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黛玉觉得很无语,说:“你动动脑子,难道就只有在这些简单粗暴的法儿?”
  昭玉挑眉:“简单粗暴的法儿才痛快,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黛玉蹙着眉头在脑海里勾织出贾雨村被气得跳脚破口大骂以及满身伤痕在地上打滚儿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虽然过于粗暴了些,还真是挺痛快的。
  看着黛玉的嘴角微微勾起,昭玉凑近了道:“痛快吧?”
  黛玉“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能助长昭玉的暴力倾向,忙又摇头道:“再痛快你也不能这样。不然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叩你头上,你这一辈子就都完了。”
  昭玉挑到炕上,躺下,翘起二郎腿,手里甩着一个玉佩的穗子,有些玩世不恭的道:“讨厌啊,讨厌!我讨厌这样畏手畏脚……”
  黛玉拉了吴钧的手道:“咱们出去,让他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
  刚出了屋门,只见林如海穿过月洞门走来,黛玉便松开吴钧,张着双手跑了过去。
  “爹爹!”她欣喜的叫。
  林如海接过女儿,抱起来掂了掂,呵呵笑了笑,瞥到一旁仰着头面无表情看自己的吴钧,怕他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心里不痛快,便放下黛玉在他头上摸了摸,笑着问他午饭吃的什么,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之类的话。
  一面心里又想,眼见着一天大似一天,这小世子总跟自己家女儿混在一处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小祖宗又是个性子执拗不听人劝的,又是楚王府的独苗儿,说不得动不得,连王爷都由着他的性子,自己还真不好处理。
  听见动静,昭玉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跟林如海打招呼。
  丫头们掀起帘子,林如海领着三个孩子进去,看着昭玉道:“正好你也在,我原说看过你妹妹便去找你呢,如今可省事了。”
  青岫捧了茶水过来,昭玉眼明手快的跳下椅子,接过茶狗腿的送到林如海面前,道:“爹爹吃茶。”
  林如海一手接了茶碗,不吃,只敛没看着昭玉,好一会儿方道:“今儿这般殷勤,不是又闯了什么祸罢?”
  “冤枉啊,爹爹!”昭玉苦着脸,“最近我可老实的很,一件出格的事儿都没干。我就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服侍爹爹了,爹爹就这样说我,可是委屈了我。”
  林如海低头抿了一口茶,赞一声“好茶”抬头看昭玉,道,“你还懂事?我看你最近没有师傅管束,可是恣意的很啊!前儿你娘还念叨我,不该这么纵着你,由着你每天疯玩,荒废了学业。”
  昭玉耷拉下脑袋,咕哝:“爹爹您又拿学业说我,您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儿。”
  林如海道:“这不是你懈怠偷懒的借口。我们林家的孩子就算不考举人进士,总不能胸无点墨罢。你还不如你妹妹,她小小年纪虽未正式进过学,也识了数千字在腹中,偶然间念出来一两句诗文,倒比你这个名师教导了好几年的童生有模有样。便是你弟弟,还不到两岁,便知道抱着书本子咿咿呀呀的念,你说说你两岁的时候再干什么?”
  昭玉故意皱着眉头想了想,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说:“我两岁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不如爹爹给我说说?”
  林如海被他气乐了,道:“你将那歪门邪道的心思分一点子在学业上,也不至于如此。”
  昭玉聪明,这一点林如海一直都知道,但他的聪明从来不肯用在读书上,这也是令林如海颇为头疼的一件事。类似的话他已不知说了多少,但总进不到儿子心里去。他能做的只是给儿子提供更好的资源,名师、好的环境、好的同学,将身为人父的责任做到极致,至于以后能不能成材,且看他的造化罢。
  林如海告诉昭玉已给他找了一个授业师傅,叫贾雨村,乃是进士出身,做过官,学问是极好的,命昭玉好好跟着他读书。
  果然,黛玉暗道,自家爹爹还是看中了贾雨村。上辈子是给自己当老师,这辈子因为来扬州提前了一年,加上有昭玉的存在,产生了一些蝴蝶效应,变成给昭玉当老师。但不管是给谁的当老师,此人人品不行,黛玉都不想让他留在林府。
  不着痕迹的给昭玉使了个颜眼色,昭玉会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林如海,道:“爹爹,我能先见见这位贾先生吗?”
  他特意加重了“贾”这个字的读音,听得林如海有些皱眉。
  第80章 重生林黛玉
  贾与假同音,昭玉又特意加重“贾”字的语气 , “贾先生”三个字从他口中带点玩味儿性的说出来, 不免便让人联想到“假先生”,显得很不尊重。
  昭玉的玩世不恭让林如海很生气,他吹着胡子拍了桌子, 斥责昭玉不识礼数、不敬师长, 昭玉苦着脸表示我很委屈, 他说:“爹爹冤枉啊, 我连贾那贾先生的面儿都还没见过,他是高是低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更没拜过师,他算我哪门子的师长啊,我干嘛要尊他敬他?”
