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话音落地,白珊珊扬手,“啪”一声拍在顾千与脑门儿上。
  顾千与吃痛,“嗷”的一声捂住脑袋。
  “给我说人话。”白珊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瞧着她,淡淡的,“我只数三声。一,”
  “……”
  “二。”
  “……司马邢。”顾千与说。
  白珊珊瞳孔突的收缩,眯了眯眼睛。
  顾千与沉声叹气,“司马家的三少爷司马邢,‘蜂后影业’的执行总裁。司马家的势力如何,我不说你也清楚。再加上他们是a城人,天高皇帝远,我们根本动不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咖啡馆有一刹的安静。
  须臾,
  白珊珊拿起包招呼了声,“老板,买单。”说着就起身给钱去了。
  顾千与皱眉,在白珊珊身后喊道,“大哥,你有这份心意我替我全家谢谢你。但是你搞不动那个司马邢的,千万别干傻事儿。”
  “搞不动?”白珊珊回头看她,挑了挑眉毛,语气淡漠慢条斯理地拖长,“没听过么。一山还有一山高,一物降一物。”
  顾千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对付坏人的,只有比坏人还坏的人。”白珊珊淡声道。话说完,老板刚好把钱找给她。
  “等爸爸消息。”
  “……”顾千与目送她家一米六大佬的气场两米八的背影离去。
  这时咖啡店老板养的大肥猫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脚底下,眯着眼,懒洋洋慢悠悠地转圈。
  顾千与弯腰把肥猫抱怀里,忽的明白过来,“难道?爸爸要去找?爷爷?”
  大肥猫嗷呜打了个哈欠:“喵~”
  ——
  原本只是想去看场戏,但半路上忽然出了顾千与妹子的那件糟心事,白珊珊的身份瞬间就从“围观这场大佬之战的吃瓜群众”摇身一变,成了誓要锤死司马邢那个狗逼的铁杆讨伐者。
  恶人自有恶人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思及此,回商府的途中,为了正义,为了给顾思涵讨回公道,白珊珊在悲愤之余又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一个小调整。姑且先把自己定位成了“变态大佬的铁杆支持者”。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家变态大佬把司马狗逼踩在地上摩擦的画面。
  司机克朗尼在驾驶室里安静地看着车。白珊珊坐在后座,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车窗外飞驰倒退的景物和街灯,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帮助变态大佬灭掉司马家的事。
  想着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白珊珊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问:“格罗丽阿姨,怎么了?”
  “小姐,先生回来了。”听筒里格罗丽的声音无波无澜。
  白珊珊有点懵:“……然后呢?”
  “没有第一时间就看见你,先生不太高兴。”格罗丽说,“他在等你吃晚餐,请你尽快回家。”
  “……”……@#¥%
  白珊珊:你家大佬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黏人,你身为把他抚养长大的人,不批评他两句也就算了,跟着瞎起什么哄啊阿姨?
  白珊珊弯了弯唇,嗓音轻软,语气礼貌:“好的格罗丽阿姨,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麻烦你跟商先生说一下,请他老人家稍等片刻,谢谢。”
  挂断电话,白珊珊扶额默了两秒,对英籍司机用英语道:“劳烦您,请开快一点。”
  黑色宾利霎时“biu”如离弦之箭一般划破夜色。
  数分钟后,商府大院。
  白珊珊放下包包在玄关处换鞋,站起来一瞧,偌大开阔而灯火通明的一层客厅和饭厅内都没有变态大佬的身影。她狐疑地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儿,问刚从花园进来的格罗丽,“格罗丽,你看到商先生了吗?”
  格罗丽语气寡淡,道:“先生在主卧等你。”
  白珊珊点头,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踩着拖鞋踢嗒踢嗒地上了楼梯,直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商府四处都充满了一股子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格调。无论是楼梯尽头处用于装饰的断臂女神喷泉石像,走廊上圣经中“最后的晚餐”的名场面浮雕墙画,还是迷惑昏暗雕工精湛的铜质壁灯,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尽将这个百年豪门骨子里的尊贵与傲慢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珊珊走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周围的景物,忽然就对商氏一族产生了一种好奇。
  她好奇,是怎样的背景和文化,才会造就出这样一个坚韧、残酷、冷硬,而又将各类艺术玩转得世无其二的家族。
  和那个冷漠如冰,又艳丽入骨的掌权者。
  脑子里思绪乱飞间,人就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前。白珊珊回神,看了眼,只见两扇实木门并没有关严实,中间开着一道缝,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里面仍是漆黑,应该没有开灯。
  白珊珊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定定神,礼貌性地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一室幽暗,只有月华洒下清辉的以作照明。空气里飘散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白珊珊往前走了几步,眸光突的一跳。
  男人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刚从公司回来的缘故,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换鞋,纯黑色的西装精细笔挺,沉稳冷硬,一丝不苟。指间夹着一根烟,白烟袅绕,火星明灭,衬得他手指愈发颜色冷白惑人。
  光线太暗的缘故,白珊珊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专属于商迟的世界,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他身上那股标志性的清冽气息。白珊珊被笼罩其中,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心跳不自觉地变得急促。
  她莫名有点儿慌,面上倒还是稀松平常的样子,清清嗓子,弯弯唇甜甜地问:“商先生,格罗丽说你找我。请问有什么事?”
