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你要是年纪也大,那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怎么活。”三夫人笑着接了镜子,道,“你很年轻,而且还很漂亮。”
  邵氏笑笑,望着三夫人道:“那天我说话重了点,对不起。”
  那天她说三夫人不能生,当时的情绪她无法控制,可是说了什么话她却记得。
  “你没事就好。”三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要管外人怎么说,只要你自己过的好就行了,生三个女儿还是四个儿子有什么分别呢。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都还好好活着,你有什么理由去寻死。”
  邵氏抿着唇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顾若离和三夫人一起出了卧室,她低声和三夫人道:“让舅舅多陪陪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一回他也吃了亏,知道好赖了。”三夫人说完,正好齐六爷从院门口进来,她笑道,“正说他,他就回来了。”
  齐六爷看见了顾若离和岑琛,忙过来行礼:“县主,岑大夫!”
  顾若离回了礼。
  “我正打算去隔壁,一问婆子说您和郡主都出去了。”他说着将手里一个匣子递给顾若离,“这是我送的乔迁礼,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虽说是乔迁可到底是和离,也只有她们母女不在乎,在外人眼中可不是好事,齐六爷却不避讳上门去送礼,顾若离笑着收了,道:“多谢!”
  “往后我们住的近,县主有事只管吩咐,别的事我不会,可这生意上跑腿打杂的事我还是可以做的好。”齐六爷很不好意思,当时若听了顾若离的,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他还怪人家,实在是被狗屎糊了眼,“只要县主不怪我,让我做什么都成。”
  “往后有事,我一定来叨扰。”顾若离客气的道,“您往后还要多陪陪舅母,她身边缺不得人。至于身体,等她好了再说吧,也不急着这一年半载。”
  齐六爷应是。
  顾若离告辞出去,崔延福也从外面进来,见着顾若离也笑着递给他一个卷轴:“是徐熙之的画,我知道郡主喜欢,你拿回去送给她,就当……就当贺礼吧。”
  顾若离笑着接在手里,正要说话,就看到齐夫人身边的婆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行了礼,道:“县主!”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们夫人说,问郡主和您明儿可有空,来家里吃饭。往后都是邻居,理应走动走动。”婆子说着递了请柬过来,顾若离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笑道,“我回去和我娘商量,多谢夫人邀约。”
  婆子笑着说不敢行了礼退了下去。
  顾若离拿着请柬,三夫人就扶了她的手,和顾若离一起出了侧门,站在巷子里,她低声道:“……这是我娘家,我不应说什么,只是你和郡主若不想来就不来,免得遭了人算计。”这个家里人心太乱,她早就看透了。
  顾若离笑着点头,那个大黄她没有问二夫人,问了想必她也不会说……但是,就凭二夫人的手段,她的人能进齐六爷的厨房吗。
  这事她不好插手,但想必三夫人心里应该很清楚。
  大家息事宁人不说也不闹,不过是没有证据更闹不开罢了。
  “我先走了。”顾若离和岑琛一起往同安堂去,白世英笑立在门口,顾若离迎了过去,“正打算去找你的。”
  白世英挑眉道:“怎么了。”
  “我过几日就要办笄礼。”顾若离笑着道,“想请你做赞者,你可得空?”