  这些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了,林如海听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咬着牙怒斥道:“林昭玉,你给我住口!”
  昭玉见林如海真动了怒, 眼珠子一转, 乖乖闭了嘴不说,还顺势上前一步, 半跪在林如海脚下,抱住他爹的大腿摇了摇,道:“爹爹我错了,我不该惹您生气,不该说那些放肆的话。”
  林如海冷哼一声没看他。
  昭玉接着说:“爹爹学富五车, 您看上的先生一定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但好先生未必能教出来好学生,师生也不是硬绑着的,总要有师生的眼缘不是。若是两人投缘,自然是千好万好,若是二人相看两厌,别说有进益了,不倒退就不错了。况且我说先见一见那先生,也是为爹爹考虑呢。”
  林如海简直要被昭玉这一番口若悬河的狡辩气乐了。他板着脸,冷声道:“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为我考虑的?”
  昭玉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道:“请一个进士做先生,一年的束脩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还要辟一单独小院给先生居住。如今这盐政衙门的配宅除了爹娘、我、妹妹住的三个小院,余者皆年久失修,修葺打扫宅院,没个百十两银子也不行吧。再加上配备的洒扫院落的婆子、丫鬟,贴身跟随的小厮常随,每日的吃食,当季的新茶,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开销,一年没个五百两银子哪里下的来。我说先见一见,也是怕以后合不来,这些银子全白花了不算,还耽误了功课。”
  一个书香世家的子弟,不好好读书,整日掰着指头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账,林如海的在心里叹气,暗道昭玉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他林家几代都没有这样的人。
  昭玉抬头观察观察林如海,见他板着脸,面无表情。没有表情在他看来就是没有生气,权当他没生气吧。清了清嗓子,昭玉接着说:“我们林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嘛,省的这些钱将来给妹妹做嫁妆也是好的。”
  林如海睨了昭玉一眼,暗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省钱给妹妹做嫁妆。
  本已高涨的怒火,因昭玉后面这句话,不知不觉熄了不少。
  黛玉趁机往林如海怀里一扑,撒娇道:“爹爹就让哥哥先见一见那先生吧,好不好?”
  林如海见女儿求情,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一旁乖巧看着自己的昭玉,没再叱骂,只是说:“把《论语》和《大学》各抄一份给我,什么时候抄好我什么时候就让你见先生,去吧。”
  然后便不再看昭玉,只抱起黛玉哄她玩。
  昭玉当即苦下脸,哀求道:“那两本书很厚的,爹爹……”
  他差点就要说出来我不见那贾先生了,你别让我抄书好不,但看见黛玉给他使眼色,只好将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如海半躺在大引枕上,让黛玉坐在他软绵绵的肚子上晃着玩,一面应黛玉的要求背诗文跟她听,玩了好一会儿,扭头见昭玉还苦着盯着他,不由道:“你不回去抄书,还站在这做什么?”
  自家父亲大人终于看见自己了,昭玉赶忙委屈状讨价还价:“爹爹,抄一本行不行?”
  林如海看向他,微微笑了笑:“不抄不是更好?”笑的跟平常不一样,带着点森冷。
  黛玉给昭玉使眼色叫他快走,别再讨价还价,不然结果只会更惨,昭玉也是极识趣儿,忙嘿嘿笑道:“抄抄抄,爹爹我这就告退了,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可耽搁。”
  说完飞奔而去。
  林如海盯着他走出屋门,直到其背影一晃消失在月洞门外,不由仰着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黛玉问道:“爹爹笑什么?”
  林如海道:“你这个哥哥啊,天性中带着玩世不恭,偏他又嘴甜会哄人,常常让人又气又无可奈何。我平日管着他吧,他就跟我胡搅蛮缠,何时怕过?今儿倒是溜的比兔子还快些。”
  三日后昭玉抄完了书,林如海在扬州城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贾雨村,安排昭玉与他相见。
  黛玉怕昭玉一个人成不了事,死活求着林如海同意让她也去。当日她做男儿打扮,穿了同吴钧一般无二的玄色镶边撒花缎面锦袍,梳两个抓髻,足蹬着粉底石青色小短靴,和吴钧牵着手摇摇晃晃的走来,当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两个小仙童一般。
  贾雨村只知这次来林府是给林家长公子做授业先生,长公子他虽未见过,也听说过,从年龄推断一眼便认出了昭玉。但林家具体人口情况,他确实不知,猛然见了黛玉和吴钧,穿戴讲究、气度不凡,只当他们也都是林如海的儿子、林家的小公子,忙的赞了一句:“两位小公子真是好相貌,想我游学多年,往东到过东海,往西去过巴蜀,南的北的也去过不少地方,还从未见过一个这般出色灵透的公子,大人您有福啊,一下就得了俩。”
  听他赞自己女儿,林如海心里美滋滋,他真心同贾雨村结交,不打算瞒他,便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福气。”他指着吴钧,“这位是楚王府的小世子爷,今儿正好在寒舍。”又指着黛玉,“这位是小女,年纪小又淘气,只一点还不错,就是颇喜读书。她听说今儿我要见一个学问很好的先生,便死活闹着要过来。我被她缠的没法儿,只好打扮成男孩儿的样子带她过来。”
  贾雨村的眸子闪了闪,忙拱手笑道:“原来是楚王府的世子爷和贵府女公子,失敬失敬!”
