫霉运,而叫自己的选择。所以成事在人,而不是在于别人……”说到这里,傅程琛停顿了一下,这话跑题了。
  有一件事情,除了他、邢东还有那几个相关负责的人之外,邢家、陶家再加上其他人都不知道。因为不知道会进行到什么时候,也没有办法确定是多久。这件事情,成功了是奇迹,失败了……那就是再一次的绝望。
  想到这里,傅程琛转了话头,说,“该郁闷就郁闷吧,想通了,自然就放下了。”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个月前的那个举动有了好消息的话,那么……
  “是,傅总,您说得对。”
  午后的街道、路边的长椅和温暖的阳光,两个人就真的像是平常人家的父女那样,谈谈心、说说话。
  而在这个时候,有人为自己尽到慈父的责任而感到喜悦,有人因为被温和的长辈开导和安慰而感到愉悦,那么,就会有人因为看到了这一幕刺眼的画面,而感到不悦。
  齐英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个地方多久了,反正自打她看到傅程琛亲自给自己的小女儿戴围巾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挪开过脚步。一开始是直愣愣的看着,后来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到了现在,就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了。
  尤其,当她看到傅程琛慢慢的抬起手,想要伸手去摸摸陶朦的头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喊出声了。
  然而最终,傅程琛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钟,然后还是放下了。陶朦一直低着脑袋在想事情,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齐英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嗡嗡地响,她一忍再忍,陶朦去他的地方实习上班,可以,反正毕业后也不好说就要留在那里。可是现在,她知道了陶朦似乎有长期驻扎的打算,而且,眼看着她和傅程琛的关系越来越超出了老板与员工的范围……
  齐英觉得很不安,也有些生气。她不安的是陶朦如果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自己,会不会从此再也不肯认她这个妈妈了……而生气,则是因为那个人的不讲信用。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陶朦看了眼手上的表,然后和傅程琛说了什么,傅程琛朝她摆了摆手,大概是示意她有事就赶快去忙。两个人又在原地说了几句话,陶朦连着点头了好几下,这才离开的。
  齐英看着傅程琛一脸慈爱和温柔的注视着陶朦的样子,她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布袋子的拎绳。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腿朝他走了过去。
  傅程琛刚和女儿剖心置腹了一番,觉得心情很好,他笑容满面的转过身,也准备离开。结果这刚一转身,他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人,整个人唰的一下就愣住了。
  ☆、第77章
  咖啡厅里,两个人相对而坐。
  齐英点了一杯咖啡之后,也没说话,就是一口一口地喝。傅程琛看着她这样,最后还是先主动叫了她一句,“灵惜。”
  听见这个名字,齐英皱着眉将咖啡杯放下,眼神平静地望着他,说,“我早就不叫傅灵惜了,我叫齐英,请你下次……不,没有下次,我就直话直说了,以后,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女儿保持距离。”
  傅程琛点了杯果汁,却一口也没有喝,他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刻意的去接近朦朦,只是……”
  齐英根本没法听进去他的话,“只是凑巧?我知道,不过以你的本事,其实是可以抹消这个凑巧的,对吧?再说,如果只是凑巧,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这些日子,家里本来就多灾多难,齐英觉得很累,大女儿整天失魂落魄、生不如死,小女儿也还没有原谅她……所有的事情就跟报应一样,接二连三的往下落,让她很难受。
  傅程琛知道陶家最近的情况,坏事一桩接一桩,她的确是心力交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在她们母女面前出现过,即便是看,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在照片中看看。如果不是几个月前,陶朦意外的通过面试进入公司实习,傅程琛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大大方方的见到自己的女儿、跟她说话,甚至又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
  齐英感觉很懊恼,无论她再怎么不满和阻拦,都没法否认,傅程琛和陶朦之间,是真的有父女间的骨肉天性的。事实上,陶朦和陶誉很亲,但亲归亲,却总是少了点什么。而这点‘什么’,在傅程琛和陶朦的相处中,好像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傅程琛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无法否认。的确,如果他想避开陶朦,有很多种方法,而且对于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有哪个父亲看见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儿,还能够无动于衷,甚至主动避开的?他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看着她说,“朦朦是我的女儿,所以,很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
  “你的女儿?”齐英的语气似乎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她的眼睛里有些冷冷的怒气,“你也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你,我和朦朦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话未说完,齐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有些不舒服,她抬手替自己顺了顺气,嘴唇有点发抖。