  白世英目光就动了动,随即打趣道:“我这身份,不合适吧。”她梳的一直是妇人髻,但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成亲了,还是丧夫守寡。
  “这有什么。”顾若离道,“可是定了啊,八月二十八,你记得去羊皮巷,第一家就是我们家。”
  白世英笑着应是,和她一起去了后院,轻声问道:“听说郡主将崔伯爷休了?”如今京中都传遍了,方朝阳休了崔延庭。
  不过,这是要是别的女子做,大家会觉得是笑话,可放在方朝阳身上,众人猜测的只是人家夫妻间的秘辛事,对方朝阳一个女子休了丈夫,竟丝毫没有惊讶。
  “嗯。昨天我们搬到了养皮巷,往后就住在那边。”顾若离笑道,“你得空就去我们家玩,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白世英笑着点头:“郡主真有魄力。”
  晚上回去,顾若离说气齐夫人请她们过去做客的事,方朝阳果然一口拒绝了:“邻居多的是,就她们事情多。”又和李妈妈道,“……给她回话,就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方便出去走动,免得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您啊,李妈妈笑着点头。
  “笄礼的事,皇后娘娘让你去宫中办,至于有司和司仪她来帮你找。”方朝阳松了口气,“也好,我正愁着怎么办呢,现在不用烦神了。”
  顾若离愕然,说起白世英:“我今天和她说了。”
  “那就一起去,多大的事。”方朝阳无所谓,“彩衣等一应的东西皇后娘娘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只管进宫就好了。”
  顾若离只得点头,等到了八月二十七那日,她几乎才睡着就被欢颜推醒,迷迷糊糊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欢颜笑着道,“您要起来沐浴更衣,还要去宫里,许多事要准备呢。”
  顾若离被欢颜和雪盏拉着沐浴梳头推上了马车,去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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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 喜事
  太后一向不喜繁琐的宫装,但凡无事时,她皆是舒适的褙子配着一条裙子,今儿特意换了一件烟色的革丝宫装,梳着圆髻戴着一顶茶色的抹额,发髻上别着一只蓝宝色的九尾凤钗。
  看上去喜气洋洋。
  只是,此刻她的脸色却是不见半分笑意,不悦的望着荣王妃,凝眉道:“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远山的事你是半点不想过问了?!”
  荣王妃一怔,飞快的打量了一眼太后,随即道:“母后,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平日太后也不过问,怎么今天突然就提到了这件事。
  “哀家问你,远山的婚事你问了吗。”太后语气很硬,冲的荣王妃下了不了台,“他和娇娇的事,我都听了好些遍,你去问过他一句吗。”
  荣王妃心里头飞快的转了转,脸上顿时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当您说的什么事,还以为那孩子又遇到难事了。”她说着一顿,道,“他的事我到是想管,可是他不肯啊,您也知道,从他十一二岁开始,就不和我好好说话了。不但是我,就是他老子和哥哥他也一律不搭理的,我根本管不了。”
  说着,委屈的红了眼眶:“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哪能不想管不想问呢。”
  “行了。”太后咯噔一声放了茶盅,“你不用在我跟前演的母慈子孝,你的心就是太偏了。我看,你眼里也只有正卿这一个儿子!”
  荣王的脸色一变,尴尬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委屈的辩解道:“母后,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太后摆手打断,道,“这件事你不管,那就哀家替你管吧。今日正好娇娇笄礼,也正好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说一声。”
  前两日方朝阳进宫里来,她听着口气似乎有些改观,尤其是赵勋找顾若离的态度……
  方朝阳看在眼里,态度就软了一些。
  这世上,有的男人花言巧语,只说不做,有的男人却是笨嘴拙舌,只做不说,方朝阳是过来人,多少心里都有点数。
  听说那间别院她住的好的很,那可是她想了好些年的宅子,如今由赵勋做了个人情送给她了。
  她心里还不知多满意呢。
  “您管我放心。”荣王妃见太后的脸色好了一点,就笑着坐了过去,挨着太后道,“要说娇娇,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又有本事性子又好,身份配远山也没的说。远山那孩子看人还是很准的,挑媳妇的眼光也是没话说。”
  太后就扫了荣王妃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死心了?不打算给她说个媳妇了?”
