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还是荀新洲先抽离的视线,对视了两秒都不到,直接就厌恶地侧开了头,而后推了推俞绮烟,他们便离开了这间阅览室。走的时候程予漾还若隐若现地看见俞绮烟脸上灿烂的笑容,他在旁边默不作声,丝毫没有制止她的张狂。
  程予漾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心里嘲笑自己可真够傻的,还期待着荀新洲能对自己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好脸色吗?又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不欢而散的。
  电脑屏幕变成了模糊一片,打字的手悬在半空、紧紧攥起,回忆在脑海里穿梭迂回。
  如果不是荀新洲的话,她现在也不可能嫁给乔温衍,或许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程予漾。生活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物是人非的呢,她哑然。
  荀新洲和程予漾两人是高中校友,程予漾来自成绩最好的实验班,而他则是成绩最差的班级。
  不知道是为了彼此互相刺激还是怎么回事,学校偏偏将这两个班相依而设,差班的同学天天看着实验班的同学拿着成绩单神采飞扬,实验班的同学则天天看看差班的同学在课间自由嬉戏,彼此心里都互生嫉妒之情。
  明明不该是对手,两个班却在私底下暗自较劲,反正是件挺微妙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荀新洲的时候就印象深刻,程予漾永远记得那个下午,那是高一开学没多久的某一天,两个班的男生不知怎么的就在走廊上吵起来了,班级里的女生坐不住,探长个身子凑过去听,后来才听出来原来是两方在争吵究竟是哪个班上的女生更好看。
  真是男生之间既无聊又执着的话题啊。
  本来只是在谈论班级的普遍水平,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成了讨论陶梓喻和程予漾究竟谁更好看,两个人都算是班上的班花。
  但说实话,程予漾虽然长相清秀,但更多是气质美女的感觉,陶梓喻则是属于长得特别惊艳那型的,五官楚楚动人,在颜值各个方面都力压程予漾。
  程予漾班上的男生吵到后来吵不过,正好遇到程予漾上完厕所回教室,于是冷不丁地拦住她。
  她本人莫名其妙地听着班级上的男生们对自己进行无限赞美,杵在原地,实力演绎一脸懵逼。
  不愧是优等生,充分发挥着不服输的精神,举例论证、对比论证、引经据典轮番轰炸,说程予漾是内外兼修,月考成绩排名年级前十,不像陶梓喻只是不好好读书的傻大姐一个,天天课间只会在走廊跟几个小姐妹嘻嘻哈哈。
  被当作人体模特的程予漾当时要多囧就有多囧,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就在两边都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看到逆着人群走来一个高高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两个男生,像是跟班似的,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他只说了一句:“你们无不无聊啊?!”
  他的嗓门不大,但是效果却出奇得好,一时间两边男生阵营都偃旗息鼓了。
  程予漾才看清那个男生的模样,很是清秀的外貌,但是个子却非常高,一副帅帅拽拽的模样。
  她看见他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身后两个男生亦步亦趋,一时间气势浩大。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突然有点加快,那个逆着光走来的男生好像是踩着时光而来似的,让她的世界一下子静止了时间。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无聊。”
  程予漾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说话呢,心想着哪里天降的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就将她从窘迫的局面中解救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谢谢,却突兀地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声:“荀新洲,谢谢你。”
  她回过头的时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陶梓喻已经站在她身后了,先前她被几个高大的男生阻挡住了身影,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所以方才他们班男生说她是傻大姐的话,难道都被她听见了?
  这对面子薄的女生来说,确实是极大的窘迫与羞辱。荀新洲走过来的时候一定是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陶梓喻,所以才打断男生们的争吵的吧。
  最温柔的男生是会替女生解围的,即使这份好意不是冲自己而来的,程予漾还是被触动了。
  她清晰地看到男生拍了拍陶梓喻的肩膀,午后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她甚至能一一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在熠熠发光。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好像一下子沦陷了一般,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已溃不成军。
  荀新洲很快径直离开了,身后两个男生见势也赶紧跟着。
  这场闹剧才正式告终,至于结果嘛,自然是一败涂地。人家美人有英雄相救,而她程予漾什么都没有,内外兼修又有什么用。班上的男生也不再吵了,纷纷铩羽而归。
  最一败涂地的是程予漾的心,幸好别人都不知道。
  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个男生的名字,荀、新、洲,那么秀气的名字,跟他清秀的外貌对应在一起,漾开了她心中的一片绿洲。
  第13章 消失的盖世英雄(2)
  【贰】
  自从走廊事件以后,程予漾开始变得格外在意荀新洲。
  每个课间,她总会不经意地去扫窗外经过的人群,生怕错过他的身影。每每看到他经过的时候,心情就好像会变得格外开朗。
  情窦初开的程予漾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因为拜他所辞,自己丢了一次脸,所以才会变得格外在意他。
  很快新生篮球赛开打,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程予漾的班级和荀新洲的班级恰好在首轮相遇。篮球赛开始前一个礼拜,男生们就卯足了劲儿,抓紧任何零碎时间去篮球场上训练,有的时候连自习课都悄悄溜出去。
  这对于以学习为第一要任的优等生来说,是多么不寻常的一件事啊。这也足以见得当时的走廊事件后续影响有多大,男生们强烈的自尊心告诉他们,不能再输第二次了。
  篮球赛当天很快就来临了,班上的女生全去加油了。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的,优等生一个礼拜的时间也没办法突击出卓越的篮球实力。
  程予漾到现场的时候有些迟了,听同班女生说,才开场10分钟就已经被对方拉开了12分。这么惨烈……程予漾在心里咋舌的同时,就看见篮球场的荀新洲。
  他个子很高,在一堆身高差不多的男生里,非常醒目。他篮球打得非常不错,运球、防守、进攻、三分球通通信手拈来。程予漾旁边的女生对她说:“那个荀新洲的篮球打得非常好,开学才这么一个月,听说校篮球队已经有意要招他加入了。”
  “这么厉害啊。”程予漾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有些昂扬。
  最后篮球赛的结果一点都没有出乎意料,对方班级在荀新洲的带领下,以大比分赢了自己的班级。班上的男生们不爽极了,只是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又重新一头猛地扎进学习当中了。
  运动好又有什么用。高中比拼的终究还是学习,那个班级成绩最差,再拽也只是一时的。他们这么坚信着,然后用功地筹备着即将到来的月考。
  月考是进高中以后的第一次正式考试,所有人都紧张兮兮、严阵以待。
  放榜那天,所有人都涌在公告榜那边,程予漾挤不进去,但远远地看见自己的朋友从里面挤了出来,“我帮你看过了,你是第15名。”声音是往下降的,说明她的成绩一定没自己的好。
  比起摸底考的第9,明显退步了6名,程予漾的表情也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你知道你底下一名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