  无论过了多少年,再见到这个人,她还是会难受,放不下的那些事情,还是放不下。以为忘记的那点事情,事实上也没忘,只是安慰自己,说难听的,自欺欺人罢了。
  连齐英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这么多年以来,她对陶朦的态度,更多的是受了傅程琛的影响。她曾经有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在那种情况下生下来的,那么,自己大概不会如此亏欠于她。
  陶朦和傅程琛很像,这种相像并不是五官轮廓的像,而是性格和习惯上的像。同样的外冷内热,嘴毒心善。只不过傅程琛现在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性格沉稳了不少,而陶朦还是很有他当年的的风范,甚至更欢实。
  尤其,是吃菠菜的这个爱好,傅程琛对菠菜有一种可怕的执着,恨不得顿顿都是菠菜汤、炒菠菜、菠菜拌粉丝、菠菜馒头……而陶朦也好这口,只不过在家里的时候,齐英基本不会让家里的饭桌上出现菠菜,因为她不喜欢。
  傅程琛一见她难受,便连忙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心脏难受?”他言语里的关心和担忧毫不掩饰。
  齐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能谈,也能把这个事情给解决掉,但事实上,她一刻也没法坐在这里,“我用不着你管!”说完,齐英拿起拎包,转身就走出了咖啡厅。
  傅程琛连忙付了账,然后跟着追了出去。以现在这种情绪状态和身体状况,一个人跑出去,很容易出事。
  齐英走出了咖啡厅,连看也不看的就往马路对面走,傅程琛追上去就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将她硬塞到了自己的车里,自己又迅速的上了车,将车开离了咖啡厅。
  “你先冷静一下吧,我送你回家。”傅程琛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她说道。
  齐英起初还不说话,后来没忍住心里的情绪,用手捂住了脸,内心里有些崩溃和难受,“你知不知道,你——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更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有多少年了……那时候,我每一次看见朦朦,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会想起你。有一次朦朦拿着玩具水枪很高兴的来找我,可那时候我翻到了你的照片……当时我很不舒服,然后,我正好又看到了朦朦,我想到她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心里就更不舒服。然后,我就说了她一顿,冲她喊了一顿,把脾气都撒在她身上了。打那时候开始,朦朦就不敢再来找我了……”
  傅程琛拧着眉毛,心里的痛苦和难受一点也不比她少。他大抵能够想到齐英对陶朦的想法和态度,他很心疼,也很内疚。作为父亲,这么多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管别人叫爸爸,给别人过父亲节,这种滋味相当的难受。
  齐英一手紧紧地捂着脸,一手紧捏着身上的安全带,“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我明明很爱她,却总是因为你而苛责她。后来……后来好不容易她长大了,我们母女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结果……”结果,陶朦和邢东又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让两家人都震惊不已。
  她当时明明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又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辛辛苦苦地瞒着家里人生活。只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太突然,她的脑子一乱,自己的那些早就埋藏起来的记忆又浮在了脑海中。所以,后来就越来越脱离她原本内心的轨道,和自己的女儿闹得越来越僵,直至无法收场。
  傅程琛无话可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错,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闭了闭眼睛,说,“对不起。”
  齐英偏过头,“我不用你对不起,我只请你……我求你,我求求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不要再影响她了……我的家庭现在多灾多难,再也受不起这些意外了……”
  *
  晚上十一点多,陶朦双手枕着脑袋靠在床头,半分睡意都没有。
  邢东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朦朦,怎么了?”
  陶朦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语气相当淡定,“没什么。”
  邢东对自家老婆了解的很透彻,她的这句话再加上这个表情,那不是没什么,而是很有什么。于是,他眯眼睛一笑,然后连头发也不吹干,甩开膀子就往床上扑去。陶朦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某人跟一个大弹簧似的蹦了上来,把她震的还抖了三抖。
  然后,他还很风.骚的摆了个贵妃醉酒的造型。
  陶朦一看,立马露出了一副鄙夷的表情,“你恶不恶心啊,切,你这个动作,就好像一直狗熊非要穿上花仙子的草裙子跳舞一样。”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是有人为了逗她开心而在卖萌,不过,她才不会说她知道呢!
  邢东被老婆阴阳怪气的给打击了一顿,心里反倒贱兮兮的觉得特别高兴,不过,他还是故意做出了一副哀怨脸,幽幽的说了一个字,“昂--”
  陶朦懒得搭理他,她抻了抻懒腰,然后将身体往下一沉,慢悠悠的躺在床上,她将被子掀开,然后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