  “母后。”荣王妃就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这不是不一样嘛。”
  太后就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别惹他就成了,他现在性子好多了,也不动不动就打杀。你让他安安心心成亲,有娇娇绑着他还能更好点。将来指不定还能认你这个做娘的。”
  荣王妃点头应是,又红了眼眶:“说起来,我和他可能真是算命的说的,八字犯冲。”
  “说什么胡话。”太后道,“小的时候八字犯冲了,这会儿也犯冲,你别整天神神叨叨的?寒了他的心。”
  荣王妃点头应是:“我现在是不想这些了。唯一想的,就是他们成亲后能住去家里,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过安生日子。这也没分家,实在是让人笑话,您说是不是。”
  太后见她这样也生了几分怜惜,道:“这事我得了机会和娇娇说一说,她点头了远山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荣王妃目光一寒,随即就笑着点头应是:“行,都由母后做主。”说着,让人拿了个锦盒来,“这是我一会儿送娇娇的礼,您过目看看合适不合适。”
  锦盒打开,里头是匹冰蚕丝的料子,这样的布料宫里倒是有几匹,可是放在外头却是千金都难求的,寻常人便是有也不过是块帕子大小罢了,她一拿却是一匹。
  这礼送的很华贵。
  “不错。”太后微微颔首,“送礼的事情上,哀家还是知道你的,从来不会瑟缩。”
  荣王妃掩面而笑:“这还是筱恩捎来给念茹的,被我拿来做人情了。”她说的筱恩,是梅念茹的姑母。
  “不能亏了茹儿,一会儿哀家给她补个好东西。”太后说着有些乏了,荣王妃就笑着道,“我出去瞧瞧,这会儿朝阳和娇娇也该到了。”
  太后摆了摆手,人就有些困顿的靠在了拔步床上。
  荣王妃径直去了凤梧宫,今天顾若离的笄礼由太后皇后主持,所以就设在了凤梧宫……
  她到时,凤梧宫里已经布置好了,铺着蒲团放了观礼席,樊氏正笑盈盈的让人将顾若离的彩衣捧进去,她上前行礼,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事叫我做的。”
  “也没什么事,你就坐着观礼好了。”樊氏掩面一笑,道,“念茹来了没有,她今儿可是司仪。”
  荣王妃点着头,笑道:“已经在路上了,出门的时候还问我今儿穿什么衣裳好看,那孩子也是实诚,足足换了好几套,不是艳了就是素了,真是恨不得立刻按着她的意思再做一套才好。”
  樊氏很满意,她喜欢顾若离人人都晓得,就连笄礼也是抢了方朝阳的事,安排在凤梧宫中,所以荣王妃这么一说,她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明亮了几分。
  “难为她了。”樊氏说着,就看见方朝阳从里间出来了,便拍了拍荣王妃的手,和方朝阳道,“你正好闲着,亲自去请母后来。”
  方朝阳落得清闲,便点头应道:“行,我去请。”话落,就带着丫头去了坤宁宫。
  “娘娘。”金福顺笑眯眯的端了个托盘来,上头搭了个红绸,“这是赵将军送来的礼,您瞧瞧。”
  樊氏微怔,没明白要送给顾若离的礼怎么到她这里来了,便掀开了红绸,随即笑了起来,金福顺也跟着笑:“将军特意嘱咐送您这里来。”
  “行。本宫知道了。”皇后让人接了笑着摇头,也难得赵勋这么个粗心的大男人,居然送了个梳子来。
  笄礼上是要用梳子,可男子送女子梳子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也亏得他想的出来。
  荣王妃看着那枚玉梳愣一愣,没想到赵勋那样的人也能有心思送女子梳子的这一天。
  “县主。”欢颜东看看西看看,从外面兴冲冲进了内殿,挨着顾若离的耳边低声道,“将军送了把梳子来。”
  顾若离本来没觉得什么,当年她大姐和二姐办笄礼时她还做的赞者了,可是一到凤梧宫后,看见大家都为了她忙的脚不沾地,听说皇后还请了好些人观礼,她便也有些紧张起来,所以听到欢颜说赵勋时便道:“他人来了吗。”
  这个时候,她就想和赵勋说说话,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没有,就只是将礼送来了。”欢颜笑的一脸暧昧,“是个梳子呢。”
  顾若离就敲了她的头,无奈的道:“送梳子就梳子,你至于笑成这样吗,快出去问问白姐姐来了没有。”梳子不就是定情的嘛,她和赵勋都谈了这么久恋爱了,还值得她露出这么暧昧的笑来。
  欢颜就嘻嘻笑着跑了出去。
  顾若离托着下颌坐在桌前发呆,坐了好一会儿,雪盏领着白世英进来,难得看见她穿了一件桃粉的褙子,梳了垂柳髻,人显得清清冷冷的,别有韵致:“白姐姐。”
  “第一次进宫。”白世英不急不慢的走过来,含笑在她对面坐稳,“托了你的福,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到宫里来。”
  顾若离就牵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也没有想到,只当在家里请几位认识的朋友观礼就好了,不成想皇后娘娘说我娘认识的人太少,就由她来主持。”说着顿了顿,又道,“这样一弄倒显得我身份有些寒碜了。”
  白世英知道她在打趣让自己自然一些,所以就笑着接了话,道:“你若身份寒碜,如我这般就不该出门了。”