  接着又是一阵寒暄,寒暄之后贾雨村问:“大人同楚王爷还有交情?”
  林如海摆手笑道:“有些来往。”
  便不往下说了,贾雨村也不好接着追问,又不好不说话,只得说昭玉学业的事,说着说着便说到孩子如何启蒙、什么年龄启蒙合适的话。
  林如海问:“以先生之间,几岁启蒙为好。”
  贾雨村眸子往吴钧身上一扫,道:“三岁最好,四岁亦不为晚。”
  林如海混迹官场多年,尤其是在遍地簪缨的翰林院和东宫,什么人没见过,他那眼神一转,话音一变,林如海便知他见了楚王世子,心里有些想头儿,恐怕多半是看不上在自己小小巡盐御史府,想去王府坐馆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
  唉,是自己先时看错他了。给儿子找老师,学问自然重要,但首当其冲的还是品行,跟着一个品行不佳的先生,学生也很有肯能长歪。林如海有些懊恼自己当初的决定过于仓促,好在事情并未说死,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时宴席已摆好,众人入席。
  昭玉作为默认的贾雨村未来学生,殷勤的给先生敬酒。
  贾雨村先还比较矜持,不肯多吃,后来酒劲儿上来越发松懈,加上昭玉的嘴很甜,好话巧话不重样的说,恭维的贾雨村飘飘然,不知不觉便醉了八*九分,开始自吹自擂说胡话了。
  昭玉向黛玉挑眉,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黛玉点头赞赏。
  昭玉给贾雨村敬的酒可不是寻常酒水,里面加了一种特殊的植物汁液,有麻痹神经使人放松警惕的作用,与寻常酒水有些相似,却比之效果更好。一旦吃醉之后便会不自觉的口吐真言,而且清醒之后对做过的事会记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清醒之后会清清楚楚的记得,让人后悔、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贾雨村迷离的晃着脑袋,叽里咕噜的不知说着什么。
  昭玉看了看他,道:“先生,您吃醉了。”
  贾雨村猛地一甩手,差点一巴掌甩在身旁的昭玉脸上,幸而林如海眼明手快,本能的及时伸胳膊挡住了。他那一甩用的力气很大,林如海当即感到胳膊一麻,麻过之后又剧烈的疼了起来。
  林如海的脸色当即便下来了,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怎么会醉?!”贾雨村拍的胸脯砰砰响,“我才高八斗!我能即兴赋诗!!我是进士出身,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呵……我是官,你是民,你想告我,你告去啊,看哪个衙门敢管?”
  林如海拉着昭玉坐远了些,抱着胳膊微微斜眼瞧着。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以为的饱学儒士,却原来是这样一个自负、无耻的狂徒,听他这话音儿,当官的时候还是一个鱼肉百姓的昏官,亏他有脸说自己性子孤直,不容于污浊的官场,遂辞官游学,俨然一个当世的陶渊明。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吹自擂罢了。
  昭玉偷偷瞧了瞧林如海的表情,心里暗爽。他是打定主意了,今儿一定要挖出更多猛料出来,让自家爹爹知道贾雨村究竟是何货色。又看了一眼黛玉,挑挑眉,意思是妹妹你放心,你交代的任务哥一定超额完成。
  “先生。”昭玉微微翘了嘴角,甜甜的叫道,“先生既是进士出身当了官,怎么好端端的又不当了?”
  贾雨村的脸上腾起一股怒色,他猛地一拍桌子。
  拍的很响,桌上的碗碟被震的飞起来又狠狠落下,发出一阵“咣当”声。
  黛玉在林如海怀里缩了缩身子,把林如海心疼的不行,忙捂住她的耳朵安慰:“好孩子,没事没事,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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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尊荣满身的黛玉回忆起她和陆离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她六岁,他十岁。
  失恃未久的她孤零零站在院子中,单薄的身子如寒风中孑然的一株兰花儿,他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别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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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了五年基层公务员的陆离穿越了。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父亲还是前科状元郎。本以为是一个毫无关联的架空时代,直到父亲带着他回京述职借住在一个旧友家里。那个旧友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他还有一个女儿叫林黛玉,才猛然惊觉,这是红楼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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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航日常:卖萌,宠黛玉,顺便谋划着怎么把皇位甩给儿子。
  黛玉捡到一只小奶猫,小猫不仅萌化人心,还带给她种种好运。如果父亲没有死,如果黛玉有了疼她爱她宠她之人,她的人生还会是个悲剧吗?
  甜萌宠文一枚,不虐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