  “你似乎遇到了麻烦。”商迟掸了掸烟灰。嗓音清冷而低沉,漫不经心的,没有一丝起伏。
  “……”白珊珊闻言皱了下眉,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意识到什么,“你居然派人跟踪我?”
  “这只是在确保你的安全。”薄润好看的唇优雅地弯了弯,一根烟抽完,商迟倾身,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淡淡地道,“顺便,让我更全面地了解你。”
  白珊珊:我错了。我居然一直用变态来形容这位大佬。
  这位大佬哪儿是变态,他简直是变态到已经变异了。正常人类能理直气壮地说得出这种话???
  屋子里静了静。
  饶是白珊珊给自己做过再多心理建设也被这人给雷翻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会儿才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商先生,您就直说吧,这个帮您帮不帮。”
  黑暗中,商迟的眸充满兴味地盯着她,低柔曼声道:“公主,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什么意思?
  白珊珊并没明白这人是番什么高深莫测的奇葩意思。她觉得此时的变态大佬脑门儿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感叹号,就跟个在发任务的npc似的,暗示她寻找一下屋子里的隐藏剧情。于是便一头雾水地无意识地在屋子里转了半圈儿
  就在她以“算了算了当成科幻剧演吧,之后再离奇的剧情我也可以”的心态寻找着线索时,愣了——只见黑色大床上摆着一条女士情趣裙装。
  纯黑色,薄纱材质,在月光下呈半透明。旁边还有一副同色系的、长得跟狗狗戴的项圈差不多的项链。和一双妖艳的黑色细高跟。
  ?
  “…………”……这么离奇科幻的吗?
  第34章 光阴流离
  月黑风高杀人夜,变态大佬吓人时。
  白珊珊看了眼沙发上那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boss,又看了眼黑色大床上那套半透明纱织的女士睡裙和狗项圈和黑色高跟鞋,整个人:黑人问号脸·jpg
  “……”啥玩意儿?
  白珊珊就这样瞪着那些疑似情趣用品的东西原地石化了整整五秒钟,然后才抽了抽嘴角,艰难地回过神来。她一卡一卡机器人似的把自个儿的小脖子扭回来,面朝向商迟,指着那些东西支吾着道道:“……那什么,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上高跟鞋,拿上裙子。”商迟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语气地说,“过来。”
  白珊珊:?
  白珊珊怀疑自己听错了,眸光一跳,“你说什么?”
  “白珊珊,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三遍。”商迟抬眼,深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月色下,他整个人仍是那副冷漠禁欲高不可攀的冰山相。非常的平静,重复:“换上高跟鞋,拿上裙子,过来。”
  “……”
  让你帮个忙,所以就要她陪你个中二病cosplay吗?
  什么毛病?
  好在神经病大boss经常抽风,白珊珊的心态已在种种磨练中百炼成钢无坚不摧。在最初的几秒钟震惊之后,她很快便平静下来,只用一副“算了这人脑子不好使我还是不要和他计较”的无语表情看着商迟。
  几秒后,她非常淡定地说:“商总,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先回去睡了。”边说边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您也早点休息吧晚安么么哒。”
  紧接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半步,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沉冷清清的,不带任何情绪,“为我跳一支舞。”
  闻言刹那,白珊珊脚下的步子倏的便顿住。她微皱眉,有些狐疑地回过头,商迟黑暗中的身影优雅笔挺英俊如画,宛若一尊黑夜下的大理石雕。
  空气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叮”,金属打火机的火光一瞬亮起熄灭。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白珊珊说:“一支舞?”
  “十年前,你欠我一支舞。”商迟眉眼安静地垂着,抽了口烟,白色烟雾从那张好看的薄唇里逸出,掸烟灰,表情淡得几乎看不见。他说,“十年后,敢还给我么。”
  他语气从容不迫轻描淡写,白珊珊听完,白净面容上的神色却突的一怔,一桩掩埋在记忆与时光深处的陈年旧事如一颗破了土的种子,生根发芽,短短几秒内便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耀武扬威地将她一切思绪都拖回当年。
  高三那年,一中举办元旦晚会,白珊珊班上的文娱委员往学生会报上去一个她的单人节目。
  是独舞。
  十七岁时桀骜不驯的她,为了那支独舞,甚至干出过去百度上提问“有钱又贼鸡儿帅的学霸一般喜欢什么舞”的蠢事,被顾千与和刘子昊子知道后,还嘲笑打趣了她整整十年。
  白珊珊至今都记得当年的那件往事。
  她的问题提出后,短短两天之内得到了无数回答,其中一条令白珊珊的印象非常深刻——“舞蹈是艺术之母,以经过提炼加工的人体动作为主要表现手段,着重表现语言文字或其它艺术表现手段难以表观的人类最深层次的精神世界。人们总对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事物充满好奇与期待。热情的灵魂向往孤高,孤独的灵魂向往热情。”
  这条答案的字面内容绕来绕去充满了装逼气息,白珊珊不明觉厉,对那句“孤独的灵魂向往热情”深表赞同。
  她想,像商迟那样孤独傲慢的人,应该就会喜欢热情奔放的舞种。
  因此,当年的元旦晚会,白珊珊报的是单人rumba,以舞态妖娆性感热情闻名全世界的非洲舞种。
  为了在晚会上跳好那支伦巴,她苦练